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8幻影凶间-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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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由英国女作家玛丽·雪莱(1797~1851)所著的同名恐怖小说改编成的电影,后拍续集《弗兰肯斯坦的新娘》。
②美国学者,其小说《一千英亩》于1992年获得普利策奖,并拍成电影。
③美国华盛顿大学终身教授,公认的后现代主义作家。
④法国作家(1871~1922),以其长篇小说《追忆似水年华》(七卷)而闻名世界。
⑤罗马尼亚中部一地区。
⑥1456年起任罗马尼亚瓦拉西亚公国大公,是传说中有名的吸血鬼,英国作家布雷恩·斯多克曾以他为原型写成小说《德拉库柏》,后被改编成电影《夜访吸血鬼》。
⑦著名的杀人狂。
⑧一种厕所的清洁剂。
⑨或者译成普拉扎饭店,是纽约最豪华的饭店之一,位于中央公园东城的最南面入口处,是纽约市的标志之一。
⑩狄更斯的小说《圣诞颂歌》中的人物,是一个受人憎恨的老吝啬鬼。在一年圣诞节的时候,他看到几个鬼,其中第一个是他过去的生意伙伴雅各·马勒。但顽固的斯克鲁奇不信,他认为可能是他吃的什么东西让他胃里难受,让他做噩梦。
⑾或称为减压病,因潜水员浮出水面的动作过急而形成。
2
迈克·恩斯林在1408房间的短暂停留(七十分钟左右)所留下的最有趣的东西就是袖珍录音机里的十一分钟长的磁带。磁带被烧焦了一点,但还没有被烧坏。可令人诧异的是,录音内容才那么一点点,又那么离奇。
这只袖珍录音机是迈克的前妻送给他的礼物。五年前,他俩情深意笃。在他首次“实地探险”时(到堪萨斯州的里尔斯比农场),他到最后一刻才想起把它带上,还带了五本黄色标准拍纸簿①和一只满削得尖尖的皮盒子。到多尔芬旅馆1408房间门之前他已经出版了三本书,而这回他只带了一枝钢笔和一本笔记本,带了五盒崭新的九十分钟长的录音带,不包括动身前装进录音机里的那一盒。
他发现口述比手写更适合;他可以捕捉奇闻轶事,其中一些令人叫绝——据说闹鬼的嘉茨比 城堡里,成群的蝙蝠向他俯冲就是一例。他高声尖叫,就像初次穿过游艺场鬼屋的小女孩一样。听过这次冒险经历的朋友都被他逗得前仰后合。
这只袖珍录音机也比笔更管用,尤其当你身处寒冷的不伦瑞克②墓地,凌晨三点,狂风大作,暴雨倾盆,帐篷被掀翻。这种情况下你无法用笔做记录,但可以用嘴说……迈克当时就是这么做的。他从被风刮得乱飘的湿漉漉的帐篷粗帆布里连滚带爬出来的时候,嘴里一直说个不停,他一直看见袖珍录音机亮着那惹人喜爱的红色指示灯。多年来他进行“实地探险”时,这只袖珍索尼录音机一直是他的好伙伴。他至今还没有在卷轴之间转动的细如灯丝的磁带上录下过真实的超自然事件的第一手资料,包括他在1408房间逗留时录下的残缺不全的解说,但这个小玩意儿让他爱不释手是很自然的。长途货运司机喜爱他们的肯沃斯牌和吉米彼得斯牌卡车;作家喜欢某枝钢笔或某台老掉牙的打字机;专做清洁工作的妇女不愿抛弃旧的伊莱克斯牌吸尘器。迈克还从未带上这只袖珍录音机面对过真正的鬼魂或超常事件——就像别人带着十字架和一捆大蒜③来保护自己,可多少个寒冷难熬的夜晚它一直陪着他。他一心想把有些事情弄清楚,但这并没有使他变得没有人性。
