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查无此城-第2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其实杀了公子申是最简单的办法,尸体会比一个伤者更好处理,也能让庞涓彻底死心,按照他们的安排走。但是不能这么做,他们是来做任务的,不是来杀人的。
那么如何能让公子申即身受重伤不能从军,又不至于死了呢?
他们这一边404武将出身的人有三个,都在开战的第一天就派往了对面,现在在的人,都没有这个信心。
大家都不想冒这个风险,最后还是让赵政来了。
阿九故意夸大事实道:“公子现在危在旦夕,恐怕不能再走下去了。”
“救活,”庞涓闭着眼坐在一旁,冷冷地道,“无论如何也让他给我活到两军交战!”
阿九沉默了片刻,接过酒罐,往伤口上撒了一下,如此刺激下,公子申甚至没有醒过来。
庞涓胸腔剧烈起伏,像是在压抑着剧烈的情绪。
他觉得这一切简直太过于可笑了,好像是老天在故意捉弄他一样。如果说他前半身一直在向前走,那么自从放走了孙膑,所有的命运都在拼命地向后奔腾。
鲁班小心地道:“将军,公子怕是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了。”
庞涓再次闭上了眼睛,半晌没有回应。
鲁班做出焦急不安的姿态,稍加引导,说道:“我们不能没有太子,这可如何是好?”
庞涓猛地睁开了眼睛,目光扫射一圈,落在了赵政的身上。
赵政像是被他忽然的视线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
庞涓问道:“你有多高?”
注释:
第43章 马陵之战(八)()
赵政的表情微微一愣,然后道:“八尺上下。”
庞涓指了指地上的公子申;下令道:“你躺在他身边。”
就算是普通的士兵;此时应该也能嗅出些不正常的味道来,赵政不发一言;一副不敢违抗的样子;僵硬地躺在了公子申身旁,两人下面的脚差不多对齐;肩膀一样高。
庞涓看着他们两人的身形,沉默了片刻。
赵政比公子申瘦。而且瘦了不少。
鲁班此时看出庞涓的心思,凑近了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
庞涓挥退他;没有马上说话;他还在思考。
这件事情很严重;不是一件小事;他可能在考虑是不是有陷阱;也在想该不该冒险。
公子申如果死在战场上;他绝对要倒霉,就算是这场仗打赢了,魏王也要找他的麻烦。现在的情况;他似乎没有任何选择,只能把这个太子送回去疗伤。
但是他能接受这个安排,士兵不能。还没真正开始打副将就折了一个,还是在自己的军营里,这还打个屁,军心摇晃;是行军之大忌。
庞涓没有别的路可走。
他看着赵政,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又像之前一样从容了,说道:“你可知你看到的是什么?”
赵政站起身来,像是以为他在暗示这件事情不能外漏一样,躬身道:“属下什么也没看到。”
庞涓制止他的话,说道:“太子重伤了。”
“但是我们必须有一个太子。”
赵政适时抬起头来,撞见了庞涓一双别有深意的眼睛。
军营次于河左岸,在一片小树林旁边,脚下的鹅卵石被太阳晒得滚烫,脚踩在上面都站不住人,全部的兵马一直排到这条小河的尽头,士兵们从森林里扯出了几枝树杈,上面还带着叶子,放在头上抵挡阳光。
今年的夏天格外的热。
“姬般,”阿九走出将军大帐,喊道,“将军叫你把枪矛拿来,执行军法!”
鲁班和前头的精兵坐在一起,用树叶扇风,闻言赶紧拍了拍屁股站起来,慌张地道:“这是怎么了?”
众人马上轰地一声热闹了起来,不知道是谁又惹了事。
一个士兵拽住了鲁班,低声问道:“要处置谁?”
只有死罪能用得上枪矛,刚才大帐里一共就进去了六个人,除了庞涓的亲信和公子申之外,只有赵政、阿九和马上就出来了的鲁班。
鲁班挥开他的手,示意别添乱,将军正在气头上,耽搁了就是在自寻死路。
赵政队里那个小少年马上反应了过来,刚才走出来发号施令的是阿九,也就是说,赵政出事了。
他快跑了两步,拦住了鲁班,问道:“是怎么回事?是赵政?他刚才进去,发生了什么?”
