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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半阕晴辞赋谁知-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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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受到吩咐作为仲裁的修士在两人各自踏出十步的那一刻便尽职地发出号令,而这一声才落,蓄势待发的两人便同时放开了手中的弦,仍由羽箭直射向对方。

    “嗡——”弓弦极大力道的震动引发了低鸣,而尖锐的破空声更是刺耳。

    台下诸人却没工夫抱怨嫌弃,一个个眼都不眨地盯着场上相对的两名弓手,生怕错过了那瞬间的对决。

    若说射术,钟离晴不过是因为学习六艺的时候粗粗掌握了几分皮毛,真教她不用半分灵力和神识只凭着感觉射箭,别说会动的猎物,就是五步外的箭靶也悬得很;她的动作标准,却也慢条斯理得生疏,立定得令的那一刻才转身,转身后才放弦——对比一系列动作行云流畅的明秋落,已经落了半筹。

    不过,这些却早在钟离晴的预料之中——她敢应下这赌约最大的凭仗,却是自己独特的灵力与独到的术法。

    得空时她也分析过,从最初的瞬移,到之后的置物,再到近期才掌握还没成气候的隐身,她的三大绝招与曾见到过的法术未尝没有相似可取之处,然而最本质上的不同却是她发动这三种术法时,并不会有灵力波动——又或者是,不会有能够教其他人感知到的灵力波动。

    悄无声息、猝不及防,往往是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完成了术法的使用,甚至于在之后都没能意识到不对劲。

    钟离晴不知道自己身上这种特殊的灵力与术法的由来,就好像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也许阿娘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她却没有机会亲口从阿娘那里得到答案了。

    从她与明秋落定下赌斗的那一刻,钟离晴便决定了用自己的能力改变结果至于其他人会不会看出端倪,却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钟离晴反而是巴不得教人发现她特殊的能力——来到仙魔域这么久,却还是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与那姜六郎也总是擦肩而过——既然山不就我,那我自就山,若是真有非要斩草除根的仇家,还怕他们不寻过来么?

    钟离晴有些漫不经心地想着,眼中不由自主地流泻出一缕疯狂之意,轻笑一声,灵力顷刻间流转全身,最后却集中在手掌之间。

    她看着自己的掌心,而后慢条斯理地从箭袋中抽出另一支箭,握在掌心——说时迟,那时快,在她眼里极为缓慢的动作,在围观者眼中却快得连一道残影都不曾留下,几乎是在两支箭破空激射而出的同时,钟离晴的足尖轻踏,身形倏然变浅,直至消失在原地。

    落到围观诸人眼中,却是钟离晴在射出那一箭之后,便忽然间出现在明秋落身后。

    当那支金辉闪闪的光箭携着如同凤鸣鹤唳的清响刺向空无一人的对面时,本还成竹在胸的明秋落眼中错愕一闪而过,下一刻却如数化为兴奋——在台下诸人唏嘘起哄的叫嚷中,悠悠回眸,看向正与她不足半尺之距的钟离晴。

    后者见她忽然回过头,眸子受惊吓似地微微瞪圆了,手中的箭却不偏不倚地刺进了她的肩头,浑然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的犹豫。

    事实上,在钟离晴蓦地消失在原处时,明秋落就有所警觉了,只是她没想到这女扮男装的姑娘如此大胆:堪堪大乘期的修为,就敢偷袭她一个散仙——该说她悍不畏死,还是自不量力?

    就在明秋落心中嗤笑,手下迟疑之际,那支仅需一个念头就能崩成粉末的箭矢已经抵上了她的肩头。

    这一刻,明秋落好似想了很多,又好似什么都没想,仿佛是下意识地撤回了聚集起的灵力,由着那箭矢刺穿肌肤,扎进血肉,断裂经脉许久不曾感受到的疼痛袭来,肩头的伤处汩汩地沁出了血,她不在意地握住了对方因为惊骇而僵硬的手,就着手上的力道,猛地拔=出深入两指之距的箭矢。

    “你”钟离晴抿唇不解地望着她,不明白她的用意。

    “秦、秦衷胜!”被明秋落扫了一眼,那裁判愣了一下,只好硬着头皮大声说道。

    虽然比箭速、比准头,钟离晴都与明秋落相差甚远,但是她们有言在先——先中箭者为负——钟离晴用瞬移避开了明秋落的箭,又用置物隔断了她的感知力,使自己手上的箭立即贴到她的身子,只是没想到明秋落不仅配合地撤去了防护的灵力,更自个儿挨了一箭。

    这胜利来得莫名其妙,教她隐约不安。

    钟离晴试着收回手,却被她紧紧地攥着,动弹不得。

    本还淡定的脸色终于变了:该死,难道这人故意受伤就是为了抓住自己,然后再

    正当钟离晴不可自拔地陷入了种种阴谋论时,却听那沙哑的女声含着几分笑意在耳边说道:“想不到,竟是你赢了,看来,我是娶不到压寨夫人了不如,换你娶我吧!”

