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惊涛-第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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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齐刷刷地向前跨了几步。没有一个退缩的。
楚涛走下去,停留在每一个剑客面前,如同问候老朋友一样,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每个人背后的故事,他都能说上几句。十多年的交情,是可以性命相托的。南岸没有第二个人能代替楚涛,正是因为没有第二个人能与这些看不见的游侠们有生死之谊。所以楚涛一旦请他们集合于此,他们便义无反顾地来了——如今剑阵已成,即将面对的场景,他们多多少少都已预料。
终于轮到了小柯。小柯才十七岁,他提醒自己。这个大雪天从路边被汪叔捡回来的孤儿,见到楚涛的第一句话:“教我武功,才能不让他们欺负……”就这样跟了楚涛好些年,从没有怨言。楚涛停留在他的身边,忽然有些不舍,但是小柯一眼就看懂了他的犹豫,抱拳道:“楚掌门,我早已不是初入烽火岭那般毛手毛脚,您知道的,在碧莲洲那回,我……”
楚涛示意他不必再说:“逐羽剑派没有懦夫,铁骨铮铮,有死无降。但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自己……”
“不!”小柯不服。
除了小柯,他的身边还有一个更小的末儿——他数次想要支走又数次斗不过的执拗孩子,就像个小谢君和那样的脾气。
“老师……”书生突然抱拳敬他。
这个称呼,让楚涛哑然失笑:“我可不是你的私塾先生。”
“掌门即恩师。”书生不改初衷道,“数年来,蒙您指点良多。学生愿随老师赴汤蹈火。”这书生,原来也就摆弄琴弦耍弄嘴皮子的本事,不经意地就一直留在黑石崖下,听楚涛谈武论道。楚涛知道,他应是从没真正杀过人。
他三人是不会愿意离开的,楚涛很清楚。
“汪叔,取酒来。”
粗瓷海碗,红泥酒坛,都早已备足。琥珀色的醇香,来自凝香阁最好的酒:天香醉。禁酒令已有多年,怎么这一回?众人皆惊。
“昔日逐羽剑派禁酒,你们背地里骂得我有多狠,我都知道。可刀剑无眼,不容半点差池。我只是想看到你们活着回来。今日,我不拦你们,想喝的,喝个够。饮过此酒,便再不言退。”
楚涛领首,倒满了整一海碗酒:“容我先以此酒敬谢诸位生死相随。”
“掌门!”书生担心他的伤。然而,他已先干为敬。
众英雄举酒道:“唯听楚掌门号令,不除恶贼,誓不还!”
空气里弥漫着酒的气息,也弥漫出悲壮的味道。
差不多的时候,烽火岭中,幽暗的火把映照出长椅里枯瘦苍老的影子。江韶云攥着探子报来的消息,望着当初在墙上留下的人名刻字,一双白眉凝出冰冷笑意。
洞窟外,一道道石门开启,点亮一片片火把。“拭天之盲,血以血偿!”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声把整个山体都震动了。白衣圣使的阵势前所未有地浩大。
呼声渐渐轻了下去。有一人手执长枪,踏着风一样的步子直入殿前。“义父!”沈雁飞在阶下拱手作揖。
“回来了?雁飞此行劳苦?”
雁飞鞠躬行礼:“恭祝义父身体安康,一切皆已布置妥当。”
江韶云冷笑道:“多赖雁飞之谋。这齐恒疯得恰到好处,疯得正是时候。楚涛还自以为得计,想利用齐恒来算计老夫,可惜啊,齐恒这等窝囊废,给他十个胆,他也捅不破天。你确信北岸那群家伙都已知道了此事?”
“秦石数日不见谢君和,有消息说,谢君和在望江台的花园里被秦石训斥得无话可说。谢君和还去过齐天乔处,被齐天乔揍了一顿,应是没什么收获。无论南岸还是北岸,各派门徒对逐羽剑派议论纷纷,当然说不得什么好话。”
“有劳雁飞。”江韶云赞许地点头,“另有一消息,不知你作何感想?”他挥了挥手中字条道:“谢君和突然放飞鸽给楚涛,告知他楚雪海将归!”
