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府迷踪之冤有头债有主-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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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女却不理会,迳自把菜盘上的东西摆在妆台上,笑嘻嘻地道:“妹妹休慌,这些东西可不比昨天那碗稀饭,是没有毒的,如不相信,请瞧我的!”说着,竟自踞案大嚼起来,却吃得津津有味,吃过几口,又道:“妹妹也太孩子气,若奶奶要害你,乖着你晕过去时宰了,岂不方便,何用一再下毒,你体内经已渗进剧毒,又何必再给毒你吃!”
这话倒有道理,恶奴们既不再下毒,自己横竖也要死的,又何必多此一举,看来那少女之语不差。要知求生嗜食乃人之天性,雪儿饿了这么多天,不闻肉香,不见佳馔,那还好说,如今佳肴当前,那少女又故意在她面前大嚼起来,分明是一种诱惑,怎不教雪儿垂涎三尺呢!一时间饥肠辘辘,兀是忍受不住,呆呆地望着妆台上的饭菜,楞然不语,这光景,早给那少女猜透了心事,招手道:“来吧,还客气什么?”
这自然是一种诱惑,雪儿那会不知,心下一转念,冷笑道:“也罢,反正死路一条,就吃了你的,落得一名饱鬼也好!”竟是风卷残云,据案大吃起来。
那少女哈哈笑道:“对,这才是我的好妹妹!”
雪儿感到有点恶心,自忖道:“这贱人何不害羞,谁是她的妹妹,不怕肉麻吗?”却不去理她,边吃边想,给她琢磨出一个计较来。
她想:“什么蛇毒?那鸨奴给蛇毒自己吃,用意无非在迫自己坠下人间地狱?”一念及此,心下猛然一颤,惊忖道:“蛇毒是蛇帮的东西,鸨奴是寻常人,那能得到这些东西,莫非与蛇帮中人勾结?好歹向这贱人探她一探!”
心念既定,脸色强自放宽下来,对那少女道:“你们下毒害我,又给我东西吃,到底却待怎地?”
少女略一沉吟道:“我们是奉命行事,你可知你服下的蛇毒是什么名字,告诉你吧,那叫火鸦散,听过没有?”
雪儿心头大震,她也曾听娘说过蛇帮里有这种毒药,是慢性折磨人体的,当真奇毒无比的东西。一震过后,忽地呵呵笑了起来:“照这般说来,是俞公典那老儿教你们暗算姑娘的诡训啦,姑娘与蛇帮向无夙怨,不知俞老儿怎地要将姑娘如此折磨!”
那少女突然将眉毛一扬道:“你既知是俞帮主的就好了,也算你造化,他老人家喜欢你哩,要教你在舫上树起艳帜,他老人家朝夕来和你同乐?”
当真岂有此理,喜欢人家,却要迫人家在这儿操贱业,雪儿一气,突然呼的一掌打出,向那少女左胸臆要穴扫到,那少女冷不防有此一着,匆忙中身形倒卸两掌同时推出,以消敌势,三掌一交上,但听蓬然一声巨响,那少女毕竟功力还浅,虽以两掌之力,兀是抵受不住雪儿中毒后一掌之击,整个身形,给震得自窗外坠入海中,受了重伤。雪儿一掌击出后,叫道:“小贱人,你也会武的!”原来当前这少女乃是蛇帮中一名女香主,是俞公典最小的一个宠妾,本是俞老儿之徒,后来却姘奸成为夫妾。
扰攘间,舱窗之外霞光一亮,一个身穿锦袍的五短身材的老儿,已然跨进窗来,这老儿年过五旬却长得一脸凶相,一进舱里,咧开嘴朗笑一阵,哈哈道:“果然是名门子弟,刚才的排山掌法打得不错!”
一语便把雪儿的家数道破,雪儿蓦地一怔,陡听当前那老儿又喝道:“赛刁婵是你的什么人。快些说出,免自误!”
雪儿又是一惊,略一踌躇,冷冷道:“是什么人又怎样?你这老儿能管得么,你又是什么人,敢来为难姑娘?”
老头子呵呵笑道:“不瞒你说,在下便是俞公典,你中了我的蛇毒,性命已在老夫掌握,还敢放刁!”
