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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紫府迷踪之冤有头债有主-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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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奴才还道当前两人是老尚风流,一心以为鸿鹄将至。
  铁笔书生冷笑一声,随手一抓,便抓了一碇重约五两的纹银块,朝桌面一挞,叫道:“你这奴才瞧老爷子是何等人物,岂是随便召妓的,这些银子赏给你,快教雪姑娘来厮见,回头再重重赏你!”
  雪儿艳帜高张,名闻辽东一带,鸨儿深信当前两位豪客,当真慕名而来,转念一想,庸脂俗粉,难当贵人之意,也是道理,但她心中却另有顾忌,取赎雪儿的人若是寻常贵富人家,暗里让她来陪伴一下倒也无碍,只缘那人乃是俞公典,这魔头轻易招惹不得。眼巴巴看着金光灿烂的黄金纹银,心里委实有点舍不得。
  正踟蹰间,铁笔书生已明其意,笑道:“我们也不过想见一见面而已,料也无碍雪姑娘前程!”
  鸨儿还未答话,蓦地里,烛影摇曳之际,帘帘启处,一个艳色迫人,美丽无俦的美人儿,莲步姗姗,掀帘而入,来人正是那名妓雪儿。她已得其他堂倌传达,知今晚来了两位陌生老者,豪阔异常,指名召见,不由心中怦然一动,跟着便自行过来。
  一跨进厅中,裣衽为礼,鸨儿一瞧,面上变色,颤声叫道:“雪妞儿,你……”雪儿颜色自若,秋波一转,瞧了两人一眼,笑道:“难得两位贵人莅临,雪儿这厢有礼!雪儿已谢绝交游,不知贵人相召,何事见谕!”
  原来铁笔书生和鸨儿对语,早已绐雪儿听去。铁笔书生略睨了她一眼,笑道:“姑娘就是雪儿吗?嗯,久仰芳名,只恨缘悭,未尝识荆,素闻姑娘擅音律,我老头今晚来此,非为别的,乃为一聆天曲为荣!”
  雪儿嫣然一笑道:“雪儿粗晓皮毛,恐怕不足以当尊意,过誉之奖,愧不敢当!”旋沉吟道:“今晚放歌,恐有未便,愿献秦筝一阕,以娱贵人,还望指谬则个,未知尊意以为如何?”
  这风尘奇女,不但芳华绝代,且擅音律,清歌鼓琴,人称双绝,此刻竟以秦筝自荐,也有考核当前客人之意,她只一瞥眼,已然知道两老头绝非寻常之辈。
  铁笔书生呵呵一笑,霍地站起,说道:“你也会秦筝?”要知秦筝,俗称十三弦筝,乃古乐音之一?只缘筝上一共十三道线索,弹时一手按拍,五指纷弹,便可发出乐音,据说古楚大夫俞伯牙遇钟子期时,伯牙所弹的便是这种乐具,流传近代,能者已鲜。难怪铁笔书生有点不信。
  雪儿不答,一别头,对跟在后面的随从丫环喝道:“喜儿,还不快把秦筝取来?”
  喜儿应诺一声,身形微晃,已飘出房去,两老人又同时一愕,赤城山主自忖道:“小妮子是什么人物,怎地连她的丫头也会武技?”心下嘀咕未已,喜儿此时已然手挟一具秦筝,漫步跑到跟前,手抖处,那具秦筝凌空飞起,朝着雪儿面前抛到。
  也不见雪儿怎样作势去接,双掌横拍,那具秦筝给她击出掌风一撞,在半空中打了个旋转,不偏不倚,已然落在一张小茶几之上,却是声息不闻。
  雪儿连看也不看它一眼,自顾取下檀香焚上,又挪过一团锦塾,摆在秦筝之前,香烟袅袅中,盘膝上坐,伸出两只柔荑般纤手,一掌按拍,五指一拨,陡听玉盘滚珠之声迸发,铿锵悦耳,只亮这一手,已知不俗。
  铁笔书生暗自赞叹,赤城山主却喝起采来。铁笔书生眼波一横,制止赤城老儿发声,这位老人武功虽高,要称雅人还够不上,弄琴调筝,正到妙处,那可胡乱相扰?
