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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长河惊涛-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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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也没有来。

    沈雁飞一字一顿道:“该是有个了断了,齐爷。”

    “混账,枉我如此信你!”剑柄刚入手中,银叶枪已锁喉而来。“小子,你还嫩着!”眨眼间剑花一抖,已同时幻化出三个虚虚实实的招式,直攻上中下三路。离尘剑法长于迅疾之变,虚实难料,招式难料,即便能料也未必可接,故数年来齐爷仅凭一剑威震八方,难逢敌手。沈雁飞虽欲先发制人,却不得不转攻为守。

    但,齐爷却再也没有出第二招。

    可怕的困倦麻木感袭遍周身。

    他突然明白过来,这些日子为何总是觉得困倦,更明白过来曾经为何白影夜夜如梦魇般降临,还有,为何程云鹤必须被除名,以及屋外的景象,已不消多想。

    “沈雁飞,你果然是楚涛苦心埋在我枕边的毒蛇!”

    “你的眼光实在不怎样,一看错了我,二看错了楚涛。”沈雁飞知已得计,朗声大笑,“死到临头,仍然错着。世上根本没有沈雁飞这个人——我以为,当你看到这杆银叶枪就该知道。可我着实高估了你。若是楚涛肯助我,你这颗人头怎用得着到今天才取!可恨楚涛一再阻我,可怜你这冥顽不灵的脑袋,敌友不分。”

    “你我有何过节?你若不是沈雁飞,又该是谁?”

    “原本不必大费周折,但是,那么多年的恨,必须有个明明白白的交代!”沈雁飞瞥一眼屋外再次冷笑,想起什么了?

    屋外,大火正绵延肆虐。蒸腾的热浪席卷一切。屋内的床帏帘帐也沾到了火星,在热浪里绝望地舞蹈。烈火中,只有沈雁飞一动不动地立着,仿佛并非来自人间。

    “你……”齐爷盯着他恶毒的笑意,盯着冰冷的枪尖,脸色凝冻成灰。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封存在记忆的坟墓,而今忽地死灰复燃。你是……他不禁为自己的念头而瑟瑟发抖,掀开枕头取出一本古朴的羊皮卷,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如同蚯蚓——“你,你给我的……”

    “没错,我当年告诉你,这是从烽火岭中寻得的,以至于后来魔影一直缠着齐家阴魂不散。但——你不曾料,这是恶魔之书,书上早已淬了毒,专等着贪婪之人自寻恶果!至于我,便是火海里走出来的,早已死去了的冤魂!”

    羊皮卷滑落在地,齐爷脸色大变——显然沈雁飞的居心,不在这一两日,而他所中之毒,也应已深入骨髓。他早已出不了剑了,只是自己浑然不觉,麻痹大意了。他靠着床架有气无力地支撑着:“所以,你希望我用同样的死法作陪葬?”

    沈雁飞满眼杀人的绿光,幽幽地笑:“这燃烧中的院子就做你的棺椁,你的坟墓,满意否?连遗书都帮你备好了:夜夜为冤魂所缠,皆因作恶多年,血债累累。心知有愧,罪无可恕,非死无以谢天下!”

    呼地,一张信笺抛掷在齐爷的脚跟前。朱红色他的印鉴,黑色的他自己的笔迹,却无一字出于他之手。这一幕,沈雁飞蓄谋已久。

    “你毁我名誉!”

    “你还有什么名誉?”

    齐爷猛地声嘶力竭道:“雁飞,你可知这些年我如何待你?视同心腹,情如手足,这就是你的回报?”

    “看在这些年的情分,可赏你全尸!”

    话音落,银叶枪陡然翻卷,如银蛇纠缠,齐爷手腕一痛,剑已被挑飞。就势一记反拨,枪与剑如化作一体,闪电般刺向齐爷的胸膛。

    苍老的双目已然合上,不见丝毫抵抗。

    或早或晚,难免一死。宿命而已。

四一五 碧落黄泉(一)() 
砰然绝响。

    齐爷的剑被拦腰截断。

    这曾经驰骋北岸难逢敌手的剑突然终结了它的宿命,在刺入主人的胸膛之前。

    嚣张的肃杀骤然闯入。沈雁飞不觉狠狠皱眉:“你主子的令也不听了?”

