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雨飞花溅泪-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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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王道:“你倒想得挺开!”梅九龄道:“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淮安王道:“哼,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你以为我对你就那么放心么?其实,我在冷香宫中还另外安排下了内线——”
梅九龄淡淡笑道:“不就是那唐玄机么?你与月几圆设下阴谋,故意让我三表妹救回一个假唐玄机,让他在冷香宫中做卧底,这事早已被我三表妹识破。你们自以为对冷香宫和武林的动态已了若指掌,那知情形早已在暗中改变,那假唐玄机这一年来传递出的消息大多都是假消息!
淮安王神情可怖之极。他紧盯着梅九龄,瞳孔不停地收缩,那针尖般的冷芒似直欲刺入他心底。过了半响,他的表情才慢慢放松下来,道:“她,她怎能识破那所救的唐玄机是假的?这假唐玄机乃是唐玄机自幼失散的双胞弟弟,外表完全一模一样,根本未经易容,她不可能看出破绽!”
梅九龄道:“她能识破假唐玄机只因有三个原因。其一,你以唐玄机的性命逼唐逸以死来诱我三表妹前往淮安王府,唐逸不得已只有照办,但他临死前暗中塞给我三表妹一张纸条,说明了一切;其二,我三表妹在离开这淮安王府时,有人又暗中塞给她一张纸条,提醒她她救走的唐玄机可能有诈;其三,你太自负,所以太大意。你低估了我三表妹的智慧。”
淮安王呆了一呆,厉声道:“那个在我王府暗中通风报信的人是谁?”梅九龄不答,自顾自继续说道:“所以,现在你若仍不相信你们大势已去,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淮安王冷笑道:“可真的唐玄机和其他被聚雄会攻破的武林门派的首脑还在我手里。我要将他们全都杀了,让冷香宫纵然胜了也威信扫地。”
梅九龄轻叹道:“想不到已到了这个时候你仍然如此凶残自负。在这之前,你又何曾想到过你会遭到如此惨败?你以为他们真的还在你掌握之中么?”
淮安王心中一虚,脸色变了变,叫道:“谭清,谭清!”谭清不知从何处飞奔过来,恭声道:“王爷,老奴在!”淮安王的眼中闪过一丝残忍而恶毒的笑意,飞快地道:“谭清,快,你快去那密窒里,将唐玄机一干人全都杀了。”
谁知谭清根本就没有动,道:“王爷,来不及了。”淮安王道:“为什么?”谭清道:“他们刚才已被人放走了,此时正在五百精兵的保护下离开淮安。”淮安王怒喝道:“是谁放的?”谭清笑道:“王爷不妨猜猜看。”
淮安王神情一震,一下子苍老了许多,面色发青,缓缓地一字字道:“我明白了,是你!其实我早该想到,那个暗中给花溅泪通风报信的人也是你。在这王府中,知道那密窒的除了我也只有你。那秘密我连梅九龄都未告诉,我是如此信任你,你,你却背叛了我。”
“不,不是背叛,”谭清道:“这是你应得的报应。”淮安王沉声道:“你究竟是谁?”谭清平静地道:“你的王府总管,王爷!”
淮安王的目光针一般地刺在他脸上,咬着牙道:“不,我想起来了,你不是我的总管,你是二十年前被满门抄斩的兵部尚书白孝乾的总管。当初,你与白家余孽一同漏了网,五日后你至我府上来自首请罪,并献上白氏孤儿赎罪求生。我见你是个卖主求荣、贪生怕死之辈,就不屑杀你,将你留在府中当差。没想到你倒挺有才干,做起事来无可挑剔,就升你做了总管。二十年来,你一直都对我忠心无二,所以逐渐赢得了我的信任,没想到你……你……”
谭清淡淡道:“就算你是条雄伟的战船,我只不过是条小小的蛀虫,我一样能叫你毁在我手中。”淮安王道:“你忍辱偷生二十年,为的就是为白孝乾复仇?” 谭清道:“不错。”
淮安王道:“那你当初又为何要将白孝乾唯一的一点血脉出卖给我?你难道就不怕他绝后么?”谭清的眼中露出一丝极其深遂的痛苦、悲哀,缓缓道:“你熟读兵史,可还记得搜孤救孤的故事?”
