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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边城浪子-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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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巷外的大街上,灯火通明。
  也不知为了什么?若不是因为要向人打听消息,他总是宁愿留在黑暗的窄巷里。现在他们总算已走了出来。
  她眼睛立刻亮了,美丽的嘴角也露出了笑意,整个人都有了生气。她跟他不同。她喜欢热闹,喜欢享受,喜欢被人赞美,有时也会拒绝别人,但那只不过是在抬高自己的身价而已。
  她一向都懂得要怎样才能使男人喜欢她,男人绝不会喜欢一个他看不起的女人。
  这时正是酒楼饭铺生意最好的时候,你若想打听消息,也没有比酒楼饭铺更好的地方。
  这条街正是酒楼饭铺最多的一条街。他们从窄巷里走出来,走上这条街,忽然听到有人大呼:“翠浓!”
  两个人刚从旁边的酒楼下来,两个衣着很华丽的大汉,一个人身上佩着刀,一个人腰畔佩着剑。
  佩刀的人拉住了她的手。
  “翠浓,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我早就劝过你,不要耽在那种穷地方,像你这样的人才,到了大城里来,用不着两年,我保证你就可以把金元宝一车车装回去。”
  “你为什么不说话?我们是老交情了,你难道会忘了我!”
  这佩刀的大汉显然喝了几杯,在街上大喊大叫,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跟这美丽的人有交情。
  翠浓却只是低着头,用眼角瞟着傅红雪。
  傅红雪并没有回头,却已停下脚,握刀的手背上已现出青筋。
  佩刀的大汉回头看了看,又看了看翠浓,终于明白了。
  “难怪你不敢开口,原来你已有了个男人,但是你什么人不好找,为什么要找个跛子?”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他已发现翠浓美丽的眼睛里忽然充满了恐惧之色。
  他跟着翠浓的目光一起看过去,就看见了另一双眼睛。
  这双眼睛并不太大,也并不锐利,但却带着种说不出的冷酷之意。
  佩刀的大汉并不是个懦夫,而且刚喝了几杯酒,但这双眼睛看着他时,他竟不由自主忽然觉得手足冰冷。
  傅红雪冷冷地看着他,看着他身上的刀,忽然道:“你姓彭?”
  佩刀的大汉厉声道:“是又怎么样?”
  傅红雪道:“你是山西五虎断门刀彭家的人?”
  佩刀的大汉道:“你认得我?”
  傅红雪冷冷道:“我虽然不认得你,但却认得你的刀!”
  这柄刀就和他身上的衣着一样,装饰华丽得已接近奢侈。
  刀的形状很奇特,刀头特别宽,刀身特别窄,刀柄上缠着五色彩缎。
  佩刀的大汉挺起胸,神气十足地大声道:“不错,我就是彭烈!”
  傅红雪慢慢地点了点头,道:“我听说过。”
  彭烈面有得色,冷笑道:“你应该听说过。”
  傅红雪道:“我也听说过彭家跟马空群是朋友。”
  彭烈道:“我们是世交。”
  傅红雪道:“你到万马堂去过?”
  彭烈当然去过,否则他怎么会认得翠浓。
  傅红雪道:“你知不知道马空群的下落?”
  彭烈道:“他不在万马堂?”
  他觉得很诧异,显然连万马堂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傅红雪轻轻叹息了一声,觉得很失望。
  彭烈道:“你也认得三老板?”
  傅红雪冷冷地笑了笑,目光又落在他的刀上,道:“你这柄刀的确很好看。”
  彭烈面上又露出得意之色,他的刀实在比傅红雪的刀好看得多。
  傅红雪道:“只可惜刀并不是看的。”
  彭烈道:“是干什么的?”
  傅红雪道:“你不知道刀是杀人的?”
  彭烈冷笑道:“你以为这柄刀杀不死人?”
  傅红雪冷冷道:“至少我没有看见它杀过人。”
  彭烈变色道:“你想看看?”
  傅红雪道:“的确很想。”
  他的脸色也变了,变得更苍白,苍白得已接近透明。
  彭烈看着他的脸,竟不由自主后退了半步,忽然大笑道:“你这柄刀呢?难道也能杀人?”
  他心里越恐惧,笑声越大。
  傅红雪没有再说话。现在他再说话时,就不是用嘴说了,而是用他的刀!用刀来说话,通常都比用嘴说有效。
  那佩剑的是个很英俊的少年,身材很高,双眉微微上挑,脸上总带着种轻蔑之色,好像很难得将别人看在眼里。
  他一直在旁边冷冷地看着,这时竟忽然叹了口气,道:“以前也有人说过这句话。”
  彭烈道:“说过么话?”
  佩剑的少年道:“说他这柄刀不能杀人。”
  彭烈道:“是什么人说的?”