仇人当前,分外眼红,雪儿更不打话,奋身而上,呼呼声中,排山掌招已然打出,直震得那艘小舫,震荡不已。俞公典只顾腾挪闪避,却不还招,舫内方丈之地,这老儿竟是身如游鱼,滑溜至极,雪儿连发二十来招,竟连他的衣襟也捞不着,不由颜色大变,自思道:“俞老儿果是名不虚传!”
俞公典陡喝一声:“小丫头还不停手,你道爷爷当真惧你?”口里说着,手也不闲,蓦地里自腰间解下一个布袋来,左手一扯,扯断了袋口绳索,右手一抖,翻身便退。
“蛇,蛇,哎哟,这么多的蛇!”雪儿颤声惊叫着,她一生最怕的是蛇,不管有毒没毒。俞公典布袋里装的竟是满满的—袋毒蛇,把那蛇抖出时,少说也有百条之谱,黑压压布满一房,从四方八面急窜过来,昂首翘尾,便待噬向雪儿,雪儿早给这些毒蛇唬得浑身瘫软,遍体起了疙瘩。百忙间,急集一身功力于两掌上,连连挥动,掌风过处,竟也给她击毙了十来条蛇。
一阵凌厉掌风过后,其余的蛇却学乖了,跎蹉不前,只是团团围住,虽说不过来噬咬,但如此僵持下去,雪儿那有生理?
俞公典呵呵大笑,翻身已到舫顶篷上,叫道:“贱丫头,服了没有,服了老夫把蛇叫回来!”
这时,雪儿给群蛇弄得累死了,只要她掌势稍慢,那蛇全闯了过来,掌劲一急,它们又退回去,似是久经训练,雪儿那里知道,俞公典亮了这一手,正是他藉以成名的蛇阵呢!
大约过得顿饭光景,雪儿浑身香汗淋漓,又不能分神喘息,忽觉身上有异,胸臆隐隐作闷,手足也有点木纳,心下一惊:“莫非蛇毒发作了!”
在顶篷上的俞公典忽大叫道:“贱丫头,还不服输,你昨天服下蛇毒已然发作了,能挡得多久?”
经过这一叫,雪儿益发头目眩胀,支撑不下,俞公典为调弄蛇毒圣手,刚才雪儿使排山掌,初时劲贯玄通,及后其势渐弱,到得俞老头叫喊时,已然手掌微晃,若非蛇毒作祟,缘能致此,故俞老头一瞧便瞧料出来。
雪儿悲愤欲绝,心下想道:“罢了,我今天便死在这儿吧!”待要冲进蛇群里,了却残生。
陡然间,但听篷顶上一声怪响,俞公典嗫唇一啸,群蛇倒也通灵,吱吱乱叫—阵,已然疾窜外出纷纷攀蜒篷顶,给它们的主人悉数收进袋里去。
俞公典此一突如其来的举动,雪儿愕然不知其用意,怔怔上望,但此时已然筋疲力竭,身上蛇毒又似已发作,再也不暇理会这许多,默默无言,就地上一坐,调元抑毒,苟延残喘。
篷顶上的俞公典冷笑几声,叫道:“贱丫头,现在该知道你家爷爷厉害吧,也罢,今儿暂放过你,待明儿再来,你好好将息罢,调好内元,准备明天再斗群蛇!”
这主意可当真歹毒,如似今天般地天天驱蛇来斗,又不把雪儿毁了,岂非要活活累死了她。雪儿闻言一惊,正自痴痴呆想,篷顶上的声音又响:“你不想再斗群蛇也行,只要听老夫的话,贱丫头,好好的考虑吧,待会儿老夫自教人来得你的回话!”语音才落,顶上微风飒然,俞公典已然离去。
雪儿气愤交集,中了剧毒以后,还要受此凌辱,虽生不如死,想起了娘,不由泣啜起来。过得盏茶光景,果然来了一人,此人正是那天陷己的鸨儿,鸨儿一进房,脸色乍沉,问道:“姑娘想清楚没有?回我一句话,好待我给俞帮主说去!”
