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魔令-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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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三省接道:“可是说蓝大侠要在六十寿筵中金盆洗手,退出武林。”
周振方道:“怎么?余兄也听说过?”
余三省道:“是的,而且还有玉燕子蓝姑娘,也要在蓝大侠六十寿筵中,选择一位佳婿,蓝大快了去心愿,即将飘然而去,息隐于深山大泽之中。”
周振方道:“余兄相信么?”
余三省神色郑重的说道:“目前,已有很多人拥向蓝府,老管家蓝福正守在大门口处挡驾,只怕要闹出不欢之局。”
周振方霍然起身道:“咱们也该去瞧瞧才是。”
余三省道:“暂时还不用去,兄弟已然留心瞧过那些聚于蓝府门外的人,大都是三四流的脚色,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准备来此捡便宜。”
周振方冷哼一声,道:“这些人胆子不小。”
余三省道:“问题在以后,也许真有高手混迹其间,咱们不知蓝大侠的心意,很难处理,如若蓝府善门大开,来者不拒,这蓝府虽然广大,只怕也无法容纳下拥来的人潮,来人未必有利,至少无损,这些人大都有自知之明,他们未必真想做蓝大侠的乘龙快婿?”
周振方接道:“那他们来此作甚?”
余三省道:“一睹玉燕子蓝姑娘娇美容色。”
商玉朗道:“这几年来,蓝姑娘一直未在蓝大侠寿筵中出现过,兄弟已记不起那蓝姑娘长什么样子了。”
余三省道:“在下倒见过一面,的确是美艳的很。”
商玉朗道:“余兄在何处见过蓝姑娘?”
余三省道:“无锡县城。不过,兄弟未和她打招呼,称她江东第一娇,并非虚言。”
周振方道:“她一个人么?”
余三省道:“有一个五十上下的老嬷随行。”
周振方叹息一声,道:“蓝大侠如早约束她一下,也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余三省摇摇头,道:“周兄,你认为这是一件偶发事件么?”
周振方道:“难道这其间还有什么阴谋不成?”
余三省肃容说道:“以蓝大侠在江湖的声望,这些武林道上的无名小卒,岂敢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口里拔牙,幕后自然是有人策动了。”
周振方道:“这话说来,那蓝福的话,并非是无的之矢了。”
余三省道:“蓝福说什么?”
周振方道:“蓝福说,蓝大侠近数日来,一直是愁眉不展,若有心事。”
余三省左手轻轻在右手上击了一掌,道:“这就是了,蓝大侠忧必有因,也许就是为今日之事,兄弟之见,这些人胆敢如是,必有所传,至少是有人在幕后推动。”
周振方道:“事巳如此,余兄有何应付之策?”
余三省道:“咱们先得了然蓝大侠的心意,才能有所施展。”
商玉朗道:“咱们先到门口瞧瞧,顺便要蓝福去通报一声。”
周振方道:“就凭咱们三人,江东道人物,也该卖咱们几分面子。”
说完站起身子,当先行去。
余三省快行两步,迫在周振方的身后,低声说道:“周兄,蓝大侠比你我如何?”周振方道:“声望武功无不高过我等。”
余三省道:“这就是了,他们敢来蓝大侠的府上,难道还会怕咱们不成。”
商玉朗冷哼一声,道:“如是真有人在幕后推动,在下倒是想见识一下那位幕后人物。”
余三省道:“如若那人是冲着蓝大侠来的,那咱们都有一份,不论对方是何等利害人物,也是义无反顾。不过,咱们应先知道蓝大侠的心意?”
商玉朗道:“这话倒也有理,咱们先瞧瞧前面情形,再去见蓝大侠,请教内情。”余三省道:“小心一些没有错。咱们好意出头,却不能替蓝大侠帮个倒忙。”
谈话之间,已然行到大门口处。
凝目望去,果见门外群集了数十个疾服劲装的大汉。
周振方凝目望去,只见那些人个个都不相识,不禁一怔,暗道:“以我周某人在江湖识人之多,怎的这些人一个也不认识呢?”
只听余三省低声说道:“周兄,认识这些人么?”
周振方摇了摇头,道:“一个也不认识。”
余三省道:“这就是可疑之处了,这些人如常在江湖道上走动,咱们三人,断无不认识之理,但目下云集了数十人,咱们连一个也不认识。”
周振方道:“不错,他们定是受命而来。”
商玉朗道:“兄弟倒有一个主意。不知二兄是否同意?”
周振方道:“请教高见?”
