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骨花园-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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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红奇怪地盯着那男人看,忽然一下子就认出他是谁了——秦歌,那个在她家楼下监视她的警察。
——秦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他也进入了这场梦中?抑或他也是这场电影的观众?
——他在叫林红的名字,难道他能看见这场戏的另一个观众?
白衣女人回过身来,用一张纸巾擦拭嘴角的秽物。她跟秦歌说了些什么,秦歌便怔怔地盯着她看,不说话,眉峰皱得很紧。
他们在说什么呢?林红想,白衣女人会告诉那个警察些什么呢?她死死盯着白衣女人看,忽然发现她的面孔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林红惊得呆了,血液那一刻都像被冰封住不再流淌。
——她看到了自己。
——她看到了林红。
那么,我是谁?如果那个白衣女人是林红,我又会是谁?黑暗在瞬间来临,像断了电的电影院,所有的画面都消失不见。凝固的血液让林红晕眩,整个天地或者说梦境中的天地真的开始旋转。
这是在梦里,梦里发生任何事情都可以理解。
但为什么这个梦境会这么黑?为什么梦里可以感觉到脑袋裂开似的痛?
林红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答案,她已经陷入到无知无觉的黑暗之中了。
小天不喜欢黑暗,即使在睡着的时候。
小天是杜兰替捡到的婴儿起的名字,他是个男孩。杜兰认为他是老天爷送给她的礼物,所以,就叫他小天吧。小天小天,她心里叫了两遍,已经觉得非常顺口了。小天小天,她再多叫两遍,便觉得自己已经爱上了这个孩子。
已经是第四天了,这四天杜兰都在担忧中度过,她害怕忽然的某个时候,会有人来敲她的门,来带走她的小天。但事实上这四天过得很平静,除了忘带钥匙的赵飞,根本没有人来打搅她。
她让赵飞到那家美容院替她请了假,她留在家里专门照看小天。
小天像个降落凡间的天使,给杜兰的生活带来多大的快乐。杜兰整天守着他,看着他哭哭笑笑,看着他拉屎拉尿,小手儿一摆,小腿儿一蹬,她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到了第三天,她就觉得自己已经离不开这个孩子了。
但小天终究是别人的孩子,终有一天他的父母会找上门来,把他带走。到了那时,难道她还能阻止父母带走自己的孩子?
杜兰已经管不了许多了,小天留在她身边一天,她就要好好待他一天。
她命令赵飞去商场里买了奶瓶奶粉纸尿裤,还抱着他去商场的童装柜买了好些衣服。赵飞结帐的时候皱着眉头盯着几件大号的衣服嘀咕:“这几件给小天当风衣倒合适,你买了孩子能穿吗?”
杜兰目光只停留在小天身上:“等孩子再长大点就能穿了。”
赵飞还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跟杜兰刚开始谈恋爱的时候,杜兰没有隐瞒,把她的事都跟他说了。他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要跟她在一起。爱情的力量可以超出所有人想象,杜兰可以全心全意地对他,他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杜兰的一点缺憾呢?何况他也曾经有过别的女人,还不止一个。
杜兰生理上的缺憾有时候也让赵飞心情郁闷,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子女,那么这辈子活得就不算完整。现在,小天的出现似乎是上天对他们的垂青,赵飞完全能理解杜兰的心情,因为,他也非常喜欢这个老天赐给他们的孩子。
小天不是个安份的孩子,经常深更半夜不肯睡觉。后来杜兰发现当他哭个不停时,必须抱着他来回走动才能让他安静下来。于是杜兰跟赵飞便整宿整宿地不睡觉抱着小天来回走动。夏天的晚上屋里闷,小孩子又不能吹电风扇,她跟赵飞便抱着小天到外面小街上,俩人不停地走啊走,走到夜深人静,走到街道上空旷得只剩下他们俩人。
小天不喜欢黑暗,即使睡着了,如果关灯,他也会立刻醒来。从此,杜兰家里晚上睡觉再没有熄过灯。
