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行记-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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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哭得一阵,二太太拭泪道,“大伯老太太今儿个大喜大悲恐要伤了肝脾,本是个好日子,怎得哭泣咧?当要摆了酒席才是,如今将是午膳,媳妇已经遣人去备了酒席了。”
云沐阳拿了衣袖帮着母亲拭干眼泪,道,“弟妹说的是,阿娘,孩儿回来了。”
老太太这才信了,也是喜上眉梢,道,“老婆子今儿高兴,翠哥儿,今儿每人都是赏两个月月钱,别个小气了,快快去通知老爷子,让他喜庆喜庆。”
“是,媳妇儿已经遣人去了,只说府中有喜事儿,不至于吓着阿爹。”二太太也是高兴,早早就安排好了。
“玄贞快来拜见老太太。”云沐阳指着梅玄贞温声一喊,其后又对着自家母亲道,“阿娘,这是孩儿收的徒弟姓梅名玄贞。”
“梅玄贞给老太太请安。”梅玄贞听言就是上得前来行跪拜大礼。
“乖孩子,长得真好。”老太太一把揽入怀中,喜道,“真真是个玉雕的人儿,天下可没有这等美人坯子。”
“阿娘却是忘了女儿了。”钟思阳嘟了嘟嘴,往她怀中靠去,撒娇道,“阿娘却是不挂念我。”
“你个促狭的小丫头,一去十多年,老婆子早就恼了你了。是老婆子今天见着你大兄高兴,否则定叫你吃一顿板子。”老太太一边揽着梅玄贞,一边指着她佯装发怒说道。
第三百八十一章 哪堪红尘几许情〔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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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过得半月,一家人其乐融融。如今云沐阳居住在慈安堂偏院,梅玄贞随着钟思阳居于慈安堂西侧燕云阁。
云沐阳化作一五旬面貌男子,长须飘飘,形容清雅,气度从容,一袭儒衫更显温润沉稳,又有仙风道骨,见者皆道神仙下凡。他每日卯时一刻便在慈安堂前等候,为二老洗漱穿衣,伺候早点,其后便是与两位老人家在庭院散步赏花,或是游湖看戏。戌时三刻,为二老煮水沐足,铺床暖被。之后便是回返偏院,化定阵图,在阵中凭借天英石台修持正道,习练神通。
这一日国公府外来了一队人马,旗帜高扬,却见一二十三四背负长枪的男子到得门前。门仆立时认出此人,将其从偏门迎了进去,奉上香茗,拱手谄媚道,“傅校尉安,可是将军遣了您前来与老太爷、老太太送贺礼?”
“然也,可否请壮士前去向老太太禀报?”傅校尉拿起一碗茶,一骨碌便是灌了下去,便就爽朗道。
“某家遣人去了。”络腮胡嘿嘿笑着。
“我看府中人人面带喜色,府中可是有喜事?”傅校尉放了茶碗,不禁问道。
“傅校尉真是法眼,”络腮胡喜笑颜开,“可不是?半月前咱家大老爷并四姑奶奶回府,这不是天大的喜事?老太太有令,这一个月每人多发两月的月钱,大家伙干起活来都是精神。您可不知道,咱家这位姑奶奶天仙化人,大老爷仙风道骨,还有,还有大老爷有一位徒弟…”
“大老爷?”傅校尉眉头一动,心头大惊,此处武宁公府虽是国公府,老太太老太爷都是拿着国公俸禄,可是府中并无人封了国公。那一位号称武功大宋第一的钟疾锋虽是出自国公府,但是也只是封了侯爷,自家恩师辅国将军也是出自国公府,传闻这国公之位便是封与府中大老爷的。
“可是云大老爷回府?”他登时忆起一事,不由目光一闪,大声打断问道。
“这,这某可是不知。”络腮胡却是不知云沐阳名姓,随时听过,可是每听一次便是再也记不得,只道,“既是咱府中大老爷,自然姓钟。”
傅校尉已是不能自禁,传闻自己师祖乃是神仙中人,不履凡尘,如今听得此言他却是十分肯定,不由喜道,“大老爷回府,可是有发了书信往辅国将军府?”
