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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甲骨碎-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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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起来这个中国实验组的实验获得了一些成果,也许比欧洲那些人更成功的成果。欧阳文澜遭遇的不快,意味着至少有一个人能控制降临在自已身上的神秘力量。而在弗洛伊德亲主持的实验里,那些力量却是实验者无可捉摸无法控制的,比如茨威格,比如威尔顿。当然,孙禹也是。
  “其实,我应该谢谢你。”欧阳文澜忽然说。
  “哦。为什么?”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想,我所见过的那神秘力量来自何方。年纪越大的人,就越怕死,怕死后的虚无。可是科学越昌明,好像就越把人心底里的那些希望磨灭掉。你和我说的这螳,弗洛伊德在那么多年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可以让我试着去相信,真的有一种肉体凡躯之外的力量,也许是凌驾一切的意志,也许是……神国。在尘归尘土归土之后,一切还并没有终结呢。”
  “是嘛……”孙镜回应着,其实他并没有理解清楚老人的意思。
  是自己离死亡还不够近吗?他心里想。
  “这种恐惧,你大概是很难体会的。”老人还在继续感慨着,“近二十年来,我把甲骨学的研究方向,放在了殷商时期的各种巫术仪式上,就是这个道理。比如在商王阳甲时期,就有一种趋吉化凶的巫术,需要……”
  其实孙镜的心思,还徘徊在巫师头骨、神秘实验和韩裳的死之间,并没有很认真听老人的殷商巫术研究。但欧阳文澜像是不再愿意重回先前的话题,对自己的研究谈兴极浓,一路说了下去。作为客人。总不好一直分神,孙镜把注意力扭转过来,听了一会儿,却惊讶起来。
  商朝是一个巫术盛行的时代,大到发动战争粮食收成,小到日常衣食住行,都需进行问卜和祭祀。天地鬼神和祖先亡灵的力量深入人心,有各种各样的巫术仪式来祈求这些存在的帮助。然而因为中国1949年以来大力破除迷信,意识形态也趋于一元化。学者们在研究甲骨时,多是透过巫术记载来看商时的社会民生。对巫术仪式本身,哪怕是宗教学方面的研究池是极少的。
  而欧阳文澜在这些年里专注于此,根据大量骨版上的记载来还原商时巫术,其中还涉及到一文字的重新释义,在这个领域里有许多开创性的见解,甚至已经形成了一套自己的东西。孙镜尽管有些地方不完全同意,但也着实对老人刮日相看。收藏家里,能扎扎实实做学问的人其实非常少,所以在学术方面,原本孙镜是对那些收藏家们的水平颇不以为然的。
  也许是巫师头骨给欧阳文澜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记,他的巫术研究大多也是围绕着巫师头骨的。历来有哪些祭祀问卜会用到巫师头骨,头骨发挥的作用是什么,等等。
  “这几年来,我倒是把重心放在了商王祈寿的巫术上,人老了越来越怕死,有时候我也想,把这j程序搞清楚了,不管有没有用自己也试试,其实也就是个心理安慰。年纪大了,这个心理安慰也是挺重要的,哈哈。”欧阳文澜自嘲地笑笑。
  “啊,我还真想见见商代的巫术是什么样的呢。”徐徐说,“真的可以延长寿命吗,下个月您九十五岁大寿,就在那时候搞一场吧。”
  “哦?”欧阳文澜沉吟着。
  孙镜向徐徐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徐徐脸上的笑容更甜了,说:“要搞就得照着甲骨上的记载尽量复原,巫师头骨绝对是少不了的,说不定它真有神秘的力量呢。”
  “这样啊……”欧阳文澜犹豫着。
  孙镜摸着玉戒,脸上露出微笑。
  “正好趁办您个人甲骨展的时候,把巫师头骨借回来,再延个三五十年寿命。”徐徐抓着欧阳文澜的手臂,轻轻摇了摇,满脸的关切。
  “再活三五十年,这不成老怪物了,怎么可能。”欧阳文澜哈哈大笑。
  “这可难说,”孙镜趁热打铁,“您知道,照太戊在位七十五年算,他至少活了百一二十岁①,商汤和阳甲也都该活到了一百岁。以那个时候的医疗水平,都能活到这岁数,没准这个祈寿,还真有门道呢。”
  “爷爷?”徐徐看着欧阳文澜,眼睛在三秒钟里眨了两下。
  欧阳文澜伸手捏捏徐徐的脸颊,说:“好吧,要你帮忙的时候,别叫累。”
  徐徐握住欧阳干瘦的手,轻轻从自己脸上推开。