他还没走进1408房间麻烦就来了。
房门变歪了。
歪得并不厉害,但肯定是歪的,向左侧倾斜,只有一点点。他最先想到的是恐怖片里导演为了刻画人物的内心痛苦而将摄影机倾斜拍摄带有主观意图的镜头。接着他又联想到别的——天气不好的时候,船上的房门看上去也是这样。房门一会儿向前,一会儿向后,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直到你的头和胃里都感觉有点难受。并不是自己感觉到,根本不是,但——是的,我确实有点难受。有一点点。
奥林暗示说,他的态度使迈克不可能在进行有关鬼怪的采访时在主观上做到非常公正。如果单单因为这一点的话,他也会这么说的。
他弯下腰(发现他的视线刚一离开那扇微微歪斜的门,胃里轻微难受的感觉就消失了)拉开旅行包,拿出袖珍录音机。他站起身,按下录音键,看到小的红色指示灯亮了,然后他想说,“1408房间的房门用它独特的方式欢迎我,它好像变歪了,微微向左倾斜。”
可是他说到房门两个字后就停住了。如果听磁带,能够清晰地听到两个字:房门。接着就是按下停止键的咔哒声。因为房门没有歪,它是笔直的。迈克转身看看走廊对面的1409房门,然后转身看看1408的房门。两扇门一模一样:白色的门,金色的号码牌,金色的门把。两扇门都是笔直的。
迈克弯下腰,用拿着袖珍录音机的那只手提起旅行包,另一只手拿着钥匙伸向门锁,接着他又停下了。
房门又歪了。
这次它微微向右倾斜。
“活见鬼,”迈克低声说,他胃里又难受起来,不能说那好像是晕船,那确实就是晕船的感觉。几年前,他乘坐“伊丽莎白女王二号④”去英国,船上的那一夜风急浪高。他躺在特等舱的床上,好几次都差点吐出来,但吐不出,这让他很难受。如果看着舱门……桌子……椅子……看着它们一会儿往前,一会儿往后……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恶心晕眩的感觉就会更厉害。
这都是奥林那小子干的好事,他想。他就是存心想让我出洋相。他让你自然而然地产生这种感觉,这都是他一手精心策划的。老兄,如果他看到你,他会笑成什么样子。多么……
他意识到奥林很可能看见他,他的思绪因此突然被打断了。迈克回头朝电梯那边的走廊望去,他不再盯着房门看,他几乎没有意识到胃里轻微难受的感觉顿时消失了。不出他所料,他看到电梯左上方有一台闭路摄像机。旅馆的某个保安这时可能正盯着他,奥林肯定和保安在一起,他们俩肯定像猿猴一样嬉笑着。给他点颜色看看,谁让他到这来,还和他的律师到我的地盘上指手画脚,奥林说。看那小子!保安回答说,笑得更得意、更猖狂了。他脸色煞白,活像个鬼,连钥匙都没插进去。那小子这下可栽了,老板!他死定了!
我就不信这个邪,迈克想。我在里尔斯比的房子里谁过,至少有两个人死在那个房间里——而我确实睡着了,信不信由你。我就睡在杰弗里·达玛的坟墓旁,睡在霍华德·菲利普·洛弗克瑞夫特⑤的坟墓的两块石头上;据说戴维·斯迈思把他的两个老婆淹死在浴缸里,我就曾经在那个浴缸旁边刷牙。围在篝火旁讲的鬼故事早就吓不了我了。我就不信这个邪!