  佩剑的少年道:“是个现在已经死了的人。”
  彭烈道:“是谁?”
  佩剑的少年道:“公孙断!”
  彭烈陡然失色道:“公孙断已死了?”
  佩剑的少年道:“就是死在这柄刀下的。”
  彭烈额上忽然沁出了冷汗。
  佩剑的少年道:“而且三老板也已经被逼出了万马堂。”
  彭烈道:“你……你怎么知道?”
  佩剑的少年道:“我刚从西北回来。”
  傅红雪的眼睛已在盯着他,忽然问道:“去干什么的?”
  佩剑的少年道:“去找你。”
  这次傅红雪也不禁觉得很意外。
  佩剑的少年又道:“我想去看看你。”
  傅红雪道:“特地去看我?”
  佩剑的少年道:“不是去看你的人,而是去看你的刀!我只想看看你的刀究竟有多快!”
  傅红雪握刀的手突然握紧,苍白的脸几乎已完全透明。
  佩剑的少年道:“我姓袁,叫袁青枫,袁家和万马堂也是世交。”
  傅红雪又慢慢地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袁青枫道:“你应该明白的。”
  傅红雪道:“你现在是不是还想看看我的刀?”
  袁青枫道:“是。”
  傅红雪垂下头,凝视着自己握刀的手。
  袁青枫道:“你还不拨刀?”
  傅红雪道:“好,先拔你的剑!”
  袁青枫道:“天山剑派的门下,从来还未向人先拔过剑!”
  傅红雪脸上忽然出现了种奇怪的表情,喃喃道:“天山……天山!”他目光已在眺望远方,眼睛里仿佛已充满了思念和悲哀。
  袁青枫道:“拔你的刀!”
  傅红雪握刀的手更用力。他左手握刀,右手忽然握住了刀柄。
  彭烈竟又不自主后退了半步,翠浓美丽的眼睛似已因兴奋而燃烧起来。
  袁青枫的脸上,虽然还是全无表情,但他的手也不禁握住了剑柄。
  “天山……天山……”
  忽然间,刀光一闪1只一闪!
  等到人的眼睛看见这比闪电还快的刀光时,刀已又回到刀鞘里。
  有风吹过,一根根红丝飞起。
  袁青枫剑上的红丝却已赫然断了。
  傅红雪还是低着头,看着自己握刀的手,道:“现在你已看过了。”
  袁青枫脸上还是全无表情,但额上却已有冷汗流下来了。
  傅红雪道:“我这柄刀本不是看的,但却为你破例了一次。”
  袁青枫什么话都没有再说,慢慢地转过身,走入酒楼旁的窄巷里。
  他还没有看见傅红雪的刀,只不过看见了刀光。
  但这已足够。
  人已去了,血红的丝绦却还有一两条留在风中。
  彭烈握刀的手已湿透。
  傅红雪转过头来,凝视着他,道:“我的刀你已看过?”
  彭烈点点头。
  傅红雪道:“现在我想看看你的刀。”
  彭烈咬着牙,咬牙的声音,听来就像是刀锋磨擦一样。
  突听一人道:“这把刀不好看。”
  路上刚有顶轿子经过,现在已停下,这声音就是从轿子里发出来的。
  是女人的声音,很好听的女人声音,但却看不见她的人。
  轿上的帘子是垂着的。
  傅红霄冷冷道:“这柄刀不好看,什么好看?”
  轿子里的人笑道:“我就比这柄刀好看。”
  她不但笑声如银铃,而且真的好像有铃裆“叮铃铃”的响。
  清脆的铃声中,轿子里已有个人走下来,就仿佛一朵白莲开放。她穿的是件月白衫子,颈子上,腕子上,甚至足踝上都挂满了带着金圈子的铃铛。
  丁灵琳。
  傅红雪眉尖已皱起,道:“是你?”
  丁灵琳眼波流动,嫣然道:“想不到你居然还认得我。”
  其实傅红雪根本不认得她,只不过看见过她跟叶开在一起。
  丁灵琳笑道:“我说这把刀不好看,因为这并不是真正的五虎断门刀。”
  傅红雪道:“不是?”
  丁灵琳道:“你若要看真正的五虎断门刀,就该到关中的五度庄去。”
  她忽又转身向彭烈一笑,道:“现在他一定不想再看你的刀,你还是快去喝酒吧,小叶一定已经等得急死了。”
  傅红雪道:“小叶?”
  丁灵琳道:“今天晚上小叶请客,我们都是他的客人。”
  她娇笑着,接着道:“他不喜欢死客人,也不喜欢客人死。”
  傅红雪道:“叶开?”
  了灵琳道:“除了他还有谁?”
  傅红雪道:“他也在这里?”
  丁灵琳道:“就在那边的天福楼,看见你去了,他一定开心得要命!”
