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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边城浪子-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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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谁看见这么多棺材运到镇上,都难免会吃一惊的。
  云在天也不例外,忍不住问道:“这些棺材是送到哪里去的?”
  驼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两眼,忽然笑道:“看这位大爷的装束打扮,莫非是万马堂里的人?”
  云在天道:“正是。”
  驼子道:“这些棺材,也正是要送到万马堂的。”
  云在天变色道:“是谁叫你送来的?”
  驼子赔笑道:“当然是付过钱的人,他一共订了一百口棺材,小店里正在日夜加工……”
  云在天不等他说完,已一个箭步窜过去,将他从马背上拖下,厉声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驼子的脸吓得更无丝毫血色,吃吃道:“是……是个女人。”
  云在天怔了怔道,“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驼子道:“是个老太婆。”
  云在天又怔了怔,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这老太婆的人在哪里?”
  驼子道:“她也跟着我们来了,就在……就在……就在第一辆车上的棺村里躺着。”
  云在天冷笑道:“在棺村里躺着,莫非是个死人?”
  驼子道:“还没有死,是刚才躺进去躲雨的,还留下条缝透气。”
  云在天冷笑着,放开了驼子,一步步走过去,突然闪电般出手,揭起了棺盖…
  …
  棺村里果然有个人,但却并不是女人,也不是个活人!
  棺村里躺着的是个死人,死了的男人。
  这人满身黑衣劲装,一脸青碜碜的须渣子,嘴角的血痕已凝结,脸已扭曲变形,除此之外,身上并没有别的伤痕,显然是被人以内力震伤内脏而死。
  叶开高高地站在石阶上,恰巧看到了他的脸,忍不住失声而呼:“飞天蜘蛛!”
  他当然不会看错,这尸体赫然正是飞天蜘蛛。
  飞天蜘蛛已死在这里,傅红雪、乐乐山、慕容明珠呢?
  他们本是同时离开万马堂的,飞天蜘蛛的尸体又怎会在这棺材里出现?
  云在天慢慢地转过身,盯着那驼子,一字字道:“这人不是老太婆!”
  驼子全身发抖,勉强地点了点头,道:“不……不是。”
  云在天道:“你说的老太婆呢?”
  驼子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第二辆车的车夫忽然嘶声道:“我也不知道,我本来是走在前面的。”
  云在天道:“你怎会走在前面?”
  车夫道:“这辆车本来就是最后一辆,后来我们发现走错了路,原地转回,最后一辆才变成最前面一辆。”
  云在天冷笑道:“无论怎么变,老大婆也不会变成死男人的,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驼子拼命摇头,道:“小人真的不知道。”
  云在天厉声道:“你不知道谁知道?”
  他身形一闪,突然出手,五指如钩,急抓驼子左肩的琵琶骨。
  驼子整个人本来瘦得就像是个挂在竹杆上的风球,云在天一出手,他突然不抖了,脚步一滑,已到了云在天右肋后,反掌斜削云在天肩骨。
  这一招不但变招快,而且出手的时间、部位,都拿得极准,掌风也极强劲而有力气。
  只看这一出手,就知道他在这双手掌上,至少已有三十多年的功夫火候。
  云在天冷笑道:“果然有两下子!”
  这六个字出口,他身法已变了两次,双拳已攻出五招!
  他武功本以轻灵变化见长,此番身法乍一展动,虽然还没有完全现出威力,但招式之奇变迅急,已令人难以抵挡。
  驼子哈哈一笑,道:“好,你果然也有两下子!”
  笑声结束,他身子突然陀螺般一转,人已冲天飞起,窜上对面的屋脊了。他一招刚攻出,说变招就变招,说走就走,身法竟是炔得惊人。
  只可惜,他的对手是以轻功名震天下的“云天飞龙”!
  他身形掠起,云在天的人已如轻烟般窜了上去,五指如鹰爪,一反手抓住了他背上的驼峰“嘶”的一声,他背上崭新的蓝布衣衫,已被扯下了一块,赫然露出了一片夺目的金光。
  接着,又是“呛”的一响,他这金光灿灿的驼峰里,竞有三点寒星暴射而出,急打云在天的胸腹。
  云在天一声清啸,凌空翻身,“推窗望月飞云式”,人已在另一边的屋脊上。
  饶是他轻功精妙,身法奇快,那三点寒星,还是堪堪擦着他衣衫而过。
  再看那驼子,已在七八层屋脊外,驼背上的金峰再一闪,就已看不见了。
  云在天一跃而下,竟不再追,铁青的脸上已现了冷汗,目光看着他身形消失,突然长长叹了口气,喃喃道:“想不到‘金背驼龙’丁求竟又在边荒出现。”
  叶开也叹了口气,摇着头道:“我实在也未想到是他!”
