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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长河惊涛-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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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雁飞淡漠着神情,把目光落在雪海的身上,上下地打量着:“三少,我把美人送到你的面前,也算做了回月老。怎么如此健忘,竟至过河拆桥?”

    雪海被那目光逼退了数步。一种难言的心悸让她冒着冷汗。她不知道此人是何来路,但是她明白自己是他的猎物。传说里,是这沈雁飞搅得齐家天翻地覆。传说里,他与哥哥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这张看似方正英气的脸却实在捉摸不透。好奇地想探究,但就如同一个充满吸力的黑洞,一旦真正靠近,无疑粉身碎骨。

    天乔切齿道:“家破之恨,杀父之仇,你还指望我如何应对?”

    雁飞只回以一脸冷峻:“那么,你与南岸盟主之妹私相纠缠,暗许终身,算不算对齐家的背叛?听说你在齐爷面前发的誓,可不是甜言蜜语?”

    “你胡说什么?”雪海被触怒了,涨红了脸道:“只有龌龊之徒,才是满脑子不堪!我与三少,不过就如兄长与秦大少一般,知交而已!”

    “你最好不要以楚涛这短命鬼自比!”雁飞冷冷地扬着嘴角。“楚涛与秦石为友,后果是他自己往鬼门关转了一圈。你以为他会任由你胡闹?此其一。其二,你还真不能小看你这兄长。他若发起狠来,整个江湖都得发抖,你的三少纵有三头六臂也难招架。南岸这些天风传一纸格杀令,只因谢君和如今成了秦家走狗。对待出生入死的兄弟尚且赶尽杀绝,对待北岸的对手——你可料想。到时只怕对待自己的妹妹——也没什么做不出来的。”

    雪海满心愤懑,欲辩无言。天乔口口声声别信他,却也无计可施。

    沈雁飞倒是十足的悠然:“当然,我既已做了月老,绝不会拆自家人的墙角。”他的目光牢牢锁在雪海的身上,说不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打算。

    “谁与你是自家人?你做了那么多坏事!”雪海狠狠骂了回去,拽着天乔意图脱身。

    “呵,你就真以为你是楚家的女儿?楚雪海,你是恶魔的女儿,你全身流淌着恶魔的血!”雁飞露出可怖的神情,幽幽地说道,“天意命定,迟早你会发现在你身上的诅咒和你的使命……你尽可以去问楚涛,既然你什么都信他,不过只怕你这哥哥为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可不愿轻易交代。”

    雪海惊吓得脸色苍白。他似乎知道什么,他又是怎样知道的?她想起烽火岭碧莲洲那些奇异的往事,想起兄长的三缄其口,照临的欲言又止,还有谢君和苍凉的目光,只觉毛骨悚然。“别怕!”天乔似乎看出了端倪,坚定地近她一步。

    雁飞自觉得逞似的笑:“难道你不想知道吗?楚雪海,你真正的身世,是个怎样足以让武林翻天覆地的故事?楚涛为了要控制你,自然是不敢讲真话的。但是我清楚地知道,非但知道而且还有铁证。楚雪海,你本就不该待在楚家,受那些束缚。你命该习武,用刀剑主宰人的生死。你得做一番大事!”

    “我不想听!”她突然恐惧起来,不是因为那些煽动,而是因为他的话语和一直以来头脑中隐约的一些念头的相合。如临深渊,真怕不经意地,就滑向那个无底的噩梦里。过往间楚涛不准她碰刀剑的所有呵斥都回荡在她的头脑里,要让她的头脑迸裂开似的。

    雁飞冷笑声声:“看来,你心里的恶魔需要人唤醒。楚雪海,你并非楚家之后,楚涛又怎会真心把你当妹妹看待?你不过是他平衡各方利害的工具!先前为了拉拢谢君和,把你推给他,后来为了缓和与齐家的紧张关系,把你推给齐天乔,要不了多久一纸婚契又会把你扔给南岸哪家豪门大户!玩弄权术的卑劣手段,楚涛冠绝江湖!”

    “你血口喷人!”雪海怒极,噌地,双剑出鞘,亮在沈雁飞眼前!