听闻雪海消息,沈雁飞不易察觉地一惊,随即笑道:“一网打尽!”
江韶云鼓掌三声:“果然雁飞不负我心,一回来,就给我送上如此大礼。”
“但凭义父差遣,雁飞万死不辞。”
“数年前,我让你离开楚涛跟随老夫,许你有朝一日得报父仇,把这江湖格局掀个底朝天—果然楚涛不理会你的家仇,相反不断从中掣肘,他的眼中,只有他将要征服的和未曾征服的。你对此人始终心软,如今,你可看清?”
雁飞沉痛地攥紧了拳头:“早已看清,义父,我不会再给他留活路。”
“方夕已布置于紫竹谷,火蝶将由长河之上堵住黑石崖退路。此番,白衣圣使倾巢出动。你也随老夫去会会那个自命清高的家伙。黑石崖,你应是熟门熟路吧!”
雁飞点头作答。
“可惜啊!”江韶云又看了一眼洞窟墙壁上名字,“当时初见,分明觉得此人为可造之材,故而留其性命。不料,终究殊途。你说,对付楚涛这样的人物,究竟该给其何种下场?”
沈雁飞想了想,才答:“其人虽死,其心不灭。最合适的下场,是让他悄无声息地,永远消失。”
“好,就如你所言,让他悄无声息地,消失,让南岸再也听不见他的声音,让他的名字和他家族的姓氏,永远受世人唾弃!”
尖刻的笑声响彻洞窟,激起一浪又一浪魔鬼般的回音。
四五六 在劫难逃(上)()
距离中元之祭只差三日。
黑石崖的晨曦撩开了一河薄雾,天地仿佛被笼上一层金色。
绝壁上,黝黑的岩石似刚经了朝露的洗礼,泛着彩虹的光泽,一道道风化的石痕凝结着水滴,顺着纵横交错的石纹滴滴答答地淌下,晶莹的露水凝结在叶尖,在晨光里摇曳身姿,要不了多久就会消失。不变的惊涛拍岸,日日夜夜,恰似叹息一般悠长。
楚涛携着黎照临穿过不为人知的小径,向黑石崖顶漫行。照临一路喊着“慢行”,却还是赶不上楚涛的步伐。一脚高一脚低的地方,走起来着实累人。他想起汪鸿的话:只要一登上黑石崖,他就会忘记自己的伤病。
楚涛径自往前,查看着游侠们近日在此修筑的工事,或是地堡,或是暗器,或是烽火岗哨,甚至还有几人高的投石机。他还时不时地与暗处的人挥手致意——日日如此,所到之处,没有游侠不向楚掌门抱拳问候。照临虽然早就知道他在南岸人心目中的地位,但是,当听到他准确地叫出每一个陌生的名字,而那些人又是如此恭敬地行礼问安,不由得被震撼:这聚在一起的,究竟是怎样一股力量!
黑石崖居高临下,似是一道屏障,挡在小镇一侧,可以有力地阻隔开来自西边的威胁,同时俯瞰长河,所有船只动向一览无遗。
他在某个制高点停步,长身而立,朝霞勾勒出他优雅的身形,紫衣明丽,在风中格外清爽。玉树临风四个字自然地从照临的头脑中蹦出来。他终于跟上来,站在楚涛身侧远眺,小镇全貌与长河浪涛尽收眼底。
“汪叔说外面太乱,山野之地,很容易藏着白衣圣使。这些小事,游侠出面足矣。”说是如此,照临心知,若不是冒险的事,断不会捎带上他作陪,而捎带上他只是安抚汪鸿的借口——倒也因此,他和逐羽剑派越走越近,很多不该他这个医师知道的事,楚涛也不向他避讳。
此刻楚涛只是笑:“我只是想把敌人看得更清。”
“敌人?”照临望着蔚蓝的云天,还有脚下广阔的大地,什么也没有发现。
忽有一群白鸽掠空而过,盘旋周匝,而后向黑石崖下四散而去。不知何处凌空一箭,空中的白影一抖翅膀,便跌落下来。紧接着,暗处又四散着飞出几箭,向那鸽影。白羽沾着鲜血在长空划出一线,跌落在山林。
照临看得触目惊心。“箭箭穿喉,分明高手。”
楚涛微微点头:“若非高手,怎敢藏身于此?哪些方向而来的箭羽,可曾看清?”