  “痛呢。”她笑着说。
  了解发生过的事,可以为未来的路作指引。但如果是在黑夜里行走,些许路灯的光芒,却更显出前路的黑暗。已经在路上的人,注定无处可逃。
  八 不祥的预兆
  孙镜把两个装得满满的大垃圾袋扔进弄堂的垃圾箱。
  “你这是要搬家呀?”旁边裁缝店的老王头问他。
  “就是收拾收拾屋子。”孙镜朝他笑笑。
  这两天他清理出的废旧破烂,足够堆满一整个大垃圾箱。这么多年来,这是他头一次认真清理家里的东西,每一扇门,每一面抽屉,每一个箱子,全都翻了个底朝天。
  他很快就能够接触到巫师头骨,也许他会和斯文·赫定一样,感觉到头骨中的神秘力量;也许他什么都不会发现。从1934年到1969年这三十五年间,围绕着头骨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孙镜现在所有的兴趣都在于此,至于原先的重点,比如怎么把它运出国外,在拍卖会上可以拍到多少万欧元,已经抛在脑后了。
  徐徐的精力全都投入到欧阳文澜甲骨个展的筹备上去了。他的生日就在下个月,在这之前要和各个博物馆打交道商借展品,时间非常紧,徐徐忙得像只不停挨鞭子的陀螺。在这方面孙镜不方便过多出面,所以比搭档悠闲得多。他期盼着亲眼见到头骨的那一刻,却又不愿意把时间都放在等待上。
  自己住的这幢老房子里,会不会有曾祖父当年留下的线索呢?像威尔顿留给后人的那个笔记本之类的东西。孙镜这样琢磨着,开始了一次庞大的彻底的清理工程。
  两天以来,他发现了许多藏在记忆深处,几乎被忘却的东西。比如拨浪鼓、铁青蛙、几卷粮票、一盒各种质地的领袖像章、两根拧在一起的麻绳——那是自制的跳绳。还有一些他从未见过的东西,像情书——父亲写给母亲的,以及祖父写给祖母的,它们竟然被捆在一起;一个锈住的八音盒;两块塞在箱底,用报纸包着的残缺龟甲,孙镜辨认了一下,似乎曾经在《铁云藏龟》②里看到过,不知什么时候落到了父亲、祖父或者曾祖父的手里。
  一件件旧物出现在眼前,它们所代表的那些年代的背影也开始在这幢老房子里若隐若现。看着这些东西,总归会有些感慨,可却不是孙镜最想要的收获。
  ——————————
  ①太戊在位七十五年,在他之前的两位商王,雍己在位十二年,小甲在位三十六年,雍己和小甲都是太戊的哥哥。
  ②《铁云藏龟》是第一本甲骨著录。1903年刘鄂从自己收藏的五千余片甲骨中精选出一千零五十八片,编成《铁云藏龟》六册。刘鄂字铁云,也是《老残游记》的作者,1909年病死后所藏甲骨多被人收购。流落四方。
  扔了垃圾,他轻轻拍着手。已经差不多整理完了,也许自己该把书房里年代最久的那书翻一遍,说不定在某一页上会记这心什么呢。
  当然,他想要的东西可能藏在那不再属于自家的房间里,可能在多年前已经被邻居随手扔掉,更可能曾祖父严格遵守了他向祖先发下的誓言,什么都没有留下。
  回到自家楼下,孙镜打开信箱。拿开塞进来的卫星安装广告,下面有封信……
  一封不是寄给他的信,没有署名。
  信封上写着“孙镜先生转徐荫女士收”。字是打印在小白条上再贴上去的。
  徐荫即徐徐。这是此次巫师头骨计划里,她对外宣称的假名字。
  孙镜捏了捏信封。很薄,里面应该除了信纸没有其他东西。正准备拆开,手机响了。
  “你在哪里?”电话啦徐徐没好气地问。
  孙镜笑了笑,把电话摁掉,走上楼去。
  “我在这里。”他走到一楼半,抬头对站在二楼他门前的徐徐说。
  虽然现在具体的事务都是徐徐在做,但是孙镜需要了解掌握整个计划的进展,电话里讲不清楚。得定期当面交流,就像是开工作会议。
  “附近随便找个地方吃饭吧,我已经累垮饿扁没力气了。”徐徐没样子地往墙上一靠,说。
  “好,我换件外套。”孙镜拿钥匙开门,看了看徐徐,说,“你这样子就像只累瘫的小狗,就差把舌头吐出来了。”
  徐徐立刻伸了半截舌头出来,身体贴在墙上,像被打飞到墙壁上的的卡通人物。注意到孙镜的眼神,她很快把舌头缩了回去。
  “这走廊上的墙就和青铜器一样。”孙镜并没有立刻进屋,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徐徐的造型说。
  “什么?”徐徐不明白。
  “我是说,你很难想象它原本的颜色是什么。”
  “呀。”徐徐叫起来,向前猛一跳,孙镜一伸胳膊,就把她接到了。他看着徐徐的眼睛,侧过脸去吻她。
  “你这个王八蛋。”徐徐用手推着孙镜的胸膛,咬牙切齿地说,“上次我就告诉过你,你没机会了。”
  “你这个骗子。”孙镜搂着她的腰说。
  “累垮饿扁没力气了。”嘟囔完这句话,徐徐的肚子咕的叫了一声。比她说话的声音还响,连孙镜的肚子都感觉到震动了。
  “谁让你那么爱在上面。出去吃饭?”孙镜说着伸手在徐徐屁股上拍了一下。
  徐徐从孙镜身上翻下来。躺在旁边,扯了一角被子盖在肚子上,说:“先躺一会儿。”
