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生存手册-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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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子不禁一瞥许凤佳的正脸。
这少年也正灼灼地凝视着她,眼中思绪万千,七娘子一时竟也猜不到他的心思。
“杭州的事,的确是闹得大了点。”她只好婉转回答,“表哥又受了伤……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种刀头舐血的事,表哥以后千万要慎重些……”
到底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关心。
许凤佳就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这事干系太大,不是我亲身带队,京里那位也不放心。”他顿了顿,又道,“偏偏挂了号的那个人太狡猾了些,杭州的事一闹出来,顿时望风而逃……我追了他十多天,甚至追回了苏州城,还是追丢了他的踪迹。”
七娘子的心顿时往上一提。
“表哥是怕?”她轻声细语,好似大声一点,都会打草惊蛇。
“狗急跳墙,是他先露出疏漏,被我抓住了杭州一线的马脚,顺藤摸瓜查下去,江南三省二十多个据点全被连根拔起,不将功折罪,他也没脸回山东复命。”许凤佳也露出了忧色,“我就怕四姨夫是文臣,这宅院又大,住的都是你们女儿家,万一有事,谁都担待不起。”
难怪他虽然一身的事,却还是回到总督府住下,还大有一住几个月的势头——有世子爷亲身坐镇,恐怕就算有谁想对杨家下手,也都要再三掂量轻重了。
许凤佳办事,的确有大将之风。
七娘子的心就慢慢地平稳了下来,露出了一丝放松的笑意,“有表哥坐镇,就算有什么波折,想来也一定是有惊无险的。”
许凤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往后靠到了长廊边的红柱上。
这人就是这个纨绔习惯改不掉,只要有个柱子,就爱靠在上边交叠双腿,盘手似笑非笑地看人。
“话说回来,杨棋,我们也有几个月没见了?”
七娘子的心跳就是一顿。
不由得飞快地看了看左右两边,见没有来人,才干笑,“表哥说哪里话,正月里不是还见过——”
“你晓得我的意思!”许凤佳却蛮横地打断了她的话。
他灼灼的目光,紧迫地盘旋在七娘子脸上,不肯放过她的一个细微表情,“要不是一进正月就得了那人的消息,我哪会放你逍遥这么久?杨棋,你那几句话到底什么意思,我倒想要听听你的解释!”
七娘子顿时烦躁起来。
解释,解释什么解释,不想嫁就是不想嫁,为什么非得要个解释。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她抬起头大胆地望向许凤佳,将自己的不屑与烦躁,形诸于外地表现了出来。“牛家崛起,两家婚事已成定局,恐怕提亲的信都在路上了。杨家从来说亲都按序齿,三姨说的若不是五姐,太太只用轻轻一句杨家规矩,就能把事儿推脱过去——表哥心里,难道还不清楚这些?”
许凤佳顿时一窒。
原本轻松的态度,也一下紧绷了起来,眼中放出的锐利光芒在七娘子脸上来回扫视,好似一把钢刀,刮得她痛彻心扉。
“这事要是简简单单就能说成,我又何必顶着家里的声浪,拖到今天还不肯上门提亲?你当我身后没有人催逼?只要你肯嫁我,这些事终究可以安排、可以转圜,我看四姨夫言语间的意思,也有几分肯了,四姨终究是女流之辈……”
七娘子烦得轻喝一声,打断了许凤佳的话。
“别再说了!”
她定定地注视着许凤佳,狠着心将冷漠缓缓放出,笼罩在眼中心上,“齐大非偶,平国公家大业大,我不过一个庶女,哪里高攀得上?不是我的,终究就不是我的,送到我跟前,我也不会要!表哥,你也该学着长大一些,天底下哪有谁能心想事成,总有些东西,是你求而不得的!”
许凤佳气得一下站直了身子,眸色冷厉,“你——”
远处却传来了急促的足音。
七娘子忙整顿神色,作出了一脸的忧心。
待李妈妈走近了来,就迫不及待地询问,“李妈妈——表哥都和我说了——真真吓死个人,可查出什么不对没有?”
李妈妈也是一脸的强自镇定,拍了拍七娘子的手,就请许凤佳和她到一边说话,“……免得惊扰了七娘子!”
