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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人鬼书-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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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槐在磨刀。

    他足足磨了两年的刀,但是手里的刀还是没有什么变化,没有变得更加锋利,更没有变的迟钝。

    磨刀也是练刀。

    他也练了两年的刀。

    他会的招式不多,只有两招,第招是高高举起,重重的落下。

    刀到了最高处,又到了最低点,两点连成条线,线划开了片天,所以那式刀就叫做线天。

    还有招,是兀然出刀,是敛息然后出刀,刀便是刀,没有线天的由至高到至低的变化,但是少了变化却也得到了些什么。

    天边的响雷也只有道变化,从云端坠落的变化,少了变化,雷霆更加能震慑住那些宵小之辈。

    殷槐的第二式刀出现时便如同道雷,只是这道雷是从地面升起,只是这道雷掌握在人类手里。

    反天地之固本而行,这样可以叫做逆天之行。

    从地面升起的雷霆不免从形式上看是有些违背天地之意。

    但殷槐哪里是那般千万人俱往矣的狂士,他受不了那样的豪情冲撞,也不喜那样的狂傲不羁。

    那只是他的招式,招式往往反映的是用招式的人想法或者是内心。

    殷槐不是逆天之人,也受不来那般的逆天之举,所以那刀虽然逆了天势,却不是逆天之举。

    所以,将军看过那式之后,想破了脑袋,喝光了老赵送来的酒,最后还是没有想出个适合又足够霸气的名字。

    在将军看来,那是霸气的刀,也是他喜欢的刀,自然也是要由他来取个霸气到嚣张的名字。

    只是,将军实在不是什么擅长取名字的人,接连取出来的什么“逆天”“霸天”“昊天”诸如此类这样“霸气嚣张”的名字最后都在美姨的鄙视和小怜的嬉笑中飞灰湮灭。

    那边将军还在绞尽脑汁想着他所认为的霸气的名字,这边小怜望着正在练刀的殷槐也在帮忙出些主意。

    “要不就叫嗒嗒刀好了。”

    这只有小孩子才会想到的名字,别说好听,甚至都不能把它当做个名字。

    问起缘故,小怜只是笑着说,殷槐的刀落到院里的新树上也只是发出嗒嗒嗒的声音却没有折断。

    这是何等简单明了的名字,这是何等稚嫩的名字,也只有小怜这样的天真但是调皮的孩子才会想出这样的名字。

    这当然只是戏语,没有人当真,但是殷槐却当了真。

    但是即便是当了真,殷槐也不会像话本里那些个拾到宝物的少侠样大喊出自己取的豪气的名字。

    他还在拿着那把刀,只是天空又闪了道光,是他手里的刀散出的光。

    接着就是声沉闷的声响。

    “哒!”

