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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妖楼-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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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收到了两封信,其中一封的主题还是那个《脚步声》。
  今天这信特别短,大约只有十几行。我乍一看还以为是错了,但先翻到结尾,却并没有错。
  “灯一打开,我却看到门外有两个脚印。”
  信的开头是这样的。看到这句话,我象被蛇咬了一样,差点跳起来。这个信是不是我自己写的?有那么准的么?我有点神经过敏地回头看了看。身后,窗子开着,防盗窗把窗外的楼房分割成一条条的,好象那个世界都被关在牢笼里,或者是我自己被关了。
  我只觉得浑身还是凉飕飕的,尽管天并不很冷。我努力让自己坐直了,接着看下去。
  “我只觉得身上象爬满了毛茸茸的小虫子,有种说不出过的慌乱。我从不赤脚,那两个脚印却是光着脚的。而我一个人住,绝对不会有人来的。也许小偷来过了?但不知为什么,我明白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我转过头,看着那台电脑。现在,电脑关着,黑黝黝的屏幕象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大洞,会有什么东西爬出来么?我突然想起看过的那个《午夜凶铃》了。这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我重又打开电脑。尽管我知道那不会有什么用,但有个图象,总让人心安一些。我看着电脑启动,自检,跳出开机画面,心底也安心一些。
  “开机后,我鬼使神差地又打开了FOXMAIL。现在还会有信么?那也未必是不可能的,可我却好象已经可以肯定,一定会有信来的。果然,FOXMAIL里又有了一封信了,只是是封广告。
  “看着计算机的显示屏,我只觉一阵阵凉意涌上来,说不出的忧郁。”
  看着这些,我也同样有说不出的忧郁。也许,近来我有点神经衰弱吧?老是疑神疑鬼。
  我打开winamp,开始放一首歌,自己走到卫生间,开始洗漱。
  洗着脸,听着扬声器里传来的一个男人在痛苦万分地用娘娘腔唱着一支歌,絮絮叨叨着被女人甩了的快乐。我拧开水龙头,水很急地冲出来,在洗脸池里很快积起了一些水。我把手伸进水里,一阵冰凉,略带些刺痛,象一些细小的针头。我把水泼上脸,享受着那一瞬清冷,这时,我忽然听到有个人轻轻地,但是很清楚地说:“你在这儿么?”
  那也许是那歌里的一个独白吧,我没有在意。闭着脸,摸索着一边的毛巾。可是,突然,我闻到了一种腐烂的臭味。
  屋里有个什么东西!
  我睁开了眼,只以为眼前会出现什么怪物,可是,什么也没有。什么东西还都好端端地在原来的地方。我不由失笑,也许,我真得了神经衰弱了吧。
  我把脸擦干了,走出卫生间。忽然,我身上象一下子结成了冰。
  在卧室门口,有两个赤脚的脚印。
  “不可能吧?”
  “是真的,那绝不会是我错觉。”
  尽管阳光很好,从窗外照进来,我和她并排躺着,也感觉懒洋洋地,可是,我却还是有种恐惧。那种恐惧象是沙漠中旅人头顶的兀鹰,盘旋不去,等候着人倒下就准备把尖而利的喙插进人的尸体。我在说时,连自己也没法掩饰那种慌乱。
  “那一定是你的错觉。”她斩钉截铁地说,“我给你开点安眠药吧,晚上也和朋友一块儿玩玩,别胡思乱想的。”
  我苦笑了一下:“我哪来的朋友?年纪也一把了,一事无成,别人都成家立业了,总不能让我混在一帮小年轻里又蹦又唱吧。”
  她也笑了:“说句粗话,包做媒人,不能包养孩子吧。我开的方子是这样,做不做当然是你的事。其实你的病根就在于想得太多,以至于草木皆兵。你要做的,就是让自己找点事做做,有什么感兴趣的事去做做,那就忘了,也不一定是和朋友玩。”
  我叹了口气,道:“也就上网便宜。现在要上了宽带,一个月才几十块,拨号也便宜的。”
  她很同情地看着我,道:“要不,我帮你介绍个女朋友?是一个机关里的打字员,还是团委书记,年纪虽然三十了,看上去嫩相。”
  有你嫩相么?我心里说着,嘴上却没说出来。大概,我是喜欢她了?每一次见到她,我都产生很强的欲望,有点冲动。
  突然,象一个人走在夜里,一下子掉进一个大坑一样,我的心几乎一下沉了下去。
  我这时才突然发现,我看见她时,产生的并不是性欲,而是另一种奇怪的欲望。
  她也许发现了我的异样,道:“怎么了?想什么了?别对我有什么非份之想吧。”
  我苦笑道:“不敢,虽然也有非份之想,可我也知道我是穷小子,齐大非偶的含义我还是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只有在你身后默默祝福,深沉凝望的份。”
  她笑了。我的话大概也有点拍马的味道吧,只是她不知道,我心里更多的,是不安和恐惧。她笑道:“对了,就是这样子,时常开开玩笑,别一本正经的。好女人多着呢,去找找吧。你付现金还是刷卡?”
