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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英雄无泪-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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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皮用力一拍桌子:“可惜这么样一条好汉后来还是力竭战死了,直到两条手臂一条腿都已被砍断的时候才倒了下去,倒下去的时候嘴里还含着从别人身上咬下未的一块肉。”
  “后来怎么样?”
  “看到他这么英勇惨烈苦战死战,俺们这些人都看得忍不住要哭出来,就连那些本来还想作乱的雄狮堂兄弟,也被他感动得掉下眼泪。”
  牛皮又说。“老狮子没有流泪,老狮子流的是血,他的眼角都迸裂了,鲜血像眼泪一样不停的住下掉,虽然也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但是奋起最后的神力,杀出一条血路冲到钉鞋身边,抱起了他这个一直像狗一样跟着他的朋友。”
  他用力擤了一大把鼻涕,擦干了脸上的泪痕,眼泪汪汪的接着道:“那时候钉鞋还没有死,还剩下最后一口气。”
  血洗长街,小高仍在苦战。
  朱猛抱起了钉鞋,想说话,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从眼角进出的鲜血一滴滴掉在钉鞋脸上。
  钉鞋忽然睁开了已经被鲜血模糊了的一只眼睛,说出了临死前最后一句活,“报告堂主,小人不能再侍侯堂主了。”钉鞋说:“小人要死了。”
  冷风一直吹个不停,把馒头店外屋檐上的积雪一大片一大片的吹下来,牛皮脸上的眼泪也一直一大滴一大滴的往下掉。
  陌生人没有流泪,也没有说话,可是双拳也已握紧,仿佛在尽力控制他自己,生怕自己有泪流下。
  过了很久很久,牛皮才能开口。
  “钉鞋说完了这句话就断气了,可是那来街忽然响起了一阵雷一样的大吼声,非但雄狮堂的兄弟们再也憋不住,连俺也憋不住了。”牛皮大声说:“忽然间大家全都一下子冲了上去,把那群满手血腥的王八蛋宰了个干净,连俺牛皮都宰了他们几刀。”
  这时陌生人忽然也用力一拍桌子:“好,宰得好。”他满满倒了一大碗酒:“我司马超群妥敬你一杯。”
  “当”的一声响,牛皮手里的一碗酒淖在地上,砸得粉碎。
  “什么?”他吃惊的看看这个陌主人:“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敬你一杯。”
  “你是谁?你刚才说是谁要敬我一杯?”
  “是个叫司马超群的小子。”
  “你就是司马超群?”
  “我就是。”
  牛皮整个人忽然变软了,好像已经快要软在地上,结结巴巴的说:“人不知道大爷就是天下第一条好汉司马大爷,小人不敢要大爷敬酒。”
  “我要敬你,一定要敬你,因为你也是条有血性的好汉。”司马说:“其实我敬你一杯还不够,我要敬你一坛。”
  他真的用双手捧起一坛,坛口对着嘴,仰起脖子喝了下去,仰天长长叹息:“天下江湖朋友都说我是当世无双的英雄,其实我怎么比得上钉鞋,怎么比得上未猛?”
  外面的风吹得更急、更冷。
  现在虽然已经是二月,可是春天距离洛阳仿佛仍然很远。
  第十一章 八十八死士
  一
  二月二十二。
  长安。
  凌晨。
  天空是死灰色的,大地也是死灰色的,建筑宏伟的长安古城城门还没有开。
  每天负责开城门的兵卒老黄和阿金,昨天杀了条野狗,凑钱买了两斤烧刀子,两厅大饼,吃了个酒足饭饱,早上就爬不起床了。
  怠忽职守,耽误了开城的时刻,那是要处“斩立决”的死罪。
  军法如山,老黄起床时发现时候已经晚了大半刻,当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连棉袄的钮扣都来不及扣上,就赶去开城。
  “天气这么冷,大概不会有人这么早进城的。”
  老黄在心里安慰自己,打开了门上的大铁锁,刚把城门推开了一线,就吓了一跳。
  外面不但已经有人在等着进城,而且看起来最少也有七八十位。
  七八十个人都穿着一身劲装,打着倒赶千层浪的绑腿,背后都背着鬼头刀,头上都扎着白布中,上面还缝着一块暗赤色的碎布。每个人的脸色都像是今天的天气一样,带着种叫人心里发毛的杀气。
  城门一开,这些人就分成了两行,默默的走进了城,刀上的血红刀衣迎风飘动,衬着头上扎着的白巾,雪亮的刀锋闪着寒光。
  每把刀都已出鞘,因为刀上根本没有鞘。
  ——这些杀气腾腾的大奴究竟是些什么人?到长安来干什么?