鲁班皱眉道:“我不知道。”然后越过他取了枪矛,往将军大帐走去。
少年一路小跑地跟着他,双手合十恳求道:“赵政是第一次当兵,不会说话,要是做错了事求您让将军担待着点。”
鲁班草草地扫了他一眼,推开他走进了大帐,心中纳罕,奇怪赵政又是什么时候交了这么一个小朋友。
怎么这种小孩都爱往他身边凑呢?
进去的时候赵政已经换好了公子申的衣服,坐在地上。鲁班神色有片刻的迟疑,然后马上反应了过来,看向庞涓。
阿九把赵政的衣服穿在了公子申身上,然后把他身上的血往衣服上抹了两把,对鲁班道:“来。”
鲁班:“怎么来?”
他这句话是真情实意地问的,因为确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阿九却以为他是演的,觉得他的戏过了,演得像个傻逼一样,暗暗地翻了个白眼。
“把衣服刺破,”阿九在这个时候的脾气简直好得不行,装得极有耐心,说道,“伪装成被军法处置后的样子。”
庞涓开口道:“公子。”
他忽然这样开口,把大帐里的几个人都搞得莫名其妙,公子申现在浑身虚汗正在昏迷,是不可能有意识回应他的。就听赵政应了一声:“在。”
庞涓似乎对他的这个反应很满意,欣然说道:“接下来辛苦公子了。”
赵政轻轻地点了下头,完全是一副处在不安和害怕中的状态。他装着大声喊了几声饶命,帐外的人忽然听此面面相觑,眼见着里头就没有了动静。
阿九和鲁班将‘赵政’从大帐里拖了出来,往小树林里走。
守在外面的少年大叫了一声要往前冲,被人拦了下来。
“赵政!”少年大喊,眼眶通红,似乎非常哀伤愤怒。
庞涓坐在帐中,喝了一口茶水,说道:“你有个好兄弟。”
赵政向外看去,拦住少年的人,全都是404的。这是正常的,因为今天行动的每一个步骤,都是早已安排好的了。这只是一出戏,甚至是一出戏中戏。没有人付出任何感情,这让少年显得有些可笑。
不可避免地,他想起了另一个如此热烈的人。不知道康涂是不是在这个任务中仍然用近乎消耗生命的方式生存着。
他对这个少年不错,所以少年感恩;他对康涂也还行,他不怀疑康涂可以为了他豁出命去。
他在此之前从未见过活得如此热烈的人,如果说404的人是一盏一盏的灯,明亮长久,那么康涂就像是一举把火,在以一个内耗很大的方式燃烧,发光,但是他有温度。
是人之所以为人的温度。
如果现在是康涂在这里,他会怎么做?
赵政不免考虑起来,如果康涂是这个少年,也许会在刚才就冲进来?或许是在人走后偷偷去找尸体?或许是干脆就不会站出来?
他发现自己无法分析康涂。
因为康涂不理智,也不感性,他是一个立体的人。或许每一件事情,如果再让康涂做一次,也会有不同的选择。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去做。是一个没有任何模板的人。
庞涓站起身来,道:“来公子,我们要上路了。”
赵政跟着站起来,看向外面,河水在日光下波光粼粼,不知道将要流向何方。
“壮士们!”田忌一声令下,“渡河!”
他身下的马原地踏了两步,然后迈进了水流汹涌的河流里。
河面宽阔,水深半人高,水势很急,微微发着黄色,将河岸上冲得遍是黄沙。
欧阳亘暗自抓住了李信的说:“千万小心。”
李信点了点头,神色平静且坚定。
这是欧阳亘第二次向他确认了,大家不太相信他愿意去保护孙膑他们这些秦国的敌人。他懒得解释,也不想和他们多说什么话。
康涂有些紧张,咽了口唾沫。
康易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见此安慰道:“虽然看着危险,不过只要抓住了前面的人,基本上不会有问题的。”
康涂虽然根本不是在担心这个,还是感激地笑了笑。
这条路危险的根本不是这条河,而是这条河所处的地势。他们在一个低处,两边都是高丘,非常适合布置暗箭伏击。
康涂抬头看了一眼,上面一片安静。
孙膑因为身体原因,所以由一个士兵背着渡河,这个姿势实在太危险了,所以李信默默地跟在了他们身后,挡住孙膑的后背。
黑齿常之守着田忌,李愬保护田婴。
他们三个人都是当过将军的人,上过的战场无数,在这种情况,无论是对杀意的直接还是反应能力,都是所有人中最为出类拔萃的,其余人凑上来只能是在添乱。
河道很宽,所有人前后搭着肩膀,缓慢地前进。
康易歌觉得无聊,跟他说话道:“你家里几个兄弟?”
