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弈天下-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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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比起随时随地会被神鸦司的神秘高手除掉,在棋圣大人的指点下修行,其中利弊,显而易见。
苏渐越想越是满意。
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苏渐并不比楚阔笨,之所以他没有想到这一点,完全是因为身在其中,当局者迷。然而楚阔几年前可能还处于一被欺负就找父母撑腰的阶段,所以这种想法对楚阔来说,简直是理所当然的。
苏渐看了一会书,走出了坐忘楼,一边酝酿着待会要说的台词,一边便往草庐走去。
棋圣大人和往日一样,坐在草庐里,悠然自得地喝着茶,却没有摆上一盘棋。他锁着眉头,指了指对面的空凳,示意苏渐坐下。苏渐察觉到师父今天的异样,加上昨晚的做的那些事情,所以有些心虚地坐在凳子上,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默不作声。
冯清源默默喝着茶,仿佛没有看到苏渐。
苏渐心想总不能这么坐下去,于是只好厚着脸皮说:“那个,师父啊,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冯清源吐掉嘴里的茶叶梗,乜眼看苏渐,仿佛在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苏渐心凉了一半,说:“师父,你一直,都是一个人,我……一直,也是一个人……所以……”
冯清源被苏渐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噎了一下,放下茶杯,皱眉看苏渐,说:“你要干什么?”
苏渐嘿嘿笑了。只要师父他老人家肯搭理自己,那么这件事情就成了一半。他为冯清源倒满茶,说:“师父啊,我想添一个小师妹。”
冯清源接过那茶杯,不说话,也不知是在考虑,还是在想写别的什么。
苏渐见气氛尴尬得厉害,不由有些泄气,说:“师父,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别放在心上,只可惜……唉……”
冯清源见苏渐又是可惜,又是叹息,一时有些恼火。就连楚阔都知道苏渐干了些什么事情,冯清源哪里能不知道?坐忘境高手夜闯神鸦司,在昨夜就已经闹得满城皆知。神鸦司何等地方,紫微阁又是何等势力,不等苏渐回将军府,这件事情就已经让两方势力全速运转起来。甚至在白鹿祭上见识过苏渐大战李君独的人,也已经认出了苏渐的念力波动。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所有人都选择了沉默。
因为有新月组。
新月组两个坐忘境巅峰的高手同时出动,不仅在那位大人手下全身而退,新月组的某个人物还浑水摸鱼地偷走了凛冬丹的配方和解药。这对神鸦司来说,并不是构成动摇根基的损失,却也让这大周所有人第一忌惮的组织丢尽了脸面。
这其中有苏家的影子,但是苏渐没有被当场抓住,所以很多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虽然目前监视苏渐的看似只有神鸦司的人,然而这只是明面上的;事实上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看着苏渐。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看着这个浑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徒弟,冯清源不由不悦道:“你叹什么气?”
“我只是可惜,会少一个聪慧可爱的师妹而已……唉,算了,我走了。”
冯清源哪里看不穿这点欲擒故纵的小把戏,继续喝茶,权当是没听见。
苏渐站起身,看似要走,却挪不动步子。他嘿嘿笑了笑,又坐了下来。
冯清源慢条斯理地说:“走啊,你倒是走啊。”
“师父一个人喝茶,多么寂寞,徒儿怎么舍得走呢?”
苏渐腆着脸,有些巴结地说着些不要脸的话,如果被他的父兄知道,恐怕二话不说就会把他一刀捅死。
“徒儿只是想,如果再有个师妹,就可以给师父你煮水倒茶,捶背捏肩,那是多好的事情。师父……”
冯清源嗯了一声,眯着眼睛,也不知听没听见。
苏渐见师父松口,喜上眉梢,继续说:“而且徒儿保证,这个师妹很聪明,不会让师父多费心的。”
第83章 袭击()
苏渐站在廊桥上,看着远处京城的风景,颇有些怡然自得的样子。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规则。比如法律,比如公道,比如人心。这些无形的东西往往限制着人的行为,束缚着人的自由,却也保护着人的安全。譬如,律法由人制定,规范人的行为,限制人的自由;但是反过来利用律法,却反而能为人带来便利和安全。
在白鹿祭苏渐的念力波动已经被很多在场的人感应过。包括神鸦司的安以凌,剑师谷明。但是即使如此,他们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在没有能当场捉住苏渐的情况下,只能当作若无其事。就算他们撕破脸,苏渐也可以以“坐忘境高手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变自己念力波动”的理由,置身事外。而如此,他们无异于是彻底得罪了苏家。
所以苏渐现在很安全。
看到洛零走在人群里闷闷不乐的模样,苏渐有些同情。
她的那个内应死在了安以凌的手下,对她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可是这件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也无法改变。苏渐想过用这样的话来劝她,但是当她神不守舍撞到苏渐胸口的时候,苏渐放弃了这种想法。
“还是书院的院服适合你。”
苏渐笑着,为她整理了一下匆忙之间没有整理好的衣领。
在他的那个世界,为朋友整理一下衣服,是很正常的事情。苏渐习以为常地做了这件事情,却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洛零本人也十分不习惯,她皱眉看着苏渐为自己弄好衣领,严肃道:“找我有事?”