雪儿一扬眉杏圆睁,厉声喝道:“你这狗才还不快给我滚出去,待找死么?想什么清楚不清楚,是我姑娘倒霉,栽在你们手里,死了也罢,废话少说!”
鸨儿本来拉得长长的脸,这时忽又放宽下来,冷笑道:“好傻的姑娘,俗语说得好: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也不想想就这么死了,值得么?”说到这儿,忽顿了一顿,似是在等待雪儿的反应,过了半晌,见雪儿仍是不声不睬,才继续道:“我也知姑娘玉洁冰清,凛不可犯,已然劝转俞帮主,叫他老人家别在你身上打主意!”
这显然是胡谄的鬼话,还没有说完,但听雪儿接上去道:“你恁地这般心肠,既然劝转那老贼,就该把解药拿来给姑娘,放人啦,怎地还在此逞什么口舌?”
鸨儿陪笑道:“姑娘休恼,我的话没完哩!俞帮主是答应啦,只是他老人家说,生平没人敢逆他的意,姑娘竟冒犯了他,他心中老不舒服,还要折磨折磨你,才肯放你!”
雪儿抬头道:“怎样折磨,你说!”
鸨儿道:“他老人家要你在舫上抛头露面,做一些时候的歌妓,消了心头之恨,才肯饶你,给你解药!”
这又是鬼话连篇,雪儿毕竟年幼,将信将疑,沉吟道:“教我在这儿做歌耍姬,做多久才肯把解药给我?嗯,我得声明,卖艺不卖身,俞老儿可别迷了心窍!”
察颜辨色,鸨儿已照料出雪儿的心软了下来,心中一喜,却是不动声色,笑道:“解药现在就给,不过你要知道,中了火鸦散之毒,非别的可比,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治愈的,多则半载,少则三月,看你的造化吧,俞帮主早已把三个月的解药送来,日服一包,渐渐便可把体内的毒氛驱出,待得三月疗治痊愈可后,再送你回乡盘缠,这儿食宿之费,他老人家已替你打点,你卖唱收入,全部归你,我们分文不受。
姑娘,三月后,身子复元,又有盘缠回家,何乐而不为呢!俞帮主原也是一片好意!“
鸨儿舌粲莲花,已然把雪儿哄得心念摇动,又道:“姑娘休担心,俞帮主不打姑娘主意,谁敢打主意,俞帮主要你在肪上卖唱,是怕你闲着无聊,他老人家也是要你卖艺不卖身,你要卖,俞帮主也不赞成!”
雪儿熟虑再三,只缘受那三月解药胁迫,要苟活就得允诺,既然鸨儿答应卖艺不卖身,对白璧之身无碍,何妨暂时许诺。经过一番考虑,雪儿终于答应下来,又有谁知,这正中了俞公典歹毒的诡计。
原来所谓解药,却非真个疗毒根治之药,而是像插翼蜈蚣郭子湘凌治秦亮一般,是抑毒上炎,而非排体外,俞公典这般做法,乃缘雪儿乃当今武林名宿之后,故意让她在此勾留上一个时间,好待赛刁婵寻到,一发拾掇下去,根绝后患,此时俞老头还不知此女乃南星元嫡亲之妹呢。至于雪儿能保贞洁之身,端赖体内蛇毒,皆因中了火鸦子这种剧毒的人,最忌男女之私,一经交接,男女双方必至毒发身亡,无药可解,俞老头虽好色,却深明此中厉害,对此也有忌惮,雪儿才能幸免,否则,在数度晕倒之顷,雪儿那能得脱魔掌?
此后,雪儿便在舫中高树艳帜,只因她异资天成,色艺俱绝,擅音律,娴歌曲,往往一曲之奏,宛如天乐临凡,不多久声名不胫而走,大噪一时,一时间,招来顾曲周郎,慕名王孙甚众,络绎不绝,谁也痴想一亲香泽为快,可是却没有一人能亲近她!