    雁飞意味深长地皱了皱眉。手中银叶枪轻轻一转,枪尖的寒光立刻晃得人眼晕。天乔奋力把雪海推出数步远,挺剑就向他逼去。砰地巨响,天乔只觉耳晕轰鸣,剑刃与那枪杆的撞击太猛,以至他整个手臂都找不到知觉。

    “就这两下子?”雁飞咧着嘴嘲讽道,离尘剑后继无人了吗?

    “逐羽剑传人请赐教!”雪海的剑插着空档就凌空削去,只是那银枪一记抡圆,枪杆子就撞上那两柄剑。飞扬的身姿却如折翼之蝶,从高点簌簌而落。天乔趁机大声向原野外呼叫:来人!

    树丛后应声飞出一抹红霓,九节鞭的锁链牢牢扣住了枪杆,似银蛇纠缠,枪杆再不能向雪海处挪动半寸。“嫣红姐!”雪海满怀感激地跳脱出去。而沈雁飞已恼羞成怒。

    枪杆猛烈地搅动,仿佛化作了破天碎地的巨龙,抖动着每一片鳞甲,摩擦着每一尖利爪,昂首咆哮。锁链的束缚顷刻间瓦解,凌厉的枪尖直冲向嫣红。

    天乔起剑便阻,凌凌剑花一阵快闪扑面,搅乱了战局。沈雁飞不得不拨枪回防,匆匆避让。嫣红趁机绕到他的背后,狠一记乌龙搅柱的下扫。岂料雁飞原地枪尖一点,翻身鱼跃,手中更一记回旋,不但以枪杆挡了那迅疾的剑花,亦将嫣红反扣至跟前。

    “糟糕!”雪海吓得脸色都变了,然而长鞭陡然再变,忽而如棍忽而如钩,穿梭逡巡于每一丝缝隙,毒蛇般嘶嘶作响,绕开粗重的银叶枪直击雁飞的臂膀。近身显然不是他所长。一时间红舞翩然,飘飘洒洒地从各处进击,似有十数条毒蛇吐着红信,舔舐向猎物。

    雁飞面不改色,长身立定,撩拨着长枪防御,有惊无险地过了十数招。

    然此时,齐家武师已纷纷接命而来。

    雁飞瞅准了嫣红的喘息之机,横枪一扫,彻底乱了她的节奏,趁其由攻而守的瞬间,枪柄一记倒搠,强大的力量钝击向胸膛。嫣红一阵吃痛,捂着胸口退倒。银叶枪虽未补击,可怕的光泽却锁住了她的咽喉。胸中如火烧,随着胸膛的起伏,钝痛一波烈过一波。眼睁睁看着嫣红受伤,雪海急红了眼。

    但是对面这张白森森的脸一点都没有退让的意思:“看来今日并非说话之机。雪海,你心中之惑,终有一日将成江湖大祸。腥风血雨,皆因你起!”阴风散播着一重重笑意,把整个天空都阴沉了。

    武师们围上来的瞬间,他一个移步,飞入了不远处的树丛,不见了。云鹤欲追,天乔抬手作罢:“此人诡计多端,难免节外生枝。雪海无事便好。”

    楚雪海却有些怔怔的,做梦一样地恍惚着。沈雁飞轻易地走了,可是投射在她心中的巨大阴霾却再也挥散不去了。

    “雪海!”她听到天乔唤她,这才清醒过来。却见嫣红痛苦扭曲的面目。

    “嫣红姐!”雪海扑向脸色苍白的嫣红,试图相扶。沉重的喘息夹杂微弱的*,她伤得不轻,却抬眉向着雪海笑:“你没事就好。君和嘱我暗中跟着你,就怕有人不怀好意……”

    “可我却害你……”雪海深深地自责着,长长的睫毛泛着泪光。

    “别听沈雁飞胡说。”天乔站出来道,“卑劣之人龌龊之言,不可往心里去。”

    终究事因她起,泪花低垂,愁云惨雾,乱了方寸。

    “一点小伤,过不多久便好的,别多想。”嫣红一边宽慰,一边摇摇晃晃站起。“我送你回去。君和若知,定要乱发脾气。”