淮安王神情惨变,失声道:“什么?难道,难道你二十年前献给我的那个孩子是你自已的亲骨肉?”谭清悲愤地看着他,带着刻骨的仇恨:“正是!东周时期,奸臣屠岸夷陷害赵氏忠良,为保赵氏最后一点血脉赵武,赵氏门客程婴将自已的儿子献给屠岸夷,绝了他的戒心。自已忍辱负重隐居山野,将赵武抚养成人,最终报了血海深仇!想我谭清,难道还不如古人程婴?”
淮安王默然半晌,长叹一声:“若论坚韧、忠义,你是我生平所见的第一人!将自已的儿子献给杀人不眨眼的仇人,并看着他被仇人一剑劈为两半,而且还要奴颜卑膝、尽心尽力服侍这仇人二十年不露破绽,这世上除了你还有谁能做到?唉,我栽在你这种人手里也不算冤了。”
谭清道:“去年那个雨夜,你说你喜欢冒险刺激的那番话时,我还以为你已识破了我,心中很是惶恐。后来我才明白你那番话是针对花溅泪而言的。”
淮安王道:“那白孝乾的儿子现在在哪里?”潭清道:“你早已见过并害过他了。”这时,眠雨亭顶忽然缓缓滑下一朵流云,白无迹神情冷削地出现在淮安王面前。淮安王看着他,叹道:“果然是你!你上次入府行刺我未遂后,我便在怀疑,却一直不敢相信那是事实,现在我却不得不信了。”
白无迹淡淡一笑:“你这人最大的缺点便是太过自负。上次你与伤心客决斗之际,我故意刺伤谭清就是为了麻痹你,同时也给谭清一个理由,让他不能助你对付伤心客。”
淮安王的目光移向谭清:“上次花溅泪入府后,你一直怀疑她,找她的碴子也是在故意给我看?”谭清点头承认:“不错。她虽不识我的身份,但我一见她,与当年从我手中带走公子的叶秋烟十分相似,便已猜到了她的身份。”
淮安王的眼中流露出深沉的感伤与悲凉之意,笑了笑,笑得艰难而苦涩:“可笑我自已一向那么骄傲而自负,却原来我身边一个可信任的人都没有。唉,谭清,假若有人对我像你对白家那么忠诚,我虽败也可无憾了!”
谭清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施薄报薄,施厚报厚。你对人若有我们老爷对人那么厚道体贴,真诚无私,对你忠心的人又何愁没有?”淮安王喃喃道:“不错,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报应不爽……”
白无迹道:“当初你残杀我白氏一族三百二十七口人的性命时,你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淮安王沉默了一会儿,道:“好,你拨剑吧!”他转身慢慢走出眠雨亭,走到荷花畔一处宽阔的草地上站定,转身面对白无迹。白无迹并没有急着拨剑,抱着手道:“淮安王,你我虽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却并不想占你的便宜,你可以先取了你的兵刃来。”
淮安王道:“谢了,不必。”一伸手脱下身上朝服,扔在一边的柳树上。从腰间解下了一根又长又细的乌金细丝,一头系着一枚金光闪闪的鱼钩。他为什么不用剑而要用这鱼钩?
淮安王轻甩着钓丝,道:“白无迹,你为何还不拨剑?”白无迹笑笑:“我也不用剑。你先请!”淮安王的眼中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他已感觉到白无迹的武功今非昔比,而自已此时无论哪方面都处于劣势。他已决定一出手就出其不意地使出那太公四十九钩中的第四十九钩。
在黄山九龙瀑下,他曾对程傲然说过这样两段话“第四十九钩我还从未发出过,只因那一钩是个死者,又名‘绝命钩’,一旦发出,没有人能避开。”“这太公四十九钩的前四十八钩与最后一钩有很大差别。换句话说,前四十八钩的威力珈在一起也及不上这最后一钩的威力的一半!而这最后一钩世上只有两个人能避开,这两个人已不是人,是神。”
他所说的那两个人一个是宋如玉,一个是蓬莱岛主玉倩影。那么他这一钩发出,白无迹能否避开?白无迹本该抢先出招,不给他这个机会的。只可惜,白无迹纵然意识到这一点也已迟了。淮安王已出手!
