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民国明珠-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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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曹操,曹操就到,预定了鞋子的那位先生拎了个黑皮子公文包,进门就喊:
“老板,阿拉的钱拿来了,昨天看上的那双鞋子包起来。”
年轻的蓝布工装客红了脸,走过去,弯了很深的腰,行了一个拱手礼:
“让您见笑了,我今日晚上要相亲,急缺这双鞋子,如果您能给个方便,明天再来拿一双新鞋,这个鞋钱我给您出了,不知道能否行个方便?”
新进门的客人拱手回礼,笑呵呵的说:
“相亲这样的好事,我也沾了一丝喜气,只管拿去。你们几位?看着像是平安药厂的?”
预定鞋子的客人是个读书看报,见多识广的,认识他们的衣服,乐意给个面子。
盛锡福鞋帽店掌柜还以为客人们会起一点小争执,没想到双方都是斯文客气的,竟然在店子里寒暄起来。
年轻的蓝布工装客如愿以偿,穿了一身体面的衣帽鞋袜去相亲,中间的介绍人却极为不满意:
“怎么不穿那身蓝布衣服?哎幺幺,那身衣服才衬托的你精神抖擞那!”
一块银元的日薪,就能换来一个个体面斯文的小幸福,更美妙的是,这种快乐还会通过这枚银元不断的传播下去,永不停歇。沾上边儿的人都是开心满足的样子。
这是张美溪的消费者为本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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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一块大洋是多少幸福(五)()
上海的冬天很少下雪,一年里最冷的几天,天上从掉雨变成掉冰凌沫子。这样的天气里,住在棚户区的居民就有些难捱。
石库门房子的出租生意,就热闹起来,尤其是今年,简直就是到了一房难求的地步。
在黄浦区、卢湾区和静安区,密密麻麻是数不清的大大小小新旧弄堂,弄堂的进口照例是做成五彩斑斓的牌楼式样。
走进一条水门汀的宽街,两侧就是两层或者三层的石库门房子,大门都是用高墙封闭起来的,拱形的门廊是石头的制材,中间镶嵌着黑漆的实心木头大门。
砖雕青瓦顶门头,外墙细部采用西洋建筑的雕花刻图。中西合璧。
木头大门上装配着铜制的门环,如果拿起铜环撞击,就会发出清脆的敲门声。在这个时代,铜还是一种财富,可以摘下来直接买热包子的。
做房子出租生意的掮客热情的招呼一声,推开门,走进一间石库门房,他身后跟着一家看房子的人,男工,女工,一双稚龄的儿女,头发半白动作尚且利落的奶奶。
进门就是一个天井,左右都有厢房,穿过正房的厅堂,再走出去,后面又是一个天井,主楼和厢房都是二层半的结构,厨房上面是亭子间,亭子间上面是晒台。
木质的楼梯还很新,走动起来几乎没有声音。
掮客讲起话来自然是天花乱坠。男工和女工微笑着听着,夫妻对望一眼,冲着掮客点一下头:
“我们定了。”
掮客还在业务娴熟的介绍房子的各种好处,忽然就愕然的停住口,不好意思的摸头笑笑,最近做生意总是顺利的让人憋气,顺利也让人憋气?那是自然的,以前本来都是涛涛江水连绵不绝的讲下去的,现在每每总是才开头就让人给拦截住了。
这户租房的客人利落的很,签字画押交钱,第二日就搬了进来。
石库门都是封闭的结构,虽处闹市,却仍有一点高墙深院、闹中取静的好处。以前能住这样房子的都是华人的绅士,或者商人。
可是上海人是最擅长“螺狮壳里做道场”的,善于利用空间,生活过的细致,一处石库门房,分成几户来合住,那就是普通的小资之家也可以享用了。
他们租住的这房子,已经有五户人家在住了。
住在西厢房的女邻居烫着时髦的爱斯头,带了一丝好奇过来拜访,打听了新租客一家是姓叶的。
爱斯头女邻居就称呼一声:
“叶太太”。
女工听了这话就有点蒙怔,她伸出两只手,手心冲外胡乱摇摆一下,想要纠正,可忽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儿。
