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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长河惊涛-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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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找不着人,夜晚才开张。放心,再粗俗可怖也都是朋友,黑石崖有我在,没人敢吃了你。懂不懂怎么推牌九都没关系,没人胆敢赢他们老大的钱——就算输了也没人敢追债。这点我们得学学君和,他在哪儿都能活得下去。”

    “呃……”黎照临腹诽,楚涛也就是土匪窝里的正人君子——再英俊迷人,骨子里还是匪类。

    “快走,听说蒋爷的商行刚从西域跑货回来,顺便讹他一两件玩物也好讨诗雨妹子的欢心。”

    “你送姑娘家的东西是用讹的?!”

    “堂堂南岸盟主,还用从别人手里讹么?天下大概也没这样的姑娘吧。”楚涛满目迷人的光。“可是照临兄这不解风情的样子,要偷人芳心可不容易。”

    照临突然上火:“你莫名捎上我就为了这个?”

    “当然不是——你不是不放心吗?唉,说几句怎么就脸红了?看来我是不用担心诗雨了。”

    “你这哪是担心诗雨?”照临更加不满。

    楚涛答得认真:“诗雨可是段家的女儿,与雪海一样,与我有兄妹之谊,你可得好好待人家——啊呀,有件事忘了。”他突然煞有介事大呼。

    “何事?”

    “应该让你和诗雨姑娘告个别——你有好几天都见不到她了。”

    照临狠狠回给一个白眼,绝对相信他就是故意的。没有汪鸿的唠叨,他定又要肆意妄为。黎照临绝不相信他此行只是为了找蒋爷谈事儿或是走一趟陋巷。听闻陋巷多游侠,难道是要有些什么行动?可是行动又怎么不让汪叔知道呢?猜不透。

    楚涛却不肯罢休了:“莫急莫急,过会儿借你白鸽一用:鸽书一封,殷勤寄辞,照临应是擅长吧!”

    照临深深觉得让谢君和把所有的鸽子拔了毛煮汤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对面竟笑得越发张狂。

    他忽然发现,楚涛的笑声里,不知何时多了一缕忧伤。

    “谢大侠带来了不好消息吗?”他随口一问。

    楚涛也是随口一答:“你见过有谁收拾得了这痞子吗?”

    “呃……我却觉得你更不可理喻。”

    “呵——这江湖,找谁去说理呢?”楚涛突然就不作声了。厚重无边的压抑感凝结在周遭,挥散不去。马鞭沉重地抽击地面,激扬尘土,紫色的背影笼在雾中。

    照临想提醒,别过于拼命了。但还没等他张口,楚涛简直就快没了影。顿时想起南岸那些似是而非的传说——或许楚涛本就是个传说般的人物,是个谁也解不破的谜团。唯一可做的,仅是追随而已。

四一二 魔高一丈(一)() 
远在北岸的齐家正处在风暴的中心,却好似死水一潭。齐府的人进进出出没有任何变化,齐爷照旧天亮出门,去镖局和武馆忙上一天,黄昏归来,后院饮茶。沈雁飞则日日跟进跟出下人们都说江湖人爱造谣生事,把子虚乌有编得生龙活虎。

    “逐羽剑派突然要来兴师问罪?呵,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楚家不是最坐得住吗?”齐爷不屑一顾地继续品茶。

    沈雁飞答道:“都是谢君和那厮寻来的乌合之众,不足挂齿。只是听说云鹤也在其中。”

    “程云鹤?”齐爷默想片刻,“云鹤啊云鹤,我已待他不薄,好好的雪域偌大的地方都让他做主,他还不满足?”

    “听雪域兄弟说,他本已是待罪之身,非但不感恩戴德,还对齐家多有不敬之语,始终不肯赴草场就职。更因此与赵海骏与蛮族起了冲突,随谢君和一起离开雪域多日了。”

    “这可不似云鹤为人。齐爷叹息,云鹤素来忠厚,或可因近日事埋怨我,当不致与他人冲突吧?雪域那几张嘴可靠吗?”

