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学家-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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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根从墓穴的顶上垂下来。后墙的壁龛也许放过圣像,我却看到裸露的石头上有一条黑色的黏液——血?从泥土渗进来的液体?
“身后的门一下子打开了,我们陡然转身,我抓着海伦不拿枪的胳膊。强烈的灯光,电筒光,匆匆的身影。他的阴影冲上来,淹没了我们:盖佐·约瑟夫。紧跟着他的是吓坏了的伊凡修士。他后面是一个五短三粗的官员,还有一个人,步履蹒跚。我现在明白了,他迟缓的步子时时延缓了他们的行动。这是斯托伊切夫。他蠕动嘴唇,似乎在感谢上帝,因为我们还活着。
“‘把枪放下,’拉诺夫对海伦说。海伦顺从地让枪掉到地板上。我慢慢伸出手,搂住她。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我还没来得及制止海伦,她就冲着盖佐说道。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亲爱的?’他答道。我厌恶他的鲁莽。
“‘他在哪里?’拉诺夫吼道,目光从我身上转向海伦。
“‘他死了,’我说。‘你们从地下室进来,应该看到他的。’
“拉诺夫皱起眉头。‘你在胡说什么?’
“某种东西不再让我说下去。这是我从海伦那里学到的直觉。
“‘您指的是谁呢?’海伦冷冷地说。
“盖佐把枪更准地对着海伦。‘你知道我指的是谁,埃琳娜·罗西。德拉库拉在哪里?’
“这个问题比较容易回答,我让海伦先说。‘显然他不在这里,’她的那种口吻最让人无可奈何。‘你可以去检查那座坟墓。’听了这话,小个子官员上前一步,似要开口说话。
“‘看着他们,’拉诺夫对盖佐说。拉诺夫小心翼翼地穿过一张张桌子,四处张望,很明显,他从来没到过这里。黑衣官员一言不发地跟着他。他们走到石棺跟前,拉诺夫把灯举高,枪也举高,小心地望进去。‘是空的,’他向盖佐抛来这么一句,转身去看两口小石棺。‘这是什么?来,帮我一把。’
‘没有,’过了一会儿,他说。‘地下室的墓是空的,这个也一样。既然我们已经发现这里,他再也不会回来了。’这话让我琢磨了一会儿。地下室的墓是空的?我们刚才留在那里的罗西的遗体上哪儿去了?
“拉诺夫转向斯托伊切夫。‘给我们说说这地方。’
“斯托伊切夫似乎在等着这个时刻,他举起灯,走到最近的桌旁,敲敲桌子。‘我想这是橡木,’他缓缓说道。‘就设计而言,可能是中世纪的。不过我不太了解家具。’
这时,拉诺夫手上的灯突然照到另一个地方。原来他一直举着灯东照西照,检查桌子。现在他的灯侧照在帽子压得低低的小个子黑衣官员的脸上,他正默默地站在德拉库拉空空的石棺旁。我清楚地看到那不自然的胡子下清瘦的脸,还有眼中那熟悉的光芒。‘海伦!’我喊起来。‘看!’她也盯着他。
“‘什么?’盖佐立刻转向她。
