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剑灵旗-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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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飞凤道:“已经带来了。请你过目。”说罢,交出两封信。
这刹那间,全场鸦雀无声,跌一根针在地下也听得见响!
天梧看过那两封信,把第一封先折起来,缓缓说道:“天玑师兄,这封信好像是白驼山主写给你的,对不住,我已经看过了。”
登时许多人七口八舌的问道:“信中写的是什么?”
天玑也算应变得宜,尽管心头剧跳,脸上的神色却还能够保持镇定,他没有去接那封信,却道:“我和白驼山主素不来往,他怎会有书信给我?掌门师兄,请你念这封信给大家听听。”
天梧道:“不必照念了,简单说一说信中的意思吧。天玑师兄,白驼山主似乎很看得起你。他要你早日设法,接掌华山派掌门之职,嗯,我无德无能,当初本来也说好只暂行代理掌门的……”
天玑作出一副受了冤枉的模样,立即打断他的话,叫起来道:“掌门师兄,请你别受奸人挑拨!”回过头来,厉声喝道:“上官姑娘!这封信你是怎样得来的?”
上官飞凤平静说道:“是我的爹爹截获的。白驼山主和我爹爹作对,如今已是势成敌国。他暗中侦查我们的人,我们也暗中侦查他的人。他派人送信,‘不巧’正撞着我们这位申大哥。”
申洪说道:“我缴获这封信,呈给主公,主公又叫我马上送来给小姐的。”
天玑冷笑道:“这还不明白吗,是有人假造白驼山主的书信,来陷害我!”
他的自辩,倒是说得一部份人心中起了怀疑了,这些人俱是想道:“不错,上官飞凤是卫天元未婚妻,他帮卫天元来陷害天玑长老,那也不是奇事。”
涵谷站出来说道:“白驼山主的笔迹我们都未见过,也不知是真是假。兹事体大,请掌门师兄慎重处理。”
天梧说道:“我当然要慎重处理的,嗯,这里还有一封信,受信的人是白驼山主,发信的人没有署名,但字迹却好像是咱们的熟人,请各位师弟师妹帮眼看看。”
天玑的排行仅次于天梧,按道理是该他先看的。他不敢接,略一迟疑,瑶光散人心急,已经拿过来先看了。她看信的时候,其他的人也围拢过来。
这封信和刚才那封信又不相同。信笺很薄,只有巴掌大小,上面还有几个小小的“斑点”,“斑点”白中带黄,好像是有实质的东西凝结成的。瑶光散人用指甲一刮,闻了一闻,说道:“是白蜡的粉未。”有经验的人可以看得出来,原来的信件乃是封在一颗蜡丸之中,以利传送,又可保密的。
这封信写的是蝇头小字,只有几行,字体写得倒还端正。除了天玑之外,天策、天璇、天枢、瑶光四位长老和第二代的两大弟子涵谷、涵虚都围拢来看,他们都是练有上乘武功的人,视力极佳,字体虽小,看得倒还清楚。
但一看之下,他们却是不禁面面相觑了。
那几行字写的是:嘱办之事,己按计划进行,一切均如预期。目前时机已至,为防万一,有人接应更佳。知名不具。
天枢讷讷说道:“咦,这真的好像是,好像是他的笔迹。”
瑶光散人道:“什么好像,分明是他的笔迹!”说罢,忽然哼一声,面向着天玑,大声问道:“天玑,你和白驼山主图谋的是什么大事?”
天玑怒道:“你胡说什么?”暗自思量:“只要那个人不给他们知道,我还可以有辩解的机会。”
瑶光散人冷冷说道:“你拿去自己看,你敢说这不是你的笔迹么?”
天玑装模作样,看过之后,气得双眼翻自,说道:“真是卑鄙!”
瑶光道:“谁人卑鄙?”
天玑道:“当然是那个假冒笔迹的奸人!哼,他假冒我的笔迹,确是十分相似,但可惜经不起推敲!”
瑶光冷笑道:“那天,前掌门师兄遇害,我们进去的时候,你已经在那里了。”
天玑道:“我是一听见天权师兄的呼叫,就赶去的。总有一个最先到达的人,这又有什么稀奇?”
瑶光道:“对你来说,是不稀奇。但这一件再加上这一封信,可就经不起‘推敲’了!”
涵虚忽地说道:“这封信是不是天玑师叔的笔迹,我不敢断定。但那天散会之后,天玑师叔却是和我们在一起的。”
天梧道:“你说‘我们’那就不只两个人了,还有谁?”