  傅红雪冷冷道:“他看不见我的。”
  丁灵琳道:“你不去?”
  傅红雪道:“我不是他的客人。”
  丁灵琳叹了口气,道:“你若不去,也没有人能勉强你,只不过……”
  她用眼角瞟着傅红雪,悠然道:“他今天请的客人,消息全都灵通得很,若要打听什么消息,到那里是再好也没有的了。”
  傅红雪没有再说什么。
  他已转向天福楼走了过去,似已忘记了还有个人在等他。
  丁灵琳看了翠浓一眼,又叹了口气,道:“他好像已忘记你了。”
  翠浓笑了笑,道:“但是我并没有忘记他。”
  了灵琳眨了眨眼,道:“他为什么不带你去?”
  翠浓柔声道:“因为他知道我自己会跟着去的。”
  她果然跟着去了。
  丁灵琳看着她苗条的背影,婀娜的风姿,喃喃道:“看来这才是对付男人最好的法子。”
  她说话的声音并不高,翠浓的耳朵很尖,忽又回眸一笑,道:“你为什么不学学我呢?”
  丁灵琳嫣然一笑道:“因为这种人盯人的法子本是我创出来的。”
  天福楼上的客人很多,每个人的衣着都很考究,气派都很大,丁灵琳替叶开吹牛,真正消息灵通的人,当然都是有地位、有办法的人。
  能请到这种人并不容易,何况一下子就请了这么多人。
  两个多月不见,叶开好像也突然变成个很有办法的人了。
  他身上穿的是五十两银子一件的袍子,脚上着的是粉底官靴,头发梳得又黑又亮,还戴着花花大少们最喜欢戴的那种珍珠冠。
  这人以前本来不是这样子的,傅红雪几乎已不认得他了,但叶开却还认得他。他一上楼,叶开就一眼看见了他。
  灯火辉煌。
  傅红雪的脸在灯下看来却更黑。
  已经有很多人看见了这柄刀,先看见这柄刀,再看见他的人,傅红雪眼睛里却像连一个人都没有看见。
  叶开已到了他面前,也带着笑在看他。
  只有这笑容还没有变,还笑得那么开朗,那么亲切。
  也许就因为这一点,傅红雪才看了他一跟,冷冷的一眼。
  叶开笑道:“真想不到你会来。”
  傅红雪道:“我也想不到。”
  叶开道:“请坐。”
  傅红雪道:“不坐。”
  傅红雪道:“站着也一样可以说话。”
  叶开又笑了,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傅红雪道:“你知道?”
  叶开点点头,又叹道:“只可惜我也没有听过那人的消息。”
  傅红雪沉默着,过了很久,突然道:“再见。”
  叶开道:“不喝杯酒?”
  傅红雪道:“不喝。”
  叶开笑道:“一杯绝不会害人的。”
  傅红雪道:“但我却绝不会请你喝酒。”
  叶开苦笑道:“我碰过你的钉子。”
  傅红雪道:“我也绝不会喝你的酒。”
  叶开道:“我们不是朋友?”
  傅红雪道:“我没有朋友。”
  他忽然转过身,走出去,左脚先迈出一步,右腿再跟着慢慢地拖过去。
  叶开看着他的背影,笑容已变得有些苦涩。
  可是,傅红雪并没有走下楼,因为这时丁灵琳正和翠浓从楼梯走上来。
  楼梯很窄。翠浓站在楼梯口,似已怔住,她又看见了叶开,叶开正在看着她。
  傅红雪也在看着她,丁灵琳却在看着叶开。
  四双眼睛里的表情全都不同,没有人能形容他们此刻的表情。
  幸好翠浓很快就垂下了头。
  但叶开还是在盯着她。
  丁灵琳走上来,傅红雪走下去。
  翠浓也无言的转过身,跟着他走下去,没有再看叶开一眼。
  但叶开却还是在盯着那空了的楼梯口,痴痴的出了神。
  丁灵琳忍不住拍他的肩,冷冷道:“人家已走了。”
  叶开道:“哦?”
  丁灵琳道:“跟着你的朋友走了。”
  叶开道:“哦。”
  丁灵琳冷冷道:“你若想横刀夺爱,可得小心些,因为那个人的刀也很快。”
  叶开笑了。
  丁灵琳也在笑,却是冷笑,冷笑着道:“只不过那个女人的确不难看,听说她以前就是靠这张脸赚钱,你的钱大概也被她赚了不少。”
  叶开道:“你以为我在看她?”
  丁灵琳道:“你难道没有?”
  叶开道:“我只不过在想……”
  丁灵琳道:“在心里想比用眼睛更坏。”
  叶开叹了口气,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你永远不会相信的。”
  丁灵琳眼珠子一转,道:“我相信,只要你告诉我,我就相信。”
  叶开叹道:“我只希望她真的喜欢傅红雪,真的愿意一辈子跟着他,否则……”
  丁灵琳道:“否则怎么样?”