自从听从鸨儿安排以后,每天便给她一服药末抑毒,未服前体内如火焚炙,奄奄欲死,一服药末,立即恢复正常,雪儿益发相信那解药有治毒神功,越发不敢妄兴逃亡之念,就这么地给控制下来。
时光如驶,匆匆三月之期将届,雪儿私心满以为体内毒氛可驱除,复其自由,这一天,正是三月最末的一日,鸨儿手头所存解药告罄,而雪儿体内毒氛依旧,正自悲愤交集之际,忽来一位客人,这客人不是别人,乃蛇帮中的—位舵主,奉了火鸦子俞公典之命,前来游说雪儿。
这舵主以冰人自居,到来执柯作媒,说尽了甜言蜜语,劝雪儿依从俞老儿的吩咐,嫁他作妾,而且语出骇人,说如不答应,将绝其解药,要她皮腐肉烂而死。
雪儿的希望又落空,急得嘶声大哭。蓦地里,一个同归于尽的念头涌上心坎,自忖道:“光是软弱有何用处,俞老儿咄咄迫人,反正难逃一死,倒不如佯作允诺,待到蛇岛把这老贼刺杀。”心念一定,也便答应下来,这才有蛇帮帮主因纳妾,强索渔民之事发生。
才把始末细诉完毕,雪儿已然哭得成为一个泪人儿,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赤城山主听罢,直气得哇哇怪叫,恨不得立即前去蛇岛,亲手把俞公典这贼宰了。铁笔书生忙使眼色,止住了赤城老人的怒叫,低声道:“老兄台,急有什么用,咱们还是想善后之计。”
铁笔书生把头一抬,问雪儿道:“火鸦子要你什么时候赴蛇岛?”
雪儿回道:“他现正赴长白山见阴阳二怪未回,大约下月便要成行,我心中当真又惧又气!”
铁笔书生点头道:“那正好,我们也是下月才到那边,你做内应,咱在外攻,何愁妖氛不灭!不过,有一事……”说到这里,忽叫道:“孩子,你且附耳过来,听老夫吩咐!”
雪儿依言,把耳朵挪近前去,铁笔书生在她的耳畔叽噜咕噜地细语一番,但见雪儿边听边不断点头,神色之间,洋溢喜气。
第七回 凶禽岛群英翻船
细语既过,互道珍重,便待回舟返寓,猛可里,篷顶连声哈哈,雪儿一怔,玉掌一伸,陡地把那破碎的秦筝卷起,倏地往上疾射,竟是将废物当暗器来使,这种手法,比身备暗器的方便得多。那裂成碎片的秦筝,给雪儿运劲抖出,不啻利刃锐斧,但在篷顶那人,本领端的高妙,也听不见他如何动静,那抖出的碎筝,竟是如泥牛入海,声息不闻。舫中三人俱各吃了一惊。
陡听上面那人呵呵一阵大笑过后,沉声道:“好妹妹,果然身手不俗,有妹如此,也不枉我南星元英名了!”原来上面那人是雪儿异母兄长南星元。话声才落,雪儿如他乡遇故知般地,欣喜欲狂,只一窜已然飞身出外,铁笔书生和赤城山主也跟了出去,一同攀附上那篷顶。
但见篷顶之上,早已影绰绰站着一男一女,男的脸如黄蜡,满面病容,伛偻其背;女的老态龙钟,全是阔袍大袖。
南史二人此来,显是仍然化装易容。
史三娘一瞥铁笔书生,低低呼了声:“爹!”铁笔书生面容一端,挥了挥手,教她不要泄此隐秘,他不愿赤城山主知史三娘是他的亲女。
雪儿也满怀疑惑,当前这人少说也在半百以上,和娘相去不远,怎会是她的嫡亲兄长,但见铁笔书生欣然过去和他招呼,又不由她不信。
南星元一跃而下,落在舱面,诸人跟着也下舱面,叫道:“你们好大胆,不怕舫上藏着奸细,把你们的事窥去。”
雪儿一听变了颜色,怔怔不语。南星元续道:“我们早来了,后来见雪妹子弄琴调筝,又道出心事来,生怕给舟上鸨儿诸妓探去,才和史妹妹联手合力,把所有的人都点了晕穴,你们恁地这般粗心!”
铁笔书生等三人听了,不由愕然四顾,果见各房舱,横七竖八地倒下许多人,男女都有,才佩服南星元的机智。南星元忽对雪儿道:“雪妹子,愚兄明晚再来看你,现在咱有正事要办,可得赶了!”语毕,又对铁笔书生赤城山主道:“两位前辈请随我来,此地说话不方便!”