  我的心里还为那个发现担心,心不在焉地说:“现金吧。”
  离开她的诊所,风有些大,可能要下雨了。这个季节这一带雨水很多,家里要是不关上门窗,总是湿漉漉的,会长霉。我从衣袋里摸索着香烟,叼了一支在嘴里。
  烟点着后,心口踏实了一些,可是,走走停停地,我总觉得内心深处有些不安。为什么会有不安,我却说不上来。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天空中,浓云密布,星月皆无。在那厚厚的云层后,也许是光风霁月,可现在却被那一层铅盖一样的浓云压着,几乎令人窒息。
  突然,我站住了。
  那种欲望。
  那不是性欲,而是……
  而是食欲!
  我几乎被这种念头吓呆了,站在一盏路灯下,动也不动。
  路灯光把我的影子照得奇形怪状,浓得象墨,有点象一种妖异的怪兽。我长长地吁了口气,一道白色的烟气从鼻孔里喷了出来,让眼前一切都模糊成一片。
  回到家里,我又打开了电脑,上线,然后,收信。
  我知道,今天一定会收到那封信的。
  窗外,风声很大,小时候和外祖母住在一起时,点着油灯上楼,听到那样的风声,她告诉我,那是老虎叫。那时的我很被这话吓了一跳,仿佛看见了风中有一头老虎,低沉而危险地吼叫着,四处奔突,以至于一个人都不敢出门。
  硬盘在转动,发出“嗡嗡”的声音。虽然不太快,但几封信还是收得很快。
  等信收完后,我毫不意外地看见了一封主题为“脚步声”的信。不是很大。我没有多想,只是很顺手地把那封信扔进了垃圾箱。
  回过头再去看那几封信,突然,信箱里又多了一个主题为“脚步声”的邮件。也许是我刚才点错了?我选中那邮件,刚想拖到垃圾箱里,忽然,在收件箱里又出现了好几个一模一样的邮件。
  被炸了!
  我马上想到了这点。我一下点了取消,但只是顿了这么一顿,信箱里已经有了十来个一模一样的邮件。
  这混蛋!
  我几乎骂出声来。那些自封的网络作家多半有点变态,正因为在现实中什么都得不到,所以才会在网上写点乱七八糟的东西吧。那家伙为什么盯上我了?难道他那个狗屁不通的破小说非让我看不可吗?我把那些邮件一个个点中,删除,心里还是有点恼怒。
  刚把那些信删光,忽然,我听到门外有轻轻的声音。
  脚步声。
  这脚步声很胆怯似的,不象是路过的人,在我门口响起后,忽然没有了。如果不是我的神经高度紧张,恐怕就听不到了。
  我离开了电脑桌,小心走到门口,听着门外。
  门外,有一种轻轻的,象是啜泣的声音。断断续续,一会儿,又有一个人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声音叹息得那么心满意足,让我毛骨悚然。
  门外有个人!
  我把手按在门锁上,半天,仍然不敢开门。明明知道一开门,马上可以知道外面有什么,可偏偏象堕入一个恶梦中,浑身都象是成了固体,动也动不了。
  我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从里面照出的灯光把我的影子映在门上,使得我的脚尖也象沉在黑色的水中,看也看不清。好象,好种阴影也是冰冷的水,让我浑身都充满寒意。
  一定要打开。门外什么也没有。
  我对自己默默地说着。咬了咬牙,只觉虎口的肌肉一紧,门锁被我扭动了。轻轻的“啪”一声,簧舌跳出了锁扣,门开了。我猛地拉开门。
  象是噩梦中一样,一个混杂的男声和女声的声音尖叫起来。这让我浑身都象起疹子似的发毛。
  门外,是两个明显还没有发育成熟的初中生,搂抱在一起。他们惊恐万状地看着我,似乎我是个什么吃人妖魔。
  我心头一松,象是本来吊在半空中,以为下面是万丈深渊,却没想到只是离地不过微不足道的一段距离。那种反差反而让人受不了。
  我努力让自己和蔼地说:“你们是谁家的孩子?”
  那两个小孩动也不敢动。也许,报纸上常有说什么变态狂魔半夜里出门吧。我叹了口气,道:“你们还小,别早恋了,得把精力放在学习上。老师没和你们说过么?”
