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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我遇见了我-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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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已经死了。
  它还在朝前走。
  这是生命的奇迹。
  死亡的恐怖,剧烈的漫长的奔跑……使它的肺已经彻底毁坏,只是它的大脑的思维还没有停止。它仍然躲闪着山一般的踩踏。它的感觉世界里只有自己艰难的急急的喘息,还有向前走这一线本能的念头。
  它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朝前走,那只是生命死亡之后的短时间的惯性。
  我在追赶一只死去的黄羊……
  他已经几次抓到我,都被我拼命地甩开了。
  我快吐血了……
  那只黄羊终于被一颗很小的石子绊了一下,就倒下了。
  它再也没有爬起来。
  它睁着圆圆的惊恐的眼睛。
  它的胸部很热很热,都烫手,尽管它的心已经不再跳动……
  我总说自己正义,勇敢,善良,其实我真实的人性中有多少恶啊。现在,命运在报复自己?
  我是黄羊的异类。
  身后那个虚拟的东西是我的异类……
  他的手已经紧紧抓住了我!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时候,我在闪电中看到前面有一个路口,那里站着一个警察!已经很晚了,没有什么车辆,可他是一个忠于职守的警察,他笔直地站立在那里。
  我的精神一振——这是我惟一的机会了!
  我爆发全身的力量又一次挣脱了他的手,朝前冲。
  希望给我注入了新的力量,他被我甩出了一段路。
  我冲到那警察身边,对他喊:“救!救!救命!”
  身后的那个家伙并不躲避,他一步步逼过来。
  那警察反应很机敏,他纵身一跳,挡在了我的前面。然后,他伸出手,用一个威风的手势挡住了那个家伙。
  我说:“他要杀我!”
  警察厉声对他吼道:“不许动!”
  那个家伙对警察说:“你在这里站岗挺辛苦,我给你一点慰问品。”说着,他随手从口袋里掏出半个苹果,递给警察。
  警察突然嘻嘻地笑起来,接过那半个苹果,立即点头哈腰地说:“谢谢老板!谢谢老板!”
  我藏在这个警察的身后,不就像那只黄羊藏在露屁股的枯草丛中一样吗?
  我彻底傻了。
  那个家伙指着我,低声对警察说:“我可以杀他了吗?”
  警察“啪”地敬了个礼:“祝你成功!”
  警察是个疯子!
  我撒腿就跑……
  乌云还没有散去,但是天已经有点亮了。我跑了一夜。
  大街上出现了清洁工!
  我回头,他没了!
  ——他是完美的,他不会在光明中作恶。
  清洁工大妈远远地问我:“你一个人跑什么?”
  十八、命无数
  整个夜晚
  黑暗灿烂着
  被撞响着
  沉重的喘息长鸣
  —— 贝岭
  我拦一辆出租车回家。
  我上车后,那个司机用奇怪的眼神看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心力多想了,我缩在座位上,闭目喘息。
  到了家,我付了钱,下车。那个司机还是用奇怪的眼神看我,他一直看着我走进家门。
  我踉踉跄跄地走进家里,太太见了我,突然惊叫一声,转身就跑。
  这是怎么了?
  我喊:“你跑什么?”
  她停住,回头,惊恐地问:“你是人还是鬼?”
  我的一股无名之火都冲出来了:“你说我是人还是鬼?我已经受的刺激够大了,你还疑神疑鬼地吓我,你想让我疯吗?”
  太太见我发脾气,静静看着我,一声不响。
  我的火气还没有消下去,气咻咻地问她:“我怎么了?你这样害怕我?你说呀!”
  太太小声说:“你自己照镜子看看。”
  我对着镜子一看,把自己都吓了一跳——我的脸惨白,没有一点血色。
  她见过他,她只记得他的脸没有血色。我也告诉她,他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他的脸没有血色……怪不得她这样害怕。
  而且我半夜的时候突然不见了,下落不明。大清早,就有一个脸上没有血色的周德东走进来……
  我一下抱住她。
  我低低地说:“昨天夜里,他来了,他追了我一宿。”
  太太目瞪口呆。
  我说:“让我躺一会儿,我太累了……”
  那天,我躺在床上之后就开始发高烧。
  太太又害怕又难过。她用毛巾为我敷脑门,一遍,一遍,一遍……她悲伤地说:“现在怎么办?那东西半夜肯定还要来!”
  我昏昏沉沉,不说话。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呢?
  太太说:“要不然,我们报警吧!”