四四二 飞雪连天(三)() 
“若是信任在下……”程云鹤抱拳插嘴道,“容在下亲送二位一程。沈雁飞心计颇深,若再卷土重来,只怕难敌。楚掌门昔日救命之恩,云鹤无以为报。但求雪海姑娘菩萨心肠,得有上天庇佑。”

    “难得云鹤有心,正合我意。”天乔应允着,却忽地凝视着雪海,不舍起来。北岸对于雪海着实危机四伏。或许果然是不见更好——在他还没有能力保护雪海的时候。楚涛是对的。他突然意识到,一切正如楚涛所言,他给雪海带来的究竟是灭顶之灾,还是幸福无忧,谁也不能下断言。而他所要做的准备,远远超出他的料想。

    但他是齐天乔,齐家后人怎能输给楚涛的几句断语!

    “大个子,都成苦瓜脸了!”雪海俏皮地扬起眉,“记得哦,下回我来这儿,一定看得到漂亮的学堂是吧?”甜笑旖旎,恍若梦境。就像她拼命挥着手,在郊野荒原拦下他的马,一样突然,一样淘气。天乔呆立着,早已是醉了。等回过神,就只见彤云似的裙飘扬在马背上,随着山路渐远。

    然而,他们谁也不曾想到:秦府的后院却是另一片光景。

    几抹微光漏过琉璃瓦,投影在冰冷的石板地面,谢君和的脚边。除此,整个厅堂只剩了窒息的黑霾。隔绝在门窗与高墙的围困下,空气凝结出了铁块的沉。并非只有逼仄才能使人呼吸局促。空旷的黑,会把每一点黑暗都化成恶魔的缩影,在寂静里把幽幽的吟唱渗进人的骨髓。

    进屋前,侍卫收走剑的时候,君和斜眼瞟见林立果从后院的小门一溜烟而出。

    此刻秦啸就坐在穹顶下最暗的高处紧盯着他,那个地方离他大约十五步,并且机关重重。面前唯有一张桌案。桌案,那透光的白玉盏里装着酒,酒色在屋子里唯一的光亮下魅惑地眩目。这酒是秦啸的赏赐,喝或者不喝,殊途同归。

    秦啸客气地摊开手:“君和,近日劳苦……”

    无需多想,举杯饮尽而已。这酒比起昔日所饮甘甜了不少,这奇诡的甘甜却顷刻间辐射成全身的麻木。杯盏落地,桌案欲倾。目眩腿软之下,他的手臂努力撑住桌案。君和极力聚拢一念,以寒冰诀相抗。然而有什么东西瞬间攫取了他的意识,将他的灵魂用枷锁捆在了原地。天外的模模糊糊的声音正向他发出指令:“不必抗拒,不必恐惧,一切照做,每句照实,便可安然。”

    他早已猜到酒里是招供的药。曾经在这间屋子里,说假话的下场,他看得多了。意识正逐渐出离自己的躯壳,飘飘漾漾地,涣散开去。他狠狠攥住双拳:“秦爷有话,直接问吧!”

    秦啸的声音异常平和:“君和到底识趣。你……雇了马车,去了南城郊?”

    “是。”

    “南城郊……”秦啸轻轻地念叨,“我记得,当年你也总往那里跑?”

    “十多年前的事,秦爷记性不错。”

    话音忽转:“但是,这世上已没有了素素。还有谁能让你如此牵挂?”

    “酒。”

    “除了酒?”

    心口冷不防一阵抽痛,随即冷汗就从额头密密地渗出。他阻住了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名字,极力稳住气息,抬起头笑看那暗影:“夜枭告了我的状?就因为我雇了马车去喝酒?”