长长的钩线一甩,金钩已划出。满天都是那钓丝的影子,无数个影子已形成一张密集的网从四面八方向白无迹当头罩落;满天都是那金灿灿的钓钩,无数个钓钩形成一片灿烂的霞光向他洒落。
他根本已不能避,不能退,更无法去接。钓丝带起的疾风令他窒息,金钩破空的呼啸尖锐声刺得人耳膜发疼。
满天钩影中却有另三道金碧辉煌的光芒一闪,穿透了丝网疾射而出。随即,所有的光芒都瞬间而灭,所有的声音都猛然停顿。
仿佛一阵狂风骤雨瞬间停歇。淮安王石像般立在草地上,脸上毫无表情,连眼珠子也如石刻的一般,不但一动不动,而且生气全无。他的胸前要穴上赫然插着三枚长长的金针。白无迹如影随形跟上前去,一掌拍出。淮安王身形飞起,撞在一株柳树上,吐出一大口血来,喘息道:“这金针是上次在九龙瀑……我给你的?”
白无迹点点头:“不错,”他自豪而骄傲地笑道:“当时我就曾发誓,要赐还你的这三枚金针。”闪亮的金针针尖上沾有一滴黑色的血珠。
淮安王咬牙道:“你为何不给我一个痛快?”
白无迹没有说话,拨出腰间佩剑一抬手扔了出去。“铛”的一声,青霜剑落在了眠雨亭中的石桌上。谭清看着眼前的剑,愕然道:“什么?公子,我……”白无迹微笑着点点头:“你比我更有权利向他讨还血债。”
谭清的脸上露出惊讶、兴奋之色,呆了一呆,终于缓缓提起了剑柄。他凝视着淮安王,手指轻颤着,轻抚那冰冷而锋利的剑锋,百感交集,心潮起伏。亲手杀了淮安王,这在心前是怎样一个想都不敢想的幻想?可如今幻想已成真。
二十年了,只要一闭上眼,那城楼上血淋淋的人头高悬的惨状和刀光一闪,血肉横飞,亲生儿子被淮安王一剑斩为两段的情景就会在脑中清晰地出现。多少次冷汗直流,从恶梦中惊醒?多少次夜半无人处躺在床上血泪交流?谭清的眼中已有泪花闪现。他一咬牙,低沉地怒喝一声,身形腾起,人与长剑化作一道长虹划空而去。
“啊”的一声惨厉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呼,淮安王已被一剑穿胸而过,钉在了那柳树上。谭清一用力,拨出了长剑,却一动不动,未避未闪,任那一蓬鲜血喷洒在自已的衣衫上。厉声狂笑道:“淮安王啊淮安王,想不到你也有今天!想不到你的血也会溅在我的衣衫上!二十年前,你一剑挥出,我儿子的血溅在了你的王袍上;二十年后,你这王子皇孙的血却也溅在了我这布衣上,哈哈……”
淮安王浑身痉挛着,脸已扭曲变形。他一生杀人无数,此时终于也尝到了剑刺胸膛的痛苦滋味。他拼命呀牙忍住剧痛,哑声道:“谭……清!能死在你的手中……我也无憾……无怨了!”他最后低吼一声,就如一头猛兽临死时那不甘倒威的低吼,倒了下去。缕缕鲜血流入了荷塘,在水中扩散。
忽听有人凄厉地呼道:“三郎——”一个窈窕的身影疾掠而来,虽是半老徐娘,却是风韵犹存,竟是五花娘童赛花。此时她满面泪痕,抱着淮安王不停摇晃,连声呼唤:“三郎,虽然我在你心中是可有可无,可我却从来不曾后悔过。你说过,不管你有多少个女人,我是对你最真心的一个,就为你这句话,我这一辈子都已值了!你等等我!”一错牙,一缕黑血流出嘴角,头无力地靠在了淮安王胸前,双手兀自紧紧抱着他。