    沈雁飞小心翼翼道:“云鹤是实诚人,但身边若有刁滑小人,难免受人利用而不觉。”

    “如此我倒要问问老秦家,招来谢君和这个瘟神就不能多管管?秦老爷子也真是,数年前已知其野性难驯,怎么还不吸取教训?秦齐两家世代交好,若是因他搅得伤了和气,岂不得不偿失?”

    “不如,去信一封,给秦爷提个醒?”

    “甚合我意啊!有劳雁飞捉笔……”

    沈雁飞点头称诺。

    “近来总觉困乏,春日催人眠呐……哎,府里事,雁飞多替我费心啦。天乔呢?”

    “听说还在南岸……”

    “和楚涛的妹子?白养了这混小子!”齐爷眉头一拧,丢了茶碗。

    “齐爷莫生气,年轻人一时好玩罢了,想清楚了自然就回来。”

    “唉,我那俩不成器的儿,一个是学艺不精的莽夫,连家传剑术都不肯好好学,一个是成天游手好闲恃才傲物。这齐家早晚要败在他们手里。”

    “齐爷不必忧心,儿孙自有儿孙福。”

    “还是你善解人意。我真是困了,余事你替我看着,没大事不必报我。”齐爷起座,缓步向里屋去。

    雁飞恭敬俯身行礼,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重檐后。嘴角不觉一扬:“谢君和,你以为这点伎俩能玩过我?”

    一封署着齐爷大名的信被递送到秦家,列数谢君和一路对齐家武师的伤害,说其目无尊长,有损秦家声名。秦啸看信后脸色就不太好看,立刻找来张洵和刚踏进府门的秦石。

    跪下!

    劈头盖脸的呵斥下,秦石不得不跪地,只是脊梁终不肯软下来。

    “我让你带谢君和去雪域之前说过什么?”

    秦石知道他要说什么,着急解释:“云鹤是我的朋友!”

    “我问你我是如何说的?!”秦啸提高了音量。

    秦石小声道:“不就是看好谢君和,闲事莫管?朋友的事能叫闲事嘛?”

    “混账!你何时学会了阳奉阴违?”

    “孩儿何时阳奉阴违?”

    秦啸乌青着脸,强忍怒气道:“谢君和去了何处?”

    “齐家有事,他去解围了。”

    “呵,拿着逐羽剑派的人到处生事,去齐家兴师问罪,这叫解的哪门子围?”

    秦石一时语塞,正待从头解释,不料父亲的手杖已迎面掷来,一棍子砸下。砰地弹射到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他一阵吃痛,吭不了声。

    适才端坐的秦啸已是怒发冲冠,他窜到秦石面前狠踹一脚。“逆子!糊里糊涂跟着他人败坏我家门!今日干脆杖毙于堂上,免得他日徒生事端!”不待话音落,又已狠揍一棍。

    “秦爷!”张洵赶紧帮衬道,“谢君和久在江湖,难免刁滑狡诈,少主资历尚浅,受人利用也是情有可原。不如请各方兄弟及时留意,围追堵截才是。”

    秦石却丝毫不领情:“谢君和若是刁滑狡诈之徒,父亲岂非有眼无珠?把谢君和当座上客的首先是父亲!”

    “混……混账!翅膀硬了,忘了自己姓啥了?”秦爷几乎气厥,数年来秦石虽不怎么爱听话,却也不至出言不逊。任何的劝说都是火上浇油,秦啸的怒火已然燎原。“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小子是要掀了秦家的房梁了!”秦啸戳着他的鼻子骂道,“败家子,拂逆不尊的败家子!欠收拾的小子!”

    然而秦石犟起来像头牛:“齐伯父有事,我们若坐观,把两家几十年交情置于何地?孩儿何过之有?”