  云在天沉声道:“你也知道这个人?”
  叶开淡淡地道:“走江湖的人,不知道他的又有几个?”
  云在天不再说话,脸色却很凝重。
  叶开道:“这人隐迹已十余年,忽然辛辛苦苦地送这么多棺材来干什么,难道他也和你们的那些仇家有关系?”
  云在天还是不说话。
  叶开又道:“飞天蜘蛛难道是被他杀了的?为的又是什么?”
  云在天瞧了他一眼,冷冷道:“这句话本是我想问你的。”
  叶开道:“你问我,我去问谁?”
  他忽然笑了笑,目光移向长街尽头处,喃喃道:“也许我应该问问他。”
  第08章 春风解冻
  长街尽头处,慢慢地走过一个人来,脚步艰辛而沉重,竞是傅红雪。
  他手里当然还是紧紧地握住那柄刀,一步步走过来,好像无论遇着什么事,他这种步伐都绝不会改变,更不会加快。
  只有他一个人,乐乐山和慕容明珠还是不见踪影。
  叶开穿过长街,迎上了他,微笑着道:“你回来了?”
  傅红雪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还没有死。”
  叶开问道:“别的人呢?”
  傅红雪道:“我走得慢。”
  叶开道:“他们都走在你前面?”
  傅红雪道:“嗯。”
  叶开道:“走在你前面的人,为何还没有到?”
  傅红雪道:“你怎知他们定要回来这里?”
  叶开点了点头,忽又笑了笑,道:“你知道最先回来的是谁?”
  傅红雪道:“不知道。”
  叶开道:“是个死人。”
  他嘴角带着讥消的笑意,又道:“走得快的没有到,不会走的死人反而先到了,这世上有很多事的确都有趣得很。”
  傅红雪道:“死人是谁?”
  叶开道:“飞天蜘蛛。”
  傅红雪微微皱了皱眉,沉默了半晌,忽然道:“他本来留在后面陪着我的。”
  叶开道:“陪着你、干什么?”
  傅红雪道:“问话。”
  叶开道:“问你的话?”
  傅红雪道:“他问,我听。”
  叶开道:“你只听,不说?”
  傅红雪冷冷道:“听已很费力。”
  叶开道:“后来呢?”
  傅红雪道:“我走得很慢。”
  叶开道:“他既然问不出你的话,所以就赶上前去了?”
  傅红雪目中也露出一丝讥诮的笑意,淡淡道:“所以他先到!”
  叶开笑了,只不过笑得也有点不是味道。
  傅红雪道:“你问,我说了,你可知道为什么?”
  叶开道:“我也正在奇怪。”
  傅红雪道:“那只因我也有话要问你。”
  叶开道:“你问,我也说。”
  傅红雪道:“现在还未到问的时候。”
  叶开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再问?”
  傅红雪道:“我想问的时候。”
  叶开微笑道:“好,随便你什么时候想问,随便你问什么,我都会说的。”
  他闪开身,傅红雪立刻走了过去,连看都没有往棺村里的尸体看一眼,他的目光仿佛十分珍贵,无论你是死是活,都绝不肯随便看你一眼的。
  叶开苦笑着,叹了口气,转过头,就看到云在天已准备盘问那些车夫。
  他也懒得去听了——你若想从这些车夫嘴里问出话来,还不如去问死人也许反倒容易。
  死人有时也会告诉你一些秘密的,只不过他说话的方式不同而已。
  飞天蜘蛛的尸休已僵硬、冷透,一双手却还是紧紧地握着,就像是紧紧握着某种看不见的珠宝一样,死也不肯松手。
  叶开站在棺材旁,对着他凝视了很久,喃喃道:“细若游丝,炔如闪电……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要告诉我?……”
  正午后,阴暗的苍穹里,居然又有阳光露出。
  但街道上的泥泞却仍未干,尤其是因为刚才又有一连串载重的板车经过。
  现在这一列板车已入了万马堂。
  若不问个详详细细,水落石出,云在天是绝不会放他们走的。
  那辆八匹马拉着的华丽马车,赫然还停留在镇上,有四五个人正在洗刷车上的泥泞,拌着大豆草料准备喂马。
  杂货铺隔壁,是个屠户,门口挂着个油腻的招牌,写着:“专卖牛羊猪三兽。”
  再过去就是个小饭馆,招牌更油腻,里面的光线更阴暗。
  傅红雪正坐在里面吃面。
  他右手像是特别灵巧,别人要用两只手做的事,他用一只手就已做得很好。
  再过去就是傅红雪住的那条小巷,巷子里住的人家虽不少,但进出的人却不多,只有那白发苍苍的老太婆,正佝偻着身子,蹒跚地走出来,将手里一张已抹上浆糊的红纸,小心翼翼地贴在巷子的墙角,又佝偻着身子走了回去。
  红纸上写着:“吉屋招租,雅房一间,床铺新,供早膳。月租纹银十二两整,先付,限单身无孩。”
  这老太婆早上刚收了五十两银子的房租,好像已尝出了甜头,所以就想把自己住的一间屋子,也租给别人了,而且每个月的租金还涨了二两。
  杂货铺的老板又在打瞌睡。
  对面的绸缎庄里,正有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媳妇,在买针线,一边还嘀嘀咕咕的,又说又笑,只可惜比那三姨和马芳铃丑多了。
  马芳铃她们的人呢?
