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生存手册-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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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爷就拍了拍她的肩膀,起身又望了望九哥。
他脸上的阴霾,一闪而过。
“也没什么!”语调却很明朗,“不过一点小伤,哪里就那么娇弱了。”
许夫人借机请罪,“四妹夫,这是是凤佳的不对!舞刀弄枪,无意间……”
“许家以武传家,外甥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舞刀弄剑的,也是常事!”大老爷不以为意,笑着摸了摸九哥的脑袋,“九哥的胆子也是小了点,不过一点血罢了!就怕成这个样子,以后怎么经得住风吹雨打!”
大老爷一进来说的这几句话,就好像一股清风卷进了屋子,原本沉闷压抑的气氛,也为之一振。
许夫人也就稍解尴尬,又给许凤佳使眼色。
许凤佳只好又和大老爷客气了一番,大老爷非但不以为意,还笑眯眯地把许凤佳拉起身,不要他跪着。
“……表兄弟之间玩玩闹闹的,这样的事,也没什么,以后小心些就是了!”
许凤佳的态度也自然了起来。
大老爷又转而安慰大太太。
“欧阳郎中和我打了包票,九哥不过是受了惊,又被灌了安神的药,睡过去罢了!”
大太太嘴角紧绷的曲线就缓缓放松下来。
大老爷就笑着对许夫人说,“我们太太就是这个性子,成日里小题大做……三姐不要介意!”
“我做人母亲的,哪里能不操心!”大太太咕哝。
众人都笑了起来。
气氛至此,一片融洽。
乱了一下午,已是快到晚饭时分了。
大太太又遣人去传话,吩咐各房在自己房中用饭,不用来请安了。
大家的眼神都粘在了九哥身上。
九哥躺在美人榻上,手攥成了小拳头,紧紧地捏着绣被,眉头紧锁,呼吸清浅。
看上去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过了一会,又轻轻地呻吟起来。
“娘!娘!”
大太太简直心都要碎了,扑到九哥身边,“娘在这里!”
许夫人就冲许凤佳使了个眼色,“回来还没有洗漱换衣,一身的尘土,先回去收拾收拾再过来。”
大老爷连忙和许夫人客气,“不要紧,一点小事,三姐休息为要。”
许夫人唇边含上了笑意,牵着许凤佳,沉沉稳稳地出了院子。
大老爷随口问,“能不能把九哥搬到正院?”
浣纱坞毕竟是在百芳园里,医生进进出出不方便不说,到了晚上如果九哥还没醒,大太太总不能在花厅里守着吧?
“郎中说最好不要搬动。”二娘子代大太太回答,“恐怕到了晚上也会醒了。”
大老爷站到了榻边,仔仔细细地扫视着九哥的身子。
半晌才吐了一口长气,俯身扳了扳大太太的肩膀。
“吉人自有天相!一道小伤,也要不了九哥的命,还是先回去用饭。”
大太太抖了抖肩,声音发闷,“老爷今晚就在浣纱坞对付一口吧,我吃几块点心应付。”
大老爷放柔了声音,“人是铁饭是钢……听话。”
七娘子忽然发觉,大老爷虽然有了年纪,但还是个俊逸的中年人。
大太太就看了看身边的几个女儿。
大太太不离开,还有谁敢擅自离去。
她叹了一口气。
“立春,你在九哥身边看着。”
又盯了七娘子一眼。
这还是大太太在浣纱坞第一次注意到七娘子。
七娘子打脊梁骨里生出了一股寒意。
“孩子们也都一起在正院开饭吧!”大老爷却似乎并没有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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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单是吃晚饭的当口,许夫人就遣了四五拨人来问九哥的消息。
七娘子也只是扒拉了几口饭,就再也吃不下了。
吃过晚饭,众人又都要到浣纱坞去守着九哥。
大老爷却没有动身的意思。
他垂首慢条斯理地吹着滚烫的青心冻顶。
脸色渐渐地沉了下来。慢慢地,抬头看向了五娘子。
五娘子才起身要走,就被父亲盯住了。
大老爷一句话都没有说。
五娘子却被盯得浑身冒汗,局促不安。
二娘子就看了看七娘子。
七娘子垂头望着自己的脚尖,一点抬头的意思都没有。
她的麻烦不比五娘子少多少。
大太太叹了口气,看了看大老爷,没有说话。
九哥是杨家大房的独苗……就是大老爷的命根子!