涵虚道:“是涵谷师兄和我们一起。”涵谷不爱说话,只点了点头,表示师弟所言是实。
天梧道:“好,你说下去。”
涵虚继续说道:“我们一听见师父的呼叫,连忙赶去,我们跑得没有师叔快,所以来得迟了。”
他这么一说,不啻是给天玑提出了一个有力的反证。
要知问题的关键不在来的迟早,而是天玑也是在听见了掌门的呼叫之后才赶去的,那即是说暗算天权真人的另有其人了。
天梧本来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天玑是凶手的,听得师侄这么一说,也不禁有点怀疑。涵谷、涵虚是天权真人的两大弟子,他们对师父的忠心是无可怀疑的,假如不是事实,他们没有香天玑辩护的道理。
天梧迟疑片刻,回过头来问天玑道:“那封信你又如何解释?”
天玑自觉有了指望,登时挺起胸膛,作出理直气壮的神态,指着上官飞凤道:“关于这封信的事情,我正想请上官姑娘解释。”
上官飞凤道:“哦,你要我解释什么?”
天玑道:“这封信没有具名,但却是有发信的日期的,是么?”他是在看过那封信之后说的。
上官飞凤道:“这封信我只是奉家父之命转交给贵派掌门的,并没有私自拆开来看过。”
天枢再看一看那封信,说道:“不错,发信的日期是去年七月初三。”
他说的这个日期正是天权遇害之前大约一个月左右。
瑶光散人冷冷说道:“这封信是求白驼山主派人接应或协助的,一去一来,一个月左右刚好可到,那个派来的人亦已经证实就是白驼山主的妻子金狐了。”
天玑成竹在胸,语调反而平静下来,说道:“金狐是否白驼山派来的帮凶,这件事我们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的,但不是现在。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查究这封信的真伪。好,就姑且当作是我写的,但一年前我写给白驼山主的密信,又怎能落在上官云龙的手中?白驼山主不会亲手交给他吧?难道也是上官云龙截获的?
再说,倘若这封信早已落在上官云龙手中,自驼山主又怎会知道这封信的内容,马上派人来呢?“
天梧听他说得有理,把眼睛望向上官飞凤。
上官飞凤说道:“我已经同过申洪,这封信并不是在途中给我们的人截获的。”
天玑立即问道:“如此说来,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这封信是令尊从白驼山主手中夺来的!”
谁都知道这是不合情理的,天玑发问的用意,不过是要问得她哑口无言而已。
哪知上官飞凤却一本正经的答道:“莫说家父的武功未必胜得过白驼山主,即使胜得过他,家父也不知道他的手中有你亲笔写的这封信。不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秘密的泄露,只有两个可能,其实是不止的。”
天玑冷笑道:“你凭什么咬定是我亲笔写的,我暂且不管。
我只问你,依你的说法,你是知道这封信令尊是怎样再来的了?“
上官飞凤斩钉截铁的道:“不错,我已经知道!”
天玑厉声道:“好,那你说出来吧!总不会是白驼山主自动交给令尊的吧?”
上官飞凤似笑非笑道:“你说对了一半。”
天玑一愕道:“说对一半,什么意思?”
上官飞凤道:“实不相瞒,的确是有一个人把这封信交给家父的。不过不是白驼山主罢了。”
天玑心想:“只要不是白驼山主,我就好办。”厉声喝道:“这人是谁?”
上官飞凤游目四顾。
天玑冷笑说道:“这个人乃是‘乌有先生’,你根本就说不出来,是不是?”
上官飞凤忽地微微一笑,说道:“这个人已经来了,与其我说,不如让她来说更好一些!”
话犹未了,只见那个人已经走出来了。
那人除下面纱,是一个妖艳的中年妇人。
涵谷涵虚大吃一惊,不约而同,失声叫道:“金狐!”
天玑比他们更加吃惊,这刹那间,竟是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这封信是我支出来的!”金狐一开口就这样说。
天玑一呆,叫道:“宇文夫人,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此际他才明自上官飞凤说的“一半”是什么意思。主狐是直接参与其事的,她知道的秘密比她的丈夫更多。
金狐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是愿意自己供出来呢,还是由我说出来呢?”
天玑只道金狐已经落在华山派手中,力求自保,把罪过都推到自己头上。不由得气怒文加,厉声喝道:“金狐,我若不是坠人你们的陷讲,也不至于帮你们谋害师兄。今日若不先杀了你,我死不瞑目!”
他怒气冲冲的奔向金狐,但刚一迈步,就给天梧拦住,天梧喝道:“你可以和她对质,不准私自杀人灭口!”