  那小男孩倒平静下来,道:“没关系,我们不耽误学习的。”
  我不禁苦笑。那小男孩也许觉得,除了念好书,别的什么都可以不管。现在的学校里,也许也不管这些事了吧,我还记得我上中学时,那时的老师象一群嗅觉过于灵敏、精力过于旺盛的猎犬,成天逡巡在校园里,我怀疑他们那是其实时刻盼望着有人能让他们抓住,没人早恋反而让他们不满。我道:“就算学习成绩好,也不能太早恋爱啊。你们有好感,一块儿上学放学就成了,用不着搂搂抱抱吧。”
  那个小姑娘脸一红。毕竟,小女孩还是脸嫩。那小男孩却老气横秋地说:“叔叔,你都什么年代的思想了,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
  二十一世纪了么?我仍是一阵苦笑。记得小时看过的那些纯粹浪费钱的破电影里,那些后进青年总是对团支书说:“现在都八十年代了。”一转眼,那些后进青年今天都可以算是守旧派了吧。我道:“行了行了,你们回家吧,天也晚了。你们不回家,你们父母也要担心。”
  那小女孩很乖巧地点了点头,拉了拉那小男孩,道:“我们走吧。”
  那小男孩还想还嘴,被那小女孩拉拉衣服,也乖乖地走了。我道:“你们当心点。天晚了。”
  他们走到楼道口,那小女孩忽然回过头来道:“叔叔。”
  我正要掩上门,听到她的话,重又拉开门道:“什么事?”
  “你该擦把脸了。”
  大概我有点听不懂她的话,她比划了下脸上,道:“你脸上有脏东西。”
  有脏东西?
  我仍有点不懂。关上门,我走进卫生间,抬开灯。
  灯一亮,看到了镶在墙上的镜子中的脸,我的心一下抽紧了。
  在我的脸上,两道血红的痕迹从眼里伸出来,划过面颊。
  那是血迹么?我伸手擦了擦。的确,是血,还没有干透,我的手擦在脸上时,把血块搓成了一些细细的小长条,暗红色的。
  怪不得那些孩子会害怕吧。我想着,拿过毛巾,擦了把脸。
  擦完了脸,在洗脸盆里积了些水,看着毛巾上那一团暗红的印迹慢慢变淡,在水里渗出一丝丝红色,我一阵惊慌。
  眼里流出那么多血来,我居然一点也不知道。那难道是什么病么?我是得了什么绝症而自己却不知道?
  洗完了脸,我关掉了卫生间的灯,走进卧室。
  我一定在做梦了,把卫生间当成卧室。
  我几乎立刻这么想着。但马上,我找到了这种错觉的原因。
  电脑的屏幕上,一张巨大的脸充斥了整个屏幕,几乎要夺框而出。那是一张惨白的脸,脸上没一点血色,嘴角却带着点趾高气扬的冷笑。
  在这张脸的两个黑得发出紫红光泽的眼珠里,流出了两道红色的血迹,拖过整张脸,长长的。
  我吓了一跳,几乎是跳到桌前。如果再迟一秒,我想我可能会冲动得把电脑砸了。可是只是轻轻地一碰,那张恐怖的照片就没了,一下子回复到windows98的桌面状态。
  是电脑的屏保被人恶意改了。我马上想到了这个。肯定是,有些耍无赖的网站总是在我的浏览器后面加上一段色情文字,当然,是我访问了色情网站以后。肯定也有哪个无聊的人把我的屏保也改成了这种恐怖图片。
  我在桌面上点了下鼠标的右键,进入属性,然后进入屏幕保护程序。可是,刚进入设置画面,我操作鼠标的手一下停住了。
  在设置里,明明白白的,是个“无”字。
  仿佛头顶有一只黑羽的鸱枭在不住地盘旋,发出刺耳而让人心悸的叫声,我的心也沉了下去。隐隐的,心头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是那个人对我的警告么?
  我不知道黑客是不是神通广大到这种地步,连我不看他的信都能知道。也许,在一个不知哪里的地方,有一个家伙正坐在电脑前,恶狠狠地注视着我的一切。如果真是这样,我完全可以不去管他,可是……
  我重又打开了FOXMAIL。那里,象有一个不怀好意的陌生人,一封主题为《脚步声》的邮件正恬不知耻地等候在那里,似乎正注视着我。我打开了那个文件,一目十行地看下去。
  才看了几行,我就倒吸一口凉气。
  在那个没头没脑的故事里,那个明显有点自我封闭的小说人物有一天晚上在门口听到了一些仿佛哭泣的声音。打开门后,他看到了两个孩子,最多不过初中,正甜蜜地拥吻在一起。我仿佛重又听到那个小女孩有点胆怯地说:“你该擦把脸了。”
  那个故事里的小女孩也那么说。
  我有点疯狂地点击下去。后面却与我大不相同,那个故事中的人物突然感到自己象一匹野兽一样,将那两个孩子抓住门来,象破坏一个布娃娃似的把小男孩的颈骨拗断,然后,把那个小女孩惨无人道地强暴了。那种细致的残忍描写使得我在网上看到过的那个吃人肉的变态故事都仿佛象一个童话一样天真。那个作者一定有相当好的文字功底,没一个错字,没一句病句,好象,他在写这个故事时还面带微笑、平静得象一杯冷茶。
  疯了。
  我的心头象被掩上了一只冰冷的手,那种不祥之感却又如同浓雾一样遮住我的思想。
  那两个孩子!