商玉朗道:“咱们生擒一人,逼问内情。”
余三省低声说道:“兄弟已仔细看过了这些人,其中并无特出的高手,对付他们并非难事,问题是蓝大侠是否同意。”
但闻蓝福向人群说道:“诸位的好意,老朽是感激不尽。不过,敝主人是否肯开寿筵,目下还难决定,诸位请留下名帖,先行请回,待敝主人决定之后,老朽再行奉邀。”
只听人群中一个宏亮的声音说道:“我等不辞千里而来,慕名拜寿,阁下如此相拒,未免太不近情理了。”
另一个高声应道:“不错啊!你既然作不了主,我们只有面见蓝大侠了。”
蓝福脸色一沉,冷冷说道:“老朽活了这一把年纪,还未见过强行为人拜寿的事,诸位如是想找麻烦,老朽希望你们自己估量一下,江东蓝府也不是怕事的人家。”
余三省低声说道:“蓝福,这位老管家涵养好,惹他发火真还不太容易。”
商玉朗道:“昔日他随蓝大侠闯荡江湖,会过不少高人,手下十分扎硬,这些人再闹下去,只怕要出事情。”
只听人群中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咱们千里迢迢,来此拜寿。那是对蓝大侠的敬慕。阁下是何许人?竟然敢擅作主意,拒人于千里之外。”
蓝福道:“老朽蓝福,是蓝府中的总管。”
那冷冷的声音又道:“一个管家,能有多大权威,竟敢胡作主意,我等久闻那蓝大侠乃江东第一英雄,豪气干云,决不会吝惜几桌酒席,只要蓝大侠出面讲一句话,我等立刻就走,老总管擅作主意,不怕污了那蓝大侠的威名么?”
这几句话,说的十分尖刻,但其中却又有一些道理,蓝福胸中虽然怒火高烧,但却又不便发作,强自忍下怒火,说道:“这位兄台之言,乍听起来,却也有道理,不知可否出来和老朽谈谈?”
只见人群之中,大步行出一个身着蓝色劲装的少年。
蓝福凝目望去,只见那人穿着的那一身蓝色衣服,已经洗成灰白色,年约甘三四,脸色也一片苍白,似是大病初愈一般但他的气度,却很悠闲,目光不时转向天际,一付孤傲自赏的气概。
蓝福轻轻咳了一声,道:“朋友贵姓。”
蓝衣少年冷冷说道:“在下马荣。”
蓝福心中暗忖:“马荣这名字好生啊!从未听人谈过。”口中却说道:“马克很少在江东道上走动吧。”
马荣道:“不错,这是在下第一次到江东地面。”
蓝福昔年随主人闯荡江湖,见闻广博,听口气已觉出情势非同寻常,胸中的怒火反而消退了下去,淡淡一笑道:“马兄从何处来?”
马荣道:“寻根问底,不知是何用心?”
蓝福一怔道:“马见识得我家老主人么?”
马荣道:“蓝大侠是名满天下的人物,怎会认识在下这等无名小卒。”
蓝福道:“马兄既不识我家老主人,千里来此专为拜寿,实叫老朽不解了。”
马荣道:“我们是慕名而来,藉机攀交,借拜寿之名,一睹蓝大侠的风采,有何不可?”
蓝福冷笑一声,道:“马兄在说笑了,老朽走了一辈江湖,见过怪事甚多,但还未遇此等怪事,诸位云集数十人,身佩兵刃,说为拜寿而来,实是叫人难信?”
马荣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阁下虽然年纪不小,但不过是蓝府中的一个管家,替主人擅作主张,那未免太过自负。”
蓝福道:“阁下的口气很大啊!”
马荣道:“在下之意,老管家最好去请示主人—下,免得自作主张闹出不欢之局”
言下之意,似乎是那蓝大侠定会同意几人拜寿一般。
蓝福听得心中一动,暗道:“此人口气,如此硬朗,我倒是不便太过独断了。”心中念转,缓缓说道:“阁下可是这群人们的首脑么?”
马荣道:“首脑倒不敢当,但这般兄弟,大约还肯听兄弟的话。”
蓝福点头说道:“好,马兄如肯约束随来的同伴,老朽就去请示主人。”
马荣一挥手道:“阁下尽管请,在阁下未回来之前,兄弟担保他们不越雷池一步。”
蓝福道:“咱们一言为定。”
转身向府内行去。
只见周振方,余三省,商玉朗三人并肩站在府门里面,立时低声道:“这群无赖来的奇怪,未得老主人之命,老奴倒是不便打发他们,劳三位的神,照顾一下门户,老奴去请示老主人一声。”
余三省道:“老管家,不要吝惜唇舌,把话说清楚。”
蓝福先是一怔,继而淡淡一笑,道:“老奴明白。”快步直人内宅。
余三省低声对周振方和商玉朗道:“这些人口口声声要见蓝大侠,心中必有所恃,蓝福已去禀报蓝大侠,立刻就有消息回来,咱们只要夺住大门,不让他们冲进来就成了。”
周振方道:“这件事的确是有些奇怪,以蓝大侠的声望,竟古人敢这般欺上门来。”
余三省点点头道:“在下越想越觉着这件事不单纯,不要说蓝大侠在江湖上的声望了,就凭咱们十二个联名送那一块匾,也足可震骇江湖了,但这厮却竟然不放在心上。”
商玉朗道:“这些人来路难测,说不定有图而来,咱们最好能抓他一个,问问明白,了然内情,也好设法对付他们。”
余三省道:“兄弟看走眼了。”
商玉朗道:“什么?”