“二太太半月前便发了,只是将军镇守北疆,太过遥远,少说也还需一月才能到得,如是等到将军回府又要一月。”络腮胡暗呼晦气,这位爷想来阔绰,本想着今日得个赏赐,不想却是疯了一般。
傅校尉心头大喜,暗忖若是老师知晓必定欣喜若狂,他正欲再闻忽听得一熟悉女声响起,“我还道是哪位这般没规矩,扰人清梦,原来是你个手下败将?”他只闻一阵香风飘来,登时举目望去,只见一身穿百蝶芙蓉裾裙的貌美少女飘然如内,环带旋飞,颇有神仙之态。
“原是仙子。”傅校尉见得钟思阳顿时透露低下,羞愧不已。
“小的见过姑奶奶,请姑奶奶安。”络腮胡见她欢喜不已,连忙请安。
“少在此处嚷嚷,梅师侄还在晨课诵读经书,扰了清净仔细你的皮。”她言罢,白光一闪,已是化风而去。
傅校尉神情一愣,只听络腮胡心有余悸道,“傅校尉在此喝茶,某却是不敢久待,这位姑奶奶可真的是姑奶奶。”说着额头冒起细密汗珠,这短短半月真是被折磨得不轻,如不是有大老爷约束着更是惨不忍睹。
又过得半月,府外一群人浩浩荡荡入内,竟是三老爷归府。
老太太与老太爷二人在庭院赏花,并着云沐阳兄妹三人,又有乳娘抱着婴孩。昨日钟剑便遣了仆人来禀报,今日能够回府,只是老太太犹在气头,不愿相见。
“老太太,老太爷,三老爷已在正堂等了半个时辰了。”一老仆也知老太太是气话,年龄大了性子变得执拗,咬了咬牙又是提醒道。
“那孽障不将杜氏那贱妇休了,便莫要相见,老婆子还得留着老命照顾几个孙辈。”老太太挥了挥手,旁边老太爷劝着也是丝毫不顶用,被她骂道,“黄土堆到眉毛的人,管他们作甚?”
“阿娘,三弟虽有错处,可始终究是自己家人,孩儿出去见他罢。”母子连心,云沐阳哪还不知母亲心意?微微一礼,见着母亲并不说话,便就振袖飘然往外去了。
“大兄,小妹也去。”钟思阳立即跟了上去。
二人到得正厅,却见正厅之中一男子身高体健,浓眉短须,在厅中来回走动,颇是不安。上座右手位一中年美妇满头珠翠生光耀人眼,身上锦缎黼黻浣烟霞,端坐那处不怒自威。
“老爷你晃来晃去作甚,不能好生坐着?”美妇人杜氏心生不满,怨道,“此中既是国公宅府,又未分厅分宅,我等也是主人,却只有几个婢子前来服侍,当我等是什么人?老爷还说老太太不是偏心的,今儿个可是见着了。”
“你住嘴。”钟剑顿时盛怒,指着美妇人喝道,“此次若是再惹得阿母气恼,我也保不得你,此番还有大兄回返,你且好生记牢了。”
美妇人头一次听他喝骂,顿时悲从中来,嘤嘤哭泣道,“甚么大兄,也不知是哪冒出来的江湖骗子,无外乎是看着府中还有几个银钱,便值得你这样冒火待我,亏得我嫁了与你数十年为奴为婢,一日讨不得好,还得跟着你担惊受罪。好不容易有个安生日子,你又存心来撩拨我?娶了几房美妾娇奴,你置我于何地?你若是嫌我年老珠黄,尽管说来,与一封休书与我,我即刻归家,不来烦你。”