  叶开目中似乎有些忧郁之色,缓缓道:“否则也许我就不得不杀了她!”
  丁灵琳道:“你舍得?”
  叶开淡淡道:“我本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了灵琳咬着嘴唇,用眼角瞟着他,轻轻道:“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叶开道:“哦?”
  丁灵琳道:“你是个口是心非的小色鬼,所以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相信。”
  叶开又笑了,却是苦笑。
  就在这时,突然楼下有人在高呼:“叶开,叶开……”
  一个紫衣笠帽的少年,刚纵马而来,停在天福楼外,用一只手勒缠绳,另一只手却在剥着花生。一柄没有鞘的剑,薄而锋利。
  有的人已在失声惊呼:“路小佳!”
  路小佳这三个字竞似有种神秘的吸引力,听到这名字的人,都已赶到窗口。
  叶开也赶过来,笑道:“不上来喝杯酒?”
  路小佳仰起了脸,道:“你吃不到我的花生,为何要请我喝酒?”
  叶开道:“那是两回事。”
  他转身拿起桌上的一杯酒,抛过去。
  这杯酒就平平稳稳地飞到路小佳面前,就像是有人在下面托着一样。
  路小佳笑了笑,手指轻轻一弹,酒杯弹起,在空中翻了个身,杯中的酒就不偏不倚恰好倒在路小佳嘴里,路小佳笑道:“好酒。”
  叶开道:“再来一杯?”
  路小佳摇摇头,道:“我只想来问问你,你是不是也接着了帖子?”
  叶开道:“昨天才接到。”
  路小佳道:“你去不去?”
  叶开道:“你知道我是一向喜欢凑热闹的。”
  路小佳道:“好,我们九月十五,白云庄再见。”
  他捏开花生,抛起,正准备用嘴去接。
  谁知叶开的人已飞了出去,一张嘴,接着了这颗花生,凌空倒翻,轻飘飘地又飞了回来,大笑道:“我总算吃到了你的花生了。”
  路小佳怔了怔,突也大奖,大笑着扬鞭而去,只听他笑声远远传来,道:“好小子,这小子真他妈的是个好小子。”
  面已经凉了。面汤是混浊的,上面飘着几根韭菜。
  只有韭菜,最粗的面,最粗的菜,用一只缺了口的粗碗装着。
  翠浓低着头,手里拿着双已不知被多少人用过的竹筷子,挑起了几根面,又放下去。
  她虽然已经很饿,但这碗面却实在引不起她的食欲来。
  平时她吃的面通常是鸡汤下的,装面的碗是景德镇来的瓷器。
  看着面前的这碗面,她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放下筷子。
  傅红雪碗里的面已吃光了,正在静静地看着她,忽然道:“你吃不下?”
  翠浓勉强笑了笑道:“我……不饿。”
  傅红雪冷冷道:“我知道你吃不惯这种东西,你应该到天福楼去的。”
  翠浓垂着头,轻轻的道:“你知道我是不会去的,我…”
  傅红雪道:“你是不是怕人不欢迎?”
  翠浓摇摇头。
  傅红雪道:“你为什么不去?”
  翠浓慢慢地抬起了头,凝视着他,柔声道:“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也在这里,别的无论什么地方我都不会去。”
  傅红雪不说话。翠浓悄悄地伸出手,轻抚着他的手——。
  那只没有握刀的手。
  她的手柔白纤美,她的抚摸也是温柔的,温柔中又带着种说不出的挑逗之意。她懂得怎么样挑逗男人。
  傅红雪忽然甩开了她的手,冷冷道:“你认得那个人?”
  翠浓又垂下头,道:“只不过……只不过是个普通客人。”
  傅红雪道:“什么叫普通的客人?”
  翠浓轻轻道:“你知道我以前……在那种地方,总免不了要认得些无聊的男人。”
  傅红雪目中已露出痛苦之色。
  翠浓道:“你应该原谅我,也应该知道我根本不想理他。”
  傅红雪的手握紧,道:“我只知道你一直都在死盯着他。”
  翠浓道:“我什么时候盯着他了,只要看他一眼,我就恶心得要命。”
  傅红雪道:“你恶心?”
  翠浓道:“我简直恨不得1真的杀了他。”
  傅红雪又冷笑,道:“你以为我说的是那个姓彭的?”
  翠浓道:“你不是说他?”
  傅红雪冷笑道:“我说的是叶开。”翠浓怔住。
  傅红雪道:“你是不是也认得他?他是不是个普通的客人?”
  翠浓脸上也露出痛苦之色,凄然道:“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你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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