“‘这个人——’海伦喘不过气来。‘那里的那个人——他是——’”‘他是个吸血鬼,’我干脆地说。‘他从我们在美国的学校一直跟踪我们。’我刚开口,那家伙马上开始逃窜。邪恶的图书管理员不见了,跑得那么快,我都无法肯定他是不是真的跑到了廊道还是直接在我们眼皮底下消失的。拉诺夫追出门口,但马上又回来了。我们站在那里,瞪着他。他面色惨白,揪住撕破的外衣,指缝间已经流出一点血来。过了很久,拉诺夫说话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声音颤抖。
“盖佐摇摇头。‘我的天,’他说。‘他咬了你。’他远离拉诺夫一步。‘我和这小个子单独待过几次。他说他可以告诉我们在哪里能找到那些美国人,可他从没对我说他是——’”‘来吧,’拉诺夫用枪驱赶我们,一手捂住受伤的肩膀。‘你们什么忙都没帮上,我要你们尽快回到索菲亚,搭上飞机。算你们走运,我们没有得到批准让你们消失——这样会有麻烦。’“我在门口回头看了看那副气派的石棺,我发现有东西很不对劲儿。圣佩科的圣骨盒在基座上洞开。他们肯定用了某种工具,把我们打不开的地方打开了。下面的大理石盖板已经回位,没人动过似地盖着绣边布。海伦茫然地瞟了我一眼。经过圣骨盒时,我朝里面瞥了一眼,看到几块骨头,一个磨光的头骨——都是当地那位殉道者的遗骸。
“‘我和修士先下到地下室,那些——那些恶棍还在教堂里和树林里找你们。我们看到墓里的那个人——不是德拉库拉——我知道你们到过那里。于是我们关上它。等他们下来时,只打开圣骨盒。他们很生气,我以为他们要把那可怜的圣人的骨头扔出来。’伊凡修士看上去够强壮,不过,体弱的斯托伊切夫的身体里一定蕴含着罕见的力量。斯托伊切夫敏锐地看了我一眼。‘可那个躺在下面墓里的人是谁呢,如果他不是——’”‘是罗西教授,’我低声说。拉诺夫正打开车门,命令我们进去。
“斯托伊切夫富有表情地瞥了我一眼。‘我很难过。’
第七十五章(1)
“经过地下室历险之后,博拉家的前厅如同人间天堂。我们再次来到这里,手捧热茶,真是惬意。
“‘你们肯定那坟墓是空的吗?’图尔古特已经问过一次,似乎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非常肯定。’我瞟了一眼海伦。
“‘当然,如果传说讲的没错,他还可以变形。’图尔古特叹息道。‘他那双该死的眼睛!我的朋友们,你们离他已经很近了。’”‘您觉得他会去哪里呢?’海伦俯身向前,眸子分外黑亮。
“图尔古特揉着自己宽大的下颌。‘呃,亲爱的,我猜不出来。我肯定,国界和意识形态对他来说无所谓。’图尔古特善良的脸上眉头紧锁。
“‘您不认为他会跟着我们吧?’海伦问得干脆,但从她肩膀的某种变化来看,这个简单的问题她问得不太容易。
“图尔古特摇摇头。‘希望不会这样,教授女士。我倒认为他现在有点惧怕你们二位,因为除了你们,没人能找到他。’”图尔古特转向我。‘我为您的朋友罗西深感难过。我本希望能与他见面的。’“‘那会是很重要的会面,’我说,心头浮现出两位教授比较各自笔记的情景,我微笑了。‘您和斯托伊切夫可以相互讲讲奥斯曼帝国和中世纪的巴尔干地区。也许有一天你们会见面的。’”图尔古特摇摇头。‘我看不太可能,’他说。‘横在我们中间的障碍很高,不过,如果您还会和他说话或通信,一定代我问候他。’“这件事不难做到。
