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弈天下-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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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点黑了,但是好像壮实了不少,原本轻佻的形容里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坚毅。
尔岚真有点想他,也有点担心他。
这种担心和思念在这两个月里一日多过一日。最初的时候,她对担心苏渐的自己感到憎厌,而这几天,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自己,却还是不习惯思念和担忧。
她想知道他去了哪里,想知道他要干什么。
可是她把这种想埋在心里之后,选择了作画。
这些日子里,她完成了六幅画。
明天,可能会用到第一幅。
苏渐见对方沉默,一时有些迷糊,心想就算她没看见自己的潇洒战斗,也应该对身为十六人之一的自己,感到高兴或者敬佩吧。
不过想到对方也是十六人之一,他随即释然,又说:“我看你瘦了不少,这些天没好好吃饭?减肥?”
尔岚不知道减肥是什么意思,微微一愣之后又板起了脸,哼了一声。
苏渐笑了起来,想了想,很严肃地说:“那天晚上的事情,你别挂在心上。虽说我们是合法夫妻,不过那种事情,还是应该尊重你的意见的。”
尔岚脸色大为愠怒,眼神冰冷起来。
苏渐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连忙转入正题:“不过你怎么也参加考核了?你不知道今年有多危险吗?”
尔岚淡淡地说:“我怎样与你无关。”
苏渐不耐烦道:“你又来了。怎么跟我无关你可是我老婆,好,就算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好歹我们朝夕相处,难道你对我一点点感情都没有?”
尔岚纠正道:“所谓朝夕相处,实际上只是七八天的时间。这点时间,我还不会对你产生任何感情,哪怕是友情。”
苏渐有些后悔刚刚的态度,见尔岚神色有异,连忙说:“总之,如果你不小心碰上了李君独,立刻认输,不要和他打。”
尔岚神情微异,突然觉得很是烦躁和厌恶,微怒道:“我能不能和他打,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凭什么为我做决定?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很霸道,很讨厌!”
尔岚像一只被激怒而毛发竖起的猫,双眼里闪烁的愤怒令苏渐感到有些害怕。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苏渐有些担心。
虽然和她相处时间不多,但是,他真的很了解她。
她的自尊心,真的很强,也很让人没有办法。但是他也很担心,他担心,尔岚会被自己的自尊心控制,做出一些丧失理智的事情来。
……
第二天,是十六进八的重要比试。
今天的八场考核,都会在流云台上进行。这既是为了让师长们对这十六个出类拔萃的考生进行最好的观察,也是为了让所有的同窗能从他们的交手之中有所进益。
原本白鹿祭,只是为了考核学生修行成果的一种仪式。比试双方往往只是点到为止,旨在让师长看到自己的进步。然而,随着岁月的推移,这种初衷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到了今时今日,大部分的学生,都是为了白鹿祭第一名的名头而去,既是为了那魁首的奖励,也是为了第一名这种荣耀的头衔。
所以,考核越是到了后期,竞争就越是激烈。
弱者的危险,也就越大。
苏渐虽然已经不是弱者,学生们却仍然不看好他。因为他今天的对手,是方孝孺。
方孝孺的名字虽然很是书生气,但是实际上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如果说苏渐是黑马,而李君独沈雪朔是不世出的天才,那么方孝孺无疑是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他今年二十五岁,就修行者的年龄而言,虽然很年轻,今年刚刚到了物化初境,不管从什么意义上来说,他都算不上天才。但是他的修行脚步却很稳固,脚踏实地,从来没有遇到过所谓关隘或者走火入魔的险境。虽说算不上顺风顺水,倒也是四平八稳地来到了物化初境。
正因为他的修行十分扎实,所以他的对手纵然境界高于他,却往往不是他的对手。
他是一个意师。
意师,同境界无敌。
不过抽签之后,苏渐只是排在第三场,所以在前两场,他可以在一边休息。
流云台上,第一场的两个学生已经稳稳站住。
沈雪朔。
还有一个叫做傅小烟的女孩子,她专修的是阴阳之道。
面对的是书院新生中的第一人,少女傅小烟可爱的小脸上有些紧张和慎重。
沈雪朔看着对方,神色淡漠,她的视线微微下垂,似乎正在看着流云台上的符咒,看似专注而入神。
简而言之,她的眼中,并没有傅小烟的存在。
李君独站在不远处的一座高楼里,手撑着栏杆,看向流云台下的沈雪朔,眸子里淡漠。
…………
教习看了看两人,确认两人已经准备好,在结界外喊道:“点到为止,落在流云台外,输。开始。”
傅小烟行了一礼,缓缓抬起右手。
沈雪朔还礼,没有动作。
傅小烟的右手突然捏诀。
从虚无之中,突然幻生出数枚墨笔般长短粗细的木刺,在空气之中稍一迟滞,往数十步外的沈雪朔,以风雷之势刺了过去!