苏渐压抑着心里的兴奋,想着要给她一个惊喜,故作风轻云淡道:“我们一边吃午饭,一边说吧。”
随着人群走来的尔岚看着两人,没有说什么。苏渐发现了尔岚的身影,心中咯噔一下,连忙说:“我们一起吃吧,尔岚?”
尔岚点点头,同意,表情却有些冷漠。
她看到了刚刚的那一幕。
她知道苏渐对洛零没有感觉,从他的眼神就可以知道。
只是,仍然有些揪心。
…………
书院的和膳园是所有师生的共同膳堂,故而十分热闹。
然而,角落里的一张饭桌,三人默默吃着,谁也没有说话,显得很是冷清。
这种场景实在是有些诡异,尔岚和苏渐事实上是一对夫妻,在书院里,这种搭配实在是极为少见;洛零是一个杀手,与尔岚除了公开的同学关系之外,拜苏渐所赐,她刚刚还成为了尔岚的“情敌”。
尔岚的筷子伸进米饭里,两眼却不知看着哪里,心思显然不在饭桌上。洛零还因为朋友之死而伤心难过,苏渐则在自我的煎熬:该怎么哄高兴尔岚,再哄高兴洛零,最后把那个好消息告诉她?
看着自己的准师妹,苏渐想着一定要展开话题,于是清了清嗓子。
觉得苏渐似乎有话要说,洛零抬起头来,有些茫然地看着苏渐。
苏渐看了同样茫然的尔岚一眼,又看着洛零笑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洛零显然还没有自己的打算。她低头看着碗里的饭菜,顿时觉得索然无味。看着她的模样,苏渐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给你找个靠山,你要不要?”
洛零索然无趣地摇了摇头,淡淡道:“除了新月组,我不会参加任何组织的。”
苏渐有些不欢喜,并且感到很无趣。可是他却也忍不住对少女的这种执着大感兴趣,轻声问道:“你为什么对那个新月组这么有兴趣?”
尔岚听到新月组这三个字的时候,她的柳眉缓缓挑了起来,望向洛零,眼神里有些许的惊异和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向往。
洛零很不喜欢苏渐的这个态度,这种态度仿佛让她感觉受到了某种蔑视和亵渎。
“既然你什么都不懂,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了。”
苏渐点点头,看着对方冷冰冰的脸,表示自己很喜欢听故事。
“在大周国的西边,有一个山脉,方圆数百里,山脉里有一座山,叫入神峰。峰顶有一块石碑,这块石碑上刻着很多个名字。而这些名字的主人,都曾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修行者。而那块石碑上的名字,非得是修行高超、德行兼备之人,才有资格刻上。”
“每年都有很多人上山观碑。文人墨客有之,修行高人有之,有的人是为了一睹那块石碑,有的人是为了峰顶的风景,有的人抱着朝圣的心情,有的人则只是把上山当成了一种旅行。但是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想要上山,自古以来都只有一条路,而且,这条路上无法使用任何道法,再高明的修行者,都得徒步攀登。”
“但是,在这座山下,有一个人。”
“这个人世世代代都住在山脚,平日里所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铺路。”
苏渐听到这里,不由动容道:“铺路?”
“他被称为引路人,数十年如一日,每日都在进行铺路。峰顶很高,所以沿途很是危险,一个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可是,引路人几代人甚至十几代人世居于此,他们抛弃了世俗的追求,只是为了造路,造出一条任何人都可以轻松只上峰顶的大路。”
“我问你,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本可以活的更好,却甘愿在那荒山里造路,这是为了什么?”