“这不可能!”
楚涛悠然道:“东西各四,皆自黑石崖山中。成合围之势。他们希望得到我的消息,我也能凭此发现他们的藏身之处!”
照临听得心惊肉跳:“你不觉得这是警告吗?他们想要你的命!”
“倘若此时连这样的声音也听不到,才是真正的可怕。”
“这就要采取行动?”
楚涛笑颜舒展:“重要的客人未至,我岂能先上大菜?耐心些,黎医师。”
照临冲着他的背影喊话:“我只知道,你与谢君和,分明在布一险局。昨夜汪叔告诉我说,北岸人因为齐恒的事要兴师动众来找你算帐,南岸的蒋爷也纠集着一群人上门兴师问罪。楚家闭门谢客,凝香阁里却天天骂声四起,都说你为了个女人草菅人命!如果这又是白衣圣使布的局,你还在等什么?”
“所有的恩仇,不过一个死结。我想要解开一个打了很久的结。”楚涛的声音不轻不重,不急不缓,仿佛一切都不出他的意料。
照临不懂,而楚涛也不再解释。他向沿着山脊的另一条路漫步,四顾,仿佛是巡视着他的王国。照临想起他常说的,逐羽剑派的天命,便是这一方石崖。原以为不过是句蛊惑人心的号令,如今却不能更信。照临想不出他每日此时都要来走一遍这条路更多的理由。
越往前走,山路越宽,越好走,那一石一木越有熟悉之感。照临的心渐渐放下。凉亭,步道,旧时景象不知上演过多少曲折离奇,今日还添上了楚涛最钟爱的琴音,穿林,入云,也入心。
楚涛猝然止步,转身,仿佛故意要躲避什么。他的目光却正撞上心事重重的黎照临。照临不自觉地一抖,对面投射过来的犀利,分明是受了冒犯的愤怒。
“你好大胆!”低沉的声音带着厚重的威严,压得照临不敢喘息。没有想到,冷凤仪的琴音,即使隔了百步,夹杂着风声与涛声,哪怕未见其人,楚涛却能听得那么真切。
照临老老实实地交代:“她想见你,因为齐恒。她不明白楚掌门为何违背承诺,行此不义之举。我当然知道这不可能是你所为,可她非要见你。她说,你若不见她,她便去见江韶云,让南岸就此灰飞烟灭。你知道,她可真什么都干得出来。我想,你俩间的误会,还是你来解释。”
“你何时告知她我的行踪?”
“昨夜。”
楚涛闭目侧耳,仿佛在探寻什么声音的,又仿佛思量着什么。照临也学他,然而除了风声水声和琴声,再听不出别的。未几,就见楚涛嘴角傲然地一扬:“也好。你先回去,我来处置。”
然而照临却固执道:“这可不行,我答应汪叔,要把你好好地送回去!”