  雪儿那秦筝,而音调缓缓,其声幽怨,如泣如诉,一忽儿调亢韵高,如急水湍流,飞如狂涛,一厅之内,余音回旋,宛若仙乐之奏。
  铁笔书生边听边轻轻击节,喃喃低语:“意在高山,其声自亢;意在流水,其意自逸!”这老人竟下品评,话声微不可闻,雪儿耳聪目灵,却听得分明清楚。
  猛可里,陡听哗喇喇一阵响,弦断琴碎,赤城山主立吃了一惊,定睛细看,先是雪儿张口一吹,那十三道琴弦,叮叮当当自行断去,又见她左掌微抬,轻轻向筝琴上一捺,便把那具秦筝捺成数块。赤城老人见雪儿这突如其来的举止,虽吃惊却不明就里,频呼道:“雪儿姑娘,你好端端地怎么发脾气啦?”
  秦筝摔破,雪儿慢慢地从锦塾上站起来,惨然道:“罢了,今生也休弄此不祥之物!”
  语出含糊,当前两老人那会得知底蕴?铁笔书生也为雪儿这番举动弄得莫名其妙,惊道:“姑娘绝艺,世所罕见,奈可碎筝,何事伤怀至此?”
  一抬头,雪儿已然泪痕披面,目中莹然欲滴,噎咽道:“小女子命薄,湖海飘泊至今才遇知音,可惜迟了,还要它来做甚?今后知音难觅还好说,负此雅具,空对俗物,徒招伤怀而已!”
  话还是说不明白,但语意中以铁笔书生为知音,自可聆悉,铁笔书生脸上暗然,古来红颜白发,久称佳话,那不过是好色之徒,文饰其非而已,铁笔书生是何等人物,岂可概括以论,何况他这次抵此,实非为美色而来,雪儿语存暧昧,宁不使他吃惊赧颜?但一瞬间已然消失,英毅之气陡现,沉声道:“孩子,你说什么?”
  第六回 为雪恨红颜假允亲
  一转腔已不再以姑娘相呼雪儿,自顾年逾半百,武林名宿,兀是倚老卖老,来绝当前这美艳如花少女痴念。雪儿凝神前视,如痴如醉,目中珠泪簌簌,不言不语。赤城老人一瞥,皱眉道:“这小妮子倒是性情中人,多愁善感得很!”旋笑道:“雪儿姑娘,怎不答话,呆待什么?咦,你方才说什么‘空对俗物’,莫非于归之人,乃是个蠢材!”
  雪儿悲不可抑,泪如江河决堤,把一领簇锦绣袍弄得尽湿,忽地里一旋身,携了喜儿之手,叫道:“后会有期!”也不向两位老人告辞,迳自夺门便闯。
  陡然间,一个身影疾掠,雪儿主仆两人还未闯出,已然见当门之处,影绰绰地站着一人。这人正是铁笔书生尤文辉。他把门一拦住,笑道:“孩子且慢走,老夫还有话问你!”
  雪儿柳眉一扬,娇声喝道:“你拦着我待要怎地?”却是面挟寒霜,凛不可犯,其适才那多愁善感之状,判若两人。
  铁笔书生倒抽一口气凉气,笑道:“咱不是坏人,难道你会不知?只缘你语出蹊跷,似有沉痛之恫在抱,我辈肝胆照人,扶强锄弱,乃系天职。孩子,倘你有甚要老夫相助的事,何妨直说,自当效劳!”
  雪儿一怔,颜色稍霁,自语道:“我不是说过迟了,还能帮助什么来?”
  铁笔书生皱眉道:“什么迟了?孩子,你放明白些!”
  雪儿想了想,放低嗓音道:“你可知我已给蛇帮帮主强纳为妾的事?”
  猛地一怔,铁笔书生哦了一声道:“这事老夫一路倒曾得闻,只是不知纳的是你,以你一身武功,他怎能强纳得你?孩子,你是谁人门下,怎地这般了得?”
  不待铁笔书生相强,雪儿已然回身返进厅内坐下,见问凄然道:“只因我身中蛇毒,在半年之内便要毒发身亡,如不得蛇帮解药,休有生望,俞公典这老贼竟借此胁我相从,岂是所愿?我并没有师傅,琴艺武技,俱出我娘所教,可惜她老人家已不知去向,否则,俞公典岂能强我?”