他回头看看房门,门是笔直的。他哼了一声,把钥匙插进锁里,转动钥匙。门开了,迈克走进去。在他摸索电灯开关时,房门并没有在他身后慢慢地关上而使他完全陷入黑暗之中(另外,旁边公寓楼的灯光也从窗子照进来)。他找到了开关,轻轻按下,房间那一头写字台旁边的落地灯也亮了。
窗子就在写字台正上方,因此坐在那儿写字的人可以停下来往外看看第六十一大街……冲动之下就会跳出去,摔倒大街上。除了……
迈克把旅行包放在门里面,关上门,又按下录音键。小红灯亮了。
“奥林说曾经有六个人从我面前的这扇窗子跳出去。”他说,“但今晚我不会在多尔芬旅馆的第十四——对不起,其实是第十三层——跳下去。窗外有网格栅,是铁的或是钢的。还是小心点好,否则后悔莫及。1408房间只能算得上商务套房。房间里有两把椅子,一张沙发,一张写字台,一个柜子,里面可能放着电视机,或许还有一个迷你酒吧。地毯非常普通——与奥林的地毯简直没法比,相信我。墙纸也一样。它……等等……”
就在这时,听众从磁带上又听到一声咔哒声,因为迈克又按下了停止键。磁带上的叙述少得可怜,而且支离破碎,与他文学作品经纪人手中的另外大约一百五十盒磁带截然不同。而且,他的声音逐渐变得含混不清,那不是正在工作的人发出的声音,却像一个不知所措的人在自言自语而自己毫不觉察。磁带的话断断续续,变得越来越语无伦次,这让大多数听众感到很不自在,许多人就要求关掉录音机,这时还有很长一段磁带没有放完。单单看书名的东西还不足以体会到当时听众正渐渐确信迈克如果不是神智不清、就是不知道什么是正常的东西,但只要听一听磁带上的那些话就可以感到有什么事发生了。
迈克当时注意到墙上挂着几幅画。一共有三幅:一幅是身穿晚礼服的二十几岁的女人站在楼梯上,一幅是柯里尔和艾夫斯石版组画⑥的帆船,还有一幅是水果静物画,苹果、橘子和香蕉都上了让人难受的橘黄色。三幅画都装在玻璃框里,而且都歪着。他正想对录音机说这些东西变歪了,可三幅画歪斜了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有什么值得评头论足呢?门竟然变歪了……那有点像从前的《卡利加里博士的小屋》,让人感到挺玄的。但门本来并不歪;只不过他的眼睛与他开了一会儿玩笑而已。
站在楼梯上的女人向左倾斜,帆船也一样,双腿粗壮的英国水手沿着栏杆站成一排,观看着一群飞鱼。橘黄色的水果向右倾斜——在迈克看来,它似乎是用赤道地区的保罗鲍拉斯沙漠那令人窒息的色彩画成的。尽管迈克平常并不怎么挑剔,他还是走过去把它们摆正。它们歪斜的模样又让他感到有点恶心,他并不感到十分惊讶,人会渐渐产生那种感觉,他在乘坐“伊丽莎白女王二号”时就发现了这一点了。他听说如果一个人在无法忍受时能挺住的话,往往就能适应……“时间长了就会习惯海上颠簸,”一些经常乘船的人还这样说。迈克并不经常乘船,所以还没有习惯海上颠簸,他对此并不介意。最近,他一直不习惯海上颠簸,如果把1408房间不起眼的客厅里三幅画放正能缓解胃部不适的话就好了。
画外的玻璃上积了一层灰。他的手指从上面划过,留下两条平行的印痕。灰尘摸上去油腻腻、滑溜溜的。他脑海中突然闪出一句话,如同即将腐烂的丝绸。他如果打算把这句话录下来的话,那他肯定是中邪了。他怎么会知道即将腐烂的丝绸摸上去是什么感觉呢?只有醉鬼才会这么想。