许凤佳扫了七娘子一眼。
也是一脸的若无其事,“不要紧,七表妹的胆子大着呢,你就这么说吧。”
方才的风波,好似已浪过无痕,个中的暗潮汹涌,却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明白。
李妈妈看了看许凤佳,又看了看七娘子。
也顾不得计较太多,就忙着低声回话,“听看码头的老苍头说,前几天晚上,总有些卖脂粉的小船经过,船夫常常和他搭话,又想请他去吃酒——这可是多年没有的事,谁不知道我们杨家的下人规矩大,上夜的时候吃酒,抓住就没了差事……临近的船夫来讨好的,都是送东西,再没人敢请我们喝酒……”
许凤佳神色蓦地一整。
也顾不得七娘子,带着李妈妈就往万花流落方向大步走去,“果然盘出了不对……我要亲口问问他,李妈妈带着人,再到衣锦坊去问一问,务必不要打草惊蛇,有谁问起——就说是百芳园里丢失了东西……”
李妈妈面色端凝,疾步跟在许凤佳身后,两人一边对话,一边已是去得远了。
七娘子也就转身回了玉雨轩。
却是一路走,一路烦,一边走,一边就忍不住唉声叹气起来。
心里有事,脸上当然不可能没有端倪。
玉雨轩的几个大丫头本来正在梨林里说说笑笑,赏着才出了花骨朵的梨花,见了七娘子的脸色,都安静了下来,跟着七娘子进了里屋。
七娘子就勉强按捺下心烦,笑着问立夏,“白露姐的婚期定了没有?到时候,放你半天假,让你送她出门子。”
立夏忙回,“定了是三月三,正想向您请假……方才五娘子派人些蜜煎的无花果过来,姑娘可要尝尝?”
自从七娘子打了五娘子那一巴掌,两姐妹人前还是一如既往,到了私底下,却很少互相搭理,关系陡然就冷淡了下来。
从前两姐妹也不是没有口角,但七娘子自然不会和五娘子计较,过了几天打量五娘子消了气,打发人送点东西上门,见了面再软语温言赔个不是,也就顺理成章地把那一点点口角消弭于无形了。
可是这一次,七娘子却是反常的强硬,不要说私底下送东西上门,就连见了面也不给五娘子好脸色看。
反倒是五娘子先行服软,派人送了蜜饯上门求和。
七娘子心绪正是烦乱的时候,听到五娘子三个字,更是多增了一股心烦,只随意吩咐立夏,“收起来就是了,现在没吃零嘴的心思。”
托腮出了半日的神,才收拾起心情写了几篇大字,慢慢地将烦心事,都放到了脑海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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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就是小半个月过去了。
就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几个小娘子,都知道衣锦坊里驻扎了许凤佳的一营亲兵,平时很少随世子爷出门,只是在衣锦坊内闲逛,这几日下来,也不知道惹出了多少麻烦。
许凤佳本人倒是忙碌得很,跟着大老爷东奔西跑,不是去总督衙门办事,就是被权贵人家请去吃酒,每日里早出晚归,很少有在府中闲住的时候。
五娘子对此保持沉默,只是六娘子难免好奇,“表哥按理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真不晓得怎么会放纵手底下的这一营兵马惹是生非……”
七娘子心中有数:想引蛇出洞,戏就要做到十分。
直到这时候才看得出大老爷夫妻俩的城府。
不要说大老爷,就连大太太都是若无其事,要不是眉宇间带了心事,这半个月犯了两次哮喘,七娘子还真要以为大太太是货真价实的不知情了。
大老爷更是行若无事,进进出出毫不顾忌,在浙江省的动作一点也不小,只是这小半个月,就有**个官员落马,其中就不乏当时由他口述,让七娘子写信过去示警的人家。
和盐铁沾边的人家,哪一个手里能干净得了?年先生手底下盘出来的帐,更是清清楚楚、罪证确凿……朝廷里鲁王又被弹劾侵占民田侵扰藩属住民,正是自顾不暇的时候,这一轮狂风骤雨一样的攻势到了此刻,才是风雨最密集的时候。
皇上又在这时候传出了身体欠佳的消息,传令江南,将欧阳家的几个良医征召进了宫廷,权仲白也再度住进了掖庭寸步不离。