淮安王混浊的眼睛睁开了一线,嘴角露出一出苦涩的笑意。他未料到,惟一忠于他的、最终甘愿陪他共死的竟是这个他弃如敝履的女人。他的手慢慢移向她的手,握紧,渐渐不动。
谭清低头凝视着手中的剑锋。剑锋上血珠已滴尽,唯留一抹血痕。他缓缓抬起头凝望着白无迹,白无迹也正深深地凝望着他。他嘴辱颤抖了几下,随即目中泛起泪光,涩声道:“公……子……”
白无迹心中一颤,猛地扑跪在他脚下,仰首大声道:“不,我不是你的公子,我是你的儿子,你的儿子!”说到后来,已呜咽不成声。谭清老泪纵横,抚摸着白无迹的头,心中百感交集,再也说不出话来。
梅九龄走下亭子,见此情景,悄悄扭过头去,以袖拭泪。此时,淮安王府中已是乱成一片,无数人号呼奔走,夹着官兵们的吆喝斥骂声,惨不忍闻。一队官兵在那几个御前侍卫带领下扑了过来。领头一个一眼瞧见了柳树下躺在血汩中的淮安王,吓得面无人色,失声道:“什么?钦差大人,你,你竟敢把他杀了?万岁说了淮安王要抓活的,送京去治罪,你,你违反了圣上的旨意……”
白无迹站起身来,悄悄拭去眼角的泪痕,泠漠地道:“王侍卫的意思是要拿我去面见你们的糊涂圣上是不是?”王侍卫脸色惨变:“你,你竟敢骂万岁,这,这可是要满门抄斩的啊!”白无迹冷冷一笑:“二十年前就已满门抄斩过了,此时旧话重提岂不可笑?”王侍卫道:“你……”
白无迹看了看淮安王的尸身,淡淡道:“淮安王便是你们的‘朝中第一高手’,他已死了!王侍卫若要抓我领几个赏钱只管动手!”王侍卫脸色发白,眼角肌肉直跳:“你……”
白无迹淡淡扫了他一眼,回头对谭清与梅九龄笑了笑,道:“咱们走吧!”
栖霞岭,绝美的山;栖霞岭的黄昏,绝美的黄昏。山岭东面有一座巨大的土堆,那是一座巨大的坟,没有垒石,没有墓碑。西风残照下,坟头荒草瑟瑟起伏。
白无迹,谭清一身孝服跪在坟里,俱都沉默无语。梅九龄也一身素服肃立在一旁。烧过许多锭纸元宝,谭清点燃了那件染有淮安王的鲜血的衣衫。火焰滕滕燃烧,带血的衣衫转眼已化为一堆灰烬。
尸骨化灰,血衣化灰,仇恨也已化灰。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无迹缓缓站起身来,低声对谭清道:“义父,咱们走吧!”谭清呆呆地盯着那堆灰烬,眼中含满了深沉的萧索,沉默了一下,道:“去哪里?”白无迹道:“先去梅谷,再去蓬莱岛!总之,孩儿从此要同你在一起,侍候你到老到死。”
谭清笑了笑,笑意又逐渐消失,满脸倦意,叹了口气,道:“再让我待一会儿吧!”白无迹垂首道:“是!”过了良久,谭清忽然道:“无迹,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白无迹道:“但凭义父吩咐,孩儿无不遵从。”谭清沉吟了一下,缓缓道:“你日后娶妻生子时,你若有两个儿子,可否让其中一个继承我谭家的姓氏,续我烟火?”