一天夜里,赵飞抱了小天两个多小时,交给杜兰后便睡了。杜兰又哄了孩子一个多小时,小天终于闭上眼睛睡着了。杜兰躺在床上,看着边上的小天,心里由衷地漾起种幸福感来。她转头看边上的赵飞睡得很香,便轻轻地撂起衣裳,将小天抱到胸前。小天在睡梦里张开嘴,准确无误地含住她的乳头。
孩子的吮吸让杜兰觉得长出了翅膀,展翅便能飞上天空。
那一晚,杜兰做了一个梦,梦到小天会说话了,拉着她的手叫妈妈。她喜极而泣,紧紧地把孩子搂在怀里。但突然之间,她的怀里空了,小天不见了。她发疯样地在街道上跑,街上人潮如织,但是就是看不见小天的影子。
她蓦然惊醒,看到小天还躺在她的身边。
她欣慰地松了一口气,口中叫一声小天的名字,眼泪便不可抑制地流了下来。
29
林红费力地睁开眼,看到身边模模糊糊站着一个男人。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棂折射进来,白晃晃的有些刺眼。这样的情形林红依稀记得曾经发生过,她索性并不急着睁开眼,而是使劲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记起来自己在家里的卫生间晕倒了,因为她在卧室的床上发现了婴儿的尸体,又在镜子上面看到了殷红的字迹,还有从镜子里看到的那个穿雨衣的男人。记忆似乎在这里出现了断层,她确信这是自己晕倒的原因,但为什么她能知道后发生的事?床上的婴儿尸体已经不见了,镜子上的字迹已被抹去,还有此刻站在她床前的男人,他是石西。
她错了。当她睁开眼发出些轻微的响动时,那男人转过身来,阳光虽然在他的背后灿烂,他的脸被一些阴影笼罩,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
他不是石西,他是那个在她家楼下监视她的警察——秦歌。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她眯缝着眼说,有些不太适应刺眼的阳光。
“你晕倒了,我就把你送到医院来。”秦歌说。
“你怎么会到我家里去?”林红声音已经变得严厉。
秦歌一愣:“我没有到你家里去,我是在路边碰到了你。”
路边在一家酒吧的外面,穿白裙的喷桂花香水的女人弯腰蹲在路边呕吐。她转过身来时,林红看到她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所有失去的记忆都在这一刻涌了上来,林红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深更半夜你去酒吧干什么呢?你应该知道,怀孕的女人不该乱跑的。”
“你看到我去酒吧了?”林红愈发觉得奇怪了,昨晚她只是个坐在电影院里的观众,发生的事情只是她在梦里看到的,但秦歌却能看到她,是他走进了她的梦中,还是她真的去过那家酒吧?
秦歌沉默了一下,缓缓点头:“我想你已经发现我在监视你,你从楼上下来经过我的车边时,还冲我笑了笑。我那时就在想要不要跟着你,你发现了我,再跟着你显然没有了意义,但是,好奇却让我跟在了你的后头。我不明白,一个你这样身份的女人,深更半夜浓妆艳抹出门,到底要干什么。”
寒意瞬间遍布林红的全身,她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那样的现实是她不愿面对的。但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警察,即使她想逃避,警察也不会让她如愿。
“你确定我出门时浓妆艳抹了?”她不安地问。
秦歌再沉默一下,满眼都是疑惑,而且,他显然有了些不耐烦:“你有没有浓妆艳抹,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我不清楚!”林红忽然提高了声音,“我真的很多事情都不清楚,你就把你看到的痛痛快快都告诉我吧。”
秦歌皱起了眉,林红发现他皱眉时的模样跟石西有点像,脑门上都有几道明显的褶子。秦歌不想再继续这样跟林红谈下去了,这个女人要么得了失忆症,要么就在装模做样。如果跟她在这些不相干的事情里纠缠下去,他们的谈话不可能有任何结果。这是个城府很深的女人,秦歌提醒自己要加倍小心。
但女人的模样虽然声厉俱下,但却掩饰不了她心底的恐慌。她在大声说话时,目光闪烁,根本不敢与秦歌的眼神对视。她在害怕什么呢?
难道昨夜发生的事,她真的全不记得了?
“昨晚我看到你出了小区,上了一辆出租车,然后到了一家叫做女郎的酒吧。没多一会儿,便一个人冲了出来,蹲到路边呕吐,一个花衬衫的男人色迷迷地走到你跟前,被我给打发了。我看出来你那时极不舒服,但到了医院,我才知道你其实是怀孕了。”
秦歌飞快地把事情说完,目光死死盯着林红,看她还能再耍什么把戏。
林红的声音已经有些凄厉了:“你真的确定看到的人是我?”
