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民国明珠-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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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抬,我们来抬。”
雷家家主生气的笑骂:
“怎么这样猴急。”
有个愚笨的小辈就在门外顶撞:
“我们家里,怎么好让客人做事。”
雷家家主气的喝骂:
“你个勺,不清白,谁放出来的,回去跪祠堂。”
这是在用土话骂小辈傻瓜了。
满座的人,纷纷捧场的笑了。
钱主任的礼物在厅堂里摆开,雷家人上到叔伯,下到小辈,纷纷都憋了一口大气。
布料和上海糖果五颜六色也就算了,关键是那十块亮灿灿的西洋怀表,和十捆洋烟。让他们心中的算盘珠子哗啦成一片,按自己的人才地位,到底能不能分得到?
雷家家主不愿意家人在外客面前失礼,自嘲的向钱主任告罪,把礼物都收起来,回头再分派。
又是一阵忙乱后,雷家摆大宴,请钱主任上座。
钱主任在席上也是谈笑风生,挥洒自如的,只是雷家所谓的大宴,有点奇怪。
菜品就是,糖炒鸡蛋,盐炒鸡蛋,辣炒鸡蛋。糖炒豆芽菜,盐炒豆芽菜,辣炒豆芽菜。糖炒豆腐,盐炒豆腐,辣炒豆腐。
钱主任心中纳罕,但是面色上并不显示出来,依旧很有礼貌的,让吃就吃几口,让喝也立刻干完。
心中想着,古怪地方的古怪宴席,一切入乡随俗吧。
这场所谓的大宴,就从半下午时分一直吃到了掌灯。钱主任强忍着不适应,也混了个七八分饱。
天黑掌灯之后,雷家的宴席上,忽然又摆上来几样大菜,鸡鸭鱼肉,上面点缀着葱丝汤汁,十分肥厚的样子。
陪客的药商李四急忙站了起来,用身子把钱主任半遮挡住,笑着说:
“吃饱了,吃饱了,都撑的不行了,我们要告辞了。”
钱主任是个人精,并不怪药商李四的自作主张,也笑着拱手,多谢雷家的招待。
雷家众人看他们的表现,倒是轻轻出了一口气。
雷家的众人几乎就是全部出动,将他们恭送出大门。约好了明天再去客栈拜会他们,又拿了两盏灯笼给他们路上照明。
等到几人走远,转了一个弯子,药商李四才擦了脑门上的虚汗:
“忘了给你们交代,差点就出了故事,这个八冬县的风俗,最后几道大菜,是大席面的规矩,都是木头做的,只能看,不能吃。”
“木头做的?”钱主任仔细回想下,灯光下的几大盘子鸡鸭鱼肉倒也很像样子。
“贼,他们几百年的老风俗了,最近也不常用了,谁知道又要用到您身上,按说也是客套尊重的意思,可是您不知道这个,万一动了筷子,就难看大了。”
“原来上木头菜是送客的意思?”
“不是,就是宴席结束的意思,还可以洗手更衣,换茶来喝,您是他们的贵客,肯定不会他们提出送客的。”
钱主任听得稀奇,想想也可笑。
天下大了,无奇不有,文人惯常的做法,端茶意思就是送客,宴会的最后一道菜,往往上个丸子汤,意思就是完整齐全了,这是公认的做法了。
拿木头的菜品上桌,客人还要表示吃饱了,感谢主家的丰盛招待,这种死要面子的礼仪。这趟出外差,还真是让钱主任涨了见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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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城里人下乡(三)()
八冬县夜间的街道一片漆黑,两只灯笼只能照出三五步的光晕,幸好县城的客栈也很近,步行十来分钟,他们就到了客栈。
客栈门口的门楣上挂了一只白炽灯,因为电压非常不稳定,灯光忽明忽暗的闪烁。即便是这样,也能给人很大的希望,这并不是蛮荒之地,还有文明的灯光。