  孙镜听着耳畔轻柔的呼吸,一时以为她大概睡着了。不过片刻之后,听见她用自言自语的口气说:“要是欧阳文澜知道我一直在骗他,会不会很难过。”
  停了一会儿,她又说:“他总会知道的。”
  “你在忏悔吗,好吧,你可以把我当成神父。”孙镜说。
  “把别人骗得团团转的时候,我总是很满足,不过有的时候,我会想,当他们发现这一切不是真的时候,还是挺残酷的。”
  “你开始有负罪感了。”
  “偶尔。”几个呼吸之后,徐徐说。
  “任何一个真正的老千,迟早都会面对这个问题。看清楚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看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然后解决它。”
  “怎么解决?”徐徐问。
  “洗手不干,或者坚定地干下去。”
  “听起来和解决不了没什么两样。”
  “所以重要的是前面。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两眼模糊,但我们这行干的就是琢磨人心的活,有天赋的人很早就会看见这道关口。”
  “把你的说给我听听。”
  “世界在每个人眼里都不一样。”孙静说。
  但是过了一会,他又开口说:“如果你觉得自己对别人产生了伤害,那么负罪感就会产生。”
  “难道不是吗?”
  “食品厂的工人把一堆添加剂放进食物的时候、建筑工同劣质水泥和铁管造房子的时候、饲养员用化学饲料喂鱼喂猪的时候、炼钢厂印刷厂工人努力工作把废水废气排入河水或天空的时候,他们会不会觉得对别人产生伤害?”
  “但并不都是这样的。”
  “司机按喇叭会给人造成心理压力,压力积累就会有创伤;路口闯红灯的人拥有许多追随者,其中的倒霉蛋有朝一日会死在因此产生的交通事故里;看见小偷偷窃的时候大喊一声或许会让失主挨刀。任何举动都有可能带来伤害,我想说的是,伤害是常态。它总在发生。”
  徐徐想着孙镜的话。嘴里淡淡地应了一声。
  “人总是看不清自己,其实看清自己的欲望,就看清了自已。我们让别人付出代价,这样他对自已的欲望就认识深刻。”孙镜轻轻笑起来,“这是等价交换,精神财富和物质财富,很难说哪个更重要。”
  “当然,就我而言,不会对那些还没成长到需要看清自己欲望的人下手。”孙镜补充了一句。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足够油水吧。”徐徐说,“但我怎么觉得,你还有螳没说。”
  “命运。”孙镜无声地笑,“让别人感觉到命运的捉弄,这很有趣。某种程度上说,我参与了他们命运的制造。”
  “但把握自已的命运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你的期望值很高啊。”孙镜伸手到床头柜上拿起那封信,交给徐徐,“这儿有封你的信。”
  徐徐撕开信封,躺着把信看完,交给孙镜。
  “挺有趣的。”她说。
  孙镜把信的内容草草溜了一遍,这居然是封匿名举报信,被狠狠攻击的对象是文贞和。比如管理能力低下。多次对女实习生性骚扰,贪污办公费用等等。
  让写信者意料不到的是,他的努力抨击并没能改变文贞和在徐徐心目中的形象,因为本来已经足够糟糕了。
  “这个笨家伙怎么对文老头怨气这么大?”徐徐问。
  吞吞吐吐假模假式的匿名写信者在徐徐看来着实可笑。对文贞和的情况这么了解,又知道在徐徐这里败坏文贞和的形象,好叫他当不成所谓的私立博物馆馆长的人,当然只有文贞和唯一的下属小陈了。
  “那天我就看他表情不太对劲,回头我去了解一下。”孙静说。
  咕叽。徐徐的肚子又叫起来。
  她像是恢复了力气,跳起来站在床上,探出一只脚丫子在孙镜两腿之间拨弄,“起来起来,出去吃饭了。”
  孙镜捞住她的脚踝一扯,徐徐惊呼着重新倒在了床上。
  第二天是周六,博物馆的人都休息了,捎带着徐徐也空了一些。但还有场地租借要赶紧敲定,开幕式嘉宾得一一邀请,算起来事情也烧不到哪里去。前些日子忙起来,欧阳文澜那里照应得少了,休息日里也得抽时间去陪陪老人,还没到卸磨的时候,要多哄着。
  在欧阳文澜处带了两小时,一出门徐徐就打电话给孙镜报喜。
  “欧阳文澜自己跟东博联系过了,馆长答应签好租借协议,投了保,最快下周就能把巫师头骨送过来。他的面子真是好使,这样你的时间就充裕一点了。”
  “还有可能更充裕。”孙镜报了个地址,问徐徐多久能到。
  这是在五角场,离复旦大学很近的地方,二十年前还极偏僻,现在的房价已经不比市中心低多少了。
  一小时后,徐徐从出租车里钻出来。
  孙镜在路边抽烟,看见徐徐,灭了烟头扔进废物箱。
  “你猜陈炯明为什么这样恨文贞和?”孙镜问。
  “小陈?他女朋友被文老头把走了?”
