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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长河惊涛-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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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死气弥漫,活者寥寥。江韶云仿佛心有不甘,再度抬起了竹剑。

    汪鸿眼看不对,将手中长剑狠狠抛掷出去,直刺向那魔影的后背。江韶云移步一闪,恰被剑锋削过腰腹间最弱处。鲜红的血顷刻间溢出来,洒满了白袍。原来,那也不过是一具血肉之躯。

    汪鸿舒展了眉宇,朗声大笑,已经很久没有那么样的气息通畅之感了。

    这不是幻梦。那魔影终究在剑光里见了血。

    也就意味着,江韶云的功力必然折损了大半——他已受了重创,至少短时间内无法再作恶了。

    “小心!”有游侠拼死将他按在身下,他只觉长枪呼啸着贴脸而过,随之一阵寒意贯彻了半边脸。麻木了,自脸至整个臂膀。喘不过气。血不住地滴在地上,应是他的。一个笨重的身躯压着他,头垂靠在他的胳膊上,已没有了气息。黏糊糊的热流在他的身下蔓延。他翻身推开那身躯才看到,此人已被长枪搠透。

    他昏花着双目,喘着粗气,已无力再起身。尽管一切都还没有结束。眼前修罗刀正急促地挥舞,被血色染出了彤红,利剑纷纷,一片峥嵘。沈雁飞握着长枪,身背起遭了重创的江韶云,一路撤退。还有别的白影,飘飘忽忽地,阻拦着追击。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楚涛!

    是,为何琴声就此断绝?

    他跌跌撞撞地一路向着高台奔去,心弦紧绷。

    八面白幡早已四散而倒,白色的纱帘被劲风高高地卷起,扬着,带着招魂的哀怨。一张琴安然地摆放着,却是血渍斑斑,从琴弦到琴板蔓延往各处。人已倒地,白衣,白眉,白发,白色的须髯如霜,浸在鲜红的血泊之中,此人的躯体已被一个巨大的血洞贯穿。热血迅速地奔涌着,流淌向高台各处,也顺着台阶滴落下来,润进土壤里。那血根本来不及凝结,而身体的温热也随之迅速流逝了。

    没有了脉搏,也没有了呼吸。已经没有力量能够留住他的生命。

    汪鸿只觉一阵心弦崩裂似的疼,就跪倒下去。

    还是没有楚涛的影子。

    但是此人分明最不该在这里。

    他早该想到,楚涛以风若寒为师,那么,当楚涛不在的时候,只有风若寒能够把长河吟曲发挥到登峰造极之境。可是,他不是早已云游去了吗?难道,他竟早有此料,故而从未离开?

    刘思仁提着淌血的刀出现在汪鸿的身后,凝视着老友。似乎,并不特别意外地叹了声:“竹苑三杰之首,终是无愧其名。只是至此,兄弟三人,只余我一人在世了……”伤感的余韵无限。他向来疏朗的双眉里,凝结着难以言说的惆怅。

    “你知道是他?”汪鸿惊疑。

    “有其师必有其徒,一样顽固,一样心烈……有些话我一直不敢说:老风一早就知长河吟曲非比寻常,他总叹息这或许是逐羽剑派掌门的宿命,不敢深教。只是宿命之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自从少主领悟透了那琴曲,他便夙夜忧心,寝食难安。如今少主的伤已经到了那样的地步,长河吟曲一响,必死无疑。老风既然熟知此曲,又怎能容忍他一心求死?”他木然地俯身,为风若寒放平身躯,拭去脸上的血污,整理遗容。

    汪鸿没有插手,几十年的兄弟情谊忽而便生死永诀,怕只有刘思仁才懂个中的滋味。越来越多的剑客围拢过来,肃立在高台的四围。

    干净的白布蒙上风若寒的脸:“让他安安静静地去吧……他生来只喜宁静,最恨人间兵戈之音……”没有泪,也没有哀泣。自发地,每个人静静地走过他们的面前,抱拳相敬,而后离开。

    汪鸿只觉累得虚脱,只好坐在高台的边沿,向四野遥望。

    遍地的死气里,活着的人只剩了席地而坐的力气。没有人再度追击,因为已没有了指令,更不知道夜幕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热血已经流尽,白衣圣使若再来,他们已无力抵抗。

    “汪叔!”书生带着末儿靠拢来,坐在他的身边。历此一夜,只怕毕生难忘。

    书生递上了一块白帕。汪鸿这才想起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来,谢了一声,接过帕子,却发现末儿的手臂刮出一道伤痕未及处理,便用这帕子给他包扎了。

    书生道:“他们若再来,可有他计?”