  马车虽然还留在镇上,但她们的人却已好像找不着了。
  叶开在街上来来回回走了两遍,都没有看见她们的人影。
  他本来想到那小饭馆吃点东西的,但忽然又改变了主意,却走过去将巷口贴着的那张红纸揭了下来,卷成一条,塞在靴子里。
  他靴筒里好像还有条硬梆梆的东西,也不是金条,也不是短刀。
  街上最窄的一扇门,这里的销金窟。
  门虽最窄,屋子占的地方却最大。
  窄门上既没有招牌,也没有标志,只悬着一盏粉红色的灯。灯亮的时候,就表示这地方已开始营业,开始准备收你囊里的钱了。
  灯熄着的时候,这门里几乎从未看到有人出来,当然也没有人进去。这里竟像是镇上最安静的地方。
  叶开打了个呵欠,目中已有些疲倦之意,迟疑了半晌,终于又推门走了进去。
  暗沉沉的屋子,居然有个人,居然不是萧别离,是马芳铃。
  叶开到处找不着的人,原来早已在这里等着他。
  女孩子的行动,岂非是令人难以捉摸的?
  叶开笑了,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马芳铃瞪了他一眼,忽然站起来,妞头就走。
  她本来一直坐在那里发怔,看见叶开进来本已忍不住露出喜色,但也不知为了什么,忽然站起来,扭头就走。
  叶开知道这位大小姐想必已等得生气了。
  你看到大小姐生气的时候,最好的法子,就是等她气消了再说。
  在这种时候你若还想拦住她,劝劝她,你一定是个笨蛋。
  叶开不是笨蛋。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只叹了口气,坐下来。
  马芳铃本来已快冲出了门,突又转回来,瞪着叶开道:“喂,你来干什么的?”
  叶开眨了眨眼,道:“来找你。”
  马芳铃笑道:“来找我?现在才来?你以为我一定会等你?”
  叶开笑道:“你现在不是在等我:”马芳铃道:“当然不是。”
  叶开道:“不是等我,是在等谁?”
  马芳铃道:“等三姨。”
  叶开怔了怔,道:“三姨?她也要来?”
  马芳铃道:“你以为这地方只有男人才能来?”
  叶开苦笑道:“我什么也没有以为,也不知道你已经来了,所以满街在找你。”
  马芳铃瞪着他,又瞪了半天,道:“你一直都在找我?”
  叶开道:“不我你找谁?”
  马芳铃忽然“噗哧”一笑,道:“呆子,你以为这里只有一个门可以进来?”
  原来她是从后门进来的,女孩子到这种地方来,当然要避旁人耳目。
  叶开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实在没有想到你也会走后门。”
  马芳铃道:“不是我要走,是三姨。”
  叶开又怔了怔,道:“她也来了?”
  马芳铃咬着嘴唇,笑道:“呆子,我刚才不是已告诉了你吗?”
  叶开笑道:“她的人呢?”
  马芳铃向左面的第三扇门呶了呶嘴,道:“在里面。”
  这扇门旁边,正是翠浓的香闺。
  马芳铃道:“聊天。”
  叶开道:“跟翠浓聊天?”
  马芳铃道:“她们本来是朋友,三姨每次到镇上来,都要找她聊聊的。”
  她忽又瞪起了眼,瞪着叶开道:“你怎么知道她叫翠浓?你也认得她?”
  叶开呐呐道:“好像见过一次。”
  马芳铃眼睛瞪得更大,道:“是好像见过?还是真的见过?”
  叶开苦笑道:“真的见过。”
  马芳铃歪起头,用眼角瞟着他,道:“你好像是前天晚上来的。”
  叶开道:“嗯。”
  马芳铃道:“前天晚上你住在哪里?”
  叶开道:“好像……好像是……”
  马芳铃咬着嘴唇,突然一扭头,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这位大小姐的脾气,真有点像是五月里的天气,变得真快。
  叶开除了叹气之外,他还能怎么办呢?
