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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双曜引-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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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好在终于收了一把,因此帕角上尚有寸许未绝。
  他颇有些吃惊地抬眼上望,只见手执乐器的诸女各个冲他翻着白眼。魏风蝉嘟起嘴,瞪圆的眼睛似乎无声地咒骂了一句什么,然后气乎乎地转开了去。
  “快走!”青衣少年急催着他,蓝衣少年答应了一声,往河心涉去,然而心中一时竟是虚落落地,象被牵住了一般。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只觉得损坏了魏风蝉赠他的东西,心中大是过意不去。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取帕在手,还剑入鞘。将幞头扯下来扔到水中,两手捏着丝帕往髻上一绕,松松系住。
  楼上诸女见到这一幕都“啊!”“唉呀!”地笑起来,赶紧扳过魏风蝉的肩头道:“小九小九,你快看!”
  魏风蝉俯身下望,只见黑白两驹扬蹄欢腾,在河水中搅出一天白沫有若飞雪。那个穿着耀眼蓝衫的少年在马上回首,情神有些慌乱又有些迷糊。红罗丝帕上的一双蝴蝶,于他颊畔蹁跹起舞,此去彼来缠绵未绝,将他面庞染成醉酒一般颜色。他眼眸中的世界一时间竟无限延长,仿佛化作脚下这条浓春时节的河流,她的倒影在河心深处含羞地垂首。
  第四章
  “昨夜泷东码头有劫匪行凶,”罗彻同的表情冷淡,看不出什么喜怒,对半跪在面前的王无失与陈襄道:“父王让我与二叔一起前去察看。我命人召你们两个,谁知竟召不来……”
  “是我拉王无失来助阵的,再说他今日轮休,偷跑出来的是我!”陈襄昂起头来,分明眼角一抽一抽,可还是梗着脖子道:“所有责罚都该我担!”
  “先去办了正事,回去再说。”罗彻同向身侧老将道:“小侄御下无能,耽误了二叔时辰了。”
  他对责罚一言不发,王无失与陈襄越发地心惊,但也只能咬咬牙,跟着站起来。
  所有踏日都的兵卒都垂首丧气,心知回去后不能免于一场责罚了。而赵痴儿一伙就更加局促不安,赶紧着把兵器往怀里塞去。
  “公爷,”魏风蝉怀抱琵琶巧笑嫣然,分开人群而来,诸女随之在后。她向老将深深施下一礼,道:“多日不见,奴家新得了一曲,正想请公爷前来品评,不知何时能上我家来呢?”
  “原来是你们,”老将捻须而笑道:“我方才听到有人奏乐,还在想是谁呢?九娘相邀,我自然会去。”
  “公爷,”魏风蝉紧接着道:“这几位兄弟呢,是跟着我来看热闹的,您看……”
  “九娘,动歪心思时眼珠子不可乱转!”老将略带讥意道:“现下我有急务在身,你就不必打我主意了。其它的倒罢了,这几个为首的,私藏兵刃之罪是逃不掉了,自去令尹那里出首,倒可从轻发落。”
  “噢!”魏风蝉赶紧瞪直了眼,暗地里吐了吐舌头。见她碰了壁,四娘五娘八娘她们,就更加不敢多话,虽然有些急,却也没有办法。
  正这时,人人自危的静默中,却突然有女子提声叫道:“这两位可是毓王帐下奉国公与罗指挥使?”