康涂也没什么心情骗他玩了,说:“就我一个。”
“就你?”康易歌有些吃惊,“真的假的?”
康涂这才想起来,现在这个世道家里只有一个孩子有些不正常,于是道:“我弟弟那个,饿死了。”
“哦。”康易歌说,“楚国这么困难呢吗?”
康涂:“???”
“你怎么知道我从楚国来?”
康涂只在还没发兵的时候,跟着燕灵飞胡说八道那次提到了楚国,这个康易歌是怎么知道的?
“听人家说的,”康易歌很自然地道,“我打听了一下你。”
“为什么打听我?”康涂感到无法理解,而且很诧异,军队里的人嘴竟然也这么快。
“我之前以为你在队里挨欺负,”康易歌丝毫没觉得有什么尴尬,很坦然地道,“你姓康嘛,莫名其妙地问了两句。”
康易歌又说了一次:“我弟弟年纪就你这么大。”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河道中央,康涂再次不安地抬起头看了眼上面。
康易歌也跟着看了一眼,问:“你看什么?”
康涂说:“如果在这里埋伏的话,我们就完了。”
“魏军到不了这里的。”
第44章 马陵之战(九)()
两岸上自然生长着半人高的草木,一群鸟从里头飞了出来。
康涂心中警铃大作;马上回过头去寻找自己的队友们。
燕灵飞警告一般地给他使了个眼色;似乎在告诉他不要动作这么明显。现在的康涂看上去像是受了惊的土拨鼠一样,草木皆兵。
康易歌有些奇怪;问道:“你怎么了?”
康涂随意地敷衍道:“有点不舒服。”
他现在实在是没心情聊天;尤其是在知道有人在盯着他们,企图要在这段路程中杀人的情况下。
其实他们也不清楚;对面来的人会不会动真格的,杀了孙膑等人。在对方有这样的立场和能力的前提下,杀与不杀;全看个人的选择。
“真的要杀?”徐达明在心里问自己。
他在这里已经埋伏了两个时辰了;在此期间;一动未动。
他们必须要抓紧这个机会;让这一队的人失去孙膑这个军师。他的两个同伴埋伏在了另外的两个地方;寻找一个最佳的时机。
李信守在孙膑的身后;还有一个士兵背着孙膑,这就相当于前后都有肉盾在保护着他,这给一次解决孙膑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再往前走十步;只需要十步,他可以保证一箭穿入孙膑的脑袋。
但是他有一丝的犹豫,不确信自己是否真的会这样做。
真的要杀死孙膑吗?他们只是在做一个任务而已,就仅仅为了这个任务,就杀死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军事奇才?
孙膑在一点一点地靠近。
“他们俩为什么还不行动?”徐达明慢慢地开始焦躁起来,手指在漆弓的弓身上轻轻地敲了两下;呼吸慢慢地有些加快。
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队友因为信任而让他们出来行动,他的身上背负了七十个人的成败。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妇人之仁。
徐达明眯了眯眼睛,看着下面的孙膑。
从面貌上看,他是一个很普通的人。背着他的士兵不是404的人,应该是一直跟着他的亲兵,两人很熟悉,偶尔会说两句话。
这个人马上就要死了。徐达明心里升腾出一种莫名的感觉。
他杀过无数的人,但是很少这样去观察一个将要被杀的人。明明上一秒还在说笑,下一秒就要断气了。无论多么有才华,都将永远地长眠地下了。
还有五步。徐达明微微动了动手指,握稳了漆弓。
他的队友看来是不打算动手,指望不上了。
他从来不会放弃任务,从未做过逃兵,这次也不会。
突然间,下面有一个士兵大喊了一声,徐达明呼吸猛地一窒,紧盯着下面的眼睛瞳孔一缩。
变故横生。
燕灵飞抱着自己的脚大喊道:“什么东西咬了我一口?!”
他身边的人抬起他的脚,一伸手摸到了一把血,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不知道是谁,马上大喊道:“保护将军!”