    刀重重的落在了院里的才长出新芽的旧枝丫上。

    嗒嗒嗒……

    接着是接连的好几声,这样便是嗒嗒刀。

    嗒嗒刀出刀便是出刀,没有丝毫犹豫,只有不顾切的出刀,莫名的与名字中的“嗒嗒”二字竟有些相吻合之处。

    便是那“嗒嗒”便是“嗒嗒”,同样的没有拖泥带水。

    只是不管是所谓线,还是嗒嗒,终究只是将军觉得有意思,小怜是看不出有什么神奇的地方,更加是用不来杀人的。

    小怜只见过殷槐用那把小刀,用那所谓线砍过不会动的花,但是那些花究竟蕴含了多少力量,小怜是不知道的。

    但是终究光凭这样两式不好也不管用的招式还是杀不了人的。

    这是美姨的看法,虽然利索了点,但是也还是杀不了人的。

    所以美姨不懂将军为什么如此看重殷槐的刀,却不重视他的修行。

    但是将军是懂的,殷槐也是懂的。

    将军懂是因为他杀过人,自然懂得这样的招式结合雄浑的真元所带来的杀伤力是美姨还有小怜难以想象的,即便是那样笨拙的不好看的招式也是能杀人的。

    殷槐也是懂的,却不是因为他杀过人,只是因为那是他想出来的招式,也是他于生死中边缘想到的自救之法。

    既是自救之法,也是杀人之法。

    但何奈,这两年来,殷槐的两式刀法终究还是没能让美姨和小怜看到真正的威力。

    再怎样惊人的刀法终究还是需要真元的支持。

    但是,殷槐的修行之路好像从两年前就已经断掉了样。

    与那临安来的小局爷争斗过场之后,那时勉强从门缝里挤出的点真元被殷槐股脑的全部挥送出去,那以后,殷槐的经脉中便不见丝真元的踪影,门依旧在,门外的灰雾也依旧在。

    真元还在门内,门却打不开。

    两年,将军与殷槐想了许多办法,却终究还是不能打破灰雾的禁锢,那扇门也不再打开,好像就要直那般尘封下去样。

    将军安慰过殷槐之后,便去四处寻解决之法。

    但是修行之路本来就艰难,这样让人束手无策的困境更加是难上加难,哪怕是将军翻遍了书房的古书也没能寻到丝线索来。

    殷槐也在焦虑,只是他的焦虑却没有表现出来。

    他依旧上午冲着北方的羊角小镇磨刀,依旧下午迎着南方的清风练刀。

    晚上他依旧在心里默念着修行之法,那便是修行的法门。

    即便,那扇门依旧没能打开,殷槐依旧感受不到体内的真元,但总归还是让他心里多了些慰藉。

    没准到了什么时候,真元雄浑到足够破门而出的时候,他便能踏进立身之境。

    当然那只是慰藉,做不得真。

    做的真的还是只有他手里的刀。

    明天就要离开了。

    殷槐还是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磨刀,然后挥刀。

    院里的那颗新树上总是少不了被刀砍出的痕迹,或深或浅,只是美姨实在是心疼自己种下的树,所以不许殷槐再把那棵树当做靶子。

    殷槐沉默的看着院里的所有物什,最后,落在了那条院里的观景小流。

    于是,将军府里的内院里时常会下雨,从观景小流迸溅而起,然后坠落下的小雨。

    小雨飞的到处都是,不小心便会打湿挂在书房外面的那串风铃。

    发出了空灵的声响。

    只有将军在院里的时候,那串风铃不会有任何的声响,也不会有点水滴落在上面。

    殷槐的小刀很锋利,雨水落下时,也会发出更加低沉的声响。

    嗒嗒嗒。

    ……

    诸君好运,第二更。。

第一百九十五章 被雨水冲刷的干净() 


    第百九十五章被雨水冲刷的干净

    ……

    流水迸溅然后下了场雨,好像是真的下过了场春雨似的。

    空气是湿润的,天穹是澄澈的,院里那棵新树身上的新伤旧疤添了几分绿意,便是流水源头的那口源源不断有水流出的老井边上的青石都被冲刷的干二净。

    青石上还有殷槐留下的用来磨刀的痕迹,倒映着阳光,好像能做镜子使。

    殷槐手里的小刀是被水冲刷过最多次的地方,所以小刀也是最干净的地方,干净的从未沾染过污秽,也从未沾染过鲜血。

    小刀干净的像面镜子,能找出人的影子来。

    殷槐时常看着自己手里的小刀,所以他的眼睛也沾染上了这种干净,殷槐更是时常紧握着这样干净的小刀,所以小刀的干净也在他的手上扎了根。

    有人说见惯了大海的人心胸自然宽广,见惯了山川的人心胸自然存着沟壑,见惯了小溪的人总是乐天,见惯了丑恶的人自然也总是污秽的。

    暂且就把这样的话当做正确的,那殷槐的眼,殷槐的手最常接触的便是这把被水冲刷的无比干净的小刀。

    既有干净,自然也有刀的杀伐。

    现在殷槐的眼中只有干净,手上更是没有沾染过点血腥。

    那么,刀的杀伐到了何处?

    书房外的那串风铃也被洗刷的非常干净,在阳关下泛着淡淡的琥珀色的光彩,将军常用的酒杯里时常会有这样干净的光彩。

    风铃只是在响着,却没有沾染上点水滴,铃声空灵的能穿透进人的灵魂深处。

    被水沾过的风铃不是这样的澄澈的空灵。

    但是被水陶冶过许多次的风铃才会有这样的空灵。

    将军知道这些道理,自然也知道自己心疼的甚至是心爱的风铃被无数场春雨洗涤过。

    但是知道却也只是知道,没有不满,更加不会怨恨。

    将军本就喜欢风铃空灵的声音,就像许多年前那个月下的另道影子喜欢风铃的空灵样。

    过了这么多年,他又次听见了这样的空灵的铃声,为什么要怨恨,凭什么要不满?