“想我盐城杜氏也是传承千年的世家,嫁了与你,不知吃了多少耻笑,”杜氏哭哭啼啼,方才风度全然无有,不住抹泪道,“公爹残疾,婆母再醮,我可曾…”
只听啪一声脆响,却将杜氏打翻在地,钟思阳怒声喝骂道,“这等毒妇贱婢还留在府中,是嫌不够丢人么?”自家母亲陈年往事被人揭出,钟思阳盛怒之下难以克制,她也不愿克制,一巴掌下去虽只用了三分力,却打得杜氏贝齿脱落,满口溢血,珠翠散落,少顷便是昏死过去。
钟剑见着眼前少女顿时大惊,喊道,“四妹。”
“休要叫我,枉阿母疼爱于你,你却任这贱婢辱骂,简直枉为人子。”钟思阳把袖一甩,冷喝道,“你且向大兄解释去。”
“大兄?”钟剑一时不能自已,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抬头见着一风姿潇洒的青衫男子端坐正位,只见他面无表情,微一张口,“好男儿顶天立地,如你这般上不能为父母分忧,下不能为子侄孙辈作则,当罚,此为其一;任人辱及父母无动于衷,此为二;受制于人不思醒悟,此为三,你在此处好生反省三日。”言罢振袖而去,只留钟剑跪在地上。
“大兄,枉小妹以为三兄盖世英雄,却是如此草包,竟受制于妇人,”钟思阳愤愤难平,方才杀人心思都是有了,自家母亲确实再醮之妇,可是外人闲话便就是了,作为儿媳不思掩盖还敢在丈夫面前肆无忌惮。“大兄,杜氏若还敢留在我钟府,定教她生不如死。”
“少时见了阿娘莫说此事,只道三弟悔悟,愿在正堂跪省三日,求得阿娘谅解。”
“大兄怎得替他求情?”钟思阳顿时不满,嘟囔道,“身为一家之主不能管教内宅妇人反受制于她,小妹恨不得好生教训。”
“阿娘阿爹年事已高,尤其是阿爹,何必惹得不快?”云沐阳剑眉微沉,便就仰天望去。
钟思阳顿时一惊,道,“大兄什么意思?”她只觉心中疼痛,也是听出话外之意,可是却不愿相信,泪珠顿时滑落下来,泣道,“大兄乃是金丹真人,也是不能吗?”
“万物生灭皆有定数,强求不得!”云沐阳摇首叹气,“不能超脱便终有所不能。”
“阿兄便无法子么?”钟思阳泪眼滂沱,忽的她就是一震道,“阿兄,阿爹看着身康体健,眉宇也无晦气,阿兄是否看错了?”
云沐阳只是一叹,“昔年我向乐师兄求了‘体凡丹’,家人都是服用,你看不出来也是正常。”他稍稍一顿,沉声道,“万年之前大劫之后,神道殒灭,黄泉不再,凡俗之人连转生机会也是无有。”
钟思阳几要跌坐在地,默然哭泣。
云沐阳目光淡淡,少时只见一健仆自大院外游廊匆匆走过,神色凝重,他稍稍一想,便就将他唤来,“何事这般紧张?”