正如雷家家主所说,他们八冬县虽然穷困偏远,可是家里也积攒了一些上海的报纸,和那个繁华鼎盛之地上海,也是有一些往来沟通的。
八冬县的客栈里就住了几个上海来的药商,本地盛产一种玄参,外表类似带皮烘干的红薯,是一味用处广泛的中药。
钱主任走进客栈,告诉店家做几碗芝麻酱拌的热面条,这是一种味道很好的本地食品,他们的土话叫热干面。
店家赶紧点头答应。
钱主任走到客栈的院子正中,看见西侧的几间厢房亮着灯,很喧闹,是吆五喝六的吃酒猜拳声。
店家赔笑着解释:
“那边也是你们上海城里来的贵客,是招工的。”
药商李四将两只手插在黑布棉花袍子袖口里,冲着那边的厢房呸的一声吐了唾沫,低声骂道:
“骗子”
又回过头来,冲着钱主任露出讨好的笑。
灯光恍惚,钱主任走进客房,看不清楚脸色。
药商李四跟着他进门,大概是因为惭愧雷家大宴上的提醒做的不够到位,李四又开始详细给他讲解那些上海来的招工客。
纺织业是一个很大的行业,又因为民国里,风气开放起来,纱厂的工人三天两头的闹罢工,闹游行。
纺织业的老板们对这种自由工人也很头疼,干脆大比例的用起了包身工。
包身工是一种半奴隶性质的制度,包工头到偏远农村或灾区去诱骗农民,将他们的未成年子女骗去城中当工。
做这一行的老板嘴巴都很利落,能把一根稻草都说成金条:
“住的是洋式的公司房子,吃的是鱼肉荤腥。一个月休息两天,我们带着到马路上去玩耍。”
“嘿,几十层楼的高房子,两层楼的汽车,各种各样好看好用的外国东西……”
“老乡,人生一世你也得去见识一下啊!做满三年,以后赚的钱就归你啦,我们是同乡,有交情。孩子交给我带去,有什么三差两错,我还能回家乡吗?”
可是事实上,他们住的确实是洋房,但是一间房子里能塞进几十个人。上海的景致确实繁多,但他们两点一线,上工的路上都要被押送,防止逃跑。
至于吃的,那真是猪食一般,胡乱熬煮出来的。穿的,衣衫褴褛都不足以形容的破旧。
包工头骗过来的工人,付出的身价极低,一般都是承包三年十五个银元,最多也才三十个银元。
这些工人每天被押送去工厂做工,一个月就能挣八个到十二个银元,钱都落尽了包工头的腰包。
煤炭墨条都不足以形容那些包工头的心肝之黑。
每个包工头所带包身工的人数,也就表示了他们的排场和财产。少一点的三五十个人,多一点的带到一百五十个人以上。
排场大的包工头,不仅可以放债,买田,造屋,还能兼营茶楼、浴室、理发铺一类的买卖。
他们代替包身工到工厂里和老板谈薪水待遇,直接放狠话给工厂老板:
“不听话的,你只管打,打死了,我们过来负责烧埋。”
包身工人命都送进了别人手里,仅仅是因为信息不对称。乡间人懵懂。
工人的事,钱主任听的早就不能再听了,他摆手制止了药商李四的介绍。店家把几碗热干面送进来,喷香的芝麻酱搅拌,又撒了一些鲜红的辣椒末。
钱主任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上床后盖几条被子,依旧是没有半点热气儿。
钱主任后来游历广阔。去过北冰洋,访过南极洲。
他说,八冬县的冬天是很冷的。
身边的人凑趣的解释说,因为那边不南不北,不如南边温度高,又不像北方一样有暖气,空气湿度又大,所以阴冷蚀骨。
第二日,雷家的家主带着叔伯晚辈一干人等过来拜访,钱主任摆宴招待他们,酒席谈笑之间,就写定了几张聘用药厂顾问的合同。
钱主任喝到脸皮通红,兴致很高的样子,指着雷家一个小辈赞叹不绝,说和他有缘分,撸起棉袍的袖子,摘下一只金色腕表来,算作表礼,当场就给那个小辈戴上。
席间,雷家众人都分到一包上海带过来的香烟,又配着几只汽油打火机,他们合抽了一包,其余的都放在袖子里,打火机也跟着放了进去。
这边雷家人写字签好了平安药厂的顾问聘书。
同一间客栈,上海来的包工头们也开始写包身工的契书。
“期限三年,包身费银元二十只,三年之内,由带工的供给食宿,介绍工作,赚钱归带工的收用,生死疾病一听天命,先付银元十枚,人银两交,恐后无凭,立此包身契据是实。”
生死疾病一听天命!