    “你!”骂声忽止,凝重的喘息与沉默,压得人窒息。

    或许是因为从没见过父亲气成这样,秦石的语调软了下来:“爹息怒,孩儿认罚便是。”

    “你认罚?你知道自己捅了多大的篓子?你以为你这瞎忙活能得来半句好?秦啸把齐爷的信掷到他脚跟前。”秦石取阅而大惊——这?怎会如此颠倒黑白?其中必有小人作梗!

    “你不知道齐家那几头豺狼天天盯着我等?芒刺在背而丝毫不觉,蠢得无以复加!还想领我的人去祭他的天下?当我秦啸是任人宰割的绵羊吗?”

    “可是,白衣圣使……”疑虑未解,秦石依然不肯罢休。

    秦啸厉声打断:“你给我放清醒些,你以为这世上就你一个英雄?你真把自己当齐家的女婿了?记着,你是秦家子孙!你身上流着秦家的血!想不清楚的就给我去祠堂跪着,跪到啥时候明白啥时候再来见我!”

    秦啸说罢拂袖而去,张洵回望一眼秦石,摇摇头一声不吭地跟了出去。

    没有比剩下的日子更难熬的了,阴森冷酷的祠堂在春寒里沉默,黑霾一点点噬咬他的双膝,乃至整个躯干。抬头只能看见蛛网缠结,枯槁的牌位。门外的侍卫一波接着一波轮岗值守,天色明明暗暗,日夜推衍。空耗时间,程云鹤谢君和乃至齐家的命运,他插不上半点手。他几乎可以听到谢君和的笑:“秦大少也有说话不算话的时候?”他还能听到齐恒的数落:“呼风唤雨的秦老弟怎么专在这时哑了火?”他似乎还能听到同道的叹息:“到底——一枚傀儡罢了。”

四一三 魔高一丈(二)()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两眼昏花,早已不知今夕何夕,祠堂的木门响起沉重的吱呀声。一阵清雅的胭脂香缓缓飘来。惊回首——“子君?!”

    他的妻,提着食箧,娇小的身子从门缝里溜进来,细语道:“夫君,饿了吧?”

    “你怎么来的?”

    “侍卫们熟悉夫君为人,答应通融。我对他们说,毕竟公爹视夫君为秦家栋梁,若真是饿坏了,谁敢担待?”

    秦石扑哧笑出声:“真不敢小看你。”

    食箧层层打开,各色小菜喷香扑鼻,子君麻利地端过矮桌,摆开碗筷。秦石遂改了姿势席地而坐:“偷个小懒,父亲不会怪罪吧!”

    子君却心疼地直摇头。连日长跪,双膝已是斑驳见血。“疼吗?”

    他却笑了:“无碍的,早就麻得不知疼了。”一边笑,一边品赏起餐盘里的精致:“碧螺玉带,赤霞金波,翡翠琳琅。哈哈,夫人的手艺比起花月楼的大厨绝不逊色!”

    子君白了他一眼:“与秦爷说几句软话又不是难事,何苦忍受如此重罚?父子何来隔夜仇?”

    他却笑得更气人:“我又没错,如何认错呢?”

    “就不能变通么?”

    “事关齐家,你的父亲,我的朋友,更关乎道义,变通不得的。”秦石一边吃一边解释,“不过看样子他是不愿改主意了。我得另想办法。”越吃倒是越觉得饿,秦石顾不得斯文体面,径直一头埋进盘子里狼吞虎咽起来。

    子君掩嘴一笑,变戏法似的从食箧底层取出一方砚,一杆笔,席地铺开几张信纸,墨香四溢,勾得秦石两眼发直。“早为你备着呢,就知道你另有主意。”

    “夫人真知我也!”

    碗筷一放,立刻笔走龙蛇地,挥就几封信笺:“还得烦劳夫人一趟,去我的几位朋友处传个消息……”

    “明白,老规矩。”子君眨了眨眼,调皮一笑,“我就假托出城去庙里为秦齐两家祈福,秦爷不会拦着的。”

    “他们见信必有所行动,齐家定会转危为安。”秦石也朝子君眨了眨眼,扬了扬眉——“看着吧,你夫君可不是草包!”

