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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边城浪子-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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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让傅红雪开口,接着又道:“以前那些事,无论是你对不起我,还是我对不起你,我们都可以忘记,但我们总算还是朋友,你病了,我当然要来照顾你。”
  朋友!以前那种刻骨铭心、魂牵梦紫的感情,现在难道已变成了一种淡淡的友谊?以前本来是相依相偎,终夜拥抱着等待天明的情人,现在却只不过是朋友。
  傅红雪心里突叉觉得一阵无法忍受的刺痛,又倒了下去,倒在床上。
  翠浓道:“我说过,你应该多休息休息,等粥好了,我再叫你。”
  傅红雪握紧双拳,勉强控制着自己。
  “你既然能将我当做朋友,我为什么还要去追寻往昔那种感情?”
  “你既然能这样冷静,我为什么还要让你看见我的痛苦?”
  傅红雪突然冷冷道:“谢谢你,要你来照顾我,实在不敢当。”
  翠浓淡淡地笑了笑,道:“这也没什么,你也不必客气。”
  傅红雪道:“我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一对曾经海誓山盟,曾经融化为一体的情人,现在竟面对着面说出这种话来,别人一定觉得很滑稽。
  又有谁知道他们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傅红雪的指甲已刺入了掌心,道:“无论如何,我还是不应该这样子麻烦你的。”
  翠浓道:“我说过没关系,反正我丈夫也知道我在这里。,傅红雪连声音都已几乎嘶哑,过了很久,才总算说出了三个字:”你丈夫?“
  翠浓笑了笑,道:“对了,我竟忘了告诉你,我已经嫁了人。”
  傅红雪的心已碎了,粉碎!
  “恭喜你。”
  这只不过是三个字,三个很普通的字,无论任何人的一生中,必定都多多少少将这三个字说过几次。
  可是在这世上千万个人中,又有几人能体会到傅红雪说出这三个字时的感觉?那已不仅是痛苦和悲伤,也不是愤怒和仇恨,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
  足以令血液结冰的绝望。
  他甚至已连痛苦都感觉不到。他还活着,他的人还在床上,但是这生命,这肉体,都似已不再属于他。
  “恭喜你。”
  翠浓听着他说这三个字,仿佛也说了句客气话。只不过她是不是真的笑了?
  她说了句什么话?他完全听不到,感觉不到。
  “恭喜你。”
  他将这三个字反反复复,也不知说了多少遍,但是他自己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也不知说了多久,他才能听得见翠浓的声音。
  她正在低语着。“每个女人——不论是怎么样的女人,迟早都要找个归宿,迟早都要嫁人的。”
  傅红雪道:“我明白。”
  翠浓道:“你既然不要我,我只好嫁给别人了。”
  她在笑,仿佛尽力装出高兴的样子来——无论如何,结婚都毕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傅红雪眼睛看着屋顶上,显然也尽力控制着自己,既不愿翠浓看出心里的痛苦和绝望,也不想再去看她。
  但过了很久,他忽然又问道:“你的丈夫是不是也来了?”
  翠浓道:“嗯。”
  新婚的夫妻,当然应该是寸步不离的。
  傅红雪咬紧牙,又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他就在外面?”
  翠浓道:“嗯。”
  傅红雪道:“那么你就应该去陪他,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翠浓道:“我说过,我要照顾你。”
  傅红雪道:“我并不想要你照顾,也不想让别人误会……”
  他虽然在努力控制着,但声音还是忍不住要发抖,几乎已说不下去。幸好翠浓已打断了他的话,道:“你用不着担心这些事,所有的事他全部知道。”
  傅红雪道:“他知道什么?”