  “谁?”两人向出声处望去,只见一名女子扶着个身体虚软的汉子,携着个总角小儿,挤开人群。汉子将小儿往前一推,气息微弱地道:“这位是昃州节度吏刘大人爱子!”冯宗客方才听到他们两人的说话,正是去查码头血案的;又看在场耳目众多,便去了顾忌,挺身而出。
  “啊?你们……”老将先是忍不住往前踏进半步,然后又站定了,与罗彻同交换了个眼神。
  这老将正是毓王之弟,奉国公、毓州节度副使罗昭威。昃州求援之事,目前尚是绝密,虽然毓王直控的牙军已经开始调拨,准备作战,然而泷丘城中,却还只有十多个人知道。昨夜泷东码头血案,遇难船只中有昃州质子的事,更是半个时辰之前,他二人才从毓王那里获悉。毓王说若一日不查找到昃州质子下落,这事就得设法瞒上一日。这汉子和小儿的相貌,都与赵德忠传书上所描述得十分相似。罗昭威心中顿时大喜,只是不敢露出来,向冯宗客略点了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请随我来……”
  “草民与小郎路遇匪人,幸得各位娘子和这位赵兄弟相助,才能保护小郎平安到来。”冯宗客躬下身道:“尚请公爷和指挥使能够从轻发落!”魏九娘她们救了他,他也想能帮一帮她们。
  这种小事本不在罗昭威心上,他方才说得严厉,也不过是因为这事涉及罗彻同的踏日都,因此不愿表态。这时他看了一眼罗彻同,问道:“你看……”
  “这些无赖泼皮的事,自有令尹管。我与二叔身负重任,何需理会。”罗彻同仰起脸来,道:“听说去年这堆人里的头儿,唤作鄂十七郎的,竟敢闯入佑国寺中行窃,因此被令尹抓了充军去。他们若是再不安份,自然也一般下场!”
  “大人,可他们……”陈襄忍不住小声叫起来。王无失赶紧一拉他,他才将下半句话咽了回去。染云坊诸女和少年们听到这最后一句,都有些不忿之色,面上竟无半点免祸的欣喜。
  冯宗客看了一眼扶着自己的霍女,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询问过她的姓名来历。但此时定然没有这份从容了。他想了一下,对霍女道:“你在泷丘城有落脚的地方吗?我办完了事再来谢你。”
  霍女摇头道:“你救了我,我也算救过你,萍之相逢,何必再见?”然后松开扶着冯宗客的手,蹲下身拍拍知安的脸蛋,道:“小郎多保重。”
  “不嘛!”知安赶紧拉着她,道:“姨姨你得留下来,将来我见了阿爹,让阿爹来谢你!”
  “这位姐姐,”魏九娘突然上去拉了她的手,道:“你若是没什么急务,不如到我那里盘桓几日。”她偷眼冲冯宗客笑了一下,那意思是,你帮我一把,我也帮你一把。冯宗客向她连连点头,以示领情。
  霍女迟疑了一下,但经不起知安的哀求,便也就答应下来。将这件事安排定了,冯宗客依旧借用了魏九娘的车,与知安随着罗昭威和罗彻同而去。
  罗昭威与罗彻同在近处寻了一处民宅询问冯宗客,冯宗客一一对答如流。刘湛的信被赵德忠快马先一步送到泷丘,冯宗客当即背出来,一字不差。两人才终于放了心。
  “壮士与小郎立即随我回城!彻同,这伙匪人来历非同小可,你还是去看看,不过无论有没有线索,三天之内回来。我估计……”罗昭威在心里计算了一会,道:“至迟不过五日,我们就要整军出发,否则,昃州可就是真的来不及了!”
  毬场距泷丘城也就三十余里地,一行人快马加鞭,终于在午时到了泷丘。经明光门入城,上了正街丰泰街,再越过穿城而过的汇春河上的浮梁,他们很快进了庆惠坊。庆惠坊中住得都是泷丘城中显贵,毓王府占了一大半,毓王的亲信将领慕僚占了另外一半。
  罗昭威本来是想直接带他们去王府的,但见他们两个身上浸满泥浆,神情萎顿,觉得这样子去见毓王大不成体统。因此便转了主意,让他们在自己宅门前下车,交待奴婢给他们洗漱更衣。然后他单骑带了两三个从人,就去毓王府上复命。
  罗昭威是至亲,无需通报,司阍一见他来,就赶紧系马引路。这王府是当年大寊皇帝在泷丘的行宫,自毓王受封后,去了鸱吻赏作府邸。但是宫禁格局自然森严,门阕高峻,层峦叠翠,池渠深宏。他们经北面行仪议事的承恩堂,定乾、平坤两阁之后,就到了毓王和家眷日常起居的西宁苑。却没料到在门上被拦了驾,供奉郎官一脸为难,道:“这时去见王上,只怕不太妥当。”
  罗昭威心急火燎地赶来,却遇上这么一句话,当即变了颜色,吼道:“我有急务,你耽误得起吗?”他自幼嗓门极大,早有雷公的称号,多年征战下来,更养成凌人气势。初入府中的年轻郎官被吓得一哆嗦,赶紧闪开身,道:“是是,王上正在文思阁,请公爷随我来!”