    “当然不是。”子君低眉笑得羞涩——她早就领教。她总是听他眉飞色舞地说,傻傻地凝视他神采奕奕的模样。望江台这弹丸之地怎装得下他的心?

    “江湖人会知道,望江台可不是傀儡。”秦石端容正色,一字一顿吩咐。“你先回,让他们照我指示小心行事,我还得在这儿待几天,不能让父亲有所察觉,搅和我们的行动——这叫声东击西。还有,让大家迅速响应,迟则生变,耽搁不起。”

    子君便不再久留,敛了物件向外去,到了门口又不放心地回头叮嘱:“多加保重。”

    不待第二日,齐家附近已多了不少各种身份的江湖人。但传说中的白衣圣使亦未见丝毫踪迹。齐府仍是平静着。

    拜访的人倒是络绎不绝,不过,所有的喧嚣都被隔绝在清水院墙外。门上的重锁几乎起了锈。唯一应答的守门人只说四个字:“闭门,谢客。”

    满地落花的庭院里,齐爷背手缓缓而行。自从齐恒另立门户,子君远嫁,天乔出走后,他似乎一下子就显老了。盛极的春光已唤不回当年拔剑而起的斗志。唯霜鬓苦苦与年岁相抗。

    “雁飞啊,我齐家有何可图之利?为何他人如此紧盯我不放呢?”

    那都是造谣生事者的挑拨,齐爷不必挂怀。

    “要说造谣,也不全是吧。他拖长着音调,慵懒地背手踱步。近日总是梦见多年前死去的故友——一等一的剑道高手,也逃不过命。大概是有所欠吧——他们一块儿来找我。上天让我得意了那么多年,该是要还了。”

    “齐爷洪福齐天,尚值盛年,何必忧于天命?”

    齐爷转身轻拍沈雁飞的肩膀:“老了!这腿脚比不得你们年轻人!也只有你陪着我这老家伙了。”

    雁飞肃然抱拳行礼:“愿誓死追随齐爷,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有你这份心就够了。”齐爷满意地点头。“我虽做过不少糊涂事,看人可没走过眼。”

    这已是莫大的褒奖,雁飞低首不敢言。

    “云鹤走后,那白衣的魔影果真多日不来了。但愿息事宁人吧!”

    沈雁飞摇着头,面有忧色:“可是,程云鹤仍与谢君和在一起。”

    “他若投了逐羽剑派,我不怪他。齐家于他确有亏欠,实属无奈。”齐爷摆手,不想再多谈,“可恨的是,他谢君和算是什么东西?秦家的一个杀手,棚屋里一个地痞,上不得台面的龌龊东西,也敢来兴师问罪?”

    “楚家可是把他当个人物。”沈雁飞悄悄勾起嘴角。

    “楚涛也是个任性的小子,仗着楚家的资财胡作非为。他父亲若是活着,绝不会容他这般嚣张。”往事,他依然耿耿于怀。“那些小子不就是为了楚原之死而来?这笔账无论如何算不到我一个人头上,也轮不到谢君和来算。改日,我得问问楚涛,把姓谢的踢到北岸来,算是什么主意?”他越说越怒,恨到深处,空拳击掌,把手掌拍得通红。

    “齐爷息怒,您不愿见那些人,雁飞代劳就是。”

    齐爷想了想:“也好,终日这么耗着,也是桩头疼的事,让人看笑话。去办吧,辛苦你了。”

    讨到这么句话,雁飞甚喜,鞠躬领命,快步离去。

    偌大的庭院,只一个苍老的背影,默观一院的荣枯,不知不觉地,在渐凉的盛景中老去。

    齐爷不日必会给出答复。沈雁飞悄悄让人放出了消息。

    答复?不安在一片静默里发酵,弥漫。程云鹤有些沉不住气:如此等下去,何日才是尽头?坐不住的可远远不止他一个。但谢君和不以为意,似乎只要有酒喝,再大的事儿也不算什么。“快了。”他说,“狐狸总要露出尾巴。”