    “这”钟离晴正要挣脱开来,却不防明秋落力道极大,反而将她扯得更近一步,差一点便扑进了对方怀里——仓促间,只觉得一道阴冷的目光如芒在背,不用猜也知道是谁——苦笑一声,钟离晴连忙稳住身形,温言拒绝道,“明姑娘说笑了,在下、在下心有所属,只能辜负明姑娘的美意了。”

    “无妨,我不介意。”明秋落顺着她的目光扫了一眼神色冷凝,眸光却藏着两团幽焰的君墨辞,笑意愈深,靠得钟离晴不由更近了,“愿赌服输,你只管开口,我自然无不应承的。”

    “既然如此,不如,不如明姑娘予在下一百块仙石吧在下最近很是拮据。”手还被紧攒着,那力道教她清楚再怎么挣扎都是白费功夫,钟离晴望了一眼纵使面无表情但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不悦之感的君墨辞,暗道糟糕,只好绞尽脑汁想着尽快摆脱明秋落的法子。

    偏偏这姑娘好像故意跟她作对似的,摇了摇头:“我身上只有五百仙石,全压了我自己,已经赔得身无分文,怕是没有仙石能给你了——要不我以身相许来抵债,如何?”

    话题又绕回了最初,钟离晴讪讪地住了口,心中恼怒,明白这位明姑娘不过是有意戏弄于她,面上却还是彬彬有礼的模样,只是神色不免淡了下来。

    抬眸对上她掩在纯黑面纱后只露出一双潋滟桃花眼的脸,忽而扬唇一笑:“这样吧,在下对明姑娘的容貌好奇得很,不如你将面纱摘下与我瞧瞧,便算是践约了——此事你力所能及,也不违背道义。”

    ——这姑娘既然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钟离晴提出这个要求自是强人所难。

    她故意如此,想来对方不会答应,既能挫一挫这姑娘的锐气,也是想着好给双方一个台阶下,就此揭过这一茬。

    听钟离晴这样说,明秋落的笑意果然敛下了,那双弯弯的眼眸像是淬了一层冰霜,寒意逼人,教围观诸人都觉得身上一冷,离得最近的钟离晴更是直面那种冷意,牙关战战,被攥着的手腕好似断了一般得疼。

    就在她准备着再次使用瞬移逃开,然后拉着君墨辞迅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时,却听本来还冷着脸酝酿风暴的姑娘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答应了下来:“好,你想看,我就给你看——只给你一个人看。”

    没等钟离晴回答,从两人站着的地方开始漫出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那雾气起先只有薄薄一片,很快便凝结成如有实质的厚重,顷刻间便绕着她们团成了一只巨大的黑茧,将两人包裹在内——莫说听不见声响,就连神识都探不进去。

    诸人被这变故惊得一愣,却见本还袖手而立的君墨辞忽然从储物戒指中抽出一把银色的短刃,劈手便朝着那黑茧甩了过去。

    当地一声闷响,那银刃被弹了回来,而黑茧却毫发无伤。

    君墨辞脸色一沉,控制的武器从一把变成五把,又从五把变成了十把一时间,只听得叮呤当啷的敲击声不绝于耳。

    被黑茧包裹在里面的钟离晴却是听不见外头的动静。

    她警惕地望着将她摄进黑茧之后便放开了桎梏,随手将箭矢扔在一边的明秋落,抿着嘴唇一语不发。

    后者像是没有发觉她的敌意似的,退开了半步,抱着手臂沉默地与她对视着。

    下一瞬,却见她抬手摘下了斗篷的帽兜,露出一头乌黑而隐约泛出紫色晕光的长发;没有了帽兜遮掩,那双光华熠熠的眸子便更清晰地显现出来了。

    “你可要看好了。”说着,她又掀开了面上的黑纱——白皙的肌肤一点点显露,之后却是诡异的青红交加的线条纹路。

    等到整张脸都暴露在外,钟离晴才发现,那张本来绝色冷艳的脸上,右半边全都布满了刺青图腾,仔细看去,却是一朵盛开的花,枝蔓张牙舞爪,花瓣钩缠牵连——说不尽的妖冶,道不完的风流。

    花开荼蘼,美得惊心动魄。

    作者有话要说:七夜:

    记住这个纹身纹在脸上的中二病!

    居然调戏我晴,挑衅我君,打她!