“他们,是为了信仰。”
洛零讲完了这个故事,神情里是凝重,是向往,是敬佩,是不容亵渎的庄严。
“并非为了名利,引路人所做的事情,只是因为自己信仰。他们只是希望有一天,把那条路铺到峰顶,让所有人都能一路风平浪静地上峰顶。”
苏渐听得心潮澎湃,一想到数代人乃至数十代人竟然在那山道里耗费了无数的时光,想到他们只是为了自己信仰,一时间,除了敬佩之外,不解之心也瞬息间烟消。
“引路人的信仰,是为了让任何人都可以上山;而新月组的信仰,要让所有雪族人都能自由自在,而不是成为可悲的奴隶。一人可以没有生命,可以没有金钱和一呼百应的权力,但是,一个人必须要有信仰。没有信仰的人生,是何其的苍白无力?”
苏渐听得入神,心里隐约有些思考。
尔岚突然一拍手,深有同感道:“洛零,你说的很有道理。虽然我不太认可新月组的做法,不过我觉得你说的很对。做人不能没有信仰,更加不能没有目标。”
洛零的脸上第一次有了些暖意。
两人相视一笑,浑然没有了之前的芥蒂。
苏渐很高兴两人能亲如姐妹,他奖励似的为尔岚夹了点菜,又对洛零淡淡说:“其实呢,我的师父,就是棋圣大人,他已经跟我说过,他很想让你和他学习。”
尔岚和洛零完全没能消化掉苏渐这话里的含义,面面相觑,显然是被棋圣大人的名号给震惊得不能言语。
苏渐很喜欢看到两人这种表情。
棋圣大人的棋艺,几乎是全云央第一。但是,他的强大,并不只是棋道一途而已;他是一个修行者,一个意师,一个逍遥境的修行者,一个超越了人境,而踏入了“仙境”的强者。他是白鹿书院的副院长,在上一次雪族大军入侵的期间,
苏渐风轻云淡地嚼着一片腌菜,然后皱起了眉——实在是太过酸咸。
“你说的是真的吗?棋圣大人他……真的要收我当徒弟?”
洛零有些怯怯,也许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是正常的事情。
逍遥境的强者,那是何等强大的存在?这样的强者就算是在整个云央,也不见得能数出十个来。这样一个强大的修行者,居然主动提出要收自己当学生?洛零惊喜之余,更是觉得哪里弄错了,或者根本是苏渐在耍自己。
洛零的反应早就在苏渐的预料之内。
“当然了,我以棋圣大人二弟子的身份起誓。我只想问你,你愿意吗?”
苏渐突然觉得自己的称呼有点别扭,却无可奈何——大弟子是公孙清扬,他自然是二弟子了。
洛零生怕苏渐后悔了似的,忙不迭地点了点头,有些羞涩和兴奋。
暮春的白天已经变长,散学的时候,天色还很亮。
苏渐把书扔上车,然后按住尔岚的肩膀,示意她不用上马车。
“听说附近新开了一家酒楼,我们要不要去尝尝?”
尔岚点了点头。在苏家吃饭,她也的确是吃腻了。
苏渐见尔岚愿意,立刻面露喜色,眉飞色舞地介绍着那家酒楼的经典菜式。尔岚安静地听着,时而展颜,笑靥如花。
两人牵手走着,尽显着夫妻之间的恩爱,金童玉女,也让路人羡慕。
尔岚虽然还有几分拘束,并没有挽着苏渐的臂弯,但是当街牵手,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已经是极大的限度。
苏渐明白这个时代的人们还很是拘谨,于是握着她的手更用力了些。
尔岚的脸更红了些,有些羞和高兴。
两人走进那家令苏渐赞不绝口的酒楼,上了二楼雅座,点了几道菜。两人不再拘束,加上菜式色香味俱全,的确可口,所以两人吃的很快。苏渐怀着不可告人的动机,一个劲地让尔岚喝酒,菜还没吃到一半,尔岚已经微有醉意。
出了酒楼,苏渐和走路有些摇晃的尔岚,走在月光下的街头,听着夜市里人们的喧闹,吹着清凉的风,感觉很是惬意。
苏渐跟着尔岚,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背影,觉得仿佛风里的柳枝,绰约而可爱。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一个人。
那个男子穿着一身寻常人家的布衫,身姿颇为健壮,一脸英气勃勃,有着一股子恣意狂傲之气。他从长街的那一头往苏渐走来,步履稳健,不疾不徐,仿若负青山。
尔岚突然停了下来。
苏渐注意到她的身躯有些颤抖。
苏渐皱起眉头。
那个男子慢慢地走近,却突然以飞快的速度,把尔岚搂入怀中!
苏渐又惊又急,仓促间便想用山意镇压,念力刚刚凝聚,却又怕伤己尔岚。就在他犹豫的片刻,那个男子突然带着尔岚一起跳上街边的民居,利用黑夜掩藏自己的身形,在民居的屋顶上如履平地,往远处逃去!