  我说:“警察管得了三个汉字吗?”
  太太说:“那你快想办法呀,怎么能杀死这个怪物?”
  她急得快哭了。
  我说:“他说他是我在文字中塑造的另一个我。我想,要消灭它,除非把我写的全部的书都烧掉。”
  太太急切地说:“那快点烧啊!”
  我说:“我的书遍布各个角落,怎么可能清除光?只要有一册,他就有一命!”
  太太绝望地瞪大了眼睛。
  我悲伤地说:“我塑造了太多太多的我,数都数不清……”
  太太紧紧抱住我,浑身抖个不停。我看到她的眼泪扑簌而落。
  我说:“别哭了……”
  她还哭:“就让我这样一直抱着你……”
  我不再说话,由她抱着。
  我觉得头很沉,躯体却轻飘飘地浮在半空中。
  她一边哭一边说:“我记得那次以为你死了,看着你的尸体我难过到了极点,我当时就想,他活着的时候我为什么不多抱抱他?那感觉一定无比幸福……”
  她哭得越来越厉害。
  “你就当我那次就死了。”
  “德东,我爱你……”
  我的眼睛也湿了:“我也爱你……”
  十九、保命之计
  你说死神要来跟我下棋
  我说这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你张大了嘴巴
  我说,我是指下棋
  —— 周德东
  天快黑了。
  他要来了。
  我和太太紧紧拥抱着。我们在等死。
  太太已经不再哭,她睁着空茫的眼睛看着窗外越来越浓的黑暗。
  谁家的狗叫起来,一声比一声急促。
  我努力回想有关他的一切,想一下就寻找到他的死穴。
  我绝望了——他几乎无所不能。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我开始猜想我被他彻底吞没之后会是什么感觉。
  如果我从此就消失了,那还不是最痛苦的事情。我担心结果比死更可怕……
  他为什么不去抓张三,不去抓李四,偏偏抓我呢?当然因为我是周德东,因为他是我在作品里造出的周德东。
  那么……
  我的心里忽然迸发出一个想法。
  我一下子推开太太跳起来。太太吓了一大跳,惊慌地看着我。
  我说:“我想出了一个办法!”
  太太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我说:“改名字,我改名字!”
  太太半信半疑:“改名字?”
  这是我一生中最伟大的一次灵感了。
  改名字。
  他是我的灵感制造,现在还得我用灵感把他制服。老话说:解铃还需系铃人!
  是的,我说过,所有玄乎乎的事情,都有对付它的办法!
  我立即对太太说:“从现在起,你再也不要叫我周德东了。我改名叫——”我简单想了想,然后说:“我叫李沸。”
  这名字改得彻底,没有一个字相同,连四声也都不相同!
  太太说:“管用吗?”
  我说:“试试吧。以前不管我写过多少作品,我都是这三个铅字——周德东。现在我改了名,我就不是他了,他就拿我没办法了。”
  接着,我立即给我的朋友、同事、熟人都打电话,告诉他们我改名字了,叫李沸。而且,我告诉他们何时何地都不许再叫我周德东这个名字。
  那天,漫长的夜,李沸和太太一直紧紧抱在一起。
  窗外的狗一直在叫。
  风吹得窗子“啪啪”地响。
  我感到太太不停地抖,其实我的身子也在抖。
  我当然不敢肯定我的办法就可以保住性命——他是那样可怕!而我的办法却是那样不切实际!……
  我们一直抱着到天亮。
  天亮啦!
  他没来!
  他找不到我啦!
  没事啦!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我感到生活一下充满了阳光,满世界的鲜花呼啦啦都开了!
  二十、一条胳膊在追我
  而东西本身可以再拆
  直到成为相反的向度
  世界在无穷的拆字法中分离
  —— 欧阳江河
  周德东没有了,他身上的附着物就没有了,那个寄生在周德东身上的虚拟周德东就没有了。
  他拿李沸没办法!
  这一天,我叫来一些朋友,在我家里聚会。
  在电话里,我特意嘱咐他们,叫我李沸,千万不要叫我周德东。
  我的助手也来了。
  一个记者朋友问我:“那个救落水儿童的新闻是怎么回事?”
  我说:“这件事情我不想再提了。反正那个人不是我。”
  那个朋友:“如果那个人是你,今天你请我们来喝酒,我们还敢来吗?”
  大家都笑起来,笑得阳光灿烂。可是,窗外很黑,黑得伸手不见指。
  那个朋友又问:“是不是假新闻?”