    秦啸眉头微微地耸动着:“花月楼的酒还不够你喝?哪个酒馆如此醉人?我在北岸那么久,倒未曾听说。”

    “乡野小地,茅草铺子,怎入秦爷之耳?”君和冷哼一声,然而钻心的剧痛一如毒蛇的噬咬,让他微微战栗。眼前除了阴森恐怖的黑霾,什么也看不见。似有浓雾般的寒冷,从四周侵蚀着他的躯体,甚至在他的每一口呼吸间,悄然渗入。意识深处的寒冰诀受到了极大的阻力,仿佛随时都会瓦解。

    “你的酒友一定也与你一样的看法。”不过,秦啸仍是平静着,仿佛成竹在胸,“夜枭想要知道的事,没有什么瞒得住。”

    君和暗自一凛:齐恒的下落难道已被秦啸掌控?随即试探着应付道:“夜枭十多年没弄清素素的生死下落,林老大也就这点坑自己人的本事。他不就看见我与人出城喝酒吗?偶遇个熟人喝趟酒都不成?他既然什么都知道,我去哪家馆子见的什么人还弄不明白?秦爷何必再问我?”

    “你确信不需要说什么?”秦啸端起了茶杯。

    未待他回答,一阵雷电击打似的痛苦袭遍全身,仿佛猛兽的利牙扎进皮肉无休止的撕扯,仿佛每一寸骨头都要被绞碎。寒冰诀的抵抗居然毫无用处。他用仅存的意识苦撑着桌案,冷汗湿透了后背。他猜想秦啸一定在欣赏着他脸色的苍白。

    但是秦啸只管慢条斯理低头品茗,欣赏着茶叶的起落浮沉。

    “我无话可说。”君和答道。

    秦啸仍不多言,空气中只听到彼此的呼吸,还有秦啸用指节叩响桌沿的节奏。他们一起静数着时间。然而随着时间消磨,那蚀骨的痛楚也逐渐加深,一念而聚的寒冰诀也渐趋消逝,濒临崩溃。就如猫捉老鼠的游戏,无论如何挣扎,结果已经注定。

    君和如受奇耻大辱。他知道秦啸未必真的清楚那酒客的身份,也未必弄明白他去了城外哪里喝酒。就算没有把柄,也可借题发挥。秦啸费尽心机断了他回南岸的后路,不会轻易要他的命,但一定会要他奴颜屈膝,做一条听话的狗。

    秦啸突然目光一寒,口中念念有辞。

    霎时天旋地转,有一股力量瞬间撕碎了他的躯体,意识涣散成汪洋大海。“咚!”桌案的倾覆声中,他跪倒在地。仅靠双臂撑起一念。排山倒海般的痛苦中,他沉声立誓:“天地为证,君和未曾做过有违良心之事,无需辩驳!秦爷若不信,但凭处置。”

    呵呵,秦啸冷森森地抛出一句:“太容易了。”

    厚底鞋踏过石板地面,发出悠缓的哒哒声。秦啸站在他的身前,低首俯视良久。见到他冷汗迭出的狼狈相,露出了胜利者的刻薄。随即一脚踢向他的肩膀,狠狠踩下。重击之下,谢君和唯有顺势仆地,紧紧抓住碎片般一丝意识,冰冷的石板地面又让他清醒了几分。淋漓的汗顺着他的脸颊滴落于地,顺着他的手掌洇湿了石板,斑斑驳驳的一片,隐约照见自己的狼狈。然而,踩在他肩胛上的那只脚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他听得到自己骨节嘎嘎作响的声音。从肩胛到脊梁,沉重的碾压让他窒息。

    他前所未有地厌恶自己。像狗一样地趴在秦啸的面前摇尾乞怜,还不如刀剑加身。这是曾经自己最看不起的举动。

    “跪天跪地不跪人,这是你前些天在血鬼堂撂下的话?”

    “是。”

    “难得啊!”秦啸哼哼地笑,“不过你该知道,有些人你不得不跪。楚涛能容你的野性子,但这里是北岸!夜枭轻易抓不住你的把柄,你有这自信。但是,我也有自信让你生不如死。唐耀当年送我的好东西,滋味如何?”