朝政在这一月间,已是风云变色,有了山雨欲来的意思。
五娘子在这当口偏巧又病了,恰好欧阳家的良医不在,大太太又闹着打听哪家医生好,郑重请上门来开药,府内府外,天天都不得消停。
七娘子也就顺势进了月来馆探病。
这几个月来,五娘子真是越发见瘦。
眉宇间那股子少女特有的毛桃似的青涩,一下就随着丰满的脸庞一起消失了,越发显得眼若秋水,眉似远山,有了女儿家的娇媚之意。
识得情滋味,有了心事,自然而然,就少却了那股理所当然的天真与任性。
只是安安静静地靠躺在床边,垂下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斑斓虎,见到七娘子进来了,才一抬眼笑着招呼,“七妹来了。”
和上次来探病的时候,那股子近乎偏执的狂热比,这一次,她的表现就正常多了。
太正常了。
七娘子心底还有三分提防,客客气气地道了声,“五姐可大安了?”就隔得远远地,在板壁边上的圈椅上坐了下来。
五娘子垂下眼,嗤地笑了一声,没有答话。
只是在这一声笑里,还有她惯常的颐指气使,所剩下的一点影子。
“大安?”这话里多了一分愤世嫉俗的味道,“含混着能过得去就行了,什么大安不大安的,谁在意。”
五娘子从前是再没有这样的语调的。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正是心热的时候,又是一路万千宠爱地长起来,虽骄纵,待人却也带了坦承,光风霁月胸怀洒落、自有一股慑人的魅力。
现下识得愁滋味了,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收了起来,随之不见的,还有过剩的自信与自爱。
七娘子微微皱眉,心底浮现出少少惋惜,旋又释然。
每个少年少女,谁不要经过这样的一段挫折。
“你自己不在乎自己,还有谁会在乎你?”她皱眉轻责,“五姐,自尊自重四个字,你是不记得了?”
五娘子又嗤地冷笑了起来。
垂首拨弄着斑斓虎的姜黄色皮毛,半天,才慢慢开口。
“前不久娘再问我的时候……我点了头。”
丝丝缕缕的伤心,终于初现端倪。
七娘子一怔,“五姐是说——”
“我对娘说,表哥是个磊落人,若是他肯上门提我,我也——也就肯嫁他。”
五娘子抬起眼,注视着她。
双眸黑嗔嗔深不见底,就像是两颗黯淡的黑曜石。
“杨棋,听了这话,你——后悔了吗?”
……………:大家晚上好!
修罗成习惯了,现在完全都已经……(血泪交错)被虐出来了呢!今天一天忙了好多事T T
晚上还只吃了酸奶芒果啦大哭!干煎豆腐、酸菜肉丝什么的,都没吃呢!
别怀疑,是酸奶芒果不是芒果酸奶,因为我削了4个芒果进去所以果肉多得已经喧宾夺主了。
大家都吃了啥呢T T
最近**好抽呀!
136 情义
七娘子心中真是五味杂陈。
虽然生怕五娘子冲动之下,作出无可挽回的蠢事,闹得合家上下脸上都不好看。
但听闻她就这样干净利落地向现实妥协,心中也难免有些微微的怅惘。
心中无限情绪流转,渐渐沉淀出的,还是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
五娘子又哪里听不出七娘子的心情。
双眸更是暗沉得怕人。
她低下头,轻轻地感慨,“有时候,我真的很难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上你。”
五娘子不是第一次表露自己的态度了。
可是每一次她这样说,七娘子总觉得她真正无法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的,是她自己。
“那一天你和表哥在月来馆附近说话,被谷雨看着了,回头告诉了我。”五娘子已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我就站得远远的看了几眼……你别以为我是傻子,杨棋,你的心事,分明就写在了脸上!”
看来那天在百芳园里,终究是莽撞了。
七娘子沉眸望住了脚尖,不说话。
“这门亲事说给我,我不情愿,表哥也不情愿,你难道就情愿?”五娘子像是在自问,又像是在不管不顾地发泄,“本来是三厢情愿的好事,你为什么非得闹成现在这个样子……闹到这样,你开心吗?”