    “放屁!你也配?”

    “我是说楚涛之令。”

    “我是说你也配假传楚涛之令!”

    “他与齐家不共戴天……”沈雁飞暗暗咬紧牙。

    “滚!”谢君和立定在齐爷的身前,破口大骂:“楚涛是什么人,哪轮得到你说三道四?楚涛若想插手北岸,能轮得到你站在这里耀武扬威?”

    沈雁飞道:“楚涛没有教过你么?不该管的闲事会引火烧身!”

    “我这人就这点臭毛病:好管闲事脾气坏,不干好事爱捣乱!”谢君和无赖般冷笑:今日,专为坏你的事而来。门外杀声渐起。沈雁飞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谢君和不可能一个人来。各种兵器声交杂,以刀居多数,间杂剑戟,力道或劲猛或灵婉,不似一派。

    “你招来了游侠,也招来了秦石。”沈雁飞纹丝不乱,“可惜,你做不了赢家。”

    君和丝毫不以为意。在他看来,沈雁飞自此夜后再不能打着齐家的幌子招摇撞骗,这就够了。剑上的寒意一层层释放,随时等待着制胜一击。

    偏偏干耗,谁也不动。

    “呵,昔日北岸出了名的快剑,此刻露怯了吗?”沈雁飞故意挑唆道。谁说不是呢,当年的迅猛一击,猝不及防夺走过多少性命?但今日两两对峙,且互知根底,就未必了。

    屋外大火延烧,屋内却奇诡地死寂。齐爷已渐渐支承不住,身躯倚着床架一点点滑落于地。尽管谢君和尽力掩着他,以免他受沈雁飞所害,但是剧毒的侵蚀已使他的生命之火燃到了尽头。“救……救我……救……”嗓子里吐出气若游丝的悲鸣,灼人的浓烟使他呛咳不止。

    “还有谁能救你!”沈雁飞愈加嚣张。

    可就在他回话的瞬间,残剑拼力一扬,把火舌舔舐下的帷幔拢成巨大的火球,轰地扑面而来!沈雁飞惊而四面拨卷,只见枪杆与火练一番纠缠,顷刻将这火张开的血盆大口撕成了碎片。剑光却在火球的背后跃出,喷薄成猛烈的寒气。寒气凝冻撕扯着一切,无论是对手还是这间屋子。

    “寒冰诀?”沈雁飞沉声的同时,枪杆已调转了方向,舞成了如云似雾的银盾。

    枪与剑的力量突然交汇,形成炸裂般的气浪,轰然一响,屋内所有经不住摇撼的柜架桌椅尽皆垮塌散架。寒冰诀的力量被弹射向四周,粉碎着一切可以粉碎的物件,沈雁飞却站在银叶枪后毫发无伤。莫非,沈雁飞居然懂得铁尘诀?

    谢君和突然觉得沈雁飞前所未有的可怕。沈雁飞应是恨透了他。原是想亲手杀了齐爷,可却在得胜前一盆冷水浇透。因为谢君和牢牢地挡在齐爷的身前。你敢拦?送你一起上路!他猜想雁飞一定这么盘算。他更听到了身后人痛苦的**,似濒死的挣扎。剧毒攻心,其痛楚只有自己知道。

    “死!”

    银叶枪倏地腾跃,谢君和举剑相抵,那枪尖竟如盘蛇,绕着剑刃直上,径攻其手腕,不可解脱。君和飞步纵身,抓住唯一的生机,凌空雁行,绕于其身后,终跳脱出了危险。这却是楚家的轻功。“呵,楚涛待你不薄!”雁飞不屑地嗤笑。

    但是立刻残剑的锋刃已自背后逼来。银叶枪横拨欲撤,向齐爷方向去,残剑更紧密相随。然三五步后君和忽然意识到不好,再度飞身直起,只见拖在身后的枪突然扬起,如吐着信子的银蛇般弹射向他,枪杆剑光再次砰然相撞。好一记回马枪!