第46章 阴阳师的手段(下)()
六种修行者里,以阴阳师的修行之道最为奇特。
和武修、剑修的攻击方式很相近,但是阴阳师的攻击手段并不是很直接;虽然同样是利用念力,却并不像念修那样,用念力直接攻击敌人。
阴阳师的道法浩瀚如海,但是总结起来,只是两个字。
相化。
天地元气是这个世界上修行者力量的本源。
是为太极。
阴阳师则将天地元气化为阴阳两仪,纳为己用。更可用阴阳之力转化为八卦之象,法御万物。故而,六种修行这里,也只有阴阳师可以无中生有,生出八卦之象。而八卦之象也兼具五行,是以千变万化,令人防不胜防。
虽说阴阳师修炼到登峰造极之际,可以御使天地万物。但是傅小烟毕竟还年轻,境界也只是物化初境而已。
对沈雪朔而言,她根本算不上一个合格的对手。
沈雪朔动也不动,眸子微微睁大,眸子里寒光一闪。
一道无形屏障骤然凝起。
那几枚木刺方法扎进了一堵无形之墙,虽不再前进,却也并不落下。
木刺骤然枯萎,成灰,慢慢碎裂成木屑,簌簌落地。
傅小烟的神色凝重,缓缓抬起双手。
突然,她的双手骤然捏诀结印,左手为阴,右手为阳,阴阳相融,在她的两手过处,生起浓浓的燥意。
那股燥意转瞬间来到沈雪朔的头顶,然后轰然降下!
空气中,陡然亮起一大片炽热的火焰!火浪涌动,如同一个巨大无比的漩涡,夹杂这暗金和赤红,在沈雪朔的的身周疯卷!火海的范围也极为宽广,几乎要覆盖整个流云台!轰隆隆作响的火海扑打着流云台四周的禁制,激得数名坐忘境教习布下的结界微微颤抖!
流云台下的春草距离火海尚有一步之遥,却无火自燃,化为了枯黄和焦炭。
流云台上,空气被炽热的温度所影响,开始扭曲。
比起这火海,那几枚木刺原来只是牛刀小试。如此看来,那不过是傅小烟的试探攻击。
沈雪朔神色微异,右手一挥,广袖卷动,她的身周顿时起了一道冰寒狂飙!
那道狂飙如龙吟虎啸,平地而起,将火海卷起,吹得骤然而散!
紧接着,被卷起的火焰则被那狂飙带动,形成一股如龙般火柱,冲上天空,又急转直下,如龙扑虎跃,往傅小烟扑了过去!
傅小烟脸色微白。
她早就知道沈雪朔厉害,所以一上来就动用了秘传的道法;谁知道对方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强大,竟然轻而易举地化解了自己的攻击,还化守为攻,反攻自己!
傅小烟轻咬贝齿,迅速后跳,双手连连结印,一连四道水幕自脚前升起!
火柱一连攻破三道水幕,炽热的火焰与冰冷的水幕一激,骤然生起满场的雾气!
当它遇到第四道水幕之时,火柱陡然溃散!