  离着文思阁还有一重殿宇,就听到里面有吵骂的声音。罗昭威一怔赶上去几步,远远地见到一个少年跪在殿阶上。看那青色衣衫,却是早上刚刚别过,正是行军司马杜延章的二郎杜乐英。
  “不争气的东西!成天除了斗鸡走狗、听曲玩球你还会什么?”一片乱响,也不知是打破了什么。然后就是“咚!”地一声,象是有人撞在了门上。半合的阁门“砰!”地开了,毓王世子罗彻敏头下脚上地从槛后翻出来,一屁股坐倒在地,右脸上,赫然一道殷红的血迹。
  青衣少年见状连滚带爬地跑过去,颤声叫道:“请王上恕罪,是小人引诱世子出游的,王上打死小人好了!”
  他正伸手想要拉罗彻敏起来,“滚开!”一只尖靴踩在了槛上,鞭子“啪!”地在甩在他手与罗彻敏之间地上。力量之猛,竟然在干净光洁的青石板上抽出一道白痕来。
  毓王的魁梧身躯出现在门口,几乎将门占去大半。他挥着鞭子,苍眉之下一双深目,睁得象要裂开。他突然一怔,将罗彻敏发髻抓在手中,左看右看几下,“呵呵”,怪异地笑了两声。
  “这是从哪个贱女人身上弄来的?”他一把抓下罗彻敏头上的红丝帕。可能是用得力大了扯断了些头发,罗彻敏烂嚷起来。“阿爹你饶了儿子吧,儿子再也不敢了……唉哟!”最后一声叫得分外惨烈,直让罗昭威的头皮都麻了一麻,不知是那座屋舍有人养的狗也受了惊,跟着狺狺地吠起来。
  “啊!”前面一丛花树后传来女人小声的哭泣。他定睛一看,分辨出是几个青衣丫环陪着个三十余岁的妇人。妇人头插五支金钿,身披着织翠轻罗,虽然两行眼泪将妆容冲乱,却依然不乏妩媚之态。她捂嘴跑了两步,又顿足不敢上前。罗昭威一眼认出来,她正是罗彻敏的生母朱夫人。
  朱夫人这时也发现了他,赶紧象见了救星似地冲上来道:“四叔,你快去救救敏儿!”
  罗昭威不用他说,已是大步跑过去。他抓住毓王往下扇的胳膊,急忙道:“二哥二哥,敏儿还小,你……”
  “小什么小?”毓王大怒道:“他大哥在他这个年纪,尸山血海都趟过几回了,他……”
  “大哥大哥,又是大哥!”虽然逃过了一记巴掌,罗彻敏的头发依然被抓在毓王手中,他脸扭变了形,发了急,一时竟是不管不顾地嚷起来:“我打小你哪只眼里看过我了?大哥没了就想凭空把我变成大哥,你当我稀罕这劳什子的世子……唉呀……”
  他不说倒好,这一说,毓王髯须乱抖,脸皮发乌,好一会没发出半点声音。“二哥!”罗昭威这下子倒担心毓王会气坏掉,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啪!”鞭子从毓王指尖砸到地上,似乎被这声音惊醒了,毓王提起脚就往罗彻敏身上踹去。
  “二哥!”罗昭威见情况不好,用尽全力把毓王推开。远远躲着的婢奴府吏呼啦围了上来,抱得抱脚抓得抓手,齐心合力将毓王按在门上。毓王手中却还拎着罗彻敏的发髻死活不放,一叠声地骂道:“你还敢提你大哥,你还敢跟我提你大哥……”
  罗彻敏被横拖在地上,头猛地撞上了门槛,一下,又是一下。这会子他倒不出声了,死死地闭上眼,一幅豁出去了的样子。杜乐英扑上门槛,抱着罗彻敏的头吼道:“王上,你的儿子可不多……”
  毓王被众人制住,一时发狂,肘猛地往后撞去。“砰!”三寸多厚的红漆门板被生生撞破,木屑乍飞出来,刺到不少人的眼睛。有几个人不自觉地去揉眼,就让毓王的手又挣脱了出来,他胡乱挥胳膊,也不管是头是脸是眉毛是眼睛地砸过去……
  猛可里,就有一个女孩儿尖叫一声,“阿爹!”