“回禀大老爷,乃是汴京城来信,好似有大事。”健仆行礼之后大声答道。
云沐阳将书信拿来一看,却是面色无变,好似早有猜测,将书信还了与他,“拿去与老太太瞧。”
“阿兄是何等事情?”钟思阳抹干了泪强自镇定下来。
“昔年种因今日得果,小事一桩。”
第三百八十二章 哪堪红尘几许情〔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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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慈安堂偏院之中,云沐阳趺坐软榻上,双目微闭,梅玄贞与云符分立两边。
下方一俊美无方的青年公子,头戴束发嵌珠游龙冠,明珠如鸽卵,光华映明堂,身上金明两色穿云蛟龙浅黄箭袖衣,罩一件金鳞游龙戏珠云纹大氅,腰间一条碧翠镂金银华玉带,左边一只璎珞结彩香囊,右侧一枚无暇白玉佩饰有杏黄流苏。但见其貌如温玉,两眉笔直斜飞,双眸青墨如水,鼻若悬胆,唇如涂朱,鬓如刀裁,好一个丰姿无双的玉面郎君。
“赵婴拜见叔父,叔父万安。”那青年男子执礼甚恭,语气真诚。
“不知赵兄遣了贤侄到此见贫道有何要事?”云沐阳微微张开眼,温声问道。
赵婴听得这称呼,心头微喜,却是面上不露,恭声道,“阿父闻得叔父回返,喜不自禁,本欲赶来相见,一叙旧情,奈何朝中事务繁忙,抽不开身,故而遣小侄前来拜见。”
云沐阳淡淡一声,道,“赵贤侄有话便说,我这处无须遮掩。”
赵婴闻之不但不恼,反而更是欣喜,当即道,“阿父承继大统未足十载,仍是朝纲不稳,故而斗胆请叔父出山,愿以国师之礼相迎。”
“贫道才疏学浅,闲云孤鹤,难当此任,还请贤侄转告赵兄另请高人。”他面色温温,出言拒绝道,“赵兄与贫道渊源颇深,若缘法所至无有退却之理。”
“是小侄无能,不能请得叔父出山。”赵婴早已料到此事,听闻这位叔父乃是成仙问道之人,不履红尘,定了定身,当即施礼道,“现朝纲不稳,天下不宁,四方蛮夷窥视,阿父欲重振朝纲,举兵统一**,扬我大宋天威,奈何凡人之能有尽时。故而斗胆请叔父赐灵药相助。”
“灵药宝丹天地所生,非缘法不能下赐,”云沐阳却是轻轻摇首,坚定道,“否则是祸非福。”
赵婴心头一寒,他此来受命求请云沐阳出山,如是不能便求延寿灵丹,以期成仙了道,不想却是被直接拒绝。沉疑片刻后,躬身一礼,他道,“还请叔父赐下法门。”
云沐阳不由对他高看几眼,二十二三正是方钢血气,容易激动年纪,不想却是这样沉稳,若是有那修道资质他倒不介意带他回返山门,授以玄功。不由颔首道,“贫道有上下两法,贤侄欲取哪一法?”
“愿洗耳恭听叔父教诲。”赵婴眉飞色喜,再是一礼。
“贫道昔年入山采药,炼得灵丹数枚,若能服之可保无病无灾,贤侄可带回汴京,此为下法。”
“敢问叔父上法为何。”
“旬日前贫道云中望气,见着西北方方吴、落日、扬阜三郡有赤火腾空,烈阳悬照,乃是大旱征兆,赤地千里、哀鸿遍野、饿殍满地,若是贤侄能够拯救万民于水火,上天自有灵丹福寿降下。此为上法,可延长国祚百年。”
赵婴心头震惊,若是拿了灵丹回去也是功成,只是此法既为下法又只是保得无病无痛,不能延寿,必定不是圣上所求。然则若是取了上法,却能延长国祚,还能增添寿数,只是此法太过艰难,西北三郡大旱已是饿死千人,如要救人却是耗费钱财人力无数。他目光一沉,微微抬首见着云沐阳面色温润,双目微阖,顿时明白过来。如是他能定此事,定可成为夺取大位筹码,还可令阿父另眼相看。
他瞬间理清利害关系,当即言道,“师侄愿取上法。”
云沐阳闻之淡淡一笑,“善,你还有何所求?”