被称呼做太太,裁衣裳的时候,下馆子的时候,这些日子并不是第一次听了。可还是有点怪不好意思的。她和孩子爹以前都是做佣人的,后来招工进了平安药厂,是最普通的工人罢了。
“这正房得要十六块的吧?”烫着时髦爱斯头的女邻居对房价是很熟悉的。
“我们交了十九块,现在房子难找。”女工有点尴尬的搓搓手,现在房子真是难找的,这座楼是难得满意的。
“贵了贵了,叶太太家里,是看不上这点小钱的,那些掮客惯常会看人下菜碟。”爱斯头女邻居上下打量女工一眼,在心里品度新邻居的身家。
“我们没有,那个,我们这十九块,还要找一户人来分摊的。”女工摆手,表示自家并不是那种无需计算钱财的人家。
“我们家本来也是看上正房,只是想找到合适脾气,分摊房租的人有些难。”爱斯头女邻居发表了一点意见,表示按她们自己家的身家,住在厢房是委屈了的。
“我们家找起来倒是不难,相熟的人很多。”女工舒了一口气,分摊是简单的,和自己家条件相当的双职工家庭很多。挑顺眼的叫一户就行。
厨房里传来奶奶的斥责声,女工尴尬的向爱斯头女邻居告罪,回头进门去处理。
新居装有明亮的电灯,又通着自来水。这家的小男孩七岁,最调皮的年纪,他搬着一只小凳子,不停的玩开关电灯,和开关水龙头的游戏。
奶奶是最见不得人浪费的,看小男孩雪白的毛线围巾被打湿,又费了那么多的清水,就拉了他的手臂,一面骂一面在厨房里乱转着,想找工具,来一点打屁股的惩罚。
这家的男主人抱着家里三岁的小囡囡走进门来,小囡囡头上戴着一只团线的帽子,帽子上还有一只鸡蛋大的毛绒球球。
男主人走到门廊边,啪的一声打开电灯,又啪的一声关掉,逗弄他心爱的小囡囡。嘴里说着:
“开灯啦,关灯啦,囡囡不怕黑啦。”
奶奶和女工都被家里小孩子的爹给闹的哭笑不得,她们的心情是愉悦的。她们也很难想象,住了有电灯和自来水的房子,厨房的锅里,还炖着一只鸡。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幸福的日子?
三岁的小囡囡被父亲放在一只大椅子上,她抬起头来,睁着一双乌黑水蒙的眼睛,看向房顶。屋顶是斜面的,开着一扇镶着玻璃的老虎窗。
天已经黑了下来,雨也早停了,小囡囡透过石库门房子的侧窗,看见了天上几颗星星在眨巴着眼睛。
有一颗最亮的繁星,将一点星光送到了小囡囡的眼睛里,开启了她人生之初始的智慧,这是她最早的记忆。
多年以后,有一位记者采访她:
“总所周知,您出身于一个富裕的中产阶级家庭,可是您的书里写的都是一些旧时代市井百姓的生活琐事,这是为什么?”
女作家的目光变的迷蒙起来:
“其实我小时候,过的就是那样市井百姓的生活,不像现在,每个人的空间都那么大,心灵却更加空虚起来,总是关注太多和幸福本质不相干的事情。”
记者接下这句话,问出一个十分犀利的问题来:
“那么,好多人都认为,全球的工业化是一个极其罪恶的阴谋,男耕女织的小农生活模式才是最理想的,您对这个理论怎么看?”
“当然,我也是这么看的,男耕女织,小农经济,那是我最向往的理想之国。”
女作家结束了她的xx文学奖获奖记者招待会,坐了她的私人飞机,飞往澳洲的家,真是有点累了啊,她需要做一次全身的美容保养。平安科学院在皮肤新细胞更新换代研究上,又有新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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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摸哒,平安顺利。
088城里人下乡(一)()
每个人人生之初的记忆都是不一样的,第二代平安人的记忆却很相似,悠长的巷子,推开一扇镶嵌铜环的石库门,葱花炝锅的香味,邻居间客套的寒暄,每年流行的鞋帽都不一样,父母总是精神抖擞,豪情满怀……
平安制药的商品供不应求,工人就越招越多。人一上百,行行色色。人一上千,无边无沿,人一上万,如海如山。
这如海如山的平安工人衣食住行,每一种都能带给人浩浩荡荡之感,而平安高层对此的应对,只有三个字。“包出去”。
包出去,要相信,每个人都是聪明的,即使自己找不对位置,也会被人推搡着找对位置。
当平安工人把一枚又一枚的银元花出去的时候。