  “珑华?”毓王骤地静了下来,转过头去一看,只见自己十二岁的幼女珑华捂着脸,嫩白的颊上红了老大一块。她黑凌凌的眸上汪着一汨热泪,小嘴微微撅起来,正是将哭未哭的样子。
  “你……你怎么跑过来了?”毓王本是一团火星四散的柴,这回给浇了个透湿。
  “珑华是给你送战袍来的!”突然一个女人道。
  众人转过身来看,只见一个四十余岁的女人站在廊下。她面孔素洁,眉目宁定,略有些发灰的鬓边对插着两把玳瑁梳。午后阳光从檐下斜射到她身后,银红比甲裹着的纤长身躯,笼着种让人心静的柔光。在她身后,朱夫人悄没声息地拭着眼泪。
  “王……妃!”众人差参不齐地道了一声。
  毓王这才注意到珑华手中捧着一件崭新的战袍,他有点狼狈地道:“这么快就做好了,珑华真是有孝心……阿悦……”
  毓王叫了王妃一声,她理也不理径走向罗彻敏。众人纷纷让开。罗昭威诚心诚意地在她耳边道:“嫂子,你可来得真是及时!”
  薛妃搂着罗彻敏的肩让他起来,罗彻敏鼻青脸肿发乱衣破,眼珠子上翻下转,就是不看薛妃也不看毓王。只有珑华牵牵他的衫角,他才垂下眼,冲她撇了一下嘴。
  “瑜妹,”薛妃也不多和他说话,唤朱夫人的闺名道:“快带敏儿回去!”朱夫人如蒙大赧地跑过来,将神色僵冷的罗彻敏强拉下廊。
  珑华拭了眼泪,踮起脚叫:“二哥你晚上别太早睡,我来看你!”
  罗彻敏远远地答应了一声,就飞跑起来,倒让朱夫人追之不及了。
  罗彻敏一路跑回他住的怡性堂,将他的贴身侍女花溅吓了老大一跳,手正抹着的一只青瓷花瓶差点滑下来。
  朱夫人喘着重气,在婢子的扶持下跟进来,吩咐花溅道:“去打盆水来,还有上次没用完的麝玉膏!”花溅赶紧应声去了,不一会自己捧着一只膏盒,身后两个青衣小婢端着铜盆巾栉,一溜小跑地过来。
  她回来时,远远就听到朱夫人在理怨罗彻敏不该惹毓王生气。罗彻敏大吼了一句:“够了够了!”转身一头扑到床上,将有鞭伤的那半边面颊埋进枕头里。
  花溅微笑着安慰朱夫人道:“世子受一点皮外伤,过几日自然就好了!夫人尽管回去歇息,花溅自然好好服待。”她约可十八九岁,微绯色的肌肤,椭圆脸,月芽般的眼睛和嘴。颊上不笑时也有两个隐窝,笑起来,就更是醇若蜜酒。
  “谁让你说话了,出去!”朱夫人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
  花溅是罗彻敏身边掌事的大侍女,服待罗彻敏的时日最久,朱夫人对她很放心,绝少有喝斥的时侯。突然听到这么一句,她笑靥微微一僵,放下东西,带着小婢蹑手蹑脚地退出门外。
  听到房门轻轻扣上的声音,朱夫人从绣蹬上站起身来道:“今日虽然你是受了伤,可你阿爹也没打错!”罗彻敏向空中虚踢了下腿,将枕头弯抱起来,把两边耳朵都捂上。
  “你知道今日清早你阿爹找你做什么?”朱夫人忍无可忍地将枕头从罗彻敏手上抢过来扔到一旁去,提高声音道:“是让你跟他一起出征!”