  突然,象被蛇咬了一口,我一把推开键盘,跳了起来,冲出了门。
  门在身后“砰”一声关上了,过道里,灯光昏暗得象是一场粘粘的雨,在这个季节,雨总是无休无止,好象要让所有东西都霉烂下去,连自己也烂了。我大口吞咽着空气,而空气也好象是块状的,果冻一样,从鼻子和嘴里吞进后又从原地冒出。
  这是个平常的夜。但这个平常的夜里却有种说不出的妖异。
  我摸出一根烟来,点燃了,走下楼去。下楼时,一对不知住几层的情侣正有说有笑地走上来,走过我身边时,我嗅到了那女子身上淡淡的汗味。住在这种公寓楼里的人,多半老死不相往来,我至今不知住在我边上的几户人家是什么样子的人,他们可能也一样,不知道隔壁住着一个每天都惊恐万状,害怕看到门口脚印的单身汉。
  走下楼,天已经很晚上,起码也有十点半。蓝色的夜雾弥漫在空中,应该是冰冷的,却不知为什么,有点暖热的刺痛。我长长地吸了口烟,从鼻子里喷出来。
  那一对过早谈恋爱的初中生去哪儿了?白天人群川流不息的街道已经空荡荡的,路灯在漠视着每个窗帘后的芸芸众生。那些亮着灯的窗帘象一片片发亮的纸片贴在方方正正得呆板的楼上,更象是些玩具。谁知道,那些看上去温馨得几乎可以唱出来的灯光后面,也许也有着正在进行的谋杀和背叛。
  我走出楼,踏上了冰冷的街道。路面的寒气透过鞋底,让我的脚尖和脚跟都象踏入冰水中。我独自走着,一种没来由的忧郁和不安也堆在胸口,让我发闷。
  拐过一个拐角,仍然没看到什么。也许,那也是偶合吧,我也看过一些东西,象前些天那部讲本世纪初海难的美国大片热映时有人找到什么资料来,说海难前有人写过一部小说,居然与那次海难惊人的吻合。这些其实没什么希奇,逻辑学中说小概率事件不可能发生,但发生后倒过来看就显得神奇了。至少,那封信里的主人公成了一个性变态,就和我不同,那么有一半他没有偶合上吧。看来,我这种胡思乱想,也真有杞人忧天。
  尽管这样安慰自己,但我仍然有种不安。
  我扔掉烟头,在地上踩了踩,亮亮的烟头在脚底被踩灭了,无声无息。
  我正想回去,忽然听到有个女人在叫我的名字。
  难道是幻听么?我有点奇怪,扭头看看。不远处的路灯下,停了一辆轿车,车前有个女人正在向我招手。
  是流莺?
  我的心一下跳了起来。我也听说过,这地方有不少暗娼,每天晚上就外出接客,但我从来没碰到过。也许她们阅人多矣,一眼便看穿我不是一掷千金的人物,懒得在我身上浪费吧。其实,我一直很想能召个妓来,只要别染上病就行。可是,开轿车的暗娼,未免太奢华了吧?
  我走了几步,不禁有点失笑。是她。如果她知道我把她当成是暗娼,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子。
  我走到她边上,笑道:“怎么了?这么晚还没回去?”
  她有点慌乱地说:“本来和男朋友一起去吃夜点的,可刚才他说要上厕所,都半个小时了还不见人,我有点怕。”
  她有男朋友了?我心口有点酸溜溜的,脸上却笑道:“别让什么美女拐走了吧。”
  她白了我一眼,道:“人家好心好意告诉你,你还胡说八道,不和你说了。”
  我道:“对不起,呵呵。你也别担心,很快就会来了吧。”
  她忽然招着手道:“来了来了。”
  刚才她还对我有点小鸟依人的样子,马上我就好象不存在一样。我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一个西装革履的资产阶级正施施然走过来。那是个英俊不凡得让我自惭形秽的年轻人,年轻,英俊,有钱。这最后一条是我最想得到却得不到的,这也是我最痛恨资产阶级的根本原因。
  他到了她身边,一把揽住她的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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