傅小烟狼狈落地,背后便是流云台的边缘——
傅小烟蹙眉,脸色变得极为苍白。
刚刚的两招,让她损耗极大。
此时此刻,满场的雾气,在将散未散之间。
众人透过如水纹般缓缓波动的光幕,看着场内,或紧张,或淡然,或遗憾地看着流云台。
苏渐遗憾地说:“结束了。”
他的话音刚落,流云台上便飞出一个身影。那个娇小躯体撞在结界上,然后重重落在草地上,却是动也不动,令人担心她的伤势。
沈雪朔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流云台的边缘,她俯首往下草地上的傅小烟,神情有些复杂。
候在一边的一个教习连忙冲到傅小烟的身边,略一查看之后,如释重负般说道:“还好,只是念力消耗过剧,所以晕过去了。”
沈雪朔放心地点了点头,跃下流云台,从袖中取出了一枚玉瓷小瓶,递给了教习。
教习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苦笑着宣布了她的胜利。
…………
公孙清扬目不转睛地看完了第一场战斗,一直紧锁的眉最终还是缓缓展开,神情变得轻松了很多。
坐在一边的冯清源也点点头,赞赏地说:“这个小丫头,心眼还不错。”
公孙清扬这才想起什么,说道:“她就是本届天赋最高、修为最出众、成绩也最好的那个沈雪朔。我想,她将来一定能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修行者。或许,能进无忧境也说不定。”
冯清源点点头,显然很赞同公孙清扬的看法。
公孙清扬看着离开流云台的沈雪朔清丽的背影,思来想去,越来越觉得沈雪朔的实力,实在是强大无比。
她的第一手,就是以无形之念凝为护盾,将对方的攻击完全挡下;第二手,就是借对方之火势,反攻对方;第三手则最为奇妙,竟然在漫天水汽雾海之中,以念力感应傅小烟的位置。然后,用最不消耗念力的方法,把对方踢到了台下。
她深知后面有硬仗要打,所以从头到尾都是在借势。
真是个聪明的女孩。
…………
苏渐觉得很可惜。这个少女,如果不是遇上了沈雪朔,或许还能进入前四。
阴阳师的实力,很大程度取决于自己的念力和境界。傅小烟只是一个物化初境,就能施展出那样磅礴的法术,已然是令人赞叹;可惜,她遇到的是沈雪朔那样的怪物。
沈雪朔,原来至少有物化上境的实力吗?
苏渐摇摇头,心想,一个女孩子这么强,以后找男朋友,应该很难吧?
在那个世界,一个女孩如果太高,很难找男朋友,如果学历太高,很难找男朋友,如果能力太强,更是难找男朋友。这个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用在沈雪朔身上,同样可以。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教习突然高声叫道:“第二场,李君独对……”
苏渐身子猛地挺直,凝神侧耳。
教习看了看手里的名册,确认了一下,再次高声道:“李君独,对,慕容尔岚!”
“什么!”
苏渐猛然站起。
“搞什么!书院怎么安排的?让女孩子跟他打?”
…………
李君独何人?
很少有人知道他是哪里人,只是,从他蓝色的眸子里,谁都知道,他并不是周人,而是来自海外的岛国。
只是,众所周知的是,李君独很强,非常强。
从他踏入云京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开始挑战修行者。他在物化下境的时候,就去挑战物化中境的修行者,他在物化中境的时候,就去挑战上境的修行者;当他晋入物化上境,他甚至敢直接挑战坐忘中境的苏渐!
他从来都是越境挑战,他从来都是遇强则强!
如果不是因为苏渐的那一句话,也许他也不会来书院。
当初他挑战苏渐,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更加为人所知的是,苏渐的那一句“你还不配”。
因为这一句,他才在这几个月里隐没不战,因为这句话,也不知道有多少修行者才能换得一时安宁。
而尔岚呢?
…………
尔岚似乎早就准备好,她听见自己的名字,没有片刻的犹豫,一言不发地走上了流云台。
她的脸上有些慎重,有些紧张,有些苍白,却没有丝毫的畏惧。
突然,一个人跳上了流云台。
不是李君独。
那个人甩开教习阻拦的手,二话不说跑到尔岚面前,拉住她的手就往台下走。他的行为顿时引起哗然一片,更加引起少女的反感和愤怒。
尔岚奋力拨开苏渐的手,恼怒于他的荒唐和胡闹之余,更加感到无地自容,颜面无存。
“你要干什么?”
苏渐像是听见了极大的笑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说:“干什么?你还真想和他打啊?”
尔岚静静地看着苏渐,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眼里的意思很清楚。
苏渐自然知道她的脾气。像他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她听自己的认输,比让她当众喊“我最爱苏渐苏少爷”还难上十倍百倍。
可他不能看她犯傻。
“听我的,认输,然后回家。”
“你知道,你这样会让我很不高兴。”
苏渐执拗而严肃地说:“我知道。跟我走。”
尔岚同样执拗地说:“我不走。”
“喂!很多人在看我们啊,你非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跟我吵?!”
苏渐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跟她吵过,难道处女吵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进行?