    汪鸿不敢轻易作答,只是仰头看这依然漆黑着的天,可是天上只有漆黑,不会有答案。

    “天佑逐羽剑派……”他长出一口气,似乎想要吐出所有的烦忧。

    可是来不及喘息更久,就见长河之上成片的白影破空而来,北方的暗夜突然间亮如白昼。码头已是一片火海。

    那里有镖局的货舱,尽管诗雨已提前让大半的货物搬离开去,大半的船也入了不远的船坞,但总有些没有得到消息的船家零星地散在那里。还有那个让人忧心的镇子——镇上全是手无寸铁的无辜者,但是白衣圣使从来不会问无辜不无辜的问题。

    他转头对末儿说:“让大家迅速集合——少主绝对不会愿意看到黑石崖下生灵涂炭。”

    是,他只有舍命而为。

四六四 烟水征程(上)() 
中元前三日,秦家以祭祖为名大宴宾客,长公子作陪,江湖领袖悉数到场,这是年年都有的规矩。当然,今年谢君和被邀陪坐在秦啸身侧,寸步不能离——秦啸恨不能告诉每一个江湖来客,如今的谢君和对他有多重要——这是李洛从来不曾有的待遇,当然谁都未曾有过。

    隔了三桌远,林立果的眼睛依然直勾勾地盯着他,阴鸷而怨怒。身边傲天阁阁主蹒跚走过,拍拍他的肩膀:“新人笑,旧人哭。”

    “山中野猴,还要学人登堂入室!”林立果恨然骂了声。

    不知哪来个挤兑的声音道:“野猴子命长,不像你家公子金贵,暴毙在温柔乡!”哈哈笑声四起,林立果差点儿气歪了嘴,却怎么也看不见挤兑他的人。周围一众都是血鬼堂的陌生面孔,他只好把那怨愤吞进肚子里。

    宴饮开始不久,忽然有人急匆匆把秦啸拉出去,小声道:“傲天阁后院火起,这几日一直有可疑人出没附近。”

    傲天阁可是秦啸的兵器库,向来严防死守。秦啸一眼扫向傲天阁阁主,后者已面如死灰。送消息的人拿出一张字条:肖鹏在此。

    秦石与谢君和交换了眼色,一齐追出去。君和自动请缨道:“又是逐羽剑派耳目。待我前去与他们做个了断。”秦啸来不及反驳,就听秦石说:“父亲快进去,宾客们还等着,不能让大家起疑,以免那些人混淆视听,生出祸乱。”

    秦啸听信其子,便放心饮酒狂欢,与众宾一道酣醉。另一边,血玉一扬,君和便领着亲信的一众血鬼们出去了。此一去,便只见飞马扬蹄,径直向着秦家码头,再不回头。

    “何人?”码头果然有剑客拦阻。

    “傲天阁有事,奉秦爷令追击。”

    “江面未见离船,请秦爷放心。”

    “你可知他们都在暗处?”君和径直怒吼着把准备好的文书亮出来,“刚才傲天阁的火光眼瞎了没见吗?此为秦爷派船出港的令,误了事我血鬼堂要你脑袋!”