就在此时,一个老道士突然从人堆里跑出来,身法快得难以形容,只一眨眼,就跑到金狐跟前,喝道:“骚狐狸,竟敢叛夫投敌,我毙了你!”大喝声中,一掌劈下。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只见剑光一闪,上官飞凤已是拦在金狐身前,喇的一剑,刺向那老道士的虎口。
老道士化掌为指,铮的一声,把上官飞凤的剑弹开。说时迟,那时快,卫天元亦已如飞来到,一个龙爪手,抓那老道士的琵琶骨。
这一招是攻敌之所必救,老道士霍的一个凤点头,反手一个掌刀,斩卫天元右臂。卫天元赶忙沉肩缩肘,双掌划圈,化解对方劲力。
三个人的动作都是快如闪电,上官飞风如影随形,明晃晃的剑尖亦己指到那老道士的后心。
掌风剑影之中,老道士发出狼曝也似的号叫,身形俨如大鸟飞腾,转眼掠出双丈开外。
上官飞凤顾不得追他,忙把卫天元扶稳,道:“不碍事么?”
卫天元道:“好在有了上次经验,大概不至于大病一场了。
不过,首先当然还得多谢你们……“
卫天元话犹未了,眼前又已出现了新的变化。哪老道士竟然不顾自己受伤,又向天玑站立之处冲过去了。他的左肩已经给上官飞凤刺了一剑,仍然步履如飞。
此时华山派弟子都已经看清楚这老道土是谁了,许多人失声叫道:“咦!怎会是他?”
天梧喝道:“守拙,你干什么?”
原来这个老道士并非华山派的弟子,只是一个从外地来的挂单道士,他来到华山的时候,是有病在身的。病好之后,说是感激众人对他好,就不愿走了。他没有什么本事,动作笨拙,状似痴呆,前任掌门天权真人就赐他一个道号,叫做“守拙”。
华山群仙观是个规模甚大的著名道观,像这种收留外地来的云游道土之事,经常都有,何况他又是贫病无依,因此谁也没有认真查究他的来历。
前任掌门天权见他痴呆,又没有什么本事,就让他在自己的身边,做些轻便工作,例如烹茶扫地之类。他服侍天权三年,颇得天权欢喜。天权赐他道号“守拙”,门下弟子都叫他做“拙道人”。
哪知这个拙道人如今却是一点也不笨拙!
平日的龙钟老态不见了,弯腰驼背的模样也改变了。他纵跃如飞,卫天元的擒龙爪和上官飞凤的幻剑都拦他不住,武功之高,简直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天梧喝道:“守拙,你干什么?”那老道士道:“你给我滚开!”声到人到,双掌齐飞,一掌打向天梧,一掌打向天玑。
天璇刚好站在天梧身后,抢出来接了他的一掌。这一掌他本来是要打天玑的。
天梧内功最高,天璇曾经闭关练功,此时的功力亦已不在天梧之下。不料他们合力抵挡,仍然抵挡不住。
天梧倒跃三步,失声叫道:“火焰刀!”
天璇也在同时失声叫道:“寒冰掌!”
火焰刀和寒冰掌乃是白驼山的独门武功,天策、天枢、瑶光齐声怒喝:“好呀,原来你是白驼山妖人!”
那老道上出掌如电,天策等人还未来到,他的第三掌已是向着天玑打下来了!
天玑喝道:“你要杀人灭口!”
那老道士喝道:“不错,我正是要杀你灭口!”
天玑早已拔剑出鞘,一招“三转法轮”,就向那老道士刺去。
“三转法轮”是华山派剑法最凌厉的一招,一招三式,每一式又有三个剑点,即是说一招之间,可以遍刺对方九处穴道。天玑又是华山派中的第一剑木高手,在生死关头,使出拼命的一招,其厉害可想而知。
叱咤声中,两条人影倏的分开,天玑像一根木头似的晃了两晃,“卜通”倒地。那老道士血流满面,转身飞奔。原来他的双眼亦已给他刺瞎!
天梧叫道:“师弟,师妹,不可和他拼命!”天策天枢只觉一股热风扑面面来,那老道土已经从他们身旁掠过了。
卫天元道:“不能放过这个妖人,凤妹,咱们上吧!”
他正想和上官飞凤上前拦阻,金狐却道:“不必你们动手,他活不了的!”