平素里大太太看得紧,宠得厉害,大老爷反而有些不闻不问的意思。其实说到底,在大老爷心里,九哥要比所有女儿都金贵得多!
家学的那位张先生,就是大老爷三顾茅庐请到杨家来,给九哥开蒙的。
每过十天半个月,大老爷夜里总要进家学和张先生说说话……
说的不是九哥,还能是什么?
九哥自己不知道,却不代表大太太不知道。
以大老爷的脾气,九哥被人在脸上划了一刀……要是这一刀不是许家的表少爷划的,哪怕凶手是李家的十二郎,大老爷说不准都会大发雷霆,从此和李家生分起来。
但杨家却不能和许家闹生分!
平国公一门忠烈,就算不提宫中贵妃,在皇上心中也是排得上号的勋爵。二老爷在京里写信回来总要带一笔,平国公又进宫为皇上参赞军事……皇上又提拔了当年平国公的门人……
大老爷虽然出身世家,但已经是杨家走得最高的一个,和本家的联系又不紧密。在京里没了平国公时时在皇上面前提着,恐怕这么多年的地方官做下来,圣心早失。
秦帝师已经年迈,平国公却正当盛年。
杨家离不开许家!就算这口气再难咽,也得皱着眉头吞下去!
只是大太太吞得艰难,大老爷却吞得春风满面。
面子上敷衍了过去,私底下不撒了这口气,大老爷也就不是大老爷了。
大太太就给二娘子使了几个眼色,微微摇了摇头,让她不要插口。
“小五,长本事了。”大老爷的声音轻飘飘的,里头似乎还带了无限的温柔。
五娘子浑身一抖,就蓦地跪了下来。
“爹,小五知错了!”
她周身的那股子颐指气使、金尊玉贵的大小姐架子,已是换作了无尽的委屈与恐惧。
七娘子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也是五娘子运气不好……就偏偏送上来垫了这个踹窝。
“知错。”大老爷甚至于还微微一笑,“你错在什么地方?”
五娘子的声音都打着抖,“小五、小五不该……不该……不该放任表哥欺负七妹……”
她虽然很害怕,但却咬着牙,把泪水逼在了眼眶里。
大老爷淡淡地长出了一口气。
站起身就给了五娘子一耳光。
响亮的撞击声,打破了西次间的沉寂。
这一耳光就把五娘子眼里欲坠的泪打得飞溅了出来。
大太太倒抽了一口冷气。
二娘子眼底闪过一丝不忍,欲言又止。
七娘子也露出了不忍之色。
五娘子捂着脸,却依然挺着脊背,跪得笔直。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又把眼泪憋回了眼眶里。
“谢父亲责罚!”
她反倒平静了下来,坦然地道。
大老爷气得又要扬起手,看了看五娘子,终究是没有打下去。
“身为嫡姐,不照应庶妹,处处与她为难,有一点嫡女的派头没有?”他又坐了下来。
话里虚伪的轻松,已不复见。
“对庶姐也没有一点尊重之心……从来只听说你闯祸,没听说你做过一点好事!九岁的人,转眼就要出阁了,绣花不行,写字不行,说你是我杨海东的女儿,我还真有点不信!”大老爷越说越气,手又要扬起来。
五娘子纵使咬紧了牙关,也不由得有微微的瑟缩。
“爹!”二娘子再忍不住。“给五妹留几分体面!”