    火把光下,朱红的大印清晰可见。剑客们再没阻挡的理由。于是栅门洞开,血鬼们骑马蹚踏而过。远处草木掩映之下,藏着大船三艘,船上三人各领三十多个剑客,已久候。为首的夏伯,上次已在飞叶渡见过:“奉秦大少之命,为血鬼堂堂主掌舵。”君和以血玉作答。

    立刻,登船,起锚,扯帆,离岸。

    “谢堂主,这是要去哪儿?”亲信的血鬼们惶惑。

    “白衣圣使,必须该给个了断。”他说得斩钉截铁。

    顺水向东,一路无阻。秦啸的人果然也没追来,想必秦大少应付得不错。船行了整整一个黑夜,一个白天,又入深夜。平静无声的长河之上,忽然对岸极远的地方,熊熊烽火正燃,燃遍了整条长河的每一处哨卡。这把火不知何故提前了一日,料想对岸事出紧急。

    加速!君和着急起来。

    三艘大船一字排开地行出一段,忽听夏伯回告说:前方有船队迎上!君和惊而跃上瞭望台。就见前面五艘大船排阵纷至,吃水甚深。细看船头,只见灯火悠悠忽明忽暗,细数来,是三闪三长的暗号。君和高举油灯,回以二闪一长的讯号。

    “自己人。靠近些。”

    即刻,两支船队的速度便渐渐缓下来,君和的船与后船渐渐靠拢。天乔与雪海并肩立在船头,向他摇手行礼。

    “怕赶不上,早行一日,不想正巧。”天乔要他放心,“云鹤出发更早,直接带船队往黑石崖,料想这会儿已是到了。”

    君和看一眼雪海,叹了口气。这姑娘,早已非十五岁时的娃娃。身着男装临风而立的身姿,既有与嫣红相仿的媚惑,又带了点冷凤仪一般的风韵,更有浑然天成的清朗灵巧。她应是知道该怎么做吧,像个真正的剑客一样。

    天乔知其担心,朗声道:“我会护她,直到终点。”

    君和应声道:“我在虎崖前的渡口靠岸。你从水路注意前面。”

    前面?前面会有什么?雪海闻言向东边望去,惶惑不解。然而谢君和的航船突然加快了速度,向着夜色里渐行渐远。雪海只见那瞭望台上,黑色的身影肃然而立——这气度早已不是当年的邋遢酒鬼,却是平添了陌生。

    世事永远难料。平稳的江面上,突然间生出一缕淡淡的烟气,继而这烟气便包裹向四周,化作烟瘴,把船与船之间隔开。“上灯!”君和匆匆下令。隔着烟瘴的灯火,幽幽的,虽在近前,却就似看着身边的躯壳化作灵魂一般,让人惊悚不已。好在以灯火为信,船队可并行一路了。

    “起雾了?”夏伯疑惑道,“刚才还晴空万里,鬼天气说变就变?”

    谢君和嗅到了烟瘴里让人不安的气息。淡淡的,是紫依兰蕊之香?可是,这分明是在四寂无人的长河之上,大风撒着野,怎生作此手脚?他不放心道:“怕是有人搞鬼。让大家立刻作好防备!”

    话音刚落,就有功力较浅的剑客直喊头晕,下了船舱。立刻有几个水手打捞起一个个在水面漂浮的竹筒,竹筒上惟一细孔,里面暗藏着异香。紧接着四周叠现出许多船只的幻影,从各个方向逼来,把八艘船团团围困。

    当众船的掌舵人发现的时候,它们已近在眼前。

    陆续又有剑客双腿发软站立不稳,血鬼们虽身经百战,却也意识迟钝了起来。只怕再不作反应,连人带船都会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长河里。这不是白衣圣使们最擅长的手段?

    即刻,君和对夏伯说道:“帮我,向西南开出一条路。”

    “容易。”

    鼓声隆隆,是进击的急音。秦石给的这班心腹,皆是水上好手,见此场面一点儿不怵,不消他过多吩咐,船速已然猛增,走在前头的三艘船立刻排成互为犄角的锥形,径直向那包围圈中的薄弱点冲撞过去。三少的五艘船也以前三后二的应援之势循着水势漂流过去。

    剧烈的冲撞,碰擦,然而船速依然不减,硬生生地把合围处撕扯开一道巨大的裂隙,又随着后两船的冲撞之力将两旁的进攻生生逼退。眼看着包围合成了反包围之势。白衣圣使们只敢对船叫嚣而已。

    但是后面的几艘船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一道道钩索凌空而至,从各个方向拉扯着船体,船体纷纷摇晃,好像随时都会被扯裂似的。飘渺的白影顺着那钩索逼上船来,船上厮杀声立刻沸腾。