  翠浓道:“他知道你这个人,也知道我们过去的感情。”
  傅红雪道:“我们……我们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感情。”
  翠浓道:“不管怎么样,反正我已将以前那些事全都告诉了他。”
  傅红雪道:“所以你就更不该到这里来。”
  翠浓道:“我到这里来找你,也告诉了他,他也同意让我来照顾你。”
  傅红雪的牙龈已被咬出血,忍不住冷笑道:“看来他倒是个很开通的人。”
  翠浓道:“他的确是。”
  傅红雪突然大声道:“但我却并不是,我一点也不开通。”
  翠浓勉强笑了笑,道:“你若真的怕别人误会,我可以叫他进来一起陪你。”
  她不等傅红雪同意,就回过头,轻唤道:“喂,你进来,我替你介绍一个朋友。”
  “喂!”这虽然也是个很普通的字,但有时却仿佛带着种说不出的亲密。
  新婚的夫妻,在别人面前,岂非总是用这个字作称呼的。
  门本来就没有拴起。
  她刚说了这句话,外面立刻就有个人推门走了进来,好像本来就一直守候在门外。妻子和别的男人在屋里,作丈夫的人当然难免有点不放心。
  傅红雪本不想看见这个人,但却又忍不住要看看。
  这个人年纪并不大,但也已不再年轻。
  他看来大概有三十多岁,将近四十,方方正正的脸上,布满了艰辛劳苦的生活所留下的痕迹。
  就像别的新郎倌一样,他身上也穿着套新衣服,华贵的料子,鲜艳的色彩,看起来和他这个人很不相配。
  无论谁一眼就可看出他是个老实人。
  久历风尘的女人,若是真的想找个归宿,岂非总是会选个老实人的。这至少总比找个吃软饭的油头小光棍好。
  傅红雪看见这个人时,居然并没有很激动,甚至也没有嫉恨,和上次他看见翠浓和别人在一起的感觉完全不同。
  这种人本来就引不起别人的激动的。
  翠浓已拉着这人的衣袖走过来,微笑着道:“他就是我的丈夫,姓王,叫王大洪。”
  王大洪。老老实实的人,老老实实的名字。
  他被翠浓牵着走,就像是个孩子似的,她要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
  翠浓又道:“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起过的傅红雪傅公子。”
  王大洪脸上立刻露出讨好的笑容,抱拳道:“傅公子的大名在下已久仰了。”
  傅红雪本不想理睬这个人的,以前他也许连看都不会多看这种人一眼。可是现在却不同了。他死也不愿意让翠浓的丈夫,把他看成个心碎了的伤心人。
  但他也实在不知道应该跟这种人说什么,只有喃喃道:“恭喜你,恭喜你们。”
  王大洪居然也好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站在那里傻笑。
  翠浓瞅了他一眼,又笑道:“他是个老实人,一向很少跟别人来往,所以连话都不会说。”
  傅红雪道:“不说话很好。”
  翠浓道:“他也不会武功。”
  傅红雪道:“不会武功很好。”
  翠浓道:“他是个生意人,做的是绸缎生意。”
  傅红雪道:“做生意很好。”
  翠浓笑了,嫣然道:“他的确是个很好的人,至少他……”
  她笑得很苦,也很酸,声音停了停,才接着道:“至少他不会抛下我一个人溜走。”
  傅红雪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他没有看见她那种酸楚的笑容。他好像在看着王大洪,其实却也没有看见,什么也看不见。
  但王大洪却好像很不安,嗫嗫呐呐的道:“你们在这里聊聊,我……我还是到外面去的好。”
  他想将衣袖从翠浓手里抽出来,却好像又有点不敢似的。
  因为翠浓的脸色已变得很不好看。世界上怕老婆的男人并不少,但像他怕得这么厉害的倒也不多。
  老实人娶到个漂亮的老婆,实在并不能算是件走运的事。
  傅红雪忽然道:“你请坐。”
  王大洪道:“是。”
  他还是直挺挺地站着。
  翠浓瞪了他一眼,道:“人家叫你坐,你为什么还不坐下去?”
  王大洪立刻就坐了下去,看来若没有他老婆吩咐,他好像连坐都不敢坐。
  他坐着的时候,一双手就得规规矩矩的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手很粗糙,指甲里还藏着油腻污秽。
  傅红雪看了看他的一双手,道:“你们成亲已经有多久?”王大洪道:“已经有……”
  他用眼角瞟着翠浓,好像每说一句话,都得先请示请示她。
  翠浓道:“已经快十天了。”
  王大洪立刻道:“不错,已经快十天了,到今天才九天。”
  傅红雪道:“你们是早就认得的?”
  王大洪道:“不是……是……”
  他连脸都已因紧张而涨得通红,竟似连这种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出。
  傅红雪已抬起头,瞪着他。
  天气虽然已很凉,但王大洪头上却冒出一粒粒黄豆般大的汗珠子,简直连坐都坐不住了。傅红雪忽然道:“你不是做绸缎生意的。”
  王大洪的脸上又变了颜色,吃吃道:“我……我……”
  傅红雪慢慢地转过头,瞪着翠浓,一字字道:“他也不是你的丈夫。”
  翠浓的脸色也突然变了,就像是突然被人在脸上重重一击。她脸上本来仿佛戴着个面具,这一击已将她的面具完全击碎。女人有时就像是个核桃。你只要能击碎她外面的那层硬壳,就会发现她内心是多么柔软脆弱。
  傅红雪看着她,冷漠的眼睛里,忽然流露出一种无法描述的情感,也不知是欢喜?是悲哀?是同情?还是怜悯?