    枪尖紧贴着君和的脖子,眼看要得手,却在最后一刻狠狠陷入了木梁柱。

    谢君和却靠一记回旋踢从缝隙里鱼跃而出,回到齐爷的身前。

    眼看的胜利却滑溜如泥鳅,对面那张阴森的脸沉郁在火光与寒气的交汇中,其深更不可测。杀两个人,终不及杀一个人容易。齐爷在浓烟里呛咳着,坚持着呼救。今夜果然了结不得了吗?数年之谋,竟因此人而毁?沈雁飞恼羞成怒,使尽浑身解数拔枪而起,径向君和搠去。雷霆般的一击,如天缺,谢君和甚至能感受到梁柱即将摧折的吱嘎作响。烈火哔哔啵啵地侵蚀着窗棂与所有的木构件,这间屋子也撑不了多久了。

    可是残剑又重新聚起凝冻的雾气,同时砸向雁飞。谁料银叶枪居然破雾而出,更凛然的杀意当胸逼来!慌忙转了锋芒,攻其下路破绽,幸好这以攻代守的虚晃让雁飞也改了路数,拨剑回防。事实上,谁也无法速决了。

    “手下败将。”沈雁飞笑得刻薄,“你救不了他,也杀不了我!”

    愤恨欲燃,谢君和的心都快要炸裂了。他奋身再刺出夺喉一剑——当年多少敌手躲不开挡不住的迅捷一击啊!

    岂料沈雁飞根本没有打算阻挡。他先一步闪身窜上了梁柱,在火的世界里留给他犀利一笑:“后会有期!”

    谢君和欲追却不得。眼看着他遁迹在黑夜,再回头看齐爷,已瘫软在浓烟之中,满面青紫,若有若无地艰难吐气。没有选择。他果断背起这个凝结着太多恩仇的人,离开火海。恶魔的火笼着他黑色的背影,时刻想要吞噬,却又无计可施。

    当他飞步跨下石阶,戛然脆响一声,譬如天崩。梁柱在他的身后轰然倾颓,昔日雕梁画栋,此刻已是火中残墟。

    沈的图谋终究得逞了。屋外也是一片狼藉,无片瓦之宁。各种人影晃动焦躁,有齐家幸存的剑客,有各派前来驰援的人,也有南岸的游侠们——救火的救火,治伤的治伤,收拾着残局。好不容易在水池边找到了立足之地,安放齐爷笨重的身躯。不知还能撑过多久,但死神的黑影已笼罩了他的面目。齐家诸人呼啦一下子围拢上来,眼见老主人的狼狈而暗自抽泣。

四一六 碧落黄泉(二)() 
谢君和抬眼四顾,早已没有了沈雁飞的影子,更别提白衣圣使,他们就好像从未曾来过一样。

    远远地,程云鹤提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扔到齐爷脚跟前。

    “齐……齐爷……恕……恕罪……”那团东西伏地叩首,在灰白的地面上留下道道血痕。“沙非!”有人认了出来。刚刚捡回性命的沙非惊魂未定,鼠目顾盼,股栗欲堕,又见齐爷如此状况,涕泗混着满面血水流淌。

    程云鹤声色俱厉:“勾结白衣圣使,残害同门,忘恩负义,罪大恶极,交齐爷裁度!”众人一听得此言,大惊失色,一拥而上恨不能吃了他,幸而云鹤阻挡在前,才伤不到他。

    “罢了……”微颤的叹息平静了所有的仇恨。昔日叱咤风云的英姿已杳不可寻。一夜银丝陡增,随风摇曳。遭烟火侵袭的面容无力地平静着。原本就凸出的颧骨鼻梁此刻似乎要隆成山,双目却陷成两个无底深渊。他还活着,却如同死了。谁能忍受自己眼睁睁看着一生心血付之一炬,一生荣耀任人践踏!所有的期待都燃尽了,在这个长夜。沙非如何命运,已无关紧要。

    “罢了。”他又强调,“云鹤,你回来……就好……”

    云鹤不吭声。

    齐爷又叹了口气:“委屈你了……沈的位子……你坐……”

    程云鹤解释道:“我不是为了这个才回来。齐爷且放宽心。善后之事我定会处置妥当。”齐爷闻言,失望地摇头:“齐家负你……”挥手更欲留,终是止住。两三颗眼泪忍不住落下。云鹤已别过头去——满目疮痍,要说善后,谈何容易!