三人才一晃身,已然落下老渔夫之小舟上,急急离开画舫,遄返落宿之处。
原来南史二人,当晚从老铁山渡海到达李家沟来践约,打探之下,才知各人落宿地方。便与史三娘化过了装,奔向水上客寓而来,会过唐古拉铁,方知铁笔书生赤城山主二老动了游兴,已然迳自驶舟外出未返,南史两人是这一带熟客。路途最熟,恐怕两老人出了岔子,才急急跟上,到得当地,却见二老进入画舫,心中还好笑他们老兴不浅,居然想拈花惹草,当下不便招呼,迳上篷顶守望,听了他们对话,始知自己蠡测大谬,生怕别人瞧见,乃下舟点晕船上各人,暗中护卫。这一切,三人竟在梦中,浑然不觉。恰是有缘,南星元此来在无意中遇上离散多年的亲妹妹?心中也自欣喜不迭。
当晚因系易容改装,不便和雪儿多说话,翌晚恢复本来面目,才买棹往访,指名召见雪儿。要知南星元在这一带声名甚大,谁人不识南公子?一到画舫,鸨儿一见,自是不敢慢待,鸨儿也知当前这位翩翩佳公子,乃是长白山阴阳门渊源甚深的人物,连火鸦子俞公典也不放在眼内,便把雪儿请出,与他厮见。
当晚,兄妹悄悄会过,计议了下蛇岛应做的事,南星元也不久事勾留,回返龙蜃帮,这是后话。且说铁笔书生,赤城山主,南史四人,别过雪儿,回到水上客寓,星夜便和紫府宫中人商议下蛇岛大计,经过澈底商议,已然停当,约好日子,催舟出发。自此之后,南史为避免外间耳目,不再和赤城聚义群雄见面,他们的住所,仍在龙蜃帮的卡子上,也便无人知觉。而赤城山主一行十余众,这次抵此,亦以商贾之身出现,与当地商贩买卖货物,倒也掩饰得巧,不露半点形迹。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瞬眼已抵月杪,距离雇舟出发之期已届,赤城山主一行人等,便在当地采购了大批货物,由南史二人弄来海船,料理停当,便待扬帆出海,遄奔蛇岛。
临出发的一天,李家沟忽地闹哄哄起来,每一户都张灯结彩,既像遇到什么喜事,也似渡年除夕,只有一事,却与做喜事大异其趣,那便是每一家人家,都深愁悒悒,春山重锁,半点喜色也没有。原来这一天,乃是蛇帮帮主纳妾佳期,雪儿于归之日,李沟家的百姓被迫参予普庆,实非出诸素愿,心中不乐,自不待言。
赤城山主早就得到南史二人的传讯,知今天是乃妹赴蛇岛的日子,也便准备了船只,扬帆踩蹑。此时滨海一带人山人海,争看艳名四播的美人雪儿,海上泊着两艘装饰得如花团锦簇,富丽堂皇的大海船,端的雕栏玉砌,气象万千,简直像王者海上行宫,这便是新娘座舟。
铁笔书生等人赶到海边下舟时见到此情景,群雄心中不由气忿万分,唐古拉铁低声对铁笔书生道:“瞧不出小小一个帮会主人,竟摆出这般大气派,足征蛇帮在江湖上所作所为,无法无天了!”
一提起蛇帮,秦瑜便是怒火中烧,冷冷道:“看他们还能神气多久,只可怜弟弟不知是生是死!”说着又哭,诸人也觉恻然,铁笔书生凝思不语,忽对各人道:“你们瞧,那是何人?”待得众人放眼前望时,只见对方的海船上,有两个青年男女手携手地随在众宾客之后,进入大房舱,只因走得太快,面目不曾瞧得真切,但他们那双背影,却怪熟的,兀是无法想起那双青年男女是谁!
众人一怔过后,却没有开腔说话,铁笔书生自语道:“南老弟真行,果然也混到船上!”
此语一出,众人又吃一惊,秦瑜先叫将起来道:“尤叔叔,你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