  他看着一连串晶莹如珠的眼泪,从她美丽的眼睛里滚下来……他看着她身子开始颤抖,似已连站都站不住。
  她已不用再说什么,这已足够表示她对他的感情仍未变。
  她已不能不承认,这个人的确不是她的丈夫。
  傅红雪却还是忍不住要问:“这个人究竟是谁?”
  翠浓垂下头,道:“不知道。”
  傅红雪道:“你也不知道?”
  翠浓道:“他……他只不过是店里的伙计临时替我找来的,我根本不认得他。”
  傅红雪道:“你找他来,为的就是要他冒充你的丈夫?”
  翠浓的头垂得更低。
  傅红雪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翠浓凄然道:“因为我想来看你,想来陪着你,照顾你,又怕你赶走我,因为我不愿让你觉得我是在死缠着你,不愿你觉得我是个下贱的女人。”
  最重要的是,她已不能再忍受傅红雪的冷漠和羞辱。
  她生怕傅红雪再伤害她,所以才想出这法子来保护自己。
  这原因她虽然没有说出,但傅红雪也已明白。傅红雪并不真的是一块冰,也不是一块木头。
  翠浓流着泪,又道:“其实我心里始终只有你,就算你不要我了,我也不会嫁给别人的,我自从跟你在一起后,就再也没有把别的男人看在眼里。”
  傅红雪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大声道:“谁说我不要你,谁说的?”
  翠浓抬起头,用流着泪的眼睛看着他,道:“你真的还要我?”
  傅红雪大叫道:“我当然要你,不管你是个怎么样的女人,我都要你,除了你之外,我再也不要别的女人了。”
  这是他第一次真情流露。他张开双臂时,翠浓已扑人他怀里。
  他们紧紧拥抱着,两个人似已溶为一体,两颗心也已变成一颗。所有的痛苦、悲伤、误会、气愤,忽然间都已变为过去,只要他们还能重新结合在一起,世上还有什么事值得他们烦恼的?
  翠浓用力抱住他,不停他说:“只有你真的要我,从今之后,我再也不会走了,再也不会离开你。”
  傅红雪道:“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翠红雪道:“永远?”
  傅红雪道:“永远!”
  王大洪看着他们,眼睛里仿佛带着种茫然不解的表情。
  他当然不能了解这种情感,更不懂他们既然真的相爱,为什么又要自寻烦恼。
  爱情的甜蜜和痛苦,本就不是他这种人所能够了解的。因为他从来没有付出过痛苦的代价,所以他也永远不会体会到爱情的甜蜜。
  他只知道,现在他留在这里已是多余的。
  他俏俏地站起来,似已准备走出去。
  傅红雪和翠浓当然不会注意到他,他们似已完全忘记了他的存在。
  昏黯的灯光,将他的影子照在墙上,白的墙,黑的影子。
  他慢慢地转过身子,手里突然多了柄一尺七寸长的短剑!
  剑锋薄而利,在灯下闪动着一种接近惨碧色的蓝色光芒。
  剑上莫非有毒?
  王大洪慢慢地往外走,走了两步,突然翻身!
  青蓝色的剑光一闪,已闪电般向傅红雪的左肋下刺了过去。
  没有人能想到这变化,何况是一对正沉醉在对方怀抱中的恋人。
  傅红雪用两只手紧拥着翠浓,肋下完全暴露着,本就是最好的攻击目标。这一剑不但又快又狠,而且看准了对方的弱点才下手的。
  为了要刺这一剑,这个人显然已准备了很多年,多年来积压着的仇恨和力量,已完全在这一剑中发泄!
  傅红雪非但没有看见,甚至完全没有感觉到。
  但翠浓却恰巧在这一瞬间张开眼,恰巧看见了墙上的影子。
  她连想都没想,突然用尽全身力量,推开了傅红雪,用自己的身子,去挡这一剑。
  剑光一闪,已刺人了她的背脊。一阵无法形容的刺痛,使得她只觉得整个人都仿佛已被撕裂。
  可是她的眼睛,却还是在看着傅红雪。
  她知道从今以后,只怕再也看不到傅红雪了,所以现在只要能多看他一眼也是好的。
  她咬着牙,不让自己晕过去。
  没有人能形容出她此刻脸上的表情,也没能人能了解。
  那不仅是悲伤,也是欣慰。因为她虽然已快死了,但傅红雪却还可以活下去。
  因为她终于已能让傅红雪明白,她对他的情感有多么深邃,多么真挚。她嘴角始终还带着一丝甜蜜的微笑。
  因为她活得虽然卑贱,可是她的死,却是高贵伟大的。
  她的生命总算已有了价值。
  傅红雪又倒在床上,看着她,看着她混合着痛苦和安慰的眼光,看着她凄凉而甜蜜的微笑。
  他的心碎了。
  翠浓看着他,终于挣扎着说出一句话。
  “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要害你。”傅红雪道:“我……我相信你。”
  他用力咬着牙,但满眶热泪,还是已忍不住要夺眶而出。
  翠浓嫣然一笑,突然倒下,苍白美丽的脸已变成死黑色:短剑还留在她背上。
  薄而利的剑锋,已刺入了她的骨节,被夹住。
  王大洪一时间竟没有拔出来,只有放手,一步步向后退。
  他希望退出去,希望傅红雪在这强烈的悲伤和震惊下,忘记了他。傅红雪的确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不过从紧咬着的牙缝中吐出两个字。
  “站住!”