包工头话说的天花乱坠,合同却白纸黑字的严谨。
老乡们就听了他们的鼓吹许诺,在包身契上划一个十字,按一个手印。他们不认字。
八冬县人简单。
钱主任轻松搞定了雷家人,提出最后一个小小的要求:
“还要到雷神医的墓前拜上一拜,才算不失礼。”
雷家曾经出过一位神医,雷云上,已经故去三十多年了,是雷家家主的族叔。
雷家人开始面色迟疑,相互看一眼。
最后还是得了钱主任金表的雷家小辈初生牛犊,有豪气,自告奋勇说:
“没问题,年年祭祖,我都去的,我带钱主任过去。”
雷家长辈们依旧迟疑踌躇,雷神医的墓地距离县城还有三十里,那才是真正的偏僻蛮荒之地。
到最后,雷家家主到底是不愿意得罪上海来的贵人,他啰嗦了几句话:
“你们的衣裳太华贵,得换一下,再准备两天的干粮吧。来回路上,也不要开口说话。”
钱主任一行的衣服,在上海那边,已经被药商李四要求换过一次了。现在穿的,都是普通的青布棉袍棉靴,实在是看不出来什么好。
可是这一身也要二十块,八冬县的一条人命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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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身工摘抄自中学的语文课本,大家应该都很熟悉了,夏衍是民国的大家,文词精炼,所以这文就不用再详细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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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城里人下乡(四)()
提示:这章有点太悲惨,心灵幼小的小天使们可以放弃这章,明天再看。
钱主任拱手谢过雷家的建议,又问起八冬县乡间的风俗。
雷家家主苦笑:
“民风是质朴的,只不过实在混不下去了,讨饭卖身为奴是一条路,另一条路就是竖起杆子了。”
竖起杆子,大约就是烧杀抢劫,做土匪响马了。
民间公开的议论里,总是说山东人爱做响马,又说陕北人彪悍,或者说两湖人爱造反。可是这几个地方的民众也是和善质朴的,但凡是有一口饭吃。并不愿意走这条路。
钱主任吃了些酒,脸色看起来很红,内心却是一片清明。自己是老东家的福缘,才有如今这上等人的生活。大小姐的话就是圣旨,把这趟外差做的圆满漂亮了,就算冒一些风险,也是值得的。
雷家家主看他坚持,也就改口说一些好话,说这个是文人贤士四方游历的风光。
得了西洋腕表的那个雷家小辈愿意引路,雷家的小辈们都愿意跟过去,就算没有手表,得一条卷烟也是好的,或者那怕得一盒,也是好的。
最后钱主任把药商李四留下,只带自己的两个亲随,又请了雷家的三个小辈引路。
一行六人出了八冬的县城,通往乡下三五里地,就没了官路,天色灰暗。
钱主任骑在一只毛驴上,腾出一只手来,按住帽子,免得被风吹走,后来干脆用一条黑布兜头连带帽子绑起来,才把双手空闲起来。
其它五人都是步行,背着破旧的包裹,把手插在袖子里,低头赶路。
路是狗啃过一般高低不平。
今年初冬的时候雨多,泥土的道路被泡软了,变得坑洼不平。然后到了深冬,路上的土又高高低低的冰冻起来。人和畜生走上去都是深一脚浅一脚的,没办法用马车。
路边除了半人高的荒草,偶尔还能看见几株杨树柳树。如果是在春夏,大约是浪漫美丽的,偏偏现在是寒冬时节,树上还残留着一些叶子,在寒风里慢慢飘下几片来,落魄潦倒极了
第一次歇脚,是在一户农人家,破败的小村子,十几个黑灰的小孩子围在院子门口不肯散去。
院子里摆了一些干枯的玄参,钱主任看了一眼,小孩子们马上乱哄哄的介绍:
“苦的很,不能吃。”
农人解释:
“这是药材,能卖铜板的。”
他们借了一些清水,用自己带的铁锅烧热了喝,临走给了半斤咸盐答谢,农人感激涕零。
三十里的土路不好走,幸好几人都身强力壮。埋头赶路不说话,到了雷神医的墓地,已经是过午了。
有个皮包骨头的老头是看墓人,弯着腰引路。
墓地只有石头墓碑前的方寸地方,是收拾干净的,再远一点,就是枯草和荆棘。
雷家小辈不高兴,用土话叱骂了几句。
看守的老人声音嘶哑的解释:
“少爷们是吃穿不愁,就不懂乡下的事情,这些不止是枯草荆棘,打磨碎了,就能做成草团子,有这些东西在,就饿不死人。”
荒草荆棘也是粮,天地做粮仓。在八冬乡下人的眼里,今年也是能过下去的。真正的饥荒年,是赤地千里的,草根子都没有,树皮也没有。
钱主任从容的祭拜过雷神医,生火吃过干粮。留了一些咸盐红糖给守墓的老人。