    哎,打不过qvq

    明秋落:

    恕我直言,在座诸位,都是乐色。

    ————————————————

    论颜值,她仅次于君墨辞,论武力,仅次于巅峰时期的君墨辞,论吃到钟离晴的豆腐,也仅次于君墨辞这样一想,我对她还真是偏爱哦

    唔,你们猜猜她是什么族咯

    没错,她不是人族,是混进来的细作哟2333

第154章 疗伤的妙法() 
“这是”刺青从耳后漫至脖颈;覆盖了整张右脸,本该是狰狞可怕的,然而在明秋落的脸上且蔓且枝地铺张开来;却别有一番独特的韵致,即便是见惯了美人的钟离晴也不由看得愣住了。

    “怎么,教你失望了么?”见她愣神;明秋落蓦地冷笑一声;眸中暗色一闪而逝,讽刺地问道。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钟离晴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的不悦;连忙否认道——尽管有一半是怕触怒对方,但也不全是昧着良心的恭维;确实是出自她的真心;“我觉得很美。”

    “美?”明秋落挑了挑眉,面色倏然冷了下来;心底却因为她的话感到一丝愉悦——钟离晴的眼神很冷静,也很清澈;从里面她仿佛能感受到对方的真诚——走近几步,将她抵在厚厚的黑茧壁上;一掌压在她耳边;一指点在她肩头,慢慢地滑下来,直逼她的胸口,似真似假地威胁道;“此话当真?”

    ——钟离晴不知道的是:那点在胸口的指尖正凝聚了足以毁掉半个赌斗台的可怕灵力,倘若她的回答有半分迟疑,所积蓄的力量便会毫无顾忌地脱离指尖,轰碎她的整个胸膛。

    “自然是真的。”钟离晴蹙眉按住她的手,用力拨开了,扫了一眼完全隔绝了外头动静的黑茧,压着怒意,尽可能心平气和地对她笑道,“明姑娘,赌约已了,可否放在下离开?”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明秋落笑着点点头,神色一转,闪过一丝狡黠,凑上去就要亲她——却被钟离晴先一步偏首避开,丰润的红唇只蹭到一丝脖颈的肌肤。

    “明姑娘,请自重。”钟离晴捂着仍泛着一丝温热的脖颈,语气沉沉。

    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明目张胆地嫌弃,明秋落笑了笑,竟也不生气,抬手掩好了面纱,又捏了捏钟离晴的耳垂,抬手打了个响指——那厚厚的黑茧很快便从顶上融出了一个可供一人离开的洞,在钟离晴能感觉到君墨辞携着冰冷杀意的灵力铺天盖地地压制过来以前,那笼罩在斗篷中的身影便化作一缕黑色雾气,从洞口隐匿消散了。

    而下一刻,黑茧轰然碎裂,钟离晴错愕地望着底下怒气隐忍却面色白若金纸几乎站立不住的君墨辞,心中一颤,立即跳下了赌斗台,扑上去想要扶住她。

    后者却极为冷淡地避开了她的搀扶,只是扫了她一眼,像是确定她安然无恙似的,而后便拂袖离开了。

    从始至终都不发一言。

    有些难过地望着她的背影,钟离晴叹了口气,冲着赌斗台下的庄家施了一礼,一把夺过君墨辞的储物戒指和赢来的赌资,快步跟了上去。

    觉出她此刻的心情极为恶劣,定是不愿见到自己,钟离晴也不敢凑得太近,保持着三尺的距离,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

    眼看着她若无其事但气息却越发虚弱的模样,心中又急又痛,却束手无策,只能暗暗打定主意:实在不行,不如打晕她带走吧?

    思及此,却又不免沮丧地意识到——凭着自己的修为,就算她虚弱至斯,也能轻而易举地制服自己。

    低落间,却见君墨辞径直走进了一家客栈之中,钟离晴连忙抬步跟过去,在堂倌迎上来前,虚虚一拦,不教他靠近,抢先说道:“一间上房。”

    随即掏出一颗仙石递给他,见堂倌皱了皱眉头正要说话,连忙又塞了几颗仙石;后者这才眉开眼笑地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么一耽搁,再抬头时,早已不见君墨辞的身影了。

    钟离晴无奈地摇了摇头,快步走进那客栈后院——这里名为客栈,实则不过是因为三域间的坊市而临时征用给过客休憩的地方。

    在普通的宅院里施了须弥芥子之术,将空间变得更宽阔了一些,却也只是如此,并未多花什么心思在装饰布置上,因而钟离晴一眼望去,这院子实在简素破败得很——而这样的破院子竟然要花好几块仙石,实在是漫天要价。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却不是心疼这几块仙石的事。

    这院落乃是南北相对的格局,两边各有四间屋子,中间拦着一排花架,花朵却早就枯败,只剩下青黄的枝条半死不活地搭在架子上,无端端透出几分颓靡。

    扬手输出一道灵力打在那枯萎的枝蔓上,看着它们瞬间焕发出活力,变得绿意盎然,更重新开出几朵娇嫩的花苞,钟离晴满意地勾了勾唇角,循着感觉走向北边最里面的一间厢房。

    ——虽然这些厢房都布设着隔绝气机的结界,但钟离晴就是知道,君墨辞在那里就像是,冥冥中总有一种力量在呼唤她,指引着她。

    被绿意爬满的花架另一侧,南边的第一间厢房忽而打开了门,一个身材高挑、穿着半身铠甲的女郎朝外头张望了一番;彼时,钟离晴刚好准确地找到了君墨辞所在,推门而入——隔着一排刚打理过的花架,气机也是一闪而过,那铠甲女郎倒也不曾注意到钟离晴。

    两扇门一前一后打开,也一前一后阖上——说是巧合,又何尝不是注定呢?