余三省道:“那位马荣。”
周振方道:“怎么呢?”
余三省道:“是一个练有奇功的高手,兄弟刚才竟然没有瞧得出来。”
要知余三省外号叫袖里日月,不但智谋多端,料事如神,而且胸罗甚博,天下各大门派的武功,固然耳熟能祥,而且,观察入徽,察人所不能察,商玉朗和周振方对他之能,对他之言,十分信服。
商玉朗道:“余兄觉着那马荣有何特殊之处?”
余三省低声说道:“他双目炯炯,面色苍白,右手掌心,却泛起一片血红之色,似乎是练的血手掌奇门毒功。”
周振方怔了一怔道:“血手掌,这门武功失传很久了。”
余三省道:“所以才有些事非寻常。”
只见马荣举手一挥,数十个大汉突然齐齐向后退去,登上泊在江边的一艘巨帆舟之上。
蓝府门外,只留下马荣和两个背插刀的大汉,仍然站在烈日之下等候。
余三省点点头,自言自语说道:“他是乘坐一艘帆舟赶来,无怪乎,陡然问出现于斯,咱们事先竟不知道有这么一批远道的武林人物到此。”
商玉朗道:“兄弟想不明白,他们千里迢迢,赶来此地,为了何故?”
余三省道:“如是咱们能够一下子想的明白,那也不足为奇了。
周振方道:“余兄之才,难道也无法想出内情么?”
余三省摇摇地道:“这批人来的太突然了,实叫人无从想起。”
那马荣的耐性很好,静静的站在烈日下面,一语不发,也不向门内探望。
余三省和周振方等隐在门后,只要马荣向前一步,就可以清楚的瞧到三人他那马荣却不肯探首向门内一望。
大约过了有一盏热茶工夫,只见蓝福满脸忧苦的缓缓行了过来。
商玉朗低声问道。“老管家见过蓝大侠了?”
蓝福道:“见过了。”
商玉朗道:“蓝大侠怎么说?”
蓝福道:“很奇怪,敝东主似早知此事,要老奴善为接待他们。”
余三省道:“要把数十人一齐接入府中。”
蓝福摇摇头道:“老东主说只要接待他们几个为首之人,余下要他们大寿之日再来。”
余三省道:“蓝管家没有反对么?”
蓝福道:“有,老奴亦曾进言,来人神出鬼没太嚣张,又和咱们素不相识,为何接待,岂不是弱了咱们江东第一家名气。”
余三省道:“蓝大侠怎么说?”
蓝福道。“老东主频频挥手,要老奴尽早离开。”
余三省道:“老管家可曾提到我等么?”
蓝福道:“提到了。”
余三省道:“蓝大使说要老奴安排过来的人之后,带三位到内宅一见,三位捎候片刻。”
说完,行出府门。
马荣冷冷道:“阁下见过蓝大侠了?”