  铁笔书生心下怦然一动,又瞧了雪儿一眼,问道:“令堂是谁,可否见告?”
  雪儿低头弄衣,答道:“我娘江湖人称赛刁婵!”
  端的语出骇人,原来此人乃赛刁婵之女,铁笔书生忙又问道:“这么说来,南星元是你异母兄长了!”
  不错,雪儿正是南星元之妹。雪儿闻语一怔道:“你怎知道?我与家兄,素未蒙面,也不知他居何址?”
  赤城山主这时忽鼓掌道:“这么说来,咱们都是自己人啦,我两人都是令兄之友!”
  铁笔书生道:“我岂止与令兄是肝胆相照之交,与令堂也有一面之缘。”
  当下,乃把南史二人会赛刁婵之事说出。雪儿矍然呼道:“照老前辈说来,我娘不日会到蛇岛?”
  铁笔书生点点头,笑道:“就是为了要把俞公典这厮收拾,怕力量不够,才请得赛老前辈助拳!孩子,你的毒怎样?何时中的,是受了谁的暗算?又怎地会到这儿操此贱业,成为坠溷之花?”
  雪儿欷嘘叹息了一下,道出身世。赛刁婵被南星元之爹捐弃时,已有身孕,后来产下雪儿。便把希望寄诸女儿身上,苦心抚养,并把一身武功传授,雪儿也当真聪慧,一学便晓,年纪轻轻,内外功均有卓越成就,赛刁婵更把平生绝艺,弹秦筝之技教给了她,使雪儿挟二绝艺,闯荡江湖。嗣赛刁婵复出,带雪儿同游,与南星元晤时,母女已然分道扬镳。雪儿属初道雏儿,那知江湖路险,起初在北五省一带闯荡,还没有遭到什么意外,一入山东地面,祸事却来了。
  要知辽东和山东这一带地区,乃龙蜃帮地面,本与蛇帮无干,只缘蛇帮龙蜃两帮,声气相通,又同属长白阴阳二怪庇护之下,故远处蛇岛的蛇帮,也插足其间,设卡子,渔肉百姓,分润以肥。雪儿以孤身少女,而又艳色过人,一路卖艺为活,自是到处惹人注目,何况两邪帮一向在江湖上作恶多端,与武林中正派人物结怨甚多,故一有形迹可疑的人入境,必以为是来踩盘子的,而予留神,对雪儿岂能例外,因此才进山东,帮会上卡子已然讯息频传,跟踪监视,雪儿却浑然无觉。
  幸亏雪儿没有什么把柄教两帮爪牙抓着,所以才没有动手相害,惟来历不明的江湖人物,两邪帮也断难容她,当下,便由两帮山东分舵商量,决定采行断其接济办法,使她知难而退。这时雪儿已越行越远,已然到了山东西北末梢李家沟地面。
  就在这儿,雪儿感到大惑不解,过去她每至一地,卖得一回艺,路人必予丰厚资助,这也难怪,一来她长得俊俏;二来耍出的是上乘玩艺,自是博得人家欢喜而给施济的,但到这儿却截然异趣,只有人麇集围观,却没有一个敢给她半文钱,时日一久,雪儿渐觉不对劲来,阮囊羞涩,盘缠无着自不待言,有时到街上买吃的那些做买卖的都用惊奇的目光望着她,甚至不肯卖东西给她,这一来,她的生活受了威胁,竟陷绝境。
  有一天,雪儿沮丧地在街上踯躅徘徊,忽迎面来了一个汉子,这汉子身边还多一个老太婆,似是对她很同情般地,问长问短了好一会,这老太婆却说道:“像姑娘这般年青貌美,怎会走上绝境,若肯听我老妇的话,包保你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错。”这老太婆正是妓舫上的鸨母,那汉子也正是铁笔书生所遇那个鸨儿。他们是奉命而来,引诱雪儿入彀。而布下此一歹毒陷阱的人,却是蛇帮帮主俞公典。
  原来俞公典此次恰值自蛇岛赴长白晋谒阴阳二怪完毕,回程时路过李家沟,闻得江湖上有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奇女子,乃赶来一看,俞公典此人,年虽逾半百,却是个登徒子之流,一见惊为天人,同时也知雪儿给两帮的人,赶上绝路,心下一琢磨,想出这条妙计来,认为机不可失,当下,便吩咐妓舫上鸨母,前来游说,若得雪儿首肯为妓,何愁不能到手?