    况且,他遇见了故人之子。

    这时的风铃没有滴水露,因为将军就在院子里。

    殷槐挥了挥刀,溅起的水雾比起之前要小上许多,却还是能称得上是水雾。

    殷槐笼罩在片雾水中。

    将军站在片雾气外。

    殷槐不知道,将军第次见到他的时候,与今日的情形有些相似,只是那日的雾是熊熊燃烧的火焰,今日的雾却是无数干净的水雾。

    将军静静的看着殷槐。

    殷槐知道将军在看着自己,却没有停手。

    明日便要离开,今日总归要说些什么的。

    殷槐显然没有这样的自觉,他本来就不喜欢说话,到了大名府里他还是不喜欢说话,比起说话,他更愿意去看,去听,去做。

    他现在就在做。

    他屏息。

    刀收拢在胸前,然后,刀高高举起。

    接着,重重的落下。

    小刀经过两年的磨砺已经足够的锋利,是世间难求的宝刀那样的锋利,没有人会想到这把小刀原来只是把巴掌大的刺刀。

    它长了不少,锋利了不少,虽然形状未变,但终归还是长大了些。

    那是那天的花海燃尽后,夏何化烟后发生的事情。

    再仔细深究起来,那日之后,直到两年后的今日,这把刀似乎便没了什么变化,没有变的更利,也没有变的迟钝。

    殷槐两年的磨砺究竟落到了哪里?

    或许只有殷槐知道,或许两年的磨砺只是两年前习惯的延续。

    将军本来也是以为那样锋利的刀除非加入更加精贵的材料,否则不会有其他更加剧烈的变化。

    本来的以为持续到将军看到殷槐劈开的水流结束。

    那把刀能斩断水流。

    虽然不过瞬,便也足以称作奇迹。

    这便是线天。

    接下来就是嗒嗒刀。

    熟悉的嗒嗒,流水边上用来装饰的石头发出的声音。

    接着石断了。

    嗒嗒声戛然而止。

    激荡开的水雾也戛然而止。

    将军沉默,殷槐直沉默。

    嗒嗒刀,看似笨拙,却能断石。

    线天,看似天真,却能断水。

    这样的刀连水都能斩断,自然也能斩断敌人心头的愁,敌人死了自然也就没有了愁。

    将军终于看了出来,这刀是用来杀人的。

    刀式是用来杀人的,小刀是用来杀人的,殷槐那双干净的手也是用来杀人的。

    将军心中似乎有些疑惑,又有谁值得这样个尚未成熟的少年生出那样大的仇恨,又是多么大的仇恨会使得这样个沉默寡言的少年每天勤学苦练杀人的技法?

    想了阵,将军便想明白了,他望了眼北方的朵云。

    接着,他又瞟了眼南方,南方的天空没有云。

    即便是想明白了,将军却还是没有释然。

    他开始思虑自己的行为的对错。

    然后看见殷槐那双干净的好似装着眼干净的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平静似乎不会有任何的波澜。

    将军只能看见那双眼睛里的平静,但偏偏这种平静让他释然。

    他需要这样把干净而平静的刀。

    殷槐从来没有杀过人,但是他每时每刻都准备着杀人,或者是杀神。

    人不定要杀,但是神定要杀。

    这就是殷槐想的。

    两人对立而视,殷槐眼中的平静让将军释然的同时也让他有些欢喜,将军眼中的欢喜还有怜惜自然也落在了殷槐眼里,甚至殷槐的眼神直很好,好到他甚至能看到那些欢喜和怜惜背后的淡淡的疯狂。

    看到了那样的疯狂,他也清楚疯狂的根源。

    殷槐这两年知道了不少事情,将军喝醉过许多次,有许多次美姨都拜托殷槐给将军送去解酒汤。

    如此这般,殷槐知道了将军的梦,知道了梦中的月光,知道了月光下的风铃,知道了攥着风铃的那个白衣飘飘的姑娘。

    将军给他说过他的梦,那个梦殷槐甚至都见到过,从将军喝醉后唤出的那半边月亮里看到了那场虚假的梦。

    后来,将军告诉他那就是他的命。

    那束月光,那风铃,那远处的山都是他的命。

    他修的也是这样的命,或者说是梦。

    殷槐什么都知道,只是藏下了这么多东西的他眼中却还是那样的干净而平静。

    被雨水洗刷过无数遍的干净。

    ……

    诸君好运。第章。关于前几天的断更,我找不到理由,只能说我有些倦了,现在回来了,所以就更了,恩,以后那样的时候应该会少些,今天还有章。。

第一百九十六章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第百九十六章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

    “好漂亮的刀。”将军大赞。

    阳光下,笼罩在片水雾中的小刀有着若即若离的意味,这种意味是很漂亮的,当然就单单只是看那把刀,这句称赞也是漂亮的。

    将军没有见过任何把刀比这把刀更漂亮,也许是因为那些刀曾经都沾过污秽的缘故?