第84章 一道青峰意()
那个男子抱着尔岚,毫不犹豫跳上街边民居的屋顶,几乎是脚不点地在一个个屋顶掠过。尔岚被他搂着,却仿佛中了某种禁制似的动弹不得。
苏渐又惊又怒,紧随其后跳上屋顶,凭借着迅速布满双腿的念力和元气,在屋顶疾走。然而他的速度全都是依靠双腿的力量支撑,所以他一路追去,酿跄之余,更是踩碎了不少的瓦片和屋梁。
那个男人似鬼魅一样在黑夜里游荡着,仿佛就算抱着一个少女,对他来说也若无其事。他时而左冲,时而右突,仿佛一缕轻烟。苏渐被他绕得眼花缭乱,有好几次都差点失去两人踪影。好在他的感知范围很广,所以还能勉强跟着。
苏渐跳上一棵树,被枝叶刮中眼睛,登时生疼,不由怒从心起,伸手一指,喝道:“站着!”
绵绵的束缚之意从四面八方落下,然后迅速地往那个人的身躯收拢。
那男子咦了一声,身子陡然后转,带着尔岚一个空翻,落在了一片草地上。
苏渐的束缚意如天罗地网般迅速落地,继而收缩,渐要将两人重重束缚。
那个男子疾奔的脚步骤然停下,带着尔岚身子一旋,然后止住。
他的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剑。
那把剑在夜风里散发着氤氲且森寒的气,一缕缕淡蓝丝线仿佛蛛丝在剑身上飘舞,然后渐渐散开,化为无形的元气。
苏渐警惕地看着对方,看着对方那居然能够斩开自己束缚之意的剑刃,开始蓄力。
苏渐毫不犹豫地来到了坐忘初境,他的身上念力如涌泉沸腾,在夜色里如星辉般耀眼。
那个男子平静地凝视着苏渐,突然,他松开了手。
尔岚从他怀里跌落在地,却没有半点声息,远远看去,好像是睡着了一般。
“神鸦司?”
苏渐寒声问道,同时,左手在身后轻轻画符。
男子的剑尖划着地面青草,一步步往苏渐走来。
苏渐感受到对方强大的念力。
坐忘境!
对方放下了尔岚,苏渐便再无顾忌。他轻声冷喝,身后被念力束缚的元气开始顺着苏渐规定的方向开始流动。
这是一张符。
那个男子突然挥动手中的利剑,刺向苏渐。
苏渐手里的无形之符陡然散开,化为三道剑意,绕过他的身体,如三枚流星般刺向男子。然而,这样的攻击对同为坐忘境的对方来说,简直是儿戏一般。他的眼中流露出玩味的意味,嘴角划过一丝无情的嘲讽。
他冷静地举剑,然后轻描淡写地迎上。
只听的叮叮叮三声,那三道符意在他的剑尖上湮灭。
苏渐没有惊愕。他有过和坐忘境高手交手过的两次经历,一个是号称同境界无敌的李君独,一个是和坐忘境巅峰的大剑师邱远,以实力而言,这两人都堪称坐忘境里的巅峰存在。一个是以越境挑战为人所共知的武修,而邱远则更是能将剑意化己意的坐忘巅峰大剑师,都曾经让苏渐陷入险境。
因此,在感知到对方的坐忘境实力之后,苏渐并没有奢望能够三招两式就打败对方。何况,从对方的行动看来,他的实力并不是单单只是因为他的境界高深,更是来自一种千锤百炼的战斗经验。
苏渐慎重地看着对方,开始思考,如何打败这个人。
他没有随身携剑的习惯,更加不想让神鸦司的人抓住话柄,所以在夜袭神鸦司之后,他就把墨离剑收了起来,藏于梁上。如今想来还真是失策。
那个男子突然刺出手中的剑。
苏渐连连施展出三道强大的意,一道比一道更加强大的屏障无形之中凝起,在苏渐的面前煌煌而起,三道透明的屏障仿佛流水缓缓波动,反射着星光,看似柔弱,却无比强大。
男子蹙眉,长剑依旧递出。
第一道屏障毫无抵抗得被击破,碎裂的晶壁如同星辰闪烁,溅得满地都是。落在地面却又化为点点残光,消失不见。
第二道屏障嗡的一声,剧烈颤抖。剑尖抵上晶壁,屏障表面深深凹陷,仿佛一张坚韧的皮被针尖顶住,看着随时要破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