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偷天-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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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加快脚步穿街走巷,偶尔停下来辨认方位,越接近那古怪声响的源头,他心底的惊疑,就越加深一分。
祭祀所在,居然是在县城的主干大街上,接近县衙的方向……
转过最后一个路口,步安从逼仄的小巷里走了出来,眼前正是宁阳县衙的正门。而眼前的场景,比他一路渐增的惊疑,都要更加骇人,更加荒唐。
只见县衙前的空地上,燃着巨大的火堆,火堆中央竖着几杆木桩,每一杆木桩的顶端,都绑着一个孩童。
燃烧的火苗跳动着蹿升,像魔鬼贪婪的舌头,火光自下而上,把一张张哭嚎着的孩童脸庞,映得阴森可怖。
火堆四周,稀稀落落的百姓,每个人双手向天,嘴里都念念有词。
在他们中间,有穿梭的人影,跳跃奔跑,手舞足蹈,欢声尖叫,不停将木柴投向火堆。
而在火堆与县衙正门之间,赫然站着几位官绅,或身着官袍头戴乌纱,或穿考究的锦衣绸缎,同样双手朝天,只不过目光清明,与那些茫然游走的百姓完全不同。
步安躲在黑影里,默默地看着,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冷。耳边有个声音不时呢喃着。
“主子瞧出来没有?跳来跳去的那些……全是妖……”
“那些官绅们,都清醒得很呢……主子信不信?咱们住着的那家客栈,东家也在里头……”
“哎哟,火再烧得旺些,就得烧到人了……我都闻到肉香了……真是可惜,这么好的皮囊,就一把火烧了……”
“主子……你不会是动了恻隐之心吧?这会儿出去救人,可麻烦得很呐……打草惊蛇,后患无穷……”
步安没有理睬她,只是静静地站着,既没有出手救人,也没有就此退去。
他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火苗蹿升,终于烧到那几个孩童。哭喊嚎叫声尖利起来的时候,他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结了。
魑魅打了个寒颤,像寒冬降临时的小兽一般,躲到了黑影中去,一动不动。她不明白,自家主子这是怎么了。
明知不能贸然出手,为何不一走了之?
千余年来,她追随过不知多少主子,其中不乏嗜血残暴之辈,喜好杀人取乐……但眼下这书生,显然不是。
火苗依次吞没了三个孩童,剩下的几根木桩上,被炙烤得奄奄一息的幸存者,因为惊惧而尖叫着。
四周的百姓视若罔闻,官绅们平静如常,添火的小妖愈发兴奋,舔着舌头,狂欢般来回跳跃,舞动身姿。
“主子,”终于连魑魅也忍不住了:“咱们走吧……”
“再看一会儿。”步安语气冰冷。
“杀人而已……有什么好看的。”魑魅叹道。
步安沉默着,缓缓吸气然后吐出,仿佛使劲吸入炙烤活人的气味。好一会儿,他才自言自语般低声道:“是不好看,但应该看看……看过了,血便冷上一些,心便硬上一些,杀起人来……也爽快一些。”
说着,他转过身,遁入漆黑一片的小巷。
身后哭喊声消失,血月下的狂欢即将散场。
魑魅迟了片刻才跟了上去。她似乎听懂了自家主子的意思:方才,他是强逼着自己在看的,仿佛不这样逼自己一下,便拿不定主意,下不了决心。
第227章 宁阳县中有蹊跷()
步安回到客栈时,众人七司正在满客栈找他。
见他从外面回来,惊讶之余,邓小闲等人都忍不住问,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鬼哭狼嚎动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步安摇头不语,被问得烦了,便笑笑道:“充其量不过是些鬼魅妖邪。咱们鬼捕七司好久没有开张,正好重操旧业。”
七司老人们听他这么一说,想起这大半年来降魔捉鬼的经历,不由得精神一振——说来也怪,当初叫苦不迭的磨人差事,如今想来,居然颇可回味,甚至有些令人神往。
新入七司的弟兄们,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七司捉鬼的盛名传遍了越州,此刻听说外头不过是些鬼魅,也心定了不少。
这会儿众人早已填饱了肚子,连日跋山涉水疲累不堪,好不容易有瓦遮顶,有床可睡,等到步安吩咐他们赶紧休息去,便一窝蜂的散了。
客栈正堂随即又冷清下来,客栈外的诡异声响也渐渐轻了。
擦得蹭亮的梨花木方桌上,步安就着一碟咸菜,喝着半冷不热的稀粥。
素素坐在桌子对面,小脑袋枕着手臂,努力和瞌睡虫打架,不一会儿败下阵来,发出轻微的鼾声,口水沿着嘴角淌下来,一直滴到桌上。
两位掌柜早已休息去了,只留一个伙计候在一旁,供随时使唤。
步安闭上眼睛,仿佛仍能看见高高木杆上绝望哀嚎的孩童和围着火堆欢快跳跃的小妖,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愤怒,或许有些悲凉与荒唐,却偏偏没有愤怒。
假如眼前的桌子上除了咸菜以外还有肉,他大概也能安之若素的吃下去。
怎么这么冷血呢?