“那你觉得现在站在你身边的人是不是我呢?”秦歌没好气地道。
林红已经听不出来秦歌话里的讥诮了,秦歌的话像一根大棒,重重砸在她的心上。她的脑海里瞬间一片混乱,耳边响起类似于大厦倒踏时的轰鸣。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要么是这世界,要么是她自己。她看到的那个白衣女人居然就是她,这样的结果足以击溃她这么长时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
林红呻吟了一声,飞快地把床单拉上来罩住脑袋。那些白晃晃的阳光让她晕眩,整个世界此刻都在摇晃坍塌。
——那个白衣女人怎么会是我,我怎么会往身上喷那种廉价的桂花香水,我怎么会在深夜浓妆艳抹出门,我怎么会和陌生男人那么随便。
——那一定不会是我,一定是这个警察看花了眼。这世界上模样长得像的人有很多,就算她真长得跟我一模一样也不稀奇。
——可是如果她不是我,那为什么可以轻易在我的家里出入?她跟男人在床上厮缠,为什么我会有那么真实的生理体验?如果她不是我,为什么跟男人上床的是她,而我却会怀孕?
林红觉得脑袋要裂开了,里面有一个恶瘤,此刻正在飞快地膨胀。她看到白衣女人在冲她微笑,空气里又开始弥漫桂花香水的味道。她看到穿雨衣的男人在白衣女人身后渐渐消散,终于融入到空气之中。面目狰狞的婴儿扑向罗成,多肉的小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直到他再不能呼吸。然后婴儿又向她飞了过来,撞入她的小腹消失不见。
脑中的恶瘤终于膨胀到了极限,林红听到了它破裂发出的迸然巨响。
秦歌站在床边正惊诧林红为什么会用被单蒙上脑袋,突然之间,被单下发出一声凄厉到了极致的尖叫,接着,林红上半身蓦然坐了起来,根本没有任何征兆,她的腰上像安了弹簧,就这样直直地坐了起来。她面目狰狞,目齿尽裂,鼻孔里流出两道鲜血。她坐起来时,那声尖叫还没有从她嘴里结束,她像一头濒死的母兽,目光死死盯着秦歌,但里面却空洞而茫然。
秦歌吓得往后连退了三步,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他惊恐地瞪着林红,不知道这个女人要干什么。
尖叫声蓦然消失,同时,林红也向后仰倒,再次平躺在了病床上。
秦歌上前一步,看到床上的女人双目紧闭,面色煞白,鼻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流,口中似有些白沫正汩汩涌动。秦歌试了试她的鼻吸,感到呼吸微弱。他心中惊疑到了极点,不知道这陡生的变故究竟因为什么。
秦歌到处面叫了医生与护士,林红很快被送进了急救室。
秦歌坐在急救室外面的长椅上时,把事情经过梳理了一遍,想是不是自己的话刺激了林红。他把自己说话的内容重新温习了一遍,忽然有了种怪怪的感觉:也许林红真的不清楚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梦游。秦歌脑子里最先跳出这个词来。林红的症状显然不属于失忆,她没有遭受到重击,脑部没有受到任何损伤,那么,便只剩下梦游这惟一的解释了。秦歌想起她出门的时候已是深夜,而梦游岂非也总是发生在夜里?
假设林红真的是梦游,而自己跟踪的是一个丧失自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林红。最后,在酒吧门外,自己上前叫她的名字,将她从梦游状态唤醒,从而引起她的晕厥。这样的解释完全合乎逻辑,也可以替林红深夜出门找到理由。但是,今天林红的突然疯狂又怎么解释?如果她真的是在梦游,必定不会知道自己梦游时都干了什么,这样,即使告诉她梦游时发生的事,也不会引起这么强烈的反应。秦歌推断,必定有些事是她不愿意面对的,现在,它们突然隆临在她头上,她才可能如此异常。那么,她不愿意面对的又会是什么呢?