    君和不言。有一个渺远的声音在意识深处折射着微光,提醒他什么都不能说。这些年,他早已习惯了压抑心中的恨。而可笑秦啸还只把他视同当年,自以为折断了他的脊梁,谢君和便可任人宰割。陋巷给了他血性,秦啸给了他锋芒。但是他没有变成杀人的刀,因为在血雨的洗礼中,他渐渐知道有所不为。

    僵持许久,才传来沙哑的声音:“秦爷厚爱,君和不敢不领受。”

    秦啸很是满意。但转瞬已锁起了双眉:“你亦知我器重你,实为一番苦心。然,脱缰的野马最为妨主。我必忍痛除之。君和是要做驯良的千里马,还是被除之而后快的野马?”

    又是穿心而过的一击,谢君和发出了痛苦的*。他断断续续道:“素素,南城郊有人递给我素素消息,我便随棚屋熟人一起去寻。不料路遇沈雁飞从中作梗……猜想不过是他一计……这样丢脸的事,有啥好多说的?”

    “沈雁飞在城外?何不报我?”

    “我与他素有过节。不希望把这过节带到秦家。”

    秦啸一副厌弃的神情,丝毫不意外,谢君和与谁没个过节倒真是奇闻了。他挥了挥手,移开了厚底鞋:“看来,君和真是痴情一片。今日留你一命,然而你最好不要动别的念头。”

    一颗黑色的药丸滚落手边,他迅速拾起,狠狠闭目道:“谢秦爷不杀之恩……”

    “很好,君和,长点记性。”秦啸心满意足,扬长而去。

    冷风灌进了屋子,也灌满了他的胸膛,呼啸着撕扯他的躯体,妄图把他心底最后一点微光吹灭,而后困囚他于永夜。

    他仰天在地上躺成大字,只求长梦不醒。梦里,那个异常可爱的身影正甜美地笑着,蝴蝶一样自由地跳跃在田埂上。

四四三 宿敌宿命(上)() 
太过寻常的一日,书生正站在高台悠然自得摇着他的折扇,编排着南北两岸各种江湖奇闻,坐客们有心的倾听无心的喝茶,甘之若饴地嚼着时光。

    平地里一声呼喊却搅出滔天巨浪。

    书生先是变了脸色停下,随即是一片乒乓作响的乱斗声,引得众人惊愕不止。有人看到一道黑影伴着寒光飞檐而过。再是一群武师挥舞着长剑纷纷乱乱从人们的头顶上过去。立刻就乱了,各种杯盘狼藉,四散奔逃。

    嫣红不在,谁也压不下这场子,恐惧追逐着所有的奔逃者,令他们张皇失措。

    只有几个见怪不怪的老江湖嗅出一丝不一样的味道,正待探个究竟,那黑影已不见踪影,一群汉子簇拥着拨开人群,从楼上下来,迅速上了马车。眼尖的一两个突然认出:最中间那不是楚涛吗?楚涛怎么会来凝香阁?有人突然注意到,他们所走过的地方,滴落着点点鲜红。是血的气息。

    大家回忆着刚才发生的那一幕,拼凑着一切可以拼凑的细节,恍惚中记起那声呼喊只有三个字:“抓住他!”

    反应快的赶紧拉住书生:“楚掌门今晚在凝香阁?做什么?请了什么客人?”

    书生也有些发懵,只是憨笑着:“逐羽剑派出面租了个包间,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至于是不是楚掌门的事儿,我哪有胆量问啊!要不,问逐羽剑派去?”

    七拼八凑的传言风一样地在人群中散播开,真假难辨,内容却出乎意料地一致:“楚涛在凝香阁遇刺受伤,出手的乃是他的宿敌齐恒。”然而楚涛为何会去凝香阁?与齐恒交手怎么可能会输?齐恒不是已经死了吗?又怎么到了南岸出现在楚涛极少现身的凝香阁?这些问题被演绎出各种光怪陆离的故事,在街头巷尾热议着。一如投石入河,沉渣泛泽,齐家与楚家的恩恩怨怨又遭遇了一场不堪的旧事重提。

    游侠们个个义愤填膺,从来没有哪个时候胆敢有人用那种口气议论南岸盟主。楚家诸人却在此时不置一词。然而,一张千金悬赏的画像却悄悄地在游侠们手中流传。画像上的人,像极了齐恒,却远比齐恒更粗俗。奇怪的是,居然没人说得出金主是谁!

    就连楚家的后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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