  我说:“不应该说是假新闻。”
  另一个朋友参加过我的追悼会,他对旁边的人说:“那个人长得可真像李沸。”
  他旁边的人就疑惑了:“现在查没查出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说:“根本查不出来。”
  那个人更疑惑了:“这算怎么回事呢?他死了,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弄不好他的亲人他的单位都不知道,以为他失踪了。而你担了一个英雄名,还活着,却隐姓埋名……这是怎么回事呢?”
  我说:“这事情很复杂,很难讲清楚。来,我们喝酒。”
  喝酒间,我的助手好像要对我说什么。
  我问:“你有事吗?”
  她左右看看,有点为难:“没人的时候我再说吧。”
  大家开始唱歌,跳舞。玩得非常热闹。我的助手也跟着笑,但是我能看出她有心事。我知道她肯定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她要对我说什么?她有那个虚拟的东西的什么消息?还是她已经办好出国手续,要离开我到加拿大去了?
  窗外的月亮一直没有出现。
  那天我有点喝醉了。
  杯盘狼藉。大家要散了。我把大家一个个送出去。
  我刚要返回的时候,听见我的助手在身后叫我:“周老师……”
  我条件反射地应道:“哎。”
  那个虚拟的东西突然就在我身后出现了!
  他怪笑着说:“是我!”
  然后他张开他自己,猛地扑过来,速度极其快!
  我的酒早醒了,本能地用手推他,同时大叫:“我不是周德东!我是李沸!”
  可是那一瞬间,我推他的右臂就被他吞进去了,吞进了他那虚拟的身体里,我眼看着自己的一条胳膊没有了,竟然没有感到丝毫疼痛!
  我喊出来,他就停止了吞没,哇哇地大叫着,声音极其古怪,可怕。
  我一转眼就变成了残废。
  残废!
  我顾不了那么多,撒腿就跑。
  他在身后一边追赶一边叫:“你是周德东!你撒谎!你是周德东!——”
  我不回答。
  夜路上,迎面走过来一个醉鬼,他摇摇晃晃地朝我喊:“深更半夜你跑什么?”
  我说:“你没看见身后有人追我?”
  醉鬼不屑一顾地说:“胆小鬼,不就是一条胳臂在追你嘛,怕什么?”
  二十一、 温柔的呼唤
  那副愤怒的眼镜
  它对我说
  你呀你
  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
  —— 无名氏
  他神秘地消隐了。
  我失魂落魄地走回家。
  世事难料,我突然变得残缺不全。我的心里悲痛欲绝。
  失去了一条胳膊,我很不适应,感到身体极其不平衡,走起路来左摇右晃。
  月亮今天本应该很圆,但是它没有出现。它和今夜这场阴谋有串通之嫌。只有云朵缝隙里露出星光照耀着我的前路。
  到了家门口,我在星光下的台阶上坐了很久。
  我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然后再和太太见面。
  我终于进了家门。
  太太见了我,大吃一惊。
  “你的胳膊?……”
  我淡淡地说:“我上当了,我答应他了。”
  太太的眼泪“哗”地流出来。
  我说:“别哭了。你都经历过我的死,还受不了这种打击吗?”
  太太说:“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所有的厄运都落在你一个人的头上?”一边说一边哭得更厉害了。
  我一直安慰她。其实,我的心里更沉重。我担心,这才仅仅是开始。
  现在,他有一条胳膊是真实的,有血有肉。那是我的胳膊。他的其它部分还是虚拟的。
  他还要吞没我剩余的部分。
  他要吞没我的脑袋,我的五腑六脏,我的另外三肢,我的生殖器,我的思想。
  直到我都被他吞没了,我就不存在了,他就新生了……
  从此,我怕任何人叫我的名字。我几乎变态了,听见有人说话带一个周字,或者带一个德字,再或者带一个东字,我都会心惊肉跳。
  我提心吊胆,如履薄冰,惶惶不可终日……
  一天,我忽然想起我的助手来,马上给她打了一个电话,问她那天晚上到底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她惊诧地说:“我根本没有去过你家呀!”
  一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和太太在海边玩。
  那个场景是1999年的夏天,大连的海。当时我刚刚辞掉《朋友》杂志主编职务,无业,一身轻松。
  太太不会游泳,我把她拉进了大海,让她站在浅水里,学习游泳。
  我一个人往大海深处游去。
  突然我听见好像太太在呼喊我!