话犹未了,只见那双目已瞎的老道士碰上一棵树,徒然间狂性大发,喝道:“谁敢拦我!”呼呼两掌,把那棵树打得如受狂风摇撼,枝断叶落,片刻只剩下一条光秃秃的树干。但他撞在树上,亦已撞得头破血流,终于倒了下去。七窍流血,流出的血是黑色的。
唐希舜道:“穆家的七煞针果然厉害,唉,但这种歹毒的暗器……”
金狐向唐希舜遥遥一揖,说道:“多谢唐二公子夸奖和规劝。
但对付这种妖人,也只能用这种歹毒的暗器,下次我不会再用的了。“
众人这才知道,这老道士虽然先后和卫天元、天璇、天梧等人对掌。又接连受了上官飞凤和天玑的剑伤,但置他于死地的“致命伤”却还是金狐的毒针。这老道武功之高和金狐毒针之厉害,同样令人吃惊不已。
华山派弟子涌上去问候掌门,天梧苦笑道:“好在有天璇师弟和我合力抵挡,现在不碍事了。”众人一看,他的手掌好像给烧红的铁块烙过一般,而天璇的手掌却好像变成了一块冰,和他握手的人都感觉冷得难受。众人都是不禁骇然。
一众弟子见掌门没事,这才开始去注意倒在地上的天玑。
天枢道:“这厮好像还没有死!”
天玑动了一动,终于能够开口了,他嘶哑着声音道:“掌门师兄,我罪不容诛,你肯让我说话么?不说出来,我死不瞑目!”
天梧正是要他说话,当下用手掌贴着他的背心,一股真气输送进去,道:“你说吧,首先请你告诉我:这妖道是谁?”
天玑道:“他是白驼山主的大师兄,名叫司空照。慕容垂则是白驼山主的二师兄。慕容垂会剪家的独门武功。他也会!我有份谋害天权师兄,但下手杀害天权师兄的人却不是我,是这个改名守拙的司空照!”
他说出这个老道士的来历,众人方始恍然大悟。
要知守拙乃是服侍天权的人,自从他来到华山,一直又是装痴扮呆,天权对他自是毫不提防的了。一众弟子,心里都是这样想道:“怪不得掌门被害之时,脸上留下那样一副惊奇已极的神情,恐怕他死了也不能相信,这个体态龙钟的痴呆老道,竟然会对他实施杀手!”
瑶光想起前掌门的惨状,骂道:“虽然不是你亲手行凶,但你勾结妖人,谋害掌门,也可说是丧心病狂已极了!”
天梧柔声道:“他如今已知仟悔,师妹,你就别要再骂他了。”
天玑脸上的肌肉已因痉孪而变形,嘶哑着声音说道:“我是该骂、该杀的。掌门师兄,即使你肯原谅我,我也不能原谅自己,只怪我自己意志不坚,如今后悔也迟了。”
天璇道:“他们用什么引诱你?”
天玑道:“白驼山制炼的一种毒品,名叫神仙丸。我被诱吸毒,上了毒瘾。身不由己,被他们控制,到了司空照来此潜伏,我更是只能任由他摆布了。”
天璇道:“你若不是怀有野心,也不至于任人摆布。”
天玑道:“不错,我是利钦熏心,他们答应扶助我做掌门。
据我所知,他们用这种手段,已经控制了江湖的一些帮派。“
众人听了不禁毛骨悚然,天梧道:“各大门派之中,有没有他们的人?”
天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天璇道:“金狐就是你请白驼山派来的人吧?”
天玑应了一个“是”字。此时他说话的声音已是越来越弱,但断断续续,还是说出了内里情由。
他和司空照是为了预防万一失手,才请金狐来协助的。主狐善于使毒,又有一种烟雾弹,必要时可以掩护他们逃走。
说至此处,他突然提高声音道:“这妖狐就是诱我服毒之人,白驼山主的许多坏主惫,也是她替丈夫出的。你们若放过她,我死不瞑目!”
他这样一说,天梧倒是感到为难了。
他不知道金狐何以肯来作供,但她既然做了主要的证人,而且又替华山派杀了害死前掌门的凶手司空照,按道理说是应该准她将功赎罪的。
华山派弟子以涵谷涵虚为首,将金狐团团围住,等候掌门命令。
天梧却把眼睛望向上官飞凤,说道:“上官姑娘,金狐是你请来的,贫道想听听姑娘的意见。”他这么一说,华山派的弟子登时也把目光转移到她的身上了。
大家都以为她会替金狐求情,哪知她却说道:“涵谷、涵虚两位道长,请你们看清楚。当日你们所见的那个金狐,是否就是此人?”
涵谷涵虚疑团满腹,齐声说道:“没错呀,她不是金狐还能是谁?”
话犹未了,站在他们面前的“金狐”忽然开始有点改变了。
改变的不是面貌,而是“仪态”。金狐的那种妖冶的“骚态”不见了,虽然还不能说是怎样端庄,却已是令人看得“顺眼”许多。
接着她把脸上的一颗“痔”抹去,笑道:“小时候,爹娘有时也会认错我们姐妹的。我和姐姐在面貌上的分别只有这颗痣她的痞是天生的,我这颗是自己安上去的。”
到了此时,不但容貌有了一点改变,连声音也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