话到了最后,已是带上了哽咽。
七娘子心头的酸楚,一下就被勾得沸沸扬扬,好似满天的大雪,在身边堆积成灾。
“我开心不开心,重要吗?”她垂头低语,“五姐,我再教你一句话,再不会有错的……你要记住,天底下最在乎自己的人,只有自己,你能把自己管好了,再来操心别人的事也不迟。”
五娘子撇了撇嘴。
“无情无义。”
这四个字又轻又飘,带了微微的不屑,又有说不出的无奈。落到七娘子耳朵里,就好像一根针钻进了心底,一下就痛彻心扉。
她站起身默默地出了屋子。
没过几天,五娘子就康复了。
到底年纪小,元气足,吃了几贴药就和没事人一样,又是那个一脸傲气的小姑娘,从脚趾到头发尖,都透了趾高气昂几个字。
对七娘子也像是回到了以往亦敌亦友的关系,较劲中又含了一丝关心。
只是在无人的时候,眼角时而闪过的一缕情绪,叫人知道这位少女,终于是多了几桩心事。
许凤佳却是越来越阴沉。
几次请安的时候撞见他,七娘子都能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压硬是要比旁人低。
扫向七娘子的神色更见阴厉,隐隐,还有些气急败坏的意思。
许家提亲的信还是没到,七娘子怀想,这里头许凤佳也一定承受了不轻的压力。
只是到现在,五娘子已经屈服,两人的婚事几乎已成定局,她并不认为许凤佳能只手扭转乾坤。
单单是大太太这关就绝过不去,这么好的女婿,不是五娘子的,也就不会是杨家任何一个女儿的夫君。
但到底少年意气……
真是日夜悬心,生怕许凤佳破釜沉舟硬是要上门提亲,搞得全家人脸上都下不来。
只是许凤佳又忙碌,一天到晚的不着家,自己又要顾虑到男女之别,不好主动找他私话——传出去,自己的名声可就别想要了。大秦对女性名节的要求,终究是要比现代更严厉得多。
左思右想,也只好请九哥出面做说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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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九哥出面,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山塘书院功课重,九哥住得又远,来回通勤,就要消耗不少时间,更不要说九哥很懂得给自己加功课,一天十二个时辰,恨不得十个时辰都拿来读书。
要找他说话,还得瞅准了小少爷有空,才能上门打扰。
七娘子就乘山塘书院的休沐日,进了及第居。
这是个不大的两层小楼,里外三进的屋子,里里外外都种满了杏花,取的是曲江红杏的吉祥意头。正值花期,里里外外的红白杏花开满了一枝头,蜂蝶喧喧闹闹上下飞舞,倒也有了几分春意,饶是七娘子满腹的心事,也不由得在花下驻足,含笑抬头赏了赏春色。
“这几年,及第居的杏花倒是开得越来越好了。”就一边和上元说笑。
上元身为玉雨轩现在的第二个大丫环,自然也要跟着她出来走动。
上元微微笑,“等到九哥及第那年,想来会开得更旺盛的。”
七娘子身边的几个丫鬟,都是稳重中带机灵的性子,上元虽然年纪不大,但观其口齿,已十分老成。
两个人正在说笑,及第居的大丫环玉版已是忙着出屋招呼,“七娘子难得到及第居来坐。”
眉宇间又现出了少许为难,“只是表少爷也刚到,正在里间同九哥说话。”
七娘子微微一怔。
旋即就会意过来。
山塘书院半个月就休沐一日,九哥平时早出晚归,许凤佳也是早出晚归,两个人要碰面说话,也只有乘今天的休沐日了。
毕竟男女有别,许凤佳和自己说话,时间一长,容易惹人疑窦,让九哥传话,也不失为一个好渠道。
就算不是自己这事,最近家里也还有很多事需要告诉九哥,至少这出入小心四个字,就是要郑重传达的。
“那我等半下午再过来。”她笑着拉了玉版的手,“前儿听白露姐姐说,你爹病了,这阵子可大好了?”
两个人就你来我往地寒暄了一番,玉版亲自伴着七娘子往外走。
没走几步,屋内就有了动静。
帘子一掀,许凤佳大步迈出了屋门,九哥跟着急急地追了出来,“表哥慢走一步——”
几个人面对面,都一下怔住了。
许凤佳神色阴霾,双眼若电似的,在七娘子脸上只是一瞥,就重重地哼了一声,加快脚步出了院子。
玉版大为尴尬,“这个表少爷,怎么这样不……”
看了看七娘子,颇有为她抱屈的意思。
九哥却喝住了玉版,“这是贵客——你少说几句会哑巴?”
脸上也难得地多了几分严厉。
七娘子也顾不得安抚玉版,忙和九哥一道进了及第居。
及第居说是两层,其实内部已经上下打通,只有西翼一层小小的仙楼,楼上楼下,都摆满了黄杨木书架,书架上挤挤挨挨层层累累,都是各色各样的书本,九哥日常起居,却是在挑高二层的东里间内。
既然是七娘子来说话,自然是往东里间让,七娘子却偏偏没有进去,只是在西里间的大立柜书架前若有所思地抽了一本书来看。
待到玉版并棉连上过了茶退出了主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