“塞利姆·阿克索想通过图尔古特问我们一个问题,图尔古特表情严肃地听他说。‘我们在想,’他告诉我们。‘你们在那片混乱和危险中看到罗西教授提到的那本书——关于圣乔治生平的书了吗?那些保加利亚人把它带到索菲亚的大学了吗?’”‘在我的箱子里,’我说。‘暂时。’“图尔古特惊讶地瞪着双眼,好久都忘了自己要做翻译。‘它是怎么到你箱子里去的?’”海伦笑而不言,于是我解释道:‘我自己一直没在想它,直到我们回到索菲亚,在旅馆里。’不,我不能告诉他们全部实情,只告诉他们说得出口的。
“全部的实情是,我们终于可以在海伦的房间里单独待上十分钟。我一把搂住她,亲吻她如烟的黑发。过了一会儿,她把我的手放在她的衬衣扣子上。我解开衣扣,拉开衣服,一本书用手帕包住,被海伦的肌肤捂热。外壳是彩色的木头和皮革,上面嵌着精致的黄金图案,四周点缀着绿宝石、红宝石、蓝宝石、青宝石和上好珍珠——一小片珠宝的天空,全为了衬托中央的那张圣人之脸。‘希腊文,’海伦说。她的声音比说悄悄话还低,在我耳畔徘徊。‘圣乔治。’里面是小页羊皮纸,保存之好,令人惊叹,每幅画都是工笔绘制,线条之细,令人吃惊。海伦点点头,把我的耳朵贴在她嘴上,几乎大气也不透。‘对这个我不太了解,’她低低说道。‘不过我想这是为君士坦丁堡的皇帝做的。这里有后世皇帝的封印。’果然,封面内皮上绘着一只双头鹰,一头回望拜占庭令人敬畏的过去,一头远眺无尽的未来。
“‘意思是说它的历史至少可以从十五世纪上半叶算起,’我喃喃道。‘在君士坦丁堡被占领之前。’”‘哦,我觉得它的历史要久远得多,’海伦轻轻摸了摸封印,悄悄说。‘我爸爸——我爸爸说它非常古老。你看这里的徽章,那是康斯坦丁·波菲罗吉尼图斯的,他统治的时间是’——她在搜寻脑海中的档案——‘十世纪上半叶。他在位时巴赫科沃修道院还未建起,这老鹰肯定是后来加上的。’“我几乎是用呼吸吐出这几个字。‘你是说它超过一千年了?’我双手小心地捧着这本书,和海伦挨着坐到床边,谁也不吭声,只用眼神传情达意。‘它保存得如此完好。海伦,你打算把这样的宝物偷出保加利亚吗?’我瞥了她一眼,说。‘你疯了,它属于保加利亚人民啊。’”她亲了亲我,从我手上拿走书,翻到封面。‘这是爸爸给我的礼物,’她低声说。封面里有一个深深的皮盖,她伸手到里面。‘我一直等到我们有机会一起打开它。’她抽出一包薄纸,上面密密麻麻打满了字。我们一言不发,一起读罗西痛苦的日记。读完后,我们都没说话,都在抽泣。最后,海伦用手帕重新裹好书,小心地放回到贴身的原处。
“我说完了这个经过过滤的故事,图尔古特笑了。‘不过我还有要告诉您的,这非常重要,’我说。我描绘罗西在图书馆里遭到可怕的监禁。他们听着,一动不动,表情严肃。我提到德拉库拉知道苏丹成立了一个卫队追杀他,这个卫队仍然存在。图尔古特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对不起,’我说。
“他飞快地为塞利姆作了翻译。塞利姆垂下头,轻声说了什么。图尔古特点点头。‘他说的也是我首先想到的。这个可怕的消息只有一个意思,我们必须更加努力地追寻刺穿者,不让他影响到我们的城市。先皇如果在世,肯定会这样命令我们。你们回去后打算怎么处理这本书?’
“‘我认识一个和拍卖行有关系的人,’我说。‘当然,我们会非常小心,先等上一段时间再行动。我希望某家博物馆或早或晚会收下它。’
“‘那么钱呢?’图尔古特摇着头。‘那么多钱,你们打算拿来干什么?’