把画摆正之后,他后退了几步,——观察:通往卧室的房门旁边的身穿晚礼服的女人,写字台左侧的航行于大洋上的帆船,电视柜旁边的令人作呕(画得非常难看)的水果。他有点想让它们再次歪斜,或看着它们渐渐变歪——《鬼屋》⑦和从前的《模糊地带》⑧里的东西就是这样——可几幅画放正之后一直都是笔直的。他心想,即使再变歪的话他也不会觉得那是什么超常和不可思议的事;据他所知,积习难改是事物的本性——戒烟的人(他又下意识地碰了碰耳后竖起的香烟)想继续吸烟,而自尼克松就任总统以来就歪斜着悬挂的这几幅画自然也希望保持原状。毫无疑问,它们已经挂在这儿很久了,迈克想。如果我把它们从墙上取下来,就能看到墙纸上有一小块地方颜色浅一些。或许会有虫子蠕动着爬出来,就像搬掉岩石时看到的情景一样。
一想到这儿,他既震惊又恶心,一幅栩栩如生的画面随之映入眼帘:四处乱爬的白色虫子从以前被东西覆盖着的浅色墙纸里爬出来,就像流动的脓水。
迈克举起袖珍录音机,按下录音键,说:“奥林肯定使我产生了一系列想法或是一连串想法,应该是哪一个呢?他试图使我坐立不安,而他得逞了。我并不想……”不想做一个种族主义者?“希比-吉比斯⑨”是不是希伯来语吉比斯的缩写呢?可这太荒唐了。应该是“希伯来-吉伯来斯”,可这个词毫无意义。它……
这时,迈克·恩斯林清清楚楚地说:“我必须保持镇静。立刻。”接着又是一声咔哒声,他停下了磁带。
他闭上双眼,有节奏地做了四次长长的深呼吸,每吸入一口气都要数四五下之后才又呼出。他以前从没这样做过——不论是在传说闹鬼的房子和墓地,还是在闹鬼的城堡里。这不像闹鬼,也不像他想像中闹鬼的情景,这好像是吃了劣质而廉价的大麻让人动弹不得。
这都是奥林搞的鬼。他对你实施催眠术了,而你要设法不让他得逞。你要在这个房间度过让人难忘的一夜,不止是因为这是你所住过的最好的地方——别去管奥林,你差不多有足够的素材来创作十年来最精彩的鬼怪故事——而是奥林赢不了。他,还有他说的三十个人如何死在这儿的胡扯的故事都不会赢。在这儿,我倒要看看那个胡扯的故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只要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吸……呼……
他就这样持续了近九十秒钟,等他再次睁开眼时,一切全都恢复正常。墙上的画仍是笔直的,碗里的水果仍是橘黄色的,而且从不像现在这么难看。毫无疑问,那是沙漠里的水果。吃一个下去的话会使你腹泻不止,让你难受。
他按下录音键,红色指示灯亮了起来。“我感到有点眩晕,”说着他穿过房间走到写字台和装有网格栅的窗前。“肯定都是奥林所讲的故事惹的祸,但我相信在这儿感觉到了真正有鬼。”当然,他并没有感觉到鬼的存在,但一旦录在磁带上,他就可以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了。“空气污浊。没有发霉和腐烂发臭的味道,奥林说这个地方每次打扫时都会换换空气,但只是简单打扫一下……是的……空气污浊。嗨,看看这个。”
写字台上有个烟灰缸,是过去旅馆里随处可见的用厚玻璃做成的那种小烟灰缸,里面有一盒火柴。火柴盒正面的图案是多尔芬旅馆。旅馆前站着一个面带微笑的接待员,他身穿老式制服,上面有肩章、金绶带,帽子是同性恋聚集的酒吧里的人戴的那一种,就是戴在浑身戴满环形饰物的流氓头子头上的那种。在旅馆前的第五大道上来来往往的汽车是另一个时代生产的——帕卡德牌、哈德森牌、斯塔德贝克牌和鱼状的克莱斯勒纽约人牌。
“烟灰缸里的火柴大概是1955年制造的,”说着,迈克把它塞进幸运夏威夷衬衫的口袋里。“我要留它作纪念。现在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了。”