  雪儿听得鸨母的话,先是一怔,后询其故,鸨母乃将收留她去干那贱业之事细细说出。雪儿不听犹可,一听无名火起三千丈,便即破口大骂。鸨母两人见状,冷笑一声,道:“咱是好意,如姑娘不愿,焉能相强,不过姑娘得仔细想个清楚,似此挨饿受寒,敢问能挨上多少天?”
  操此贱业,雪儿自是不愿,当下便毅然回绝,鸨母也自离去。自迳这事以后,雪的处境更见艰困,不但没钱银维持生活,连求乞也乞不到一粒米饭到肚。雪儿无奈,白天里只有到郊野采摘野菜,或在海边捞些藻类鱼虾,晚上露宿荒山野岭,挨了下去。
  这么地又挨了十来天,雪儿已饿得简直不成人形,浑身瘫软,这一天,委实再也挨不下去,便倒在荒野之所,晕了过去,醒来时忽觉周围暖烘烘,才张眸一顾,眼前陡地一亮,但见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给弄到一个华丽的所在,身卧锦褥之上,再转眼四下里张望,面前却站着一男一女,笑吟吟地,这两人不是那鸨儿和鸨母还有谁来?
  不见还好,见了怒火陡升,嘶声骂道:“你们这对禽兽的东西,把姑娘弄到这儿做甚?”
  那鸨母却不生气,露出一脸谄笑来,轻声道:“姑娘别动,你饿了这么多天,再耗气力伤了内脏可吃不消啦,你既不愿这事,那会相强,只因咱刚才路过荒郊,见姑娘身倒当地,垂危濒绝,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才把姑娘救回这儿,当真不识好人心,狗咬吕洞宾,还在骂咱做甚?”
  雪儿毕竟年纪还轻,阅历又浅,听了鸨母那甜言蜜语,火气消了一半,怔怔反问道:“那你们要怎么对付我?”
  鸨母还没答话,鸨儿早笑嘻嘻地答道:“姑娘放心!咱不是说过么?因见姑娘人材标致,又贤慧,糟挞了岂不可惜,故出手相救,可没安着心眼儿,只要姑娘玉体早安,我们算做了一椿好事,姑娘自走你的路便是!”
  这番话倒说得真挚得很,惟萍水相逢,要找这般好人,已然甚难,何况世上鸨儿最毒,又怎能有此侠心义胆?雪儿那会不知,暗道:“看来这两家伙准没好心肠,大概想先市恩于我,把我救了,然后再劝我操那贱业。”心念陡地一转,已然想出计较来。
  雪儿自顾沦落他乡,濒生死边缘,倒不如将计就计,吃他几天,养好精神,再思脱身之计,到那时他们想阻拦也不容易!一念及此,却是不着形迹,装出深信不疑神色,笑道:“妈妈叔叔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还请妈妈以后,多予照顾!”语罢,索性瞌上眼皮养神,才一瞌眼,陡觉头晕脑胀,急运气周天,却是软绵绵浑身乏劲,心下不由大惊起来,寻思道:“好厉害,只不吃十来天饭便弄成这个样子,再多饿几天,怕不要死去?”她那委屈求生之念顿兴,刚才心意益坚!
  鸨母点点头道:“这样才是好孩子,待姑娘复元了,咱自当送你回家!”竟是一片菩萨心肠,令人难以置信。
  猛地里,那鸨母对鸨儿吆喝道:“想姑娘肚里也必饿了,你唠唠叨叨干吗,还不快把烧好了的人参粥拿来,让姑娘暖一暖肚里!”
  雪儿瞪着双眸,呆呆地望了当前两人一眼,意念又动摇起来,自忖道:“百步之内,必有芳草,风尘中也有好人,当前这两人虽操贱业,却有这分仁心,端的罕见,瞧他们神色,又似不假!”