“‘我们正在考虑,’我说。‘做些好事吧,我们还没决定呢。’
“返回纽约的飞机五点起飞。我们站起来要走了,博拉夫人拿出一条围巾,图尔古特吻了海伦的手。‘这原来是我母亲的围巾。’海伦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日子还长,我们还会见面。”
第七十六章(1)
“我们回到美国后不久,也写了其他东西:一封给海伦母亲的短信,向伊娃姨妈问好。海伦在给她妈妈的信中不敢说太多,只告诉她罗西死了,但一直记得她,爱她。海伦带着绝望的神情封好信封。‘等到有一天我能跟她说悄悄话时,’她说。‘我会告诉她一切的。’
“我满心打算从此以后过上幸福生活。婚后不久,我对海伦提起,我希望有孩子。起初她摇头,轻轻摸着脖子上的疤痕。我知道她的意思。不过我指出,她的伤口很小,她健康、强壮。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也渐渐认为自己完全康复了。我们在街上走时,我见她满怀渴望地望着婴儿车。
“你是在一家俯瞰哈得逊河的医院里出生的。我们用海伦母亲的名字给你起名。海伦似乎被你迷住了。这一点,是我最想告诉你的。怀孕时她就辞去工作。一天,我四点钟就回家了,带着几小盒中国饭菜和一些花让你看。客厅里没人,你在睡觉,海伦俯在你的婴儿床上。你的表情非常安静,可海伦却是满面泪痕。第二个星期,她又哭了,沉默不语,翻着罗西的一本书,那是我们开始一起工作时,他签名送我的。书摊开在她腿上,那一页是罗西拍的克里特一处祭坛的照片。‘孩子在哪儿?’我说。
“她慢慢抬起头,瞪着我,似乎不知现在是何年何月。‘她在睡觉。’
“奇怪,我强忍住没去卧室看你。‘亲爱的,怎么啦?’她摇着头,什么也不说。我终于进去看你,你在床上刚醒来,露出了可爱的笑容,翻过身,撑起来看我。
“很快,海伦几乎每天早上都寡言少语,每天晚上都无来由地哭泣。她不愿跟我说,于是我取出一点钱,在早春时节买了去法国的机票。
“海伦虽然一直在了解法国,校园法语说得极好,却从未去过法国。她快活地看着蒙马特尔,露出她一贯嘲弄的微笑,评论说圣心比她想象的要丑得多。才九个月大,你已经是个很棒的旅行家了。海伦告诉你,这仅仅是个开始。
“我觉得这次旅行使她开朗了不少。我喜欢看到她趴在我们在佩皮尼昂的旅馆房间的床上,哗哗翻着我在巴黎买的那本《法国建筑史》。她告诉我,这座修道院建于公元一千年,不过她知道我整篇介绍都读过了。它是欧洲最古老的罗马式建筑。‘几乎和《圣乔治记》一样老了,’我调侃一句,可听到这话,她关上书,脸色阴沉下来,躺在那里专注地望着在身边玩耍的你。
“海伦坚持我们像朝圣者那样步行去修道院。海伦把你裹到灯芯绒襁褓里,挂在胸前。我对海伦说,我们应该请农夫让我们搭个便车,她没吱声。今早她的心情又变糟了,眼里不时涌上泪水,我既着急又沮丧。我只能一边爬坡,一边温柔地搂着你。
“在那个时候,圣马太比现在活跃得多,我们看到,在遥远的山侧有片片白沙,过了一会儿,我才意识到那是瀑布。我们在离悬崖不远的长凳上坐了一会儿,海伦看上去又高兴起来了,她表情愉快,我也高兴。尽管她有时显得悲伤,但这趟旅行是值得的。
“终于,我们的导游,那位年轻的修士说,我们全都看完了,只剩下地下室。于是我们跟他下去。地下室在回廊外,一个阴湿的小洞,一个早期的罗马式拱门,几根方柱作为支撑,色调暗淡的石棺,这些都是有趣的建筑风格。修道院在始建时期已经有了这石棺。我们的导游说,这是第一任院长的安息之处。石棺旁坐着一位上了年纪的修士,正陷入沉思之中。我们进去时,他抬起头,神情善良而迷惑,他坐在椅子里向我们鞠了一躬。‘几百年来我们一直有这个传统,即我们中有一个人陪坐在院长身边,’向导这样解释。‘通常是一位上了年纪的修士,他终生享有这一荣誉。’