七娘子也上前跪了下来,“请父亲给五姐稍留体面。”
大老爷一怔。
先望向了小二。
二娘子清秀的面容上,写满了不忍,却没有丝毫踌躇。
她的声调平静、自信。
转眼就是出门子的人了……一出阁,就是定国侯家的当家少夫人,不是可以随意责罚的杨家女了……
又看向小七。
七娘子面色平静如水。
在灯下看,与九哥竟有十分的相像。
她在正院根基尚浅,怎么也学了小二来这一招。
大老爷心中一动,倒是留神看了七娘子几眼。
七娘子极力收敛心中的不屑。
好好的大男人,有了气,只懂在妻小身上撒……
冤有头债有主,大老爷有种就去找许凤佳,没种就耐了这口气,又何必外人面前装孙子,背后再充老爷。
“好。”也不知看出了什么,大老爷的目光略一盘旋,就又收了回去,声音里,重新又露出了笑意。“既然你二姐、七妹,都让我给你留体面,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大太太松了一口长气,忙道,“小五,知错就改,知错就改!”望着女儿脸上的红印子,却是忍不住又要落下泪来。
大老爷话锋一转,却又冷肃了起来,“现在你告诉我,这所谓的刀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52、夜话
五娘子不敢怠慢,垂着头谁也没看便诉说了起来。
“当时表哥刚从外头进来,见了张先生……张先生送了他一把匕首,说是从倭人手里买的,是倭钢锻造,可斩金断玉、削铁如泥……”
大太太和二娘子却是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
谁都知道,事情没有许凤佳口中说的那么简单。
好在大太太给了许凤佳一个串供的机会……
当时在浣纱坞里,该听到的人,都听到了许凤佳的说法。
“表哥就带着我进了百芳园,说是要看看是不是真能斩金断玉。”五娘子垂下头,声音自浏海下飘出来,发着沉、打着旋跌落到了尘土里。“我们本打算到玉雨轩看工匠修建梨树的枝桠,没想到才到了浣纱坞前,就看到七——九哥穿着女孩子的衣服,与浣纱坞里的通房说话。”
大老爷不动声色,默默地听着。
“表哥便对我说,七娘子胆子很大!上回在太湖,他假装要把七娘子丢进湖里,七娘子也没有搭理他。倒要看看七娘子怕不怕刀!说着,就耍着匕首走了上去,表哥手快……匕首在指间流转不定,倒是把那通房吓得不轻。”五娘子偏过头,看了七娘子一眼,又咬了咬唇,别过头去。“他就和九哥说了几句话,我站得远,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想来,表哥自小武艺超群,为人也有分寸,肯定是不会伤到七娘子的。”
七娘子已是盘算开了。
九哥忽然换了女装出现在浣纱坞里,这事本身就透着疑点,身边还没人跟着……就算没有遇到许凤佳,也可能出些别的事!
大太太一向把九哥捧在手心,怎么就放任他一个人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大太太的脸色果然也渐渐难看了下来。
“这几天府里事多,来来往往都是客……”她对大老爷说,半含了分辨的意思。
大老爷就歪了头,手肘支在脸侧,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的脸半隐在烛影中,只有一双与五娘子十分相似的眼是亮的,在昏暗的烛光下,看不出喜怒。
“不知表哥对九哥说了什么,九哥忽然转身要走,却又自己绊倒在地上……表哥一边笑,一边追了上去。”五娘子的声音更轻了,“一边弯□,要把他拉起来,口中还说着,‘杨棋,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接着,他就倒抽了一口气。手里的刀也跌到了地上,浣纱坞的通房就上前几步,想要劝架,这才发觉原来九哥的脸不知怎么就被划破了!我们一时也都慌了……”
大老爷就微微抬了声调,“你也没看着九哥是怎么被划伤的?”
“表哥当时背对着我们弯了腰,把九哥给遮住了,我没有看清。”五娘子犹豫了一下,一边思索,一边喃喃地道。
七娘子却顿时松了一口气。
九哥是怎么被划伤的,并不要紧。
要紧的是,有没有人看清事情的过程……
大老爷就偏头沉吟了起来。
五娘子抿着唇,背绷得直直的,低着头不肯叫人看清她脸上的神色。
“起来吧!”大老爷就放缓了语气。
一转头,盯上了七娘子。
五娘子站起身,一时还有些趔趄,二娘子抢前几步,扶住妹妹把她带到了一边。
一时间,众人都望住了七娘子。
七娘子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倒是巴望着有谁按捺不住,问出口来。
大太太已经知道了许凤佳在太湖曾经欺负过她,五娘子方才这一说,也把许凤佳和她之间的那点恩怨,暴露到了大老爷跟前。
以许凤佳的性子,一次不成,就有第二次。
才得了一把新匕首,迎面就看到“七娘子”,哪有不上去吓唬的道理。好像这样说,也没有什么说不通的……
但这事听着简单,细思之下,却全是疑点。
九哥为什么换了女装,为什么不揭破自己的身份……
七娘子又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候进了百芳园,去和六娘子荡秋千。
为什么许凤佳只是低头去拉九哥,最后却闹得两个人都被划伤?
为什么五娘子的叙述里只有九哥被划伤的部分,没有解释许凤佳的手?
很简单的一件事,落到了有心人眼里,也会变得很复杂。更何况这事本来就不简单!
再说,五娘子很明显也没有说实话……
大太太就轻咳了一声。
语气倒还算柔和。
“小七,你看九哥身上穿的是你的衣服么?”