    齐家依然沉默,齐天乔不见踪影,齐恒毫无消息。众人揣测中的白衣圣使就好像从不曾存在。压抑的灰暗色天空如同一个巨大的牢笼,锁住一切妄图突破的力量。但谁也不能预料突然开闸的一刻,会有怎样的恶魔降临。

四一四 魔高一丈(三)() 
终于入夜,万籁俱寂。安静到每一星点灯火都熄灭,每一星点话语都不闻。除了熟睡的气息,连虫鸣都不敢存在。

    幽灵一样的影子从各个庭院里闪现,换上白袍,剑光毕露,杀气冰冷入心。寒光悄无声息地撕扯开黑夜,鲜血静默地流淌,没有呼号,没有反抗,似无声的屠宰。只可闻血的汩汩,剑的风鸣。仿佛一切的生命都要被无声无息地擦除。

    沙非蜷缩在柴扉后圆瞪着双目,死命捂住嘴,生怕漏出一丝喘息——他只是遵照沈雁飞的指使,在齐家的晚膳里投入了蒙汗药,打开了齐家的后门。沈雁飞告诉他,要让齐爷妥协,甘于退居幕后,捞到齐家的掌家权,趁火打劫是他们唯一的机会。沈雁飞说自己把齐天乔牢牢攥在手心,齐恒远在他处,足可借齐爷之手除之。

    可是事情并不如他所想,当血腥味渗过每一丝缝隙,他终于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程云鹤私下里所担心的白影渗入,已演化成了血洗。昔日的同伴永远都不再醒来。

    原本此时他应当在齐爷的院落外等待沈雁飞,但他不傻——唯一的生机,就是立刻离开。但当他溜回到这里才发现,出口早已被白衣圣使所把守。浓烈的桐油气息逐渐掩盖一切——这是要?他已失了神。

    一只大手猛地揭开柴扉:“呵,这儿还有只耗子!”

    沙非慌忙出击,剑刃却无法平顺地扫荡而过。

    “哟,这耗子还会咬人!”火蝶的浓眉荡漾着杀意,他已牢牢架住沙非的剑刃,就像捏住耗子的尾巴一般。

    “看剑!”沙非到底是齐家的高手,倏忽间调转锋刃,从另一侧削去。但是火蝶早有防备,径退数步。沙非见势步步进逼,接连快剑横扫,剑剑攻要害,逼得火蝶更快地退却。

    忽然,火蝶止步,狞笑一声,泰山压顶般一击。正是沙非快攻气竭的瞬间,只听金属断裂的鸣响,沙非手中只剩了断刃一截。

    白衣圣使齐拥而上,将他围拢在五步见方的空隙里。十多柄剑刃直指他的前胸后背。

    插翅难飞。火蝶冷哼一声:“让老子想想,怎么弄死你才有意思?”

    一声尖利的吼喝从这不高的身躯里迸发,惊醒了整个夜。却只有檐下风铃脆响,作唯一的应答。

    “报讯?迟了!沈爷原想留你一命,不过你小子运气好落在我手里的,给你个痛快!”

    愕然的惊惧中,火蝶一挥手,数剑并发,血溅当场。

    与此同时,沈雁飞用力推开了齐爷的卧房门。

    “雁飞?何事?”齐爷未及披衣,在惊惶中点亮了屋里的油灯。

    油灯映照着银叶枪的枪尖,银光直射着沈雁飞惨白如纸的面容,深深的颊纹刻出一丝坚硬的笑。在他身后,热浪逼人,烈焰熊熊。一身白袍的他简直如同自地狱而来的恶魔。

    齐爷心中一沉:“莫非……他们要……”

    “不,不是他们,是我。”

    “你?”齐爷惊惧地退到床边,欲取悬挂着的利剑。“来人……”

    谁也没有来。

    沈雁飞一字一顿道:“该是有个了断了,齐爷。”

    “混账,枉我如此信你!”剑柄刚入手中,银叶枪已锁喉而来。“小子,你还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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