自打越州城外杀了步经平起,类似的疑惑就一直伴随这步安。
为什么杀人也好,看别人被杀也好,全都心平气和,波澜不惊呢?就好像死在面前的,只是鸟兽虫豸,而不是和自己一样有血有肉的……
一念及此,步安心头仿佛有一道灵光闪过。
难道是因为,夺舍盘古肉身,走上神魂修行的那一刻起,自己就不再是人类了?因为人神有别,所以看到凡人受苦,根本无动于衷?
他夹了一筷子咸菜,喝了一口粥,细嚼慢咽,哑然失笑——世上哪有吃咸菜喝粥的神?别特么胡思乱想了。
正笑着,有人进了正堂。
“步爷还没睡。”晴山姑娘难得没有抱着琴,身上是刚换的襦裙,随意盘起的发髻湿湿的显然也是刚洗过。
“没睡呢。”步安扭头朝她微微一笑,心说这姑娘向来要干净,生活起居的地方从来一尘不染,如今跟着一群粗人风餐露宿,真有些难为她了。
晴山走到跟前,脸上神情有些犹豫。
步安朝一旁努努嘴道:“有什么事情一会儿再说,先陪我再吃点吧。”
晴山愣了愣神,接着莞尔一笑,“哎”了一声便坐了下来。
客栈伙计赶紧去盛了一碗粥,小心翼翼地放到她面前。这十四五岁的县城少年,何曾见过这等神仙般的女子,给她端粥时,便连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偷眼瞧她。
晴山端着瓷碗,慢条斯理地喝了两口,匆匆低头舔了舔嘴角,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道:“方才还真没吃饱呢。”
步安把咸菜碟子推了过去,摇着头笑道:“我知道。”
晴山好奇得看他。
“就这么点时间,你从里到外的衣裳全都换过了,姑娘家洗澡费时费力,想必没工夫跟那群饿货抢吃的。”
他说得大大方方,晴山却听得一脸羞红。
步安见状,心底暖暖的,仿佛又回到了初初相识,说什么都令对方误会的时光。
正这么想着,耳边突然响起两声不和谐的鼻音。桌子对面,素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正一脸警惕,斜眼瞄着晴山——至于另一声鼻音,则是女鬼魑魅发出的,晴山听不见。
步安有些无语,这还一个妞没泡呢,醋坛子就叮当响了。这样下去,个人问题还怎么解决?
他于是故意板着脸朝素素道:“眼睛都睁不开了,还硬撑什么,赶紧睡觉去。”
素素一脸的不情愿,却不敢违逆自家公子,噘着嘴“哦”了一声,悻悻然走了。
步安接着又朝一旁局促的活计挥了挥手道:“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也去歇着吧,碗筷等明日一早再收拾。”
伙计赶紧应声,低着头走开了。
等到屋里只剩下两人——事实上还有一只赶不走的女鬼——晴山反而神色恢复了正常,略微凑近道:“公子,我听影伯说,这宁阳县城有点蹊跷。”
想来,晴山姑娘是误会了步安,以为他屏退左右,是要说正事呢。
如此一来,步安也不好再调戏她,喝了一口粥掩饰尴尬,随口道:“哦?有什么蹊跷?”
晴山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朝屋子一角,烛光照不到的阴影出看去。
与此同时,影伯苍老而低沉声音在那片阴影中响起:“有人拿活人祭祀。”
“嗯……我都瞧见了。”步安淡淡答道。
晴山恍惚一怔,大概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黛眉微蹙道:“那公子也瞧见那些妖了?”
步安点点头道:“城中官绅们助纣为虐,拿孩童祭祀。众妖狂欢,放浪形骸,我都瞧见了。”
“孩童?”晴山面色惊慌,一脸疑惑地看向老鬼影龛。
那老鬼显然没有跟她说这些细节,此时被她看着,才轻轻叹了一声道:“这天底下有些人,比鬼还要恶上百倍。”
“生人怎么会与妖邪为伍?是不是被媚住了?”晴山显然不信。
“我瞧他们神智清明,不像是遭了妖媚之术。”影龛答道。
“那又是为什么?人之为人,总有良知,莫非是图财?”晴山道:“影伯你活了几百年,此前见过这种事情吗?”