“小侄欲拜叔父为师,求取仙法。”
“哈哈,赵贤侄,你与贫道无缘,不过你既来此贫道也不会亏了你。”他目光微微一凝,旁边云符立时呈上一张素帛,又有梅玄贞取了一只葫芦倒出一枚灵丹,听他道,“有缘无缘就看你自家了。”
赵婴从容接过,也是不恼,今日收获已是大出所望,他目光一看再见云沐阳无有说话之意,便就告辞去了。
红尘非浊,仙境非净,逝水流年,转瞬便是一年,这一年钟安逝世,九十高龄也是喜丧,汴京赐赏‘定国公’。云沐阳白日侍奉老母,夜晚炼气参玄,有那天英石台相助,又有云英吞食,修炼速度也是不慢,腹中金丹竟是有生窍之势。
再过三年,一日,云沐阳服侍母亲梳洗之后,忽的心有感应,便就辞了老母携了小徒乘云远走云天。
到得云空,他将一幅画卷取出,上有乾阳天火灯形容,顿时火气化云,赤霞冲天,少顷虹彩铺就半天。无数凡人见此,皆道神仙现迹,俱是跪拜祈福。然只是瞬息,这虹霞立收,映入画卷之中。
立在他身侧的豆蔻少女,又如一枝寒梅立在云空,但见她接过画卷,恭敬言道,“恩师,可是画卷中宝灯出世?弟子方才坐定太乙明心静气台,感应到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机闪过,虽是一瞬却不敢忽略。”
云沐阳微一点首,道,“是也,方才为师感应到此物。此物乃是我山门之宝,因大劫而碎,为师有意重聚此宝,使得此宝真灵再现,护佑仙宫。”
他稍一沉吟,道,“徒儿你将玄霄寒澈凝香府打开,为师需到府中推演此物落在何处,不可使其再蒙尘埃。”玄霄仙府天地至宝,可躲避气机推演,如此不至于让昆仑知晓乾阳天火灯重现之事。
“弟子领命。”她当即一礼,少时盘坐云上,眉心一点雪光飞起,少时化作片片芳华,然而她却是面色发白。
云沐阳见状立时施法遁入其中,只是片刻再是出得仙府,助其行功收法。少顷,云光一带,化作一抹细细赤芒,便就鸿飞无踪。
不多时,穿遍千山,二人落在一处矮山上,他把法光一起却是换了一身皂色道袍,而梅玄贞、云符也是各自化作一道童。
云沐阳凝眸远望,此处十数里外乃是一乡镇,他此时已是察觉到那物就在这附近。他稍一沉思,飞了一面阵旗出来与梅玄贞道,“徒儿你们在此稍候,为师去去就回。”他言罢正欲化风,忽的天际一道灵光飞来,他稍稍一呆却是微微含笑。
不过得片刻,灵光落在眼前,只见一头挽双螺髻眉目妍丽的少女来。这少女朝着云沐阳屈膝一礼,脆声道,“凝月峰封师门下李玉罗拜见云峰主,请峰主恕玉罗未能远迎之罪。”
“李师妹多礼。”当年地灵药谷之中,清河剑派来袭,这位李师妹大声呵斥逃离门人,故而被封离婵收入门下,如今却是被派到此处镇守凡俗国度。“贫道到此处之事,不可泄露,暂有要事,请师妹少候。”言罢,便见清风拂送,云沐阳已是去了数里之外。
他漫步而出便是十丈,神识打开,祖窍之中乾阳天火灯灯芯也是微微震动。行得片刻,入得乡镇,集市之中行人络绎,路人见得他俱是投目望去。
他面色淡然,有仙风道骨姿态,也未多想,随心而行,心头感应越来越强烈。他一抬首却见一小院盖有瓦房四五间,门前木门油了淡漆,将要剥落。神识透过穿入院中,已是可以十分肯定那物便在此中。
内中气氛凝重,一张雕花木床上躺着一形容枯槁的妇人。床下一中年壮汉并几个孩童跪坐着,又有一老妇坐在床沿垂泪不已。
“娘子,为夫回来了。”只见一干瘦汉子戴着头巾,他握住那妇人双手,鼻尖酸涩。
老妇人垂泪呵斥道,“你倒是好,一去三四年也没个音信,三娘都快活不成了。”
“阿母,孩儿这便去请了郎中来。”男子也是懊悔,他这四年出得外海,本是寻了许些财货银钱,可是归来之时被海贼半途截去,如今只剩了几件不值钱的玩意儿,不过能留着性命已是幸事。
“这镇子上的郎中老婆子都去请了,却都不济事,你若要请便还得去郡城。咱们家好好一个媳妇儿…”老妇人泣不成声,只把手中两个银镯拿下,道,“家中不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