楚涛瞟他一眼:“那便等在此处,为你性命着想,切莫插手。”言罢眼角的神情一冷,便转身向那凉亭去了。忽而风起,照临只见紫色的衣袂翩翩,消失在拐角的密林后。
“性命?”照临默默咀嚼着这两个字。联想到刚才凝结在飞鸽里的杀意,不由地一阵紧张,心几乎要跳出胸口。他只敢遵照嘱咐,站在灌木丛后,再不敢贸然闯去。他怀疑自己的行为已给楚涛带去了极大的困扰,更担心刚才他凝重的面目背后,是否暗藏巨大的漩涡,以及倘若此刻介入,会不会添出更大的麻烦。无用的等待,他只能选择面向长河,听一阵阵浪涌。
风的呼啸和潮水的颠簸里,楚涛和冷凤仪又回到了起点。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铿铿然的琴音不是别的,是楚涛教会她的长河吟。他一步步走近,倚栏而坐,静静地凝视着她。回忆却如潮涌,激荡在彼此心头。琴曲亦如浪涌般,起起落落循环往复,她不停歇,他亦沉默不言。
直到点点滴滴的泪水湿了琴弦,溅出一朵朵晶莹,直到她再不能控制自己的气息,乱了琴音,掩面痛哭。
“身体可曾好些?”楚涛黯然地凝视着奔涌的长河,望着对岸云遮雾罩里深深浅浅的轮廓,水墨画一样清淡。
一本泛黄的琴谱倏然地扔在楚涛的脚边。风翻过扉页,一行字赫然在目:“误几回,天际识归舟。”笔迹的潇洒从容,不知在嘲弄着谁。触目伤神,他微微觉得脸上发烫,弯腰拾回琴谱,放回桌边。
骂声高亢地直冲云霄,字字如刀:“想见时费尽心机,不见时四处藏身,情在时甜言蜜语,一句情止于此便两相断绝!这便是你楚涛的为人!”日头将升,楚涛只觉双目辛辣刺痛。
“闲话莫说。若是因齐恒之事,见或不见,木已成舟,我无从改变。”
“你就没有半点内疚?”冷凤仪怒而咆哮。
他突然逼视她,少有地尖刻一笑:“他在毁我双手,损我名誉,夺我所爱时,可曾有半点内疚!”
“居然真的是你所为!”凤仪突然止不住浑身战栗,扶着栏杆,却好一阵天旋地转头重脚轻,“楚……这不是你……”
却换来讥诮之音:“你刚才自己说过,楚涛的为人。”
冷凤仪呆呆地直视着他,却只见一脸漠然。“你变了,楚……”
“楚某向来有仇必报。”
冷凤仪花颜僵直,仿佛突然所有的预谋都凌乱成沙,她看着楚涛大理石一样冰冷的面容,看着他正襟危坐,水泼不进的姿态,只觉心如刀绞。彼时,此地,此人,所有的甜言蜜语都像羞辱她的耳光,抽打在她的心坎。“你说过,你会让齐恒好好的,如今他这般模样,你可知,生不如死的是我冷凤仪!”
楚涛仿佛被触痛了似的,扫她一眼,又避开,落目于琴,苦笑:“既是两相决绝,便无暇细想。”
风静静的吹着,两个人奇怪地静默在风中,不发一言,久得好像时间凝滞。
除了坐到琴前,楚涛不知还能用什么打发无聊的时间。这琴他认得,正是前些天委托照临送去的那张,送她解闷而已。他低声感慨:“近年良琴是收了不少,然而合用的却是不多。比良琴更难得的是知音之人。但愿此琴能有此造化。”
他的脸色愈加灰暗,唯有双目还似利剑一般明锐——这是他消瘦的躯壳里唯一的光亮。
四五七 在劫难逃(下)()
琴前的他,却把那一丝光亮骤然放大:忽如两袖生风似的,翩翩然飞扬起神采。流响仿佛从黑石崖顶的云端一泻而下,又仿佛从汩汩山泉中奔突而出,跃动着,缠绵着,百转千回地盘桓着。花鸟风树都静下来倾听似的沉默了,只有阳光不甘寂寞地闪耀,仿佛踏着琴声舞蹈。
冷凤仪记得,那是楚涛曾经教她的第一首曲子。她这个笨徒弟学了整整三个月也学不会。事实上,她也从来学不会楚涛的冷静和超脱。弦音忽转。凤仪记得每次自己总是在这里出错。而楚涛,总是从从容容地在苍凉的味道里流转出惬意潇洒,似他的为人——那时,他的为人。
凤仪的尖锐渐渐化解在洋洋洒洒的曲调里。能软化她的心的,只剩了琴声。
但是琴音很快就中断了。一阵猛烈的咳袭过来。冷凤仪斜眼瞥去,心中着实一痛——已经多久没有细观过这张脸了?她实在没想到楚涛会清瘦到如此地步,传言他伤病未愈,却也没法料想这一病居然那么彻底。她见识过楚涛纵横四海的恢廓,也见识过他花前月下的温存。最熟悉他的笑,淡淡的,却在不经意间闪着华光,譬如珠玉,嘴角勾着半分不妥协的执拗——只今依然笑着,沉稳地,宽和地,却似迎着日头的露珠,随时担心他会黯淡下去,让人心颤。
“你该静下来养伤了。”她说。
“总会有个休止。快了。”
“何时?”