七娘子暗暗攥紧了拳头。
“小七的衣服都是有数的!今年春天纤秀坊来做了二十四套之后,并没有得新衣服,太太也知道……现在回去西偏院清点,想必也能点出二十三套来的。”
大太太就稍微放缓了神色。
七娘子说的都是大实话,深秋里她也不过是三四套衣服轮换,虽然件件价值不菲,却也就这么几套,她日日在大太太身边,大太太又如何能认不出来她的衣饰。
九哥身上穿的并不是西偏院的衣服。
大老爷就和大太太交换了一个眼色。
七娘子垂下眼,盯着自己的脚尖,没有说话。
一动不如一静,这时候分辨什么,倒显得自己心虚了。
大老爷沉吟了片刻,淡淡地道,“去浣纱坞看看九哥吧!”
居然就这么轻轻放过。
七娘子也有了几分讶然。
大太太动了动嘴,又把话咽了下去。
众人便进了浣纱坞。
浣纱坞的三姐妹都在九哥身边服侍,九哥已是睡得很平稳了,发出微微的鼾声,面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众人都放下心来。
大太太就问立春。“欧阳郎中回去了没有?”
立春倒是累得脸色煞白。
“老人家年纪大了,劳累不起,已是回去歇着了。”她婉转地回答。
欧阳家世代行医,把持太医院已有百年之久,杨家的身份,还未必能让老神医日夜待命。
大太太不由得微微皱眉。“怕九哥夜惊!”
小儿受惊后,有可能夜哭不止,高烧难愈,民间也有叫走魂儿的。
“欧阳神医也开了几贴安神的药。”立春又道,“还说权家的少爷正在欧阳家做客,若是不放心,明日可以请权少爷过来问诊。”
大老爷露出沉吟之色。
大太太就有些愤然,“老神医的架子也未免大了点。”
大老爷却并不显得意外。
“欧阳家一向不偏不倚,很不愿牵扯进宫中、大宅中的争斗。”他淡淡地道,“老神医肯过来诊治九哥,已经是给足面子了。”
他就看着九哥,慢慢地道,“还是让权家少爷来看一看吧,权家医术来自朝鲜,有些过人之处,连欧阳家也比不上的,权家这位小少爷身兼两家之长,只要他说没事,那就是没事了。”
“权家和我们素来没有什么交情。”大太太就有些踌躇。“况且……又是……”
“请三姨姐出面也就是了。”大老爷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虽然分属两方,但都是京里的权贵,这点面子还是有的。权少爷不是还派人上门问过三姨姐的好?”
七娘子就露出了不解之色。
父母姐妹担心九哥,自然都希望他能被最好的大夫诊治,就算九哥现在已没有什么大碍,总也再上一层保险才安心。
但听大太太的意思,倒未必愿意和权家扯上什么关系。
大老爷、大太太到底有了年纪,在九哥身边守了一会,就露出了倦意。
大太太就请大老爷在浣纱坞里歇息。
“正是衙门里对账的时候,老爷不好短了睡。”
大老爷也就半推半就,上了二楼。
临走前,又问,“当时是谁扶起九哥的?”
三姐妹就对视了一眼。
也不知道是谁,抿了抿唇,微笑着站了出来。
大老爷就打量了她一眼,缓了脸色,“叔霞跟我进来。”
伯霞和仲霞也出门找了几个婆子,为大太太扛进了一张美人榻。
大太太也没有推辞,歪到了榻上,心事重重地注视着九哥。
九哥口中发出轻轻的鼾声,一条银亮的线渐渐垂出唇瓣,看上去非但已无大碍,还睡得很香。
没有多久,她就闭了眼,呼吸也渐渐匀净起来。
几个小娘子并排坐在花厅里,五娘子拿着包了冰的手巾捂在颊侧,径自出神。
七娘子就悄声问二娘子,“权家架子这样大?连我们杨家去请,都恐怕不来么?”
二娘子看了看七娘子。
九哥尚且没有醒……自己身上还背了嫌疑。行动间,却是这样的从容。
真是喜怒不形于色,好深的城府。
“权家和惠妃的娘家达家,这几年来走得很近!”二娘子轻声回答。
虽然杨家没有明目张胆地为太子做事,但血浓于水,有许家、秦家这两重关系,怎么都是与太子这边要稍微亲密一些,再说,两家素来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