公孙清扬捅了捅身边的教习。教习这才想起自己还担任着裁判要职,干咳了两声,提醒道:“你们两个肉麻兮兮的,够了啊,李君独呢,快点!”
这时,他突然发现,苏渐和尔岚都在看着自己。
他起初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妥之处,上下检查了一遍,才明白了些什么。
他回头看去,发觉不知什么时候,李君独已经从百步之外的那座高楼,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他一眨眼,李君独已经来到了流云台上。
这个教习不由大骇。他好歹也是坐忘初境的实力,可是连李君独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后的都不知道……
难道这个李君独,真的有那种可怕的实力?
苏渐看了李君独一眼,心里泛起一丝寒意。
尔岚看着李君独,口中淡淡说:“苏渐,你的身体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说起来,我也有很大一部分责任。”
她顿了一顿,袖中滑下一个卷轴,被她紧紧握住。
苏渐望着那个卷轴,脑海里闪过一个词。
“既然李君独想要挑战你,就让我给你示范一下,怎么跟他打。”
第47章 尔岚的骄傲()
苏渐知道自己再怎样也没办法改变尔岚的心意,所以他决定尊重她的做法,尊重她所需要的尊重。
苏渐跳下了流云台,转回身,望向李君独。
李君独看了他一眼。
今天,他的眼睛里很平静,很反常。
尔岚突然对着某个方向喊道:“阿吉!”
一个少年从人群里跑了出来,怯生生地跑到流云台下。他从背上摘下一个长长的卷轴,高高地举过头顶,然后踮起脚尖,把那粗大且长的卷轴,递到了尔岚的手里。阿吉退了两步,有些担心地对尔岚说:“小姐一定要小心呀!”
尔岚微微一笑,看着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少年,觉得有这样一个弟弟也许也不错。
她目送少年离开的背影,突然转脸对苏渐笑道:“如果你能像他那样相信我,也不错。”
这是她第一次对苏渐露出笑容。
苏渐却高兴不起来。
流云台的边缘,四面禁制陡然生起。
苏渐站在禁制边缘,看着李君独,看着尔岚,在心里暗暗祈祷。
虽然明知道李君独断然不敢在书院里做的太过分,但是苏渐仍然很担心。
他的脑子里,始终印着那一脚——书院门前,榜单前,青石板上的那个脚印。
李君独淡淡地看了苏渐一眼,嘴角升起若有若无的一笑。
这是他第一次笑,笑得并不放肆,却很是藐视。
“开始。”
随着教习的声音落下。
流云台上的战斗正式打响。
………………
李君独一个箭步冲了出去,然后向前高高地跃起。他不算威猛的身躯划过一个曲线,扑向尔岚。
半空之中,他的双手同时微张,淡蓝色的元气在他的双手上聚集。
同时,他身上的七曜星脉也在同时亮起,一缕缕念力从那些星脉涌出,像蛛丝一样,在他的四肢缠绕。
苏渐心中一紧:果然是武道修行者!
武道修行者秉持修行之道中的至简,他们的力量就是本身,就算是对元气和念力的运用,也只是用来强化身体和力量。
他们的攻击方式只有一个。
打。
几乎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还没有几个人能挨得了李君独的三拳两脚。
尔岚要怎样应对?
尔岚面不改色,抛出手中的卷轴,紧接着,一束似有似无的念力从她的指尖渗出,与那卷轴连接。
那卷轴无风自动,在尔岚的面前迅速展开,露出里面的墨画来!
李君独瞳孔微缩。
之前尔岚的战斗他从来没有看过,即使偶尔从别人的口中能听到关于她的战法的细枝末节,他也立刻远离谈话者,躲到安静的角落。
因为他喜欢战斗,他喜欢充满惊喜的战斗,他希望有自己思考的战斗。
分析对手的实力,分析对手的战术,分析对手的优缺点,是他战斗的乐趣。
所以,他要亲自把对手研究透彻,这样的战斗,才有趣。
从一开始,他就注意到尔岚握在手里的那个小小卷轴。他思来想去,也只能认为里面是一段符文。
符师的攻击方式,就是以符文引到天地元气进行规律的流动,因为符道认为,天地间的万物,都是在流动中走向生或者死。而符道也是符道祖师对元气流动产生变化的总结,如此而已。
那么,卷轴里的,应该是字。
可是,他没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