楚涛想了想才道:“应当是你离开南岸的那日……”
沉默许久,她忽然了悟似的一笑,仿佛要把所有的怨恨都消释似的:“你不就是希望我走嘛?我何时动身?”
“今夜便可。”
楚涛答得爽快,更让她尴尬几分。
“好聚好散,再为我弹奏一曲。”她把琴向他推了推。
“闲话莫说。”冷凤仪学起了他说话的口气,“当年当时,此地此曲。不知知音之人还记得多少!琴会之曲,不如再现?”
“广陵散?”
她点头作笑:“你其实什么都记得。”
失手断弦之曲,焉能不记得?只是,复仇身死,容颜尽毁,广陵飞雪,引刀就戮,这曲子背后的每一段典故都分明是冷凤仪故意的设计。是刻意的警告还是别有心机?女人心,海底针。
楚涛深深一皱眉,他似乎嗅到了空气里的一丝异样杀气:“广陵散……”他喃喃地重复一遍,“此非别离之曲,却是不祥之音。实在有些……”
“从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凤仪突然哽咽,却一字一顿说得清晰。
谨慎起见,又添一言:“此曲之后……”
“两不相见。”凤仪清清楚楚地承诺。
右手轻拨,左手取音,纯净的琴音便悠然传开,绵长的余韵,深藏着一重又重的滋味。顷刻间那琴音便急转至厚重,似又将那多种滋味一重重糅合在一起,撩拨起无穷多的心绪,好似微风激起的串串涟漪,更好似浸透世事的一卷古册。
凤仪的泪水滂沱直下。然而她只是立着,骄傲地注视着他,仿佛初见时那般锋芒毕露。琴前的他两袖生风似的,一如当年的潇洒自在。可是彼时的晨光,终究要清朗许多,温润许多。
琴音不紧不慢地从容着,却不是那行云流水的景观,更像步步为营,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每一声都是铿然作响的果决,毫不犹疑,更是在步步紧逼,逼出了森森然的杀意。
猝然间琴弦狠狠一顿,震出嗡嗡回响。凤仪眉间一紧,继而双目映射出令人恐怖的光——就似密林深处死寂不动盯着猎物的毒蛇。
触弦的刹那,他的指间一阵吃痛,心知不妙也更知一切已晚。下意识地,他看见自己右手中指的指腹被划出一道极深的鲜红。不可思议的,鲜血正一滴一滴地落在琴面上。再细看那极少用到的弦,弦身上布满了极细的锋刃,泛着诡异的绿光。哪里是琴弦,分明是杀人的凶器!
余光瞟见冷凤仪正满目刻薄地注视着他,鄙夷也好,奚落也罢,更像是骨子里透出的憎恶。
他已掉入精心设计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