他们要买吃的,工厂门口就开设了成片的大棚食档,他们三班倒着上班,一天要买九次吃的,那片大排档就灯火日夜不息,热汤热水随时伺候。
他们要坐车行路,工厂门口每日都有叮叮当当响的双层电车串流不息,连上海城的黄包车夫们,也都记的他们的上下班时间,定点过来一趟,从不会走空。
他们要穿衣服,正好上海的纺织业和洋货在争夺市场最激烈的时候,布料也进入了工业化大生产时代,解决几万人的服装问题,洒洒水,毛毛雨,分分钟。
工人们有时候还三五成群的穿着工装上街,竟然也被上海人认为是美的,成衣店里也会挂出仿制版来卖。变成一种永恒的经典款,请不要怀疑时人的审美吧。“美”字是怎么写的?羊加大为美,羊大为美,富足为美,工人们饱满和昂扬的精气神,总能把简单普通的蓝布工装穿出时髦气。
他们要住房,一条又一条的新弄堂就建设起来,水门汀的宽街不变,石头雕花的拱形门房不变,推开那扇镶嵌铜环的黑漆实心木门,里面的宅子却设计更适宜小资之家了。
寒门贫户,或许也偶然有圣贤英豪出世,小康小资之家,却能成批成量的养育出社会的栋梁之才。平安工人的一个银元日薪,换来的幸福不光是当下,还在十年二十年后,并不太远的将来。
一个无风无雨的晴和冬日,桃花居。
周三少爷送了几株水仙花过来,是养在玻璃坛子里的,根部用雨花石来支撑装点。
凌波水上客,甄宓妃子怜。暗香微微送,淡然水仙装。
杏子笑嘻嘻的凑近了一些,想嗅一下花苞初绽的水仙花最纯美的气息,却把眉毛皱了起来。
大客厅里生了极旺的炭火盆,桃子带回了几十种香料饼,总是换味道,所以厅房里是一种温热的暖香,倒让水仙淡不可闻了。
桃花居一层的大客厅就像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每个人都会弄出一点不同的装饰来。它真正的主人却有些抛弃它了,用来换取三楼实验室的绝对冷清安静。
张美溪终于飘飘摇摇的走下楼来,怀里抱着厚厚的一沓子文档,看着他们笑:
“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有好东西吃那!”桃子拍着手笑。
张美溪走过去看,是几色不常见的水果。
“都是各地的药商们送来的,这几种不常见,就拿来给你们尝个新鲜。”
周三少爷解释:
“不知道大姐姐喜欢那一种,再让他们送。”
张美溪看一个白瓷盘子里堆着已经切成小块的果子,晶莹剔透很美味的样子:
“这个切好的是什么?看起来很清爽的样子。”
“这个是雪莲果,带皮的不好看,我就切成块了。”桃子笑嘻嘻的邀功。
“天山雪莲那?”张美溪拿起一只竹木小叉子,插起一块来吃。
味道清清淡淡的,清甜水脆。
“不是天山的雪莲,就是一种普通的乡下水果,好像是湖北的。”
“湖北啊,我倒是想托人去一个乡下走一趟,现在乡下都挺乱的。”
“工厂的工人几千人,什么地方的都有。还有几百个各地的药商和工厂交接,他们都是各地的地头蛇。”
张美溪准备年底就推出平安制药的三种新产品,安黄,安定,安心丸。
又过了两三天。
平安制药的钱主任得了一项外差,去湖北的一个乡下找一个名医,送点钱。这个差事以前都是他叔叔钱三丰做,不过现在钱三丰去美国了,所以自然是他接班。
他先是在鸿运楼请客,找了几个出身当地的药商打听情况。
其中有个药商李四拍着胸脯打了保票:
“八冬县的雷家,好说,有一个雷家的少爷还和我做过同学那。”
钱主任也很高兴事情顺利,让酒让菜,宾主尽欢。
第二日,钱主任就带了两个嫡系亲随,去找那个药商李四,准备出发。
那个药商李四却又表现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来。
钱主任有点气恼。
药商李四赶紧解释:
“其实也没什么,怪我没说清楚,他们那个地方,太穷。你们这个穿着打扮,是不行的,带的东西,也不行。”
所以钱主任只好又耽搁一天,按李四的要求准备行李物品。
衣服都换成最普通的二蓝布棉花袍子,带的东西,也都是一些日用洋货。
李四也很义气,或许算是巴结,亲自陪同他们过去。
他们一路又换火车又换车马,越走越荒凉,足足费了七八天的时间,才到达八冬的县城。
等到了八冬县城,钱主任就完全理解李四了,这个地方果然是够穷。城墙破败,城内民房建筑都是灰黑低矮。街上的行人都穿着一身黑的破烂衣衫。