蓝福道:“说到诸葛亮位远道貌岸然来此,十分辛苦,要老奴为诸位安排宿住之地……”
马荣接道:“蓝大侠太客气了。”
“我等愧不敢当……”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安排倒是不用,我等自乘一艘帆船而来,船上可睡可食,不用劳动蓝大侠了,不过,还请管家上告蓝大侠,请他在明日午时之前,到焦山岸畔在下帆船之上一叙,如过了明日,恐怕就不在船上了。”
蓝福心中暗暗忖道:“我家老主人在江湖上是何崇高身份,就外是当今九大门派的掌门人,邀请我家老主人,也要备礼投帖,郑重其事,你马荣不过一个无名小卒,说话如此口气。”
心里越想越火,正待发作,突然想到了老人主谆谆告诫之言,强自忍下心中怒火,道:“老朽只管转告,我家老主人是否肯去,老朽就无法断言了。”
马荣道:“管家只要把话转到,去不去那是蓝大侠的事了,在下言尽于此,告别了。”一抱拳,转身大步而去。
蓝福望着马荣和两个随行大汉的背影,只气得全身微微的颤抖,但他仍然强自忍下,却没有发作出来。
直待三人的背影消失不见,蓝福才缓缓行入府门。
余三省低声说道:“老管家不用生气,此中只怕大有内情,带我等会见过蓝大侠,再作计议。”
蓝福气得脸色铁青,摇头说道:“如非老奴觉出其中大有内情,早就动手了。”轻轻叹息一声,接道:“三位见到我家老主人,希望能问个明白,唉!老奴实在是很难忍得下这口气。”
余三省道:“蓝大快要老管家带我等内宅相见,也许已存心要说明内情。”
蓝福道:“余爷说的是,老奴替三位带路。”
举步向前行去。周振方、余三省、商玉朗鱼贯随在蓝福身后,向前行去。
穿过了两重庭院,行入内宅。
只见一个身着蓝绸子长衫,胸垂花白长髯的老者,站在厅门口处。
他虽然脸上带着笑容,但却无法掩去那眉宇间重重隐忧。
周振方、余三省、商玉朗齐齐向前行了两步,抱拳说道:“蓝大侠别来无恙。”原来,那长衫老者,正是江东道上,人人敬重的蓝天义蓝大侠。
蓝天义欠身一礼,笑道:“又是一年不见,诸位近况可好?”
周振方道:“托蓝大侠的福,在下的事情还算顺随。”
余三省道:“区区游踪不定,这一年过的不算惬意。”
商玉朗道:“在下大半年来的时光,留居于一座佛寺之中,余下时光游览了一下山水风光。”
蓝天义笑道:“两位问云野鹤,无牵无挂,实叫人羡慕的很。”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诸位请人厅中坐吧!。”
当先向大厅之中行去。
周振方等鱼贯相随,行入了客厅之中。
一个青衣童子手捧木盘,分别为几人献上香茗。
蓝天义端起茶杯,道:“诸位远道来此区区未能远迎,还望诸位恕罪。”
余三省道:“蓝大侠言重了……‘”
轻轻咳了一声,接道:“适才,我等见到了一群武林人物蓝天义接道:”我知道…“余三省、周振方、商玉朗一个个凝神静听,但见蓝天义一直举着茶杯,沉吟不语。
蓝福一直静静的站在门口,此刻却突然举步行人厅中,道:“启禀东主,老奴已遵照主人的吩咐,但那马荣却不肯要老奴安排,告辞而去…”
蓝天义连连挥手,不让蓝福说下去,接道:“我知道了。”
蓝福望望余三省,接道:“那马荣临去之时,告诉了老奴几句话?”
蓝天义抬起头来,望了蓝福一眼,道:“他说些什么?”
蓝福道:“他说在明日午时之前,要老主人到他的船上去看他一次,不论白天晚上,他都在船上等侯,但不能超过明天午时。”
蓝天义道:“为什么?”
蓝福道:“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
蓝天义脸色一片严肃,缓授说道:“他的船停在何处?”
蓝福道:“焦山岸畔。”
蓝天义道:“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蓝福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蓝天义抬起头来,望了周振方一眼,道:“三位,心中定然有些想不明白,是么?”
余三省道:“不错,在下已然用尽了心机,但却想不明自内情原因。”
蓝天义轻轻叹息一声,道:“唉!一言难尽。”
仰起头来,望着屋顶,呆呆出神。
余三省轻轻咳了一声,道:“以蓝大侠为人的谦冲和蔼,在武林的声誉地位,难道真有人存心和你蓝大侠为难不成?”
蓝天义缓缓说道:“都是我家教不严,让一个女孩子在江湖之上走动,无端的惹出这一场纠纷,老妻护女情深,出面和人论理,以致身受重伤,已卧床一月有余了。”
这消息,确使周振方等三人大吃一惊,都不禁呆在当地。
原来,蓝夫人亦是一位武林高手,一套越女剑,十二枚银莲花,纵横江湖数十年,从未遇过敌手。
余三省较为镇静,长长吁一口气,道:“尊夫人可是伤在‘血手毒掌’之下么?”蓝天义道:“不错,正是伤在心‘血手毒掌’之下,余兄怎么知晓?”
余三省道:“在下习武未成,但却练成了一付鉴别善恶的眼睛,适才兄弟瞧到来人,其中一个叫马荣的,似有练过血手毒掌之征,想不到竟然被兄弟不幸猜中。”
商玉朗道:“血手毒掌这门武功,兄弟是从未听人说过?以蓝大侠的武功,难道还不能对付么?”
蓝天义摇摇头叹道:“照他们留下的警语,六七四十二天之后,伤处就开始溃烂,七七之前,必死无疑。计算拙荆中掌卧床,已满三十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