罗成的死亡。秦歌一震,觉得自己已经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假设林红在梦游时杀死了罗成,她清醒后必定会发现一些留在她身上的痕迹。这样,她便隐隐猜到罗成之死与自己有关,但却不敢确定,也不敢面对。现在知道自己真的有梦游症,对罗成之死已再无疑虑。亲手杀死自己丈夫这样的现实让她受到强烈的刺激,从而出现刚才的异常情况。
那么,现在要做的就是确证林红患有梦游症,这样,整个推理便算有了依据。
梦游症当然要由医生来诊断,但秦歌想有一个人一定知道林红的情况,那就是石西。他跟林红的关系不同寻常,秦歌几乎在一见之下便确定他们俩人的暧昧关系。如果林红有什么异常,石西不会不知道,也许他可以从石西嘴里得到想了解的情况。
何况,林红现在躺在医院里,石西也应该来看看她。
想到这里,秦歌掏出手机打电话给石西。石西的电话号码是那天在罗成死亡现场,石西留下来的。
林红看到了一道刺眼的光亮,自己正在循着光亮慢慢向前。
她以前看过一本书,作者是几个自称从死亡边缘逃脱回来的人。在他们描述的死亡中都有这样一道光亮。
现在,林红就在这道光亮中走着,没有恐惧,没有好奇,也没有任何正常人能表露的喜怒哀乐。她走得很慢,却走得执着而坚定。她记得自己好像已经这样走了好久,从出生那一刻起,便在朝着这道光亮前进。
现在,这道光亮的前面出现了一个人影。那是一个女人,穿着白衣,脸上浓妆艳抹,正是林红在梦里见过的喷桂花香水的女人。
林红想自己见到她应该很激动的,应该有很多话要问她。但事实上,她很平静,走到她面前时,甚至还冲她微笑了一下。
“你该回去了,你还没有做完你要做的事。”白衣女人说。
林红回过头,似乎听见来时的路上有些什么声音。她仔细听了一会儿,那声音若有若无,还是听不清楚。
“那你告诉我,我没做完的事是什么?”她说。
白衣女人摇摇头,叹息一声:“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出现了吧,你真的忘记了一些事情,我来,就是为了提醒你。”
“那么,你告诉我你是谁,我的事为什么你会知道?”
“因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到现在还没想到吗?”
林红点点头:“我已经想到了,但为什么会是这样呢?这世界上有两个我,而且,我们是那么不同,除了模样。”
白衣女人苦笑一下,很无奈的样子:“其实我就在你的心里,在你这二十多年的生命里,我们从未分离过,那时,我们一点区别都没有。但是,后来你遗忘了一些事,我必须要告诉你,否则,你会遗憾一辈子的。”
“那究竟是些什么事呢?”
白衣女人停顿了一下:“你再听听,看是谁在叫你?”
耳边的声音似乎大了些,但林红还是听不清楚那是什么声音。她皱眉道:“我听不清楚,还是你来告诉我吧。”
白衣女人叹口气:“我们曾经有过一段经历,它让我们终生难忘。那些在血污里挣扎的女人,她们满足了男人最荒淫的欲望之后,却要让自己承受撕裂般的痛苦。我们无力改变别人,却发誓不要做那样的女人。”
林红想到了无数丑陋的、沾满鲜血的女人器官,它们面目狰狞,如同深深的沼泽,盛载了太多的罪恶,无数弱小的生命在它的血污里挣扎,并终被淹没。
“你还记得白露吗?是恐惧杀死了她。”白衣女人说。
林红看到白露躺在楼下的血泊里,她沾满血渍的脸上透着轻松和解脱。边上围着很多人在议论她的死因,只有林红知道,是恐惧杀死了她。
林红脸上露出凄惨的表情。
“所以,我完全理解你选择的生活方式——远离男人,远离那一切罪恶的根源。如果不是你曾经答应过别人一件事,我想这辈子我都不会跟你分开。”白衣女人叹了口气,接着说,“现在你可以听清楚那声音了,你只要回过头去,便能知道是谁让我出现了。”
林红点点头,慢慢回过身去。
她的后面站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目光怔怔地盯着林红,眼里有些埋怨,还有些期待。她的嘴唇动了动,忽然脆生生地叫了声“妈妈”。
——妈妈。
林红想起来了,刚才听不清楚的声音原来都是这小女孩在叫妈妈。
她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小女孩,但她却一下子认出她来。
——林林。
那个埋葬在凤凰山南坡、她答应要延续她的生命、带她来这花花世界的林林,现在来找她了。
她想到这么长时间,她真地把林林给忘了。
“妈妈,妈妈。”林林脆生生地冲她低声叫,眼泪从眼中溢了出来。
林红蹲下身,飞快地把林林揽在了怀里:“林林,是我错了,我真的把你忘了。现在我向你保证,我再不会忘记你了,我要延续你的生命,我要带你进入这个花花世界。”
林林的小手紧紧搂住了她的脖子。
林红抱起林林,转身面向露出微笑的白衣女人:“谢谢你让我记起这一切,否则,我真的会为这件事抱憾终身的。”
白衣女人也微笑:“现在,林林已经跟你在一起了,你一定已经知道你还有什么没做完的事情了吧。”
林红点头:“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你是怎么和我分开的,我们本来是一个人。”
白衣女人想了想,说:“你一定知道意识。其实你并不是真的忘记了林林,只是把他放到了你的潜意识里。我从你的潜意识中来,只是把你留在潜意识里的事情做了一遍。现在谈论过程是件很不愉快的事,你只要知道,我完成了我的使命,我让林林进入了你的身体,所以,我也到了该消失的时候。”
林林向她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