现在县城里找了一间客栈,晚上脚冷,让店家加被子和火盆,店家居然送进来一个年轻瑟缩的女子:
“天冷,让她给贵人暖脚。”
钱主任曾经也是江湖中的人物,店家这种做派,他是一百个看不上眼,把人轰了出去,晚上就抱着盒子枪睡。
被子盖了好几床,半点热气也没有。
雷家是本地的中医世家,还是很好找的。
李四引路,钱主任递了帖子过去拜访。
雷家好像得了天降活龙一般,凑了本家五代二十多人,设了大宴招待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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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几章是写内陆乡下的穷苦生活的。讲完了小资,下面就该讲贫农了,都讲一点,才平衡。
感谢小天使“zero果”赠送的两张平安符。
感谢小天使“梦想家sherry”赠送的平安符。
摸摸哒,平安顺利啊。
下面这几章文风又变了,希望小天使们不要抛弃蠢作者,摸摸哒,平安顺利。
089城里人下乡(二)()
八冬县城的民居,大多低矮破败,屋墙是用半石半泥合筑而成的,泥土里又夹杂一些茅草之类的秸秆,增加泥墙的韧度。
院墙就更加低矮简陋了,甚至有一些被风雨侵蚀掉了,犬齿交错,中等身高的成年人,都可以清楚的看见院内的情景。
大多数人家门廊上都挂着成串的辣椒,鲜红的固然可爱,可其中又夹杂了好多干燥的青白色,辣椒们也可怜,来不及长大就经历了风霜的那些,一般都是这种模样。
雷家五代人,聚族而居,住房的条件明显要好很多,门墙都是青石青瓦,木质的梁房上甚至还遗留了一些褪色的雕花。
钱主任谦和的拱手,说明来意:
“鄙人是上海平安药厂的主任,听说雷家世代行医,医品高尚,家风仁德,所以想聘请雷氏的后人,做药厂的医药顾问,不用去上海坐班,只要帮忙看几个方子就行。”
药商李四在一旁用土话又翻译几遍,又配合了几个动作语言说明钱主任货真价实,是上海来的贵人。
雷家的家主雷医生,上下打量钱主任一眼,笑呵呵的请他们进去,嘴上说着:
“八冬虽然是个贫寒的小地方,和上海那边的来往也是有一些的,报纸都积了一沓子,平安的大名早就如雷贯耳了,钱主任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竟然这样顺利,钱主任赶紧摆手,做出谦恭平和的姿态来。
雷医生弯腰请了钱主任进门,又吩咐几个小孩,分头去请家里的叔伯过来陪客。
一阵忙乱过后,钱主任推辞一次,在雷家主宾的位子上坐了,待客的茶水也端了上来,家中的叔伯们也坐在陪客的位置上了。
钱主任就从一个很蠢笨的褡裢里拿出几张单方,请雷医生过目。
雷医生双手接过单方,低头仔细看过,说一些赞叹的话:
“引药主药,君臣佐使,法度甚妙。”
然后又把单方递给几个叔伯,几个叔伯拿了单方,走进内间去商议。
雷医生低声的给钱主任道歉:
“让您见笑,实在是还有几个叔伯不认字,要译做土话念上一遍。”
不怎么认字的医生也是有的,钱主任摆手,完全不介意。
那几个单方他们爱改不改,自己的这趟外差的任务就是奇怪,是来做财神爷的,撒些钱财即可,如果雷家有别的要求,他也有很大的权限随机处理。
又耗费了些时间,几个叔伯才走了出来,脸上都有笑意,对待钱主任更加热情了三分,这个平安制药还真是有几分能耐,也怪不要要请他们雷家做这个“顾问”。平安的药房确实和他们雷家日用的几个方子有八分相似。
可是他们也明白自家的斤两分寸,并不敢贸然改动别人的成品单方。
宾主交谈一番,双方都言语赤城,关系就更加热络亲密起来。
雷家家主试探着提了一个工钱,钱主任爽快的应了,倒是叫人有一种有劲没处使用的空落感。
钱主任是个人精,察言观色一番,知道这雷家人直白简单,并没有太多的花花事故,松了一口气,笑着赔罪:
“看我这个脑子,进来这么大半日,礼物还忘了拿出来了。”就双手将礼单捧上,又摆手吩咐亲随将礼物抬进来。
雷家小辈的人在外面,乱哄哄的说道:
“我们来抬,我们来抬。”
雷家家主生气的笑骂:
“怎么这样猴急。”
有个愚笨的小辈就在门外顶撞:
“我们家里,怎么好让客人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