    但仔细想来,将军称赞的也许不止是那把刀,还有那两刀。

    线天,还有嗒嗒刀。

    小刀也好,两刀也罢,终究还是殷槐的刀,所以这也是称赞的是殷槐。

    只有殷槐感觉不满,手里的小刀垂了下去,只是小刀虽然已经不小了但是也不是什么斩马刀样的大刀。

    再加上两年过去了,殷槐又长高了几分,那刀也就没有杵着地面,刀尖之处还没有粘上泥土,也还是干净的。

    殷槐喜欢这刀,或者说是习惯这刀,他也喜欢天天练着的两刀,线天把天空分成两片,南北;嗒嗒刀开出了个洞,空洞洞的洞。

    所以他也喜欢自己从生死间悟出的两刀。

    他不满的却是将军赞叹的,也就是他自己。

    刀是漂亮的刀,刀式也是漂亮的刀式,只有他不够漂亮。

    不是说他生的不够漂亮,只是说他自以为配不上这样的漂亮的刀。

    因为他只是个废人。

    在修行者面前,所有普通人好像都是废人。

    殷槐练着刀,时常会想到,若是自己是个修行者,修人也好,修鬼也好,只要经脉中流淌着哪怕是微弱的真元,他都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可惜没有,他的经脉中什么都没有,空洞洞的,就像是他手里的刀在地上打开个洞,里面什么也没有,黑乎乎的片,也像是他的刀回过小流时,断开小流的那道,还是什么都没有,空落落的截。

    若是两年前不是因为情急之下,强行破开那片灰雾,甚至是强行掳来点灰雾化作真元,他也许连小局爷唤来的点烛光都斩不灭。

    便是那日在花海之上,他虽然没有打开修行之路的大门,但终究还是感觉到了门后的世界,便是真元倒也流淌了些微弱的真元。

    只是,那都是往事,如今无论他如何努力,也无法破开那灰雾半分,也掳不来半分。

    所以刀再怎么好看也不能杀人。

    即便是能杀人,却也只是杀些普通人,不是那些修行者,更别说神了。

    将军不知道殷槐想着要杀神的事情,但是他却自以为殷槐总会有条会与那小局爷再对上,所以,殷槐才这么不喜自己,才会不满自己。

    殷槐从未向任何人诉说过这样的不满,但是这样的不满却极其容易看清,到了临近临别的前天,这样的不满便在片水雾中显现出了真实的模样。

    到底还是个孩子。

    幸好还是个孩子。

    将军在感叹。

    然后开始讲故事。

    讲的却是童话故事。

    “那是只小鸭子的故事,它是鸭圈里生的最难看的鸭子……”

    将军讲的很认真,声情并茂。

    殷槐却听得不算认真,他终究不是喜欢听童话的小孩子。

    “……好在它熬过了那年的冬天,等到它终于见到了暖春的阳光洒在湖面上,湖面泛着光,也倒影着只好看的鸟儿,洁白的漂亮的鸟儿,丑小鸭冲着湖里的倩影笑着,湖里的倩影也冲着它笑着,原来它是只白天鹅。”

    这只是个童话,童话总是不像说书先生在酒楼里说的那些传奇故事样,冗长得有些烦躁,童话本来就是说给小孩子听的,小孩子哪有那么好的耐心去听那样个故事。

    所以童话大多都是简短的。

    所以,无论将军如何把语速放慢,无论他是多么的声情并茂,童话故事还是说完了。

    殷槐更加不以为然,他不仅不是喜欢听童话的小孩子,也实在是听过那样的童话太多遍了。另外,他自然不屑。

    这样的童话故事只是告诉那些不懂事的孩子要坚强,要努力,要去相信努力总会回报。

    但是,殷槐不是那些小孩子,也不会相信童话告诉他的所谓的道理。

    其实,哪里是那些努力改变了丑小鸭的命运,丑小鸭之所以最后能成为白天鹅不是因为它如何努力,不是因为他禁受住了那些来自别人的嘲讽,也不是因为它挨过了那个寒冷的冬天。

    仅仅只是因为它本来就是白天鹅。

    它生来就是白天鹅。

    如果有个真正的丑小鸭,从里到外都是个丑小鸭的丑小鸭,哪怕它也跟童话中的那个白天鹅样,经历过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它也依旧成不了白天鹅,因为它真的只是丑小鸭。

    这在那些不懂事不明事理的小孩眼中,是个美好的童话,是美好的希望。

    但是在殷槐眼中,那个故事不是童话,只是个残忍的冰凉的故事,不美好,也不好看,只叫人绝望。

    天才之所以是天才,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天才。

    庸人之所以是庸人,是因为他们直都是庸人,哪怕他们努力了无数回,却也成不了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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