  “他年终奖被罚光了,原因是私自带外人进入文物仓库。”
  “外人?”徐徐眨眨眼,然后吃了一惊,“韩裳?”
  “就是韩裳,在她死的前两天。韩裳带了个数码摄像机,把巫师头骨好好拍了一通。”
  “聪明。”
  “文贞和知道了立刻就通报上去,我们第二次去找文贞和那天,陈炯明刚收到处罚通知,扣发年终奖。”
  “怪不得,这个可怜的人。你是想把韩裳拍的录像搞到手?查到他父母住处了?住在这附近?”
  “是你去搞到手。一个男人去他父母家要遗物……呵呵,你去的话就不会让人多心了。”
  “怎么要?”
  孙镜对她笑笑:“你说呢?”
  徐徐想了想,说:“欲取先予。”
  “基本功不错。”孙镜从包里拿出一款没拆封的新款佳能数码相机递给徐徐,“刚买的,香港行货。”
  给徐徐指了韩家在那幢楼,孙镜在小区花园里找了张干净的长椅坐着等她回来。他没有和徐徐具体讨论怎么欲取先予,没这必要,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小伎俩。比如说自己从香港出差回来,才知道好姐妹的死讯,数码相机是韩裳托她从香港带的,现在只能交给韩父韩母了。徐徐和韩裳差不多年纪,这样一说谁还会怀疑她身份。录像的事也很好办,就说那摄像机里有一段聚会录像,想拷贝回去作为对逝者的追忆。能把摄像机借回去最好,要在韩家当场拷贝,多考一份巫师头骨的录像也很好找说辞。至于为什么找不到聚会录像,必然是被删掉了,只能表示万分遗憾。
  凭徐徐的本事,活肯定能做得比他想的更漂亮。
  坐了半个多小时,徐徐回来了,脸上的表情非常古怪。
  “早呢么,不顺利?”孙镜奇怪的问。
  “他爸爸和妈妈都在,他们说,韩裳租的屋子已经退了,遗物也全都整理好了。”徐徐说到这儿,眉毛愈发地皱起来,“可是没见到摄像机。”
  “什么!”孙镜猛吃了一惊。
  “他们说,知道女儿有个数码摄像机,但就是没找到在哪里。”
  韩裳拍完巫师头骨的第三天就死了,中间隔了不到四十八小时,摄像机会去了哪里?
  掉了?坏了送去修了?
  这么巧?
  徐徐走过来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沉吟着说:“会不会……那天晚上?”
  孙镜一拳砸在手心上:“对,一定是这样。”
  他长长吐了口气,伸手摸着额头,那儿已经基本长好了。
  “他要找的不是韩裳的口述录音,他根本不知道有这东西。他要的是摄像机!这么说韩裳的死是因为她拍了这段录像?仅仅一段巫师头骨的录像有什么要紧,只隔不到四十八小时就下手杀人,这么匆忙,究竟她拍到了些什么东西?”孙静的眉头越皱越紧。
  徐徐的思考角度却和孙镜不同。
  “如果这段录像是杀人动机,可是这么短的时间里,有几个人能知道这段录像存在?难道是……文贞和?”心底里对文贞和的厌恶,让这个名字第一时间在徐徐的脑海里蹦出来。
  “他的确有嫌疑。如果巫师头骨因为什么原因不能曝光,他这么强硬地拒绝我们进库房就有了理由。但嫌疑者不止他一个,韩裳餐馆文物仓库的第二天上午,文贞和就向馆里通报了陈炯明的违规行为,所以知道的人很多。这事情有点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意思,许多人都当八卦在传,没准一些和博物馆关系密切的人也会跟快知道。”
  “这样啊……”
  “要是能看到这段录像就好了。你再去韩家一次,说不定韩裳会把拍到的内容拷在她的手提电脑上。”那天晚上孙镜在韩裳的屋子了大概看了一遍,不记得她有台式电脑,笔记本电脑没瞧见,但向来是肯定有的。
  “别手提也被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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