    “主子,外边没有人。”扫了一圈外头,疑惑的目光在生机勃勃的绿色花架上定了定,却没有半分人影,铠甲女郎又探出气机在后院排查了一会儿,依旧没有发现。

    关上门,她走到屋内,朝着倚坐在软榻上的少女单膝跪下,恭恭敬敬地俯首:“主子,此处非久留之地,依属下之见,不如”

    “赫连奕,”话音未落,却教那榻上的少女打断了——她身量看着虽然纤细单薄,身材却十分颀长,窝在软榻上也要缩着腿才能安放下全身,她的肤色是比瓷釉还要清透的白,那白中更带着几分冰凉,即便只是远远地望着也像是能感受到那远低于常人的温度,仿佛靠近都会冻住一般;她的唇却有别于肌肤的清寒,显出一种娇艳欲滴的红,像是盛开的月季般诱人采撷——而真正冰冷的,却是她毫无起伏的声音,即便她本来的声线是娇软柔媚的,那跪着的铠甲女郎却只觉得如坠冰窖,动弹不得,“你知道的,我讨厌多话的人。”

    随着她的话声渐落,那双微阖着的眸子倏然睁了开来,在昏暗的屋子中湛出一片剔透如血的色泽来——如烈焰,却锋利得不带丝毫温暖。

    “主子恕罪,是属下僭越了。”那少女的模样生得极为精致,气质也羸弱不堪,看着十分无害的样子,那名为赫连奕的女子却恐惧地伏在地上,噤若寒蝉,生怕触怒了对方。

    “依旧没有她的消息么?”沉默许久,少女又轻柔地问道,声音犹如自语般几不可闻。

    那股可怕的威压散去,赫连奕额际已经满是汗水,听到少女如此问,她禁不住抖了抖身子,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对上那双红宝石般血眸,艰难地垂下了头:“属下无能”

    “啪——”她还没说完,脸上已是被巨大的力道抽了一巴掌,将她打得一个趔趄,翻到在一边,细嫩的半边脸马上肿了起来,更有深褐色的血迹从嘴角溢出,她却似无所觉地立即又按照原来的姿势跪好,背脊挺得笔直,只是头却垂得更低了。

    而那少女却犹如从未出手,仍是柔若无骨地倚靠在软榻里。

    “滚。”又过了半晌,那道娇软的女声终于再次开了口,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却教赫连奕松了口气,如逢大赦般行了个礼,快步退了出去。

    屋子里又只剩下一个单薄的身影蜷缩在软榻上,悄无声息地就连呼吸声都一丝不闻,却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无望。

    另一头,北边最靠内里的厢房中,隔着一道轻纱屏风,钟离晴欲言又止地望着盘坐在里间榻上的身影,思索着如何开口。

    对方早就察觉到了她的存在,却是不言不语,静静等着;不料她没半点离开的意思,反倒一狠心,朝着里面又踏了一步。

    “出去,本尊要休息。”忍了忍,终究还是轻启朱唇,下了逐客令。

    “只怕休息是假,疗伤才是真。”钟离晴却没有顺着她的意思,反而再次往里面踏了一步,“为什么不让我帮你?”

    “放肆!本遵命你咳咳、唔哼”努力装出端肃冷然的威仪却因为压制不住的伤势功亏一篑,显出几分萎顿颓势来,这咳意宛如找到了倾泻口,骤然之间竟是止不住。

    等到君墨辞总算抒尽那口郁气,稍稍缓过劲儿来时,垂眸间已能见到那双男式的皂靴,抬起头,正对上钟离晴心疼到无以复加的眸光,呵斥的话便鲠在喉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对视间她发现,钟离晴那双清亮美丽的眼里,竟是沁着一丝泪光,这教她不禁耸然动容。魔怔似地望进她的眼中,任由她一步又一步靠近塌边,一步又一步踏进从不允许旁人侵入的领地,更一步又一步征服那颗被坚冰层层包裹的心。

    仅仅凭着一个眼神,就让她丢盔卸甲,溃不成军——君墨辞无奈地叹了口气,默许了钟离晴坐到她身边,环住她的腰,抚上她的脸。

    “大胆炉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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