  没有人能形容这两个字中包含的仇恨和怨毒,甚至没有人能想象。在灯光下看来,王大洪忠厚善良的脸,已变得魔鬼般狰狞恶毒。
  可是他还是站住了。
  傅红雪的声音中,竟似有一种足以令神鬼震慑的力量。
  仇恨的力量。
  王大洪道:“我是来要你命的人!”
  傅红雪平静地道:“你也是那天在梅花庵外行刺的凶手?”
  王大洪道:“我不是,我要杀的只是你!”
  傅红雪道:“为什么?”
  王大洪冷笑道:“你能杀别人,别人为什么不能杀你?”
  傅红雪道:“我不认得你。”
  王大洪道:“你也不认得郭威,但你却杀了他,还杀了那可怜的孩子。”
  傅红雪的心已沉了下去,道:“你是为他们来复仇的?”
  王大洪道:“不是。”
  傅红雪道:“你为的是什么?”
  王大洪道:“杀人的理由有很多,并不一定是为了仇恨。”
  他冷笑着,又道:“那孩子平生从未做过一件害人的事,更没有杀过人,但现在却已死在你手里!你呢?你已杀过多少人,你杀的人真是全部该杀的?”
  傅红雪突然觉得手足冰冷。
  工大洪道:“只要你杀一个人,就可能有无数人要来杀你!只要你杀错过一个,就永远无权再问别人为什么来杀你!”
  傅红雪慢慢地站起来,俯下身,轻轻拉起了翠浓的手。
  这双手本是温暖而柔软的,只有在这双手轻抚着时,他才会暂时忘记那种已深入骨髓的仇恨,他的心才会有片刻宁静。
  但现在这双手似已完全冰冷僵硬。
  他没有流泪,只是痴痴地看着她,仿佛又已忘记了王大洪的存在。他苍白的脸上,几乎变得完全没有表情。
  可是他另一只手已握住了他的刀。
  漆黑的刀,黑得令人心碎。
  无论谁看见了这柄刀,都立刻会觉得有一股刺骨的寒意自足底升起。
  王大洪看见了这柄刀,他的手似乎也突然变得冰冷僵硬。
  傅红雪还是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道:“你可以杀我,无论谁都可以杀我,但却不该杀她的。”
  他的声音奇异而遥远,仿佛来自远山,又仿佛来自地狱。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是为什么而来的,你杀了她,我就要你死!”
  王大洪脸也变为灰色,却还是在冷笑着,道:“现在你还有拔刀的力气?”
  傅红雪没有回答。
  他只是慢慢地站起来,慢慢地向王大洪走过去,握着他的刀走过去。
  刀鞘漆黑,眸子漆黑。
  漆黑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盯在王大洪咽喉上。
  王大洪的呼吸突然停顿,就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铁手,扼住了咽喉。
  他已不再往后退,因为他也知道,现在根本已无路可退。
  刀虽然还没有拔出来,可是他整个人却似已全部在这柄刀的阴影笼罩下。黑暗而巨大的阴影,压得他的心一直往下沉,似已将沉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傅红雪已走过来。走路的姿态虽然奇特笨拙,可是只要他手里还握着他的刀,就绝不会有人觉得他是个笨拙的跛子。
  他的人似已和他的刀结为一体。
  王大洪点点头,黯然道:“我只后悔没有听信一个人的话。”
  傅红雪道:“什么话?”
  王大洪道:“他本来要我先毁了你这柄刀。”
  傅红雪道:“先毁这柄刀?”
  王大洪道:“这柄刀虽然并不特别,但是对你来说,它的价值却很特别。”
  傅红雪道:“哦?”
  王大洪道:“因为这柄刀就像是你的拐杖一样,若没有这柄刀的话,你只不过是个可怜的跛子而已,你只有手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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