白无迹道:“义父放心,这是自然。若生子,长子姓谭,次子才姓白。”谭清点点头,轻叹道:“唉,这下我就放心了。”这一句话说得好生苍凉,让人不由自主生出一股萧然之意。
白无迹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连忙勉强一笑:“义父,咱们走吧!”谭清点点头:“是该走了!”但身子却一动不动,仍跪在坟前,神情寥落、寂寞与厌倦。
白无迹心中那不祥的预感更重,心头罩上一层阴影,又催道:“义父……”谭清恍若未闻,凝视着那杂草丛生的荒冢,喃喃自语道:“三百二十七……三百二十七……唉,老爷待人太好了,所以才有伸冤雪恨之日。当初官兵将至,府中三百三十人谁都不肯弃老爷而去,宁愿与老爷共存亡,结果只有我带着你和我那岩儿逃走了。其余三百二十七人无一偷生,血都流在了一起,把这栖霞岭都染成了红色……真想念他们……他们都在等着我呢……”
白无迹听得心中酸楚不已,到后来肌肤一冷,失声道:“义父……”谭清却又不再说话,默然良久,忽然拾起坟前那把染有淮安王的血的三尺青锋回肘往颈上一划。白无迹大惊,狂呼道:“啊……不可……”他伸手夺剑,却已晚了!如血的夕阳下,剑芒一闪,一串血花零落风中。
西风残照下,谭清倒了下去。一股热血喷洒在坟头。白无迹肝肠寸断,抱起这可亲可怜、可敬可佩的老人,连声呼唤。嘶哑的呼唤声如杜鹃啼血。疾烈的山风中,隐约传来人苍凉的悲歌:人心不足蛇吞象,紫袍嫌到又思黄。
尸骨草掩饥冤鬼,血肉横飞饱剑芒。
鬼火荧荧魂宿草,悲风飒飒骨侵霜。
劝君莫羡封候事,一将功成万命亡。
八月十五,夜色已临。白无迹仍呆呆地跪在坟前。他已将谭清也葬入这座巨坟中。昨夜,他杀了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今夜,他亲手掩葬了他义薄云天的恩人。如今,他该做何事,该去何方?
他神色平静,眼中一滴泪也没有,深沉的目光从坟头缓缓移向那空中东升的圆月。睛空万里,清辉遍洒,多美的月夜。梅九龄叹了口气,道:“唉,快三更了……”白无迹神情一震,猛然想起了那震惊天下、旷古绝今的泰山决战。这里的血战已结束,那里的血战还未开始,也许这正是又一场悲剧拉开序幕的时候。
“他们谁会胜?宋如玉还是萧雨飞他们?抑或是三人死在一起,让血流在一处,共同染红明晨的霞光?” 两人都没有问出来,什么也未说。不只因为问了也无用,还因为这里的气氛本已很压抑,血腥味本已太浓,谁都不愿再增加泰山一样重的紧张压迫之感。虽然都只是沉默,但两颗心却都已飞往了泰山绝顶。那震惊天下、旷古绝今的一战将会有怎样的结局?月华虽明,但重重心雾却使得他们眼前一片昏暗。
八月十五,中秋之夜,泰山绝顶。天尚未黑,萧雨飞一行却已在山顶相聚。迅急的山风吹得人衣袂乱飞。谁都没有说话,谁也没有话说。人人都在等待,等待着这吉凶未卜的结果。
暮色降临了,距三更还早,月已爬上山顶。萧雨飞,花溅泪并肩而立,静静地等着。他们已决心去承担这副千斤重担,不成功便成仁。等待,本是最令人心烦之事,心烦便会意乱,心烦意乱,心浮气燥乃是决斗者之大忌。
好在他们不会心浮气燥。几经磨练,几经生与死,血与情的磨练,他们已学会了等待,已炼就了铁铸一般的神经。事实上,他们在等的同时,他们等的人也同样在等。等待,往往正如相思,是双方面的事,只是看谁的耐性好而已。
终于,三更到了。一条人影划破夜空而来,缓缓落在两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