    沙非虽已如释重负,却磕头如捣蒜,连个谢字也含混说不出口。

    谢君和插话道:“你且善后。剑客们随你使唤,有事吩咐肖师傅便罢。等秦家后援一来,他们自会消失。我去追沈雁飞——有些账该是要清一清了!”

    肖师傅却突然上前:“谢大侠,只怕我的人立刻就要走。有些不太好的消息。”

    “如何不好?”

    “十几里外的山道绝壁下,发现马车残骸,上有齐家徽记,却因悬崖落差过大而不知死伤。附近村人说,曾有巨石滚落。”

    “你是说?”程云鹤吓了一跳。

    肖师傅道:“按时间推算,极有可能是齐大少的车队。”

    “恒儿?恒儿!”凄厉而绝望的悲鸣,肝肠寸断。齐爷听见了这个消息,而后,渐渐地失了知觉,沉沦在黑暗里。

    谢君和吩咐道:“你紧盯各方消息,白衣圣使我负责!”话音落,他已飞身向黑暗中去。肖师傅向云鹤拱手作揖,也召集人手,探听消息去了。说是一旦有消息必定会给齐家一个交代,但齐家诸人各自垂首,不如期待没有消息。

    云鹤留在原地,茫然四顾。四处皆是火燃,皆是哀嚎,皆是救不得的火,救不得的人。太多的伤痛需要安抚,太多的残墟需要清理,太多的死亡需要埋葬。目及之处,只有焦灰色的土,焦灰色的烟,焦灰色的人脸。就如不曾想过这个生养他多年的院落会有一日赶他离开,他更不曾想过敲响齐家丧钟的人也只剩了他一个。

    相伴的旧友死伤过半,活着的尽皆听着他的吩咐,他不过尽己所能,指挥分派着人手。后院唯一一间未曾过火的厢房是个连库房都算不上的杂物间。他令人清理后暂时安顿齐爷。苔痕恣肆,霉斑泼洒,隐隐的酸腐味无论如何挥之不去。但总好过睁眼即见的焦黑触动他的心。齐爷用瞪眼的惊恐拒绝着火炉、火烛乃至任何带着火字的东西。油尽灯枯,云鹤望之心痛。

    谁能眼睁睁看着毕生心血一夜作焦炭?谁能忍受亲眼目睹他人叫嚣狂欢着把自己的尊严夷为平地?沈雁飞的惩罚让他刻骨铭心,欲哭无泪。一夜前还曾有的亲人、下属、产业与荣光,此刻只凋零成一颗干瘪枯瘦的心。须发一夜尽白,满面刀刻的皱纹与灰土色,如同被抽干了血,僵卧待死而已。毒液一点点蚕食着他的躯干,侵染着他的灵魂,梦魇中的颤栗,不知是因为生命之火将熄的寒冷,还是因为恐惧。

    云鹤吩咐侍者为他找来了干净暖和的寝被,又稍事梳洗,守护着他最后一点体面尊严。

    直到晨光再展,齐天乔携五六个齐家剑客披着朝霞飞奔入庭院:“父亲!不肖儿来迟了!父亲!他做梦也想不到家中竟是如此光景!”

    挤挤挨挨地踏进那荒疏的院落,那些剑客们立刻被指派去各处帮忙,只有他自己回到父亲的身前,却不曾想到父亲疲弱得只略微动了动手指,以示欣慰。没有泪水,齐家的男子经这一夜皆已被烈火烤干了泪水。

    幽暗的光线里,他跪在床榻下,沉声问云鹤:“是谁?”