步安等了一会儿,见影龛沉默不语,便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角,低声道:“别藏着了,出来见人吧。”
话音未落,他身后便腾起一团黑雾,转瞬飘至桌子一侧,凝聚成形。
第228章 天下何尝不如此()
魑魅此前每次现身,都是衣不蔽体的风骚样,这一回站在桌旁,全身上下居然被襦裙包得严严实实,脸上神情更是云淡风轻,仿佛大家闺秀。
饶是晴山与影龛朝夕相处,见此情形,仍旧有片刻失神,朱唇微启,惊得说不出话来。
“两位不必惊讶,这位池眉姑娘,是我无意中收取的鬼仆,平日里就住在我的随身软甲之中。”步安特意将这女鬼介绍给晴山与影龛,是考虑到身处险地,让两只鬼认识一下,以后也方便协作。
“小女子见过晴山大家。”魑魅微微一福,姿态颇为端庄。
晴山忙站起身,也对着她微微一福,道声“客气”。
这期间自始至终,影龛都没有出声,也不知道是因为惊讶,还是难得见了同类,有些晃神。
“刚才晴山姑娘的问题,你来解释解释。”步安将碗底的清粥一股脑儿扒进嘴里,抹了抹嘴,然后看着魑魅。
“我?”女鬼尴尬道:“我以前听说,拜月教用妖物胁迫生人,可今日一见,似乎又不像。”
没用的东西,难得给你个露脸的机会,就搞砸了……步安翻翻白眼,替她救场道:“说是胁迫,也不算错。”
“此话怎讲?”晴山追问。
“影伯除了告诉你,城中有活人祭祀,没说别的吗?”步安稍等片刻,见影龛缩在角落里不说话,便猜到他没有魑魅的本事,解释道:“今夜邪月当空,可这宁阳县城中,却无阴魂作乱。”
晴山想了想道:“公子的意思是说,一旦用活人祭祀,便可镇住阴魂?”
“或许有此可能,”步安答道:“但我觉得不是。”
他顿了顿,见晴山茫然不解,才补充道:“我曾听说,精明的魔怪,会诱惑世人与其交易,这拜月教与官绅之间,兴许就是这样。只要官绅祭祀活人,妖物们便驱散阴魂。”
晴山一脸惊惧,想到这七闽道上,拜月荼毒之地,官绅们全与妖邪勾结,不由得脊背发寒。
“我们一路行来,所见的百姓全都浑浑噩噩,假如这宁阳县乃至剑州府,所有生人皆如此,恐怕不过旬月,就都饿死了。拜月教所图的,是源源不断的世人灵智,假如人都死绝了,于他们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步安摇摇头,冷笑道:“官绅们求的是活路,是太平,是在这邪月下苟延残喘……拜月教非但全能满足,还能令他们愈加富贵,何乐而不为呢?便有那不愿胁从的,大约也被绑去祭祀,点了天灯了。”
“原来如此。”这一回,出声感叹的是女鬼魑魅,只不过她脸上毫无惊惧之色,反而有些向往或者钦佩的意思,大概是觉得这么一劳永逸的驱驰法子,实在是天才之作。
“那官兵几进几出,难道就不曾发现这其中的玄机么?”晴山不解道。
“发现了又如何?”步安抬眉道:“换做是晴山你,又当如何破局?”
“把这为虎作伥的官绅,全都捉了杀头!”晴山脱口而出。
步安笑着点点头,心说这姑娘看似温软,骨子里却是嫉恶如仇嘛。
“然后呢?”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晴山。
“然后?”晴山没明白他的意思。
“你杀了那些官绅,无人祭祀了,可是邪月一出,阴魂又要横行作乱……妖物们既然有法子驱散阴魂,自然也有法子驱驰他们作恶。柳店镇上的事情,你可是亲眼见过的,要知道那就是拜月教的手笔。”
“……朝廷有那么多修行人,宋大人自己便是无双国士,只要镇住这些邪祟,自然可保一方太平。”晴山想着道。
“姑娘,我来给你讲个故事。”步安扯开话题:“话说某处山腰上有个破庙,庙中住了一个和尚,他每日挑水、念经、擦拭佛台,虽说孤单,却也过得自在。后来,有个游方和尚路过,也住了下来。原先庙中的和尚,使唤他去挑水做活,新来的和尚干了一阵子,终于气不过,隔三差五地要撂挑子,于是这破庙也就常常断水……”
“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若是三个和尚,恐怕没水可喝了。晴山姑娘,朝廷中的和尚,恐怕不止三个吧?与拜月教死战,也不似下山挑水这般轻松吧?你我所见的,眼下这七闽道,便是一间破庙,破则破矣,却还不会倒塌……和尚们得过且过,实在挨不下去,换一间庙便是。”
步安叹了口气,接着道:“眼下虽说日日都拿活人祭祀,可毕竟死得有限,又都是穷苦人。假如你来带兵,与拜月教不共戴天,鱼死网破之下,恐怕死的人更多……兴许你会觉得,以正压邪乃是天道,多死些人也是一时无奈,可你才做了一半,背后就会有人使绊,以妄开杀戒,招致邪祟横行之名参你一本,就算扳不倒你,也能恶心死你……”
“这还不算什么。”步安笑了笑道:“只要你问心无愧,自然可以排除万难。可是妖物杀之不绝,你手下兵马死伤惨重,瞧热闹的那些人,反而黄雀在后,只等你强弩之末,便一口把你吞了。”
“你觉得死则死矣,公道自在人心,可惜百姓们也未必念你的好,因为原本浑浑噩噩,至少还能活下去,你一来,阴魂遍野,倒像是你招来的……到头来,朝廷要治你得罪,同僚要夺你的命,百姓要指着你的脊梁唾骂……何苦来哉?”