  我回过头,看见她已经到了深一点的地方,只露出一个脑袋。
  海水还继续把她朝深水处推拥,她吓坏了,惊恐地大叫着:“德东!救我!德东!救我!——”
  我知道她这时候越惊慌越容易出事。
  我张嘴刚要答应她,突然我的心哆嗦了一下!
  我蓦地醒了。
  准确地说,我是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我心里暗暗庆幸,多亏自己在梦里没有答应!
  这时候,我竟然真的听见太太在耳边轻声叫我:“德东……”
  平时,她睡到半夜害怕了,总这样叫我。她的呼唤是那样的温柔,就像夜晚轻盈的海浪,就像冬日静谧的雪花。
  我的心又抖了一下。
  我一下想到这是要我命的声音。
  我睁开眼,看见夜幕中他的脸正俯在我的脸上,等着我说话。
  他的脸离我那么近,是那样苍白,令人不寒而栗!
  我大叫一声:“我不是!你滚开!”
  他直起腰身,他的脸扭曲着,突然哭了。
  这个可以变化成各种人形的东西,这个可以像空气一样从门缝钻进我办公室的东西,这个可以透视我内心世界的东西,这个可以用现代技术重现我多年经历的东西,这个可以制造海市蜃楼的东西,这个可以有无数条命的东西,他竟然哭起来。
  我看见他的脸已经苍老了许多。
  他快完蛋了。
  他哭着说:“你撒谎……”
  在阒静的夜里,在黑暗中,他哭得极其无望,极其荒凉,极其恐怖。
  我看着他,静静地说:“我不是周德东。”
  二十二、最后的阴谋
  您知道 领带
  其实是一种含蓄的凶器
  最后我把它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尺寸没一点问题
  —— 无名氏
  这一天,我到书店查看我的书销售情况。老板说,买得还不赖。感谢各位捧场。
  我现在继续为你们写结尾。
  然后,我去上班。我活了之后,那个顶替我主编的人就辞职让了位。
  我刚进办公室的门,两个警察就来了。其中一个是曹景记。
  曹景记!
  他的脸不白了,是那种健康的黑红色。他威风凛凛地出现在我办公室的门口。
  我看着他,心里想——他是不是那个虚拟的周德东的变形?在那个废弃的厂房里,在那个虚拟的东西出现之前,我曾经听见他的声音响起。他是我想象中的影子还是现实里的人?他是我虚构的一个书中的人物,还是真实存在的一个警察?他是不是要杀死我的幻觉的一个组成部分?
  我弄不清。
  另一个警察在他旁边恶狠狠地看着我。
  我又想:这个警察是谁?他叫什么名字?他母亲叫什么名字?他是什么来历?他的脸为什么很红润?他是曹景记的同伙吗?他是那个虚拟周德东的同伙吗?他知道最近发生在我身上的这一切恐怖故事吗?
  我问:“曹景记,你怎么来了?”
  他好像不认识我,冲上来用手铐把我的一只手腕铐上,另一端铐在他自己的手腕上。
  我感到他的神色不对头:“我咋地了?”
  他一边拉着我往外走,一边粗声粗气地说:“有人报案,说你杀人未遂。”
  杀人未遂?
  我杀谁了?
  我的脑海一下浮现出那个虚拟的东西,那汩汩流淌的A型血,那白纸一样的脸……难道是他?
  他们的一辆破旧警车就停在门口。上了车,我问曹景记:“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报的案?”
  曹景记看都不看我,说:“一个老头。”
  一个老头?
  我傻了。难道那老头是他变化而成?如果他这样超现实,那么我怎么样都不会有活路。
  我想弄清这是不是一场误会,又问:“他长得什么样?”
  曹景记变了脸,喝道:“不要罗嗦!”
  一路上他再没有说一句话。
  一路上我都在想,我还能不能再回来。
  到了公安局,我一眼就看见了那另一个我。
  刚刚半个月,他已经老得像80岁的人了。他满脸皱纹,双眼浑浊,奄奄一息。他的脸没有一点血色,像一个死人。
  他缩在公安局一角的长椅上,艰难地喘息。
  他看见了我。他那眼神无比恶毒,让我不由打了个冷战。
  可是我已经不再是周德东。
  我现在变成了李沸。
  周德东的书上那三个沉甸甸的汉字,不再代表我。
  周德东没有了,这个寄生虫,他快完蛋了!
  我看着他,心情无比复杂。
  他就是我。
  我看着他那副样子,心中又有点悲凉——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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