  “啊?”罗彻敏翻身坐了起来。
  “你呀!”朱夫人跺了下脚,道:“你平素都说你阿爹不看重你,可你看,你怎么能让人看重吧?”
  这时文思阁中,将一干闲人打发走之后,毓王正与薛妃说起这事。“本来这次是想带上他的。可今日看来,他这么佻达,带去了我也不敢放手,反而怕出事,”他方硬的面孔上爬上些许疲惫之色,道:“还是算了。”
  “敏儿性子虽然犟,但人很聪明,难得的是心胸阔大,”薛妃将平铺在榻上的新战袍收拾起来,道:“你放心,他大了自然有出息。”
  “哼!”毓王从鼻子里重重吐出口气,道:“心胸阔大,我看他就是无所用心!”
  “你呀!”薛妃摇头道:“当初弘藏禅师收他作寄名弟子时,就说他不同常人,老禅师也会看错?”
  毓王一时没了话,过了片刻才“砰砰”地敲着床板道:“但是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从今日起,让人把怡性堂关起来,让他在里面习武学文,不等我回来,再不许他出去!”
  薛妃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可再看了一眼他的样子,终于笑起来,道:“也好……只是以他的性情,还不拘死了他?嗯,你估摸这一次去昃州要多少时日?”
  毓王起身在屋内踱着步子,道:“去年冬日,白衣汗与我会猎,约为盟友。因此这一次出征,不象以往那样有后顾之忧,只在我们赶去时昃州还没有丢,我觉得赢面还是很大的。”
  “有查过吉日了吗?”
  “不用查了,今天晚上就召彻同回来,明天我与踏日都先行出发。”毓王道:“让黄嘉汇合了季、秋二州兵马一起来。”
  “那,”薛妃问道:“凌冲二州的兵马不动吗?”
  “白衣别失那里,还是不能不防,再说最近春山府一带,有伙流寇出没,也不能掉以轻心。还有张纾这人……”毓王欲言又止道:“反正他的兵马能不动就不动,若是战局不利再说。”
  “这样,我叫人上饭,你今晚早些歇着。”薛妃起身就要叫外面伺侯的人。
  “不……”毓王止住她,道:“还有件事,这次我留四弟在泷丘主管庶务,我会交待他凡事与你商量着办。”
  听到这话,薛妃有些吃惊,她看了一会毓王,道:“那你牙帐中谁主持?”
  “我带杜延章去,上次与白衣别失的会猎,由他一手办成。他不同那些腐儒,是个真有才干的。”毓王道。
  听到杜延章这个名字,薛妃突然想起什么,猛不丁地转了话题道:“你把敏儿关得一时,却关不得一世,总得早些寻个看住他的人。”
  “谁能看得住这小东西……”毓王先是莫名其妙,突然又明白过来,道:“你是说给他娶亲?”
  “敏儿都十八岁了,”薛妃微笑道:“这两年来有意结亲的,也不是一家两家,早早定下也好。”
  毓王颇有点犹豫,道:“这事不用太急吧?”
  “我有什么不明白?你自然指望能借这桩婚事结交个盟友什么的。”薛妃一叹,道:“你试探着想与定州结亲,是不是?”
  “是!”这也没什么不好说,毓王答道:“如果定州愿意与我们结盟,那么就多了一条经云踟道攻宸州的路,这样就可以形成两面夹击的形势。”
  “可定州十三代一百多年都没有干预外事,这事只怕很难。”薛妃摇头道:“再说,这乱世之中,儿女婚姻,又真能济什么事?今日结亲明日背盟,空自造就双双怨偶。倒不安生选个贤淑温柔的女子,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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