    “沈雁飞。”云鹤道,“他对齐爷下了剧毒,医师束手无策。”

    “认敌为友,糊涂之极……”天乔深深地痛悔:“若非楚掌门提醒,我还分不清敌我,只顾一己之欢,实在有愧!”他想起自己离家出走的由头,恨不能抽自己一巴掌。

    “楚涛?他怎么对北岸事那么清楚?”云鹤竟不安起来了。南岸的人,突然跨过长河来管他们的事,这是不合规矩的做法,楚涛接连插手,不能不让人心生疑虑。

    “有何不妥?如非楚掌门相助,齐家车队怕是都得断送在路上,齐府的损失只怕更大!”齐天乔仍然单纯着。

    虚弱的齐爷突然开了口。“天乔……瘦了……”

    伤感燃于心,齐天乔忍泪俯首,重重覆住父亲的手。“父亲放宽心,程大侠已延请名医,不日便可痊愈……”

    齐爷叹息:“何用?北岸医圣也已作古。只因恒儿一时妒恨,不愿他治好楚涛的双手,任其遭血鬼所害,今日不过得了报应罢!”

    天乔摇头道:“不,父亲洪福齐天,怎会……”

四一七 碧落黄泉(三)() 
数十载行走江湖,生生死死尽阅眼前,还有何看不穿?齐爷微微摇头,人前荣辱无限,身后不过一抔黄土。阅尽了悲凉的双眸泛起层层涟漪。

    他不甘心,天乔懂得。

    “父亲,有齐天乔一日,齐家风骨一日不亡,必重整旗鼓,以待他年东山再起!指天盟誓,”天乔知道是自己挑起家族重担的时候了。

    “好……好……”齐爷道,“你只答应我一事。”他顿了顿,随即紧紧抓着天乔的手,指甲深深地嵌进皮肉。

    “此生……与楚家……再无来往瓜葛!”齐爷努力瞪圆了眼睛,用令人窒息的沉重一字一顿地说着,仿佛耗尽了毕生的力气。

    “父亲……”天乔不敢答应,说起楚家,脑海中就全只剩下了雪海小小的影子。可他望着粗重喘息中的父亲,望着父亲痛苦的挣扎,终是不忍反驳。

    “答应……天乔……答应……”近乎哀求,又似不可拒绝的命令。

    望着他眼里仅剩的一星微光,天乔咬牙承诺道:“父亲放心,孩儿自有分寸。”齐爷的手松了,双目也暗淡下来,微微阖上。口中喃喃道:“再无瓜葛……再无瓜葛……”天乔不明白他为何至死还如此恨着楚家,不愿释怀,难道仅仅是因为南北之争吗?

    死寂之中,天乔悄悄拉上云鹤退了出去。

    “这些天都没有兄长的消息吗?”

    云鹤摇头长叹:“料说,少主与少夫人早该回来了。你有齐家车队的消息?”

    天乔低声道:“我正是从那里来。楚掌门告诉我,有人要对兄长一行不利,我就立刻回来接应。等我赶到的时候,既没见兄长,也不见兄嫂。带队的是冷英实。据他所言,途中遇到秦家的李洛,只说齐家有大事,齐爷不太好,就请她随行。兄嫂带着侍女秋菱与几个侍从便跟去了,兄长不放心,二话不说也跟了去,此后就再也没了消息。我与英实决定加紧赶回再行商议,却在半道上遭遇了白衣圣使。”

    “果然是被盯上了?”云鹤紧张道。

    “我生怕栈道遇袭,因而多留了个心眼。幸好,与英实一起行动,暗中找到了伏击者,将他们一网打尽。担心他们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索性把几具白衣圣使的尸首捆在马车上,以巨石砸下悬崖。这便传出了消息,齐家车队死伤惨重,一路再没遇到什么阻碍。”

    云鹤松口气:“安好便罢。英实也回来了?怎么不曾见到?”

    “兄嫂毫无消息,他不放心,兀自寻去了,我拦不住。”天乔黯然道,“其余人已依令回归了镖局,白衣圣使放火烧了码头的货舱,幸有镖师们拼死抵抗,损失不大,可也需要人手收拾残局。”

    四处用人,这场惨祸真是不好收场。程云鹤一提人手就觉捉襟见肘。

    “当务之急是要找回兄长兄嫂,兄嫂若能主持大局,宛若定海神针,各派自不敢有异声。此事还得请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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