“‘真是不同寻常啊,’我说,也许是地下室的湿冷让你难受,你在海伦的胸前呜咽,挣扎。我看到海伦累了,便提出抱你上去透透新鲜空气。我走出那个阴冷的洞穴,舒了口气,抱着你去看回廊上的泉水。
“我以为海伦会马上跟着我出来,不料她仍在地下徘徊。最后她上来了,但神色大变,我一下警惕起来。她看上去生机勃勃——是的,几个月来我没见过她如此充满活力——可同时脸色苍白,两眼圆睁,专注于某样我看不见的东西。她突然转向你,把你抱过去,搂着你,吻你的脑袋和脸颊。
“‘我们星期四晚上得返回巴黎啊,’我说。
“‘嗯,’她平静地说。‘如果你想早走的话,我们明天可以走下去搭公交车。’
“黎明时我醒了过来,感到一阵微风吹过屋里。屋里非常安静,你裹在羊毛婴儿毯里,躺在我身边,可海伦的床是空的。我四处张望,到处没有她的身影,终于,我开始呼唤她的名字,
一个修士走上前来,我马上认出他是在地下室守棺的那位老者。他看上去宁静、善良,和我们昨晚在灯光下看到的一样,也还是那副些微迷惑的表情。‘夫人曾停下来和我说话,’他说。
“‘她说了什么?’我的心本已怦怦地跳,现在开始了紧张地狂奔。
“‘她问我谁葬在那里,我解释说是我们最早的院长之一,我们在缅怀他。她又问,他有什么功绩,我说我们有个传说’——说到这里,他瞟了一眼院长,院长点头示意他继续——‘我们有个传说,他生前过着圣人般的生活,但死时不幸遭到诅咒,于是从棺木中出来伤害修士们。他的躯体必须净化。净化后,一朵白玫瑰从他心脏中长出来,这表示圣母已经宽恕他。’”‘这就是为什么有人守着他?’我激动地问道。
“院长耸耸肩。‘那只是我们的传统,为纪念他。’‘这就是您告诉我妻子的故事?’”‘她问起我们的历史,先生。我觉得回答她没有什么错。’“‘对于您的回答,她说了什么呢?’”他笑了。‘她感谢我,声音很悦耳,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告诉她,叫奇里尔教友。’他双手合十。
“我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这些音节的意思,因为在法语里,奇里尔这个名字的重音在第二音节,因为‘教友’这个词陌生的发音,初听起来是那么的古怪。接着,我抱紧你,怕你掉下来。‘您说您的名字是奇里尔?您是这么说的吧?把它拼出来。’”吃惊的修士照办了。
“‘这个名字是从哪里来的?’我质问道。‘这是您的真名吗?您是谁?’”院长插了嘴,也许是老修士看上去惊慌不已。‘这不是他的原名,’他解释道。‘我们起誓入会时都得到一个名字。总有一个叫奇里尔——总有一个人得到这个名字,其他的还有弗雷尔·米歇尔,是这一位,这儿——’“‘您的意思是不是说,’我搂紧您,说。‘在这一位之前有一位奇里尔修士,在那一位奇里尔修士之前还有一位奇里尔修士?’”‘哦,是的,’院长说,我厉声提出问题的样子把他弄得大惑不解。‘众所周知,我们的历史一直如此。我们为自己的历史感到自豪,不想去改变它。’“‘这一传统是从哪里来的?’我几乎要喊出来。
“‘这个我们不知道,先生,’院长耐心地说。‘我们这里一直是这样。’”我朝他走过去,鼻子几乎碰到他的鼻子。‘我想请您打开地下室的石棺,’我说。
“他惊骇地退后。‘您在说什么呀?我们不能那样做。’”‘跟我来,这里——’我把你飞快地交给昨天那位年轻的导游修士。‘请抱好我的女儿。’我们匆匆走下台阶,在寒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