“这……这么说,眼下七闽道的乱相,根本是个解不开的死结?”晴山瞪大眼睛,既惊且惧。
“死结?”步安摇摇头,有些悲哀道:“眼下的七闽道,何尝不是这天下的缩影?以晴山所见,别处的百姓不浑浑噩噩?别处的富人不吃人?越州、嘉兴、鄞州哪里不闹鬼?可有哪里的官府真替百姓着想了?世上修行人自诩正义良善者几何,为何七司衙门只有一个……哈,你看,偏偏七司衙门的鬼引,过时不批了。”
晴山闻言抬头,一脸认真地看他,仿佛听出他这惊世骇俗的说法中,蕴含着某种特殊的含义。
“步公子,”直到这时,躲在角落的影龛才忍不住出声:“难道就没有法子解开这死结?”
步安摇摇头,既不说有,也不说没有,起身道:“都去睡吧,赶了这么久的路,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说着,便自顾自往客栈后院去了。
第229章 大方仁义林员外()
这一夜,步安睡得并不踏实,半梦半醒之间,耳边尽是哭喊声厮杀声。梦里火光冲天,浓烟蔽日。
他向晴山解释宁阳县的形势时,语气平静,仿佛全不在意,心底却未必如此。神州天下并不都是庸碌之辈,没人肯来拜月教这滩浑水,自然是权衡过利弊,知道代价太大。
那这个代价,他步安愿不愿担?又担不担得起?
翻山越岭,赶赴剑州的路上,他为鼓舞士气,说了许多豪言壮语,可是真到舍命一搏之际,自己却不得不再三踌躇。
在他面前,仿佛摆了一张赌桌,对面是拜月教这个庞然大物,自己这边却只有七司。这赌局能不能赢,赢了能如何,还说不准……而假如满盘皆输,他自己大不了一走了之,手底下几百号弟兄,还能活下几人?
步安可以心平气和地杀人,无动于衷地看人去死,纵使宁阳县血流漂橹,他也不会踌躇忐忑,辗转难眠……可唯独看待身边人不同。
晴山也好,张瞎子,邓小闲他们也罢,他都视同亲眷。
即使那些至今仍叫不出名字的兄弟,人家信他服他,抛家弃舍跟他出来,他又怎么忍心,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就让他们平白送死?
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道理好懂,真到权柄在握,进一步伏尸百里,退一步云淡风轻之际,绝不是目睹一场活人祭祀,血冷一些,心硬一些,就能义无反顾,一往无前的。
十一月底的宁阳县城,夜里寒意深重,躺在客舍木床上,尚未年满十七的步安,深深感觉到,这世上终归有些事情,不是单凭着聪明才智,就能轻松应对的。
半夜里,他迷迷糊糊看见魑魅坐在窗前,于是揉揉眼睛,索性也坐了气来。
“我以为你见惯生死,心如磐石呢。却原来全是强撑的,整宿翻来翻去,往常可不见你这样……”魑魅扭头看了他一眼,笑嘻嘻道。
步安知道她误会了,懒得解释,沉默片刻道:“你活了千余年,可曾做过什么追悔莫及的事情?”
“追悔莫及?”魑魅被问得莫名巧妙,转过身来对着他,不假思索道:“隔了这么久,有什么悔不悔的,也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记性确实不好,”步安笑笑道:“也不知谁跟我说过,人死化鬼,唯心有执念者,才会万般谨慎,不致丧失灵智。假如不是心底有些事,有些人,不舍得忘却,谁又愿意做个冷清孤寂的野鬼呢?”
魑魅像是被他说中了心事,神色间有些萧索,半晌才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