  守城的老黄职责所在,本来想拦住他们盘问,可是舌头却像是忽然发硬了,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就在这时候,一条反穿着熊皮袄的大汉已出现在他眼前,用一双满布血丝的大眼瞪着他,人虽然已经瘦得脱了形,可是颧骨高耸,眼锐如刀,看来还是威风凛凛,就像是条刚从深山中窜出的猛兽。
  他的满头乱发也用一条白布中紧紧扎住,上面有块暗赤色的碎布。
  唯一装束打扮和他们不同的人,是个清俊瘦削的年轻人,手提看狭长的青方包袱,紧随在他身后。
  老黄的腿已经发较了,无论谁都看得出这个人要杀人时绝不会皱一皱眉头。
  “你是不是想盘问盘问我们,是从哪里来的?来干什么?”
  这个人的声音虽然嘶哑,可是口气中也带着种慑入的威严气概。
  “你听着,好好的听着,我就是朱猛,洛阳朱猛。”他厉声道:“我们是到长安来死的。”二卓东来的脸土本来就没有什么表情,现在更好像已经被冻结了,脸上每一根肌肉都被冻结了。如果你曾经看到过冻死在冰中的死人的脸,你才能想象到他现在的脸色和神情。
  一个年纪还不满二十的少年人标枪舱站在他面前,脸上的神情看来居然跟他差不多。
  这位少年人叫卓青。
  他本来并不姓卓,他姓郭,是死在红花案的郭庄的幼弟。
  可是自从卓东来将他收为义子后,他立刻就把本来的姓名忘记了。
  “朱猛已入城。”
  这个消息就是他报上来的,查出水沟每天都有药汁流出的人也是他。
  最近他为卓东来做的事,远比卓东来属下所有的亲信加起来都多。
  “他们来了多少人?”
  “连高渐飞在内,一共有八十八人。”
  “他亲口告诉守城的老黄,他就是朱猛?”
  “是。”
  “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他们是到长安来死的!”
  卓东来的瞳孔骤然收缩,看起来仿佛已变成了两把锥子。
  “他们不是到长安来杀人的?他们是到长安来死的?”
  “是。”
  “好,很好。”卓东来的眼角忽然开始跳动:“好极了。”
  认得卓东来的人都知道只有在事态最严重时他的眼角才会跳。
  现在他的眼角开始跳动,因为他已看出了对方来的并不是八十八个人,而是八百八十个。
  ——来杀人的人不可怕,来死的人才可怕,这种人一个就可以比得上十个。
  “你把他们的打扮再说一遍。”
  “他们每个人都穿劲装,打裹腿,扎白巾,白巾上还缝着条暗赤鱼的碎市。”
  卓东来冷笑。
  “好,好极了。”他问卓青,“你知不知道那些碎布是哪里来的?”
  “不知道。”
  “那一定是钉鞋的血衣。”卓东来说,“钉鞋死时,衣衫已尽被鲜血染红。”
  洛阳己有人来,向卓东来报告了那一次血战的全部经过。
  “雄狮堂本来已经变成了一盘散沙,可是钉鞋的血又把这盘散沙结在一起了。”卓东来的声音里居然也有了感情,“钉鞋,好,好钉鞋。”
  “是的,”卓青说:“钉鞋不好看,钉鞋也很便宜,平时虽然比不上别的鞋子,可是到了下雨下雪泥泞满路时,就只有钉鞋才是最有用的。”
  他说得很平淡,因为他只不过是在叙说一件事实而已。
  他不是容易动感情的人。
  卓东未凝视着他,过了很久很久,忽然做出件任何人都想不到他会做出来的事。
  他忽然站起来,走过去抱住了卓青,虽然只不过轻轻的抱了一下。却已经是他平生第一次。
  ——除了司马超群外,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如此亲近。
  卓青虽然还是标枪般的站在那里,眼中却似已有热泪满眶。
  卓东来却好像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忽然改变了话题:“朱猛知道我在那里,可是他暂时绝不会来找我的。”
  “是。”
  “他们既然是来死的,我们当然要成圭他,当然会去找他。”
  “是。”
  “这八十八个人都抱着必死之心而来,八十八个人只有一条心,八十八个人都有一股气。”卓东米说:“这股气现在已经憋足了,一触即发。锐不可当。”
  “是。”
  “所以我现在不会去找他们。”
  “是。”
  卓东来尖锥般的瞳孔中忽然露出种残酷而难测的笑意,问卓青:“你知道我要怎么对付他们吗?”