他把袖珍录音机放下时发出噔的一声响,很可能落到写字台上了。停了一会儿之后,传来模糊不清的声音和他费力的哼哼声。接着又停了一会儿,接着传来一声尖叫。“成功了!”他说。这一声距离话筒有点远,但接下去的一声就比较近。
“成功了!”迈克又喊了一声,拿起桌上的袖珍录音机。“下半部分动也不动……像被钉住了似的,纹丝不动……但上半部分被我拉了下来。我听到第五大道上的过往车辆,喇叭的嘟嘟声听起来很欢快。有人在演奏萨克斯管,也许在对面两条马路以外的广场前,这让我想起了哥哥。”
迈克突然停下来,看看小的红色指示灯。它似乎在谴责他。哥哥?他的哥哥死了,又一个在烟草大战中倒下去的战士。接着,他松了一口气。那又怎么样呢?迈克·恩斯林在与鬼怪的战斗中总能凯旋,可唐纳德·恩斯林……
“其实,我哥哥是一年冬天在康涅狄格公路上被狼群吃掉的。”说完,他大笑起来,按下停止键。磁带上还有录音——还有一点儿——但那是条理清楚的最后一句话……也就是能听懂的最后一句话。
迈克转身看看那几幅画,它们仍然笔直地悬挂着,小巧玲珑,但那幅静物画——真他妈难看!
他按下录音键,只录了两个词——灼热的橘子,然后又关掉录音机,穿过房间,朝通往卧室的门走去。他在身穿晚礼服的女人旁边停下来,在黑暗之中摸索,找电灯开关。他一下子意识到:它摸上去像皮肤,像很久以前死去的人的皮肤。
他滑动着手掌,下面的墙纸有点儿不对劲,接着他摸到了开关。天花板上另一盏廉价美观的玻璃饰品的灯使卧室充满了黄色的光芒。一张双人床隐藏在黄色的床罩下。
“为什么说隐藏呢?”迈克问袖珍录音机,然后又按下停止键。他走进去,被床罩上热气蒸腾的沙漠画面和床罩下像肿瘤一样凸起的枕头深深吸引了。睡在那儿?根本不可能,老兄!睡在那儿就像睡在那幅恶心的静物画里,睡在可怕又酷热难耐的、看不见东西的保罗鲍拉斯沙漠的房间里,那房间是为流亡的精神错乱的英国人准备的;那时劳伦斯·哈维⑩或杰里米·艾恩斯⑾主演的电影而准备的,而他们很容易使你联想起变态行为……
迈克按下录音键,红色小指示灯亮了起来。他对着话筒说:“在奥菲尔姆轮演剧场⑿表演的奥菲士⒀!”然后他又按下停止键。他走到床前。床罩上闪着橘黄色的光。白天看上去可能是奶油色的墙纸也染上了床罩上的橘黄色的光芒。床的两侧各有一个小床头柜,其中一个床头柜上放着一部电话机——黑的大电话机,有拨号盘。拨号指孔看上去就像惊呆时翻着的白眼。另一个上面有一只盘子,里面有个李子。迈克按下录音键说:“那不是真的李子,而是塑料的。”他有按下停止键。
床上放着一份本应挂在球形门把上的菜单,迈克沿着床小心翼翼地侧身走过去,尽可能不碰床和墙,他拿起了菜单。他也尽量不碰到床罩,当他的手指尖轻轻地从上面一划而过时,他“哎哟”了一声。床单柔软得让人害怕,不太正常。尽管如此,他还是拿起菜单。菜单是用法语写的,尽管他已多年没学法语了,他还是认出早餐中有一道菜是大便烤鸟。停上去有点像法国人吃的东西,他想。又发出一阵狂笑。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
菜单是用俄语写的。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
菜单是用意大利语写的。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
根本就没有菜单。只有一幅画,一个木雕的小男孩尖叫着回过头看看一只木雕的狼,那只狼已经把他左腿膝盖以下全部吞掉了,两只耳朵耷拉着,它看上去就像一只猎犬和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