一群人瞬间围到了孙膑身边,还有不少人凑上去保护田忌与田婴。
“这是一个策略。”徐达明想道。因为围上去的人近乎全部都来自404。
燕灵飞为了让他们能正大光明地保护孙膑,甚至不惜自残。
现在保护孙膑的人更多了,难度变得更大了。
他握紧手中漆弓,嘴唇紧抿,下定了决心。
李信低声对黑齿常之道:“射程之内。”
黑齿点了点头,飞快地小声道:“最多还有五米。”
距离前后射程的交接点,还有不到五米的距离。
此时应该至少有三个弓箭手正在盯着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在刚刚乱的时候没有人动手。
孙膑似乎察觉出了异样,问道:“水中有什么异物?把那个士兵带过来。”
“军师,”田忌阻止道,“我们先渡河,上了河岸再确认且不迟。”
孙膑四下望了望守在自己身边的这一些人,没有再说话。
他是军师,没有常年与军人住在一个军营之中,且若非不得已的情况下从不露面,所以对这些士兵并没有多么了解。
但是这些人的面孔就有些过于陌生了。精兵一直在前方跟着将军,这么多场仗打下来,竟然有这么多是生面孔。
亲兵听见河里好像有东西,赶紧把孙膑往上背了背,就在这时候又听见康涂大喊了一声,抱着自己的腿在河水里单腿跳了起来。
康易歌给他一嗓子吓了够呛,赶紧问道:“什么东西?你也被咬了?!”
康涂偷偷把手里的铁夹子扔进浑浊的水里,疼得直抽抽,暗骂李信给的这个东西夹人实在太疼了。
他们怕孙膑上去后检查伤口,所以让李信做了一个简易的铁夹子,很锋利,夹在腿上的时候能做出咬痕的效果。
康易歌架着他,问道:“怎么样,能走吗?”
康涂点了点头,用手捂住腿上的伤口,企图阻止血流出来。
只要造势就行,让大家相信河水里有东西,才能尽可能地打消孙膑的疑心。
否则身边围了一群自己不认识的精兵,也挺让人害怕的。
田忌对此就没什么警惕心,因为他身为大将,身边的亲兵都是一直跟过来的,此时404也没有多少人去保护他,大多都守着孙膑。
田忌大喝道:“都不要松手!不要散开,保持队形,我们抓紧时间渡河!”
剩下的士兵们围着将军与军师,警惕地盯着水面,缓慢地向前。
徐达明慢慢地、慢慢地拉紧弓弦。
只剩三步。
两步。
一步。
射程之内!
弓箭“咻”地一声守时射出,在他之后,他的队友也紧跟着射了出去!
他飞快地从背后的箭筒后面抽出下一根箭。当第一箭射出去之后,剩下地即理所当然又痛快流畅。
利箭划破空气,李信骤然转头,大喝一声:“保护军师!”
他抽出长刀,上前一步,在半空中挥舞一轮,带出残影阵阵,就在这个时候,第二箭,第三箭接连而来!
黑齿常之惯用长枪,猛一甩头一个漂亮的跟头翻了过来,落到孙膑的身前,目眦凝视,扬起双臂挥起长枪,怒喝一声向前扔了上去——
只见半空中接二连三爆发出两个花火,铁器相碰的声音响起,他竟然生生将射过来的箭在半空中劈断了!
黑齿常之一把抢过身后一个士兵手中的长枪,他动作很猛,推开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士兵,将长枪在手中耍了个花。李愬不耐地怒道:“别闹了!”
他们三个人背对孙膑,站在水中,将他护在身后。
孙膑一抬头,只见空中流矢尽数冲他飞来!
李信长刀挥舞,将箭打落,他身后并非只有孙膑自己,还有不少的士兵,所以偶尔落下两三支箭,大喊道:“挡住!”
精兵毕竟不是常人,飞快地摆起了架势,但是还不够,他们接不住来自404的武将的箭。一支箭从长枪下漏过去,射向孙膑的胸口!
忽然间,一身脆响传来,田忌跳起来,长枪的枪尖被箭打断掉进水中,他跃入这个圈子中,一把推开其他的士兵,低吼道:“滚!”
田婴大声控制着所有士兵,道:“都不要动!乱跑者军法处置!”
“所有士兵!”田婴大喊道,“戒备!”
士兵们拿起长枪,在水中摆出作战的阵势。
有一阵流矢飞来,李愬的胳膊被擦开一道血痕,这跟箭直直地往身后射去,他当即叫道:“李信!”
但是李信根本不可能抽出身来,对方有三个弓箭手,他们也只有三个人而已。
田忌转过身来,动作快得看不清楚,一把手掏了过去,直接徒手接住了飞过来的箭,被惯力带得往后踉跄一步,然后一手抓箭头一手抓箭尾,掰断了随手扔到身后。
“要没箭了。”徐达明心想。
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