  “不知道。”
  卓东来又用他那种独特的口气,一个字一个字的告诉卓青。
  “我要请他们吃饭。”他说:“今天晚上我要在‘长安居’的第一楼替他们接风,请他们吃饭。”
  “是。”
  “你要替我去请他们。”
  “是。”
  “朱猛也许不会答应,也许会认为这是个陷讲,”卓东来淡淡的说:“可是我相信你一定有法子让他们去的。不但朱猛要去,高渐飞也多去。”
  “是。”卓青说:“他们会去的,一定会去。”
  “我也希望你能活着回未。”
  卓青的回答简短肯定:“我会。”三卓东来回到他那间温暖如春的寝室时,蝶舞正在梳头。
  她把漆黑的长发梳了一遍又一遍,除了梳头外,这个世界上好像已经没有她想要做的事。
  卓东来静静的看着她梳头,看着她梳了一遍又一遍。
  两个人一个梳头,一个看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间“崩”的一声响,木梳断了,断成三截。
  这把梳子是柳州“玉人坊”的精品,就算用两只手用力去拗,也很难拗得断。
  女人们时自己的头发通常都很珍惜,梳头时通常都不会太用力。
  可是现在梳子已经断了。
  蝶舞的手在发抖,抖得连手里仅剩的一截梳子都拿不住了,“叮”的一声,落在妆台上。
  卓东来没有看见。
  这些事他好像全部没有看见。
  “今天晚上我要请人吃饭。”他很温和的告诉蝶舞:“请两位贵客吃饭。”
  蝶舞看着妆合上折断的木梳,仿佛已经看痴了。
  “今天晚上我也要请人吃饭。”她痴痴的说:“请我自己吃饭。”
  她又痴痴的在笑:“每天我都要请我自己吃饭,因为每个人都要吃饭的,连我这种人都要吃饭,吃了一碗又一碗,吃得好开心好开心。”
  “今天我也想让我的贵客吃得开心!”卓东来说:“所以我想请你为我做一件事。”
  “随便你要我做什么都行。”蝶舞一直笑个不停:“就算是你要我不吃饭去吃屎,我也会遵命去吃的。”
  “那就好极了!”
  卓东来居然也在笑,而且也好像笑得很愉快的样子。
  “其实你应该知道我想清你去世什么事的,”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想请你去为我一舞。”
  “宝剑无情,庄生无梦:为君一舞,化作蝴蝶。”四长安城最有名的酒楼是“长安居”。长安最有名的茶馆也是“长安居”,只不过长安居酒楼和长安居茶馆是完全不同的。
  “长安居,大不易。”
  要开这么样一家酒楼茶馆也同样不容易。
  长安居酒楼在城西,园林开阔,用器精雅,花木扶疏问有十数楼阁,每一楼每一阁的陈设布置都华美绝伦,饮食之佳,更令人赞不绝口。
  长安居茶馆在城中,在城中最繁荣热闹的一条街上,价格公道,经济实惠。而且无论茶水饮食面点酒菜,每样东西的份量都很足,绝不会让人有吃亏上当的感觉。
  所以每天一大旱这里就已高朋满座,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
  因为到这里来除了吃喝外,还可以享受到其他很多种乐趣,可以看见很多稀奇古怪的人,可以遇见一些多年来见的朋友,在你旁边一张桌上陪着丈夫孩子喝茶的,很可能就是你昔年的情人,躲在一个角落里不敢抬头看你的,很可能就是你找了很久都找不到的债户。
  所以一个人如果不想被别人找到,就绝不该到这地方。
  所以朱猛来了。
  他不怕被人找到,他正在等着大骠局里的人来找他。
  没有人敢问朱猛,“为什么要在这里等?为什么不一口气杀进大镖局去?”
  朱猛当然有他的理由。
  ——长安是大镖局的根据地,长安的总局里好手如云,司马超群和卓东来的武功更可怕。现在他们以逸待劳,已经占尽了天时地利。
  “我们是来拼命的,不是来送死的,就算要死,也要死得有代价。”
  ——要战强敌,并不是单凭一股血气就够的。
  “我们一定要忍耐,一定要自立自强,一定要忍辱负重。”
  ——蝶舞,你会不会去为别人而舞?
  朱猛尽量不去想她。
  蝶舞的舞姿虽然令人刻骨铭心,永生难忘,可是现在却已被钉鞋的鲜血冲淡。
  他发誓,绝不让钉鞋的血白流。
  没有人喝酒。
  每个人的情绪都很激动,斗志都很激昂,用不着再用酒来刺激。
  他们在这家有一百多张桌子的茶馆里,占据了十三个座头,本来这地方早已客满了,可是他们出现了片刻之后,茶馆里的人就走了一大半。
  看到他们背后的血红刀衣,看到他们头缠的白巾,看到他们脸上的杀气,每个人都看得出这些陌生的外地客绝不是来喝茶的。
  他们要喝的是血。
  仇人的血。
  卓青是一个人来的。
  他走进这家茶馆时,他们并没有注意他,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只有小高知道。
  这个少年人曾经让他留下了根深刻的印象,卓青却好像已经不认得他了,一定入茶馆,就直接走到朱猛的面前。
  “是不是洛阳雄狮堂的朱堂主?。
  朱猛霍然抬头,用一双布满血丝的大眼瞪着他。“我就是朱猛,你是谁?”