  男人在女人面前说话,真应该小心些,尤其是喜欢你的女人。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忽然又被轻轻推开了,马芳铃又慢慢地走了回来,走到叶开面前,在对面找了张椅子坐下。
  她脸色已好看多了,似笑非笑的看着叶开,忽然道:“你怎么不说话?”
  叶开道:“我不敢说。”
  马芳铃道:“不敢?”
  叶开道:“我怕又说错了话,让你生气。”
  马芳铃道:“你怕我生气?”
  叶开道:“怕得厉害。”
  马芳铃眼波流动,突又噗哧一笑道:“呆子,不该说的时候嘴巴不停,该说的时候反而不说了。”
  她目光渐渐温柔,凝视着叶开,道:“今天早上,别人问你昨天晚上在哪里,你为什么不说?”
  叶开道:“不知道。”
  马芳铃柔声道:“我知道,你是怕连累了我,怕别人说我的闲话,是不是?”
  叶开道:“不知道。”
  聪明的男人总是会选个很适当的时候来装装傻的。
  马芳铃的眼波更温柔,遣:“你难道不怕他们真的杀了你?”、叶开道:“不怕,我只怕你生气。”
  马芳铃嫣然一笑,温柔得就仿佛是可以令冰河解冻的春风。
  叶开盯着她,似又有些痴了。
  马芳铃慢慢地垂下头,道:“我爹爹早上是不是找你谈过话?”
  叶开道:“嗯。”
  马芳铃道:“他说了些什么?”
  叶开道:“他要我走,要我离开这地方。”
  马芳铃咬着嘴唇,道:“你说什么?”
  叶开道:“我不走!”
  马芳铃抬起头,忽然站起来,握住了他的手,道:“你……你真的不走?”
  叶开点了点头。
  马芳铃道:“别的地方没有人等你?”
  叶开柔声道:“只有一个地方有人等我。”
  马劳铃立刻问道:“哪里?”
  叶开道:“这里。”
  马芳铃又笑了,笑得更甜,眼波朦朦胧胧,就像是在做梦似的,轻轻道:“我这一辈子,从来也没有人跟我这样子说过话,也从没有人拉过我的手……你知不知道?相不相信?”
  叶开道:“我相信。”
  马芳铃道:“就因为别人都觉得我很凶,所以我自己也越来越觉得自己凶了,其实……”
  叶开忍不住笑道:“其实你本来就很凶。”
  马芳铃嫣然一笑,道:“其实有时我跟你生气,根本就是假的。”
  时开道:“为什么要假装生气?”
  马劳铃道:“因为……我总觉得若不时常发发脾气,别人就会来欺负我。”
  叶开柔声道:“以后绝没有人敢再欺负你。”
  马芳铃眨着眼,道:“若有人欺负我,你去跟他拼命?”
  叶开道:“当然,只不过……你以后可不许假装生气了。”
  马芳铃又咬起嘴唇,道:“但以后你若敢再住在这里,我可真的生气了。”
  叶开什么话也不说,从靴筒里拿出了那卷红纸。
  马芳铃打开一看,脸上立刻又露出春风般温柔的微笑。
  叶开看着她,从心里觉得她真是个很可爱的少女,又直爽又天真,有时简直就像是个孩子一样。
  他忍不住捧起了她的手,轻轻地亲了亲。
  她的脸又红了,红得发烫。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有人轻轻咳嗽,那人正带着微笑,看着他们。
  马芳铃的脸更红,一双手立刻藏到背后·三姨微笑道:“我们该回去了!”
  马芳铃红着脸垂下头,道:“嗯。”
  三姨道:“我先到外面去等你。”
  她出去的时候,似有意,似无意,又回眸向叶开一笑。
  令人销魂的一笑。
  马芳铃的笑是明朗的、可爱的,就好像是初春的阳光。
  她的笑却如浓春,浓得令人化不开,浓得令人不饮自醉。
  在她面前,马芳铃看来就更像个孩子。
  无论谁看到她走出去,都会觉得有些特别的滋味,就仿佛被她偷走了什么东西。
  叶开当然不能将这种感觉表露出来,所以忽然问道:“你每次到镇上,坐的都是那辆马丰?”
  马芳铃显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句话,但还是点了点头。
  叶开道:“像那样的马车,你们一共有几辆?”
  马芳铃道:“只有一辆。这里的人都比较喜欢骑马。”
  叶开叹了口气,道:“就因为你们要坐这辆马车,所以他们就只能自己回来了。”
  马芳铃道:“他们是谁?”
  叶开道:“昨天晚上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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