天色不早,耽搁不得,很快就起身往回赶。
路过上午歇脚的农家,钱主任想让自己骑得驴子歇口气,就又过去讨水喝。给了一包红糖做答谢。
糖是一种稀罕的吃食,农家的两个小孩子瞪大眼睛看着,把乌黑的手指头放进嘴巴里咀嚼。
农人夫妻用土话骂小孩子,不管用,就扇一巴掌,直接拉扯出去。转身回来把脑袋埋到裤裆里,低声支吾着请求:
“乡下人那里配吃那样金贵的东西,贵人收回去吧,要能再给些咸盐才好,吃了咸盐才有力气。”
糖虽然好,没有也能熬着,盐却是必须品。
钱主任已经没有盐了,指着雷家的小辈说:
“你们家的玄参就直接卖给县城的雷家,再问他们白要五斤咸盐,就说是我答应的,我姓钱。”
早上五点出门,到晚上**点才回到八冬县的客栈。
客栈的店家送上饭菜,等吃好收拾完了。
又让一个小少女端着木盆热水进来,店家弯着腰献媚:
“贵人走了远路,要泡脚的。让她给贵人洗脚。”
那种怪异的腔调,说一些男人都懂的理由。
又来这一套,钱主任摆手让人出去,脸色有些不好看。
小少女放下木盆,忽然就跪了下来。
“还敢和我僵持上了!”
钱主任嗤笑一声,让她抬起头来。
小少女十四五岁的年纪,眉目五官清秀,面皮微黑,双颊盖着两团红,是冻出来的,却均匀的胭脂一般。
“客栈里不是有包工头吗?活不下去,怎么不去找他们签卖身契?”
小少女的声音是清晰的,没有太多悲伤。
“搞不清白(不清楚情况,),有两个姐姐,出去一两年,都死在外面了。”
八冬县的冬天,是一种阴寒的冷。夜里停了风,可是月亮又变得毛毛的,周围是一圈红色的晕。到了半夜,电压闪烁的更加厉害了。客栈的白炽灯忽然就啪的一声,黑掉一只。
客栈的店家走出来,就把另外几只也熄灭了。
钱主任的差事办完了,收拾行装回上海。留下三十只银元给八冬客栈的小少女。
一个中年的妇女站在门口等他,行很标准的万福礼,塞给他一方白色的粗布手帕。
钱主任黑着脸,坐上马车走出去一里地,只觉得心脏被一只大手攥住了一样,呼吸艰难。终于还是让马车回转客栈。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钱主任交游广阔,多年以后,一身兼任亚洲二十多个国家的大使。国际上的惯例,有些场合,总是要大使夫妻一起出席。
钱大使的夫人总是推脱,实在应酬不过的,才勉强露面一两次。有个记者竟然能采访到一次,在报纸上吹的天花乱坠:
“中国的古老礼仪中,贵族的妇女是不能露面的,她们住在很大的宅子里,一辈子不出门,相夫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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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小天使“因家宝”赠送的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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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摸哒,平安如意。
092城里人下乡(五)()
钱主任办完差事,心里想着上海的一大摊子事务,所以就着急回去。他带了内眷,亲随和药商李四,先是坐马车,又换了几次水船,到了重镇武汉。
药商李四是导游,他提议休息一日,看怎么回去方便,是坐火车还是坐洋轮沿着长江而下?
钱主任也早有计划,他就在电报局呆了半日,用电报处理一些事务。收发几十封电报。
俗话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跟着钱主任打杂凑趣的药商李四,竟然就在电报局遇到一个叫做王五的药商。
李四和王五都是靠着做药材药品生意吃饭的,以前也打过几次交道,两人寒暄了几句。
王五话语中透露出来,他是到八冬县帮平安药厂办点差事的。
李四纳闷,自己刚跟了平安的一个大人物到过八冬县,这个王五又去做什么?
他就把这个疑惑告诉了钱主任。
事关药厂的事情,钱主任谨慎小心,肯定都是有兴趣的。
他让药商李四约了王五到附近一家老字号热干面馆子里,随便吃个饭。
生意人讲究结交应酬,药商王五很给面子,果然就跟了过来。
李四是中间人,给他们两个做了介绍。
王五就上下打量钱主任一眼,棉布袍子,风尘仆仆,神态气度尚好,就呵呵笑着说话:
“平安制药厂的钱主任?以前倒是远远见过一面,恕我眼拙了。”
钱主任呵呵笑着拱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