  那鸨儿应了一声,自顾去料理为雪儿充饥之事,不消片刻,果然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香气四溢的稀饭来,久饿的雪儿,此刻乍闻那香气,不由馋涎欲滴,那鸨儿才端到,雪儿接过了手,狼吞虎咽也似地,只消三四口,已然把那碗稀饭,喝得干干净净,身上此时也觉暖和起来,不像刚才那般难受。
  约莫过得一盏茶时分,雪儿觉身上炙热难当,头痛欲裂,慢慢手足麻木,似有一股逆气,自手足尖端,缓缓蔓延伸展,雪儿一惊,急运气调元,却是百脉俱阻,运行不畅,心中蓦地一醒,一腾身便待自床上跃起,口里骂道:“好狠毒的禽兽,你敢暗算姑娘!”才跃起,已觉脚步浮动,力不从心,骨都一声,竟是堕下地去。
  不错,雪儿果是着了这鸨儿鸨母的道儿,当日他俩奉俞公典之命,前去游说雪儿,满以为一个沦落他乡的弱女子,必定一劝便成。谁料雪儿却这般倔强,情愿饿死也不就范,一时莫奈伊何,才定下第二步歹毒计划。
  这计划也当真歹毒,竟是利用蛇毒来制服雪儿,蛇帮的毒药分为三种,前文已然说过,火鸦子俞公典为求达到目的,竟不择手段,给了一服缓性蛇毒药散给他们,依计行事,待雪儿晕倒荒郊之际,把她弄了回来,下毒人参粥中,假献殷勤,雪儿一时不察,中了他歹毒之计。这种毒药名为“火鸦散”,乃用火鸦子那种小蛇的毒,和六种其他草药,经九蒸九晒,精炼而成,那六种草却非毒物,而是用以阻毒运行,使这剧毒不致急发一时,制人死命。
  这种火鸦散毒药可也妙得紧,初服时反应特强,使服用之人知其自身已经中了剧毒,但过十二时辰之后,毒发渐缓,中毒的人,但觉每天无缘无故头目晕眩,四肢渐渐麻木,如会武功的人,一运气便知百脉受毒所阻,端的是一种举世无俦的毒药。
  雪儿一跌下地,神志虽迷惘,耳朵却还能听清楚人家说话。但听那鸨母的声音响着:“好不识抬举的臭丫头,你以为奶奶好心,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人物,好不自量?臭丫头,老实告诉你,已着了你家奶奶道儿,服下举世无比的蛇毒,若肯乖乖听人奶奶吩咐,便给你解药,饶你一死,否则,嘿嘿,休怪奶奶手辣心狠!”
  倒卧地上呻吟的雪儿,虽中剧毒,心里却明白,一听这话,气愤莫名,却是无力发作,颤声怒叫:“你……把我杀了吧!”但听冷笑中夹杂着脚步声,两个歹毒的鸨奴,已然离房他去。雪儿万念俱灰,中了这般剧毒,自知难免一死,索性闭上眼儿,听天由命。不一刻已然昏昏沉沉,酣睡过去。
  醒来时已是翌日晌午,雪儿仍被安置在绣床之上,乍一醒过,心中怵然一凛,略一检视,才觉松了口气,幸好还是白璧无瑕,未遭奸徒蹈隙盗奸。这时却浸入沉思,琢磨脱身之计,再稍运气周身,略觉比昨天好些。
  忽地里,房门呀然响发,进来一人,此人却非近天构陷自己那两鸨奴中之一,而是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的姑娘,那姑娘貌虽寻常,却是精神奕奕,手里托着一个食盘,食盘里放着几碟精美菜肴,一碗稀粥。
  雪儿一瞥已然明白,一赌气别转身去,朝里合目假寝,给来人一个不瞅不睬。耳畔忽起轻响,但听进来那少女悄声呼道:“妹妹醒过没有,我送吃的来了,快起来盥洗用饭吧,冷了不好吃!”
  一个翻身,雪儿自绣床上轻轻跃起,可也怪道,体力已然恢复,稍微虽觉不适。却没有昨天那般辛苦难耐,那些毒跑到何处?心中暗自奇怪,口里却道:“谁要吃你们的东西,快给我滚出去,否则休怪姑娘无情!”
  那少女却不理会,迳自把菜盘上的东西摆在妆台上,笑嘻嘻地道:“妹妹休慌,这些东西可不比昨天那碗稀饭,是没有毒的,如不相信,请瞧我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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