  “晚辈姓卓。”
  “你姓卓?”小高很惊讶:“我记得你本来好像不是姓卓的。”
  “哦?”
  “你本来姓郭,我记得很清楚。”
  “可是我已经不记得了。”卓青淡淡的说:“已经过去的事,我一向都忘得很快,应该忘记的事,我更连想都不会去想它。”
  他静静的看着小高,脸上全无表情:“有时候你也不妨学学我,那么你活得也许就会比较愉快一些了。”
  ——人们总是会在一些不适当的时候想起一些不该想的事,这本来就是人类最大的痛苦之一。
  ——现在小高是不是又想起了那个不该想的女人?
  小高忽然想喝酒。
  他正在开始想的时候,朱猛忽然笑了,仰面狂笑。
  “好,说得好。”他大声吩咐:“拿酒来,我要跟这个会说话的小子浮三大白。”
  “现在晚辈不想喝酒,”卓青说:“所以晚辈不能奉陪。”
  朱猛的笑声骤然停顿,猛兽般瞪着他:“你不想喝酒,你也不想陪我喝?”
  “是的,晚辈不想喝,连一滴都不想喝。”卓青的眼睛眨也不眨:“晚辈要忘记一件事的时候,也用不着喝酒。”
  朱猛霍然起身而立,“波”的一响,一只茶壶已被他捏得粉碎:“你真的不喝?”
  卓青还是神色不变。
  “朱堂生现在若是要杀我,当然易如反掌,要我喝酒却难如登天。”
  朱猛忽然又大笑。
  “好小子,真有种。”他问卓青:“你姓卓,是不是卓东来的卓?”
  “是”
  “是不是卓东来要你来的?”
  “是。”
  “来干什么?”
  “晚辈奉命来请朱堂主和高大侠。”卓育说:“今天晚上卓先生定在城西长安居的第一楼为两位摆酒接凤。”
  “他知不知道我们来了多少人?”
  “这次朱堂主带来的人,除了高大侠外,还有八十六位。”
  “他只请我们两个人?”朱猛冷笑:“卓东来也未免大小气了。”
  “只怕不是小气,而是周到。”
  “周到?”
  “就因为卓先生想得周到,所以才只敢请朱堂主和高大侠两位。”
  “为什么?”
  “两位英雄盖世,纵然是龙潭虎穴,也一样来去自如。”卓青淡淡的笑了笑:“别的人恐怕就不行了。”
  朱猛又大笑:“好,说得好,就算长安居的第一楼真是龙潭虎穴,朱猛和小高也会去闯一闯。可是你却不该来的。”
  “为什么?”
  “像你这样的人才,既然来了,我怎么舍得放你走?”朱猛的笑声如雷:“我若放你走了,岂非让天下朋友笑我朱猛有眼无珠不识英雄?”
  卓青居然笑了笑。
  “杨坚可以投靠大镖局,我当然也可以投靠雄狮堂。”他说:“可是现在还不行。”
  “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行?”
  “等到雄狮堂的力量足以击败大镖局的时候。”卓青完全不动感情:“晚辈并不是个忠心的人,但却一向很识时务。”
  小高吃惊的看着他,实在想不到这么年轻的一个人居然能说得出这种话来。
  卓青立刻就发现了他表情的变化。
  “我说的是实话。”卓青说:“实话通常都不会太好听。”
  朱猛不笑了,厉声问:“那么我是不是应该放你回去帮卓东来来对付我?”
  “晚辈说过,朱堂主要杀我易如反掌。”卓青道:“只不过朱堂主若是真的杀了我,要想再见那个人就难如登天了。”
  朱猛变色。
  他当然明白卓青说的“那个人”是谁。这句活就像是条鞭子般抽过来,一时间他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招架。
  卓青已经在躬身行札:“晚辈告辞。”
  他居然真的转身走了,而且一点也不怕别人会从他背后一刀砍下他的头颅,也没有再看朱猛一眼。
  朱猛额上已有青筋暴起。
  ——他不能让卓青走,不能让他的属下看着他为了一个女人而放走他们的仇敌。
  ——可是他又怎么能让蝶舞因此而死?
  小高忽然叹了口气,“想不到他真的看准了,看准了雄狮朱猛绝不会杀一个手无寸铁、奉命到这里来传讯的人。”他的目光四扫:“这种事只要是亲男子汉就绝不会做的,何况朱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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