    “切不可容白衣圣使登船!”君和在远处焦急地提醒。一瞬间,长剑出,钩索断。然而这并不能化解危机,白衣圣使的船终是越靠越近,杀气腾腾的迷雾里,冷不防一阵弩机的扫射,让人无从躲起。紧接着,船与船撞在一起,齐天乔等人被裹挟在正中央,迎受着四面而来的强敌。数倍于他们的白衣圣使铺天盖地登上船来,仿佛开启了一个巨大的绞肉机。

    天乔愤然出剑,向那成片的白影而去,雪海亦是掣出双股剑来,被卷入了混乱的搏杀。从船头至船尾,全然没有一处安稳的落脚之地。眼见着那些来帮忙的武师们接连不断地倒下去,长河水流出一片片殷红,雪海剑锋里居然渗出些许怒意,双剑如电般横扫过去,肆意地向那白影劈杀着——都是它们,害得整个江湖不得安宁,都是它们,害得齐家家破人亡,都是它们,害得哥哥一再奔忙!

    猛见一赤眉的白影冲撞上来,大力撂开她的剑锋就是一刺。

    “糟糕!”雪海惊而仰倒,幸好剑锋贴面而过,然而顷刻间这寒光便回转过来扫向她的心口,她一个低俯恰从剑锋下钻过,赶紧跳脱向高处,剑光也追着她逼向高处,落地,剑光也追着她的脚步一路往前。

    她知道火蝶的名号,当然深知与这样的绝顶高手面对面相抗,只有死路一条。但是火蝶居然也露出了异常吃惊的神色,眼中即刻闪过一丝狡黠——他似乎并不急着要取她性命。

    天乔欲救,无奈缠身的白衣圣使太多,拼尽了全力居然挪不出一丝一毫的脚步,只能眼看着雪海被逼得满船逃窜,无路可走到了桅杆下。

    “楚雪海吗?”火蝶漾着热切的双眉,一边追着雪海的逐羽飞步荡漾在几艘船的桅杆之间,一边念叨着,“天赐与我一功!他们都说你已回了南岸,方夕争抢着去楚家寻你,怎料你竟在这儿!给我抓住这姑娘!”

    被他这么一引,其他的白衣圣使也自桅杆间参与了拦截。

    雪海心中一慌,一个逐羽飞步便已蹿升上了最高处。猛烈的劲风刮过,那桅杆便随着风摇摆不定,好像随时要将她摔落。底下,密密层层的剑影正伺机而动,如同捕食中的猎犬:要是谁捉到她,必然是大功一件吧!谁会放走到了嘴边的肥肉?

四六五 烟水征程(中)() 
漫江的迷雾里,眼看着雪海受困而不能施救,谢君和心焦不已,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一个时隔久远的名字:楚天阔!是了,当年楚天阔领他走过的芦苇荡,不正在这附近?

    心生一计,君和急令道:“夏伯,掌舵,向西!”

    继而他一把夺过身边人的弓箭,高跃上瞭望台。就听“嗖嗖嗖”三声,三支冷箭接连呼啸着射向桅杆上的三个白衣圣使。白影毫无防备地见了血色,纷纷跌落下来。没有人再敢轻易上前讨罪受:雪海暂时安全了。这时天乔也摆脱了白衣圣使的纠缠,趁着僵局,杀向桅杆下,接应保护她。

    火蝶立刻发现了弓箭射来的方向,隔着雾气,与他怒目对视。

    他冲着那赤眉的影子大声呼喊:“谢君和在此,有种来追!”

    但闻弩机一响,便把那瞭望台射得千疮百孔,不过君和毫发无伤,依然在高处立着,嘲弄着他。

    他的三艘船依旧是互为犄角的队形,不紧不慢地向着夜色里飘去。

    “追!”火蝶咬牙切齿地放过了楚雪海,径直吩咐自己的船加速,向那三艘冲破了围困的大船而去。

    谢君和一直不紧不慢地行在前面,还让血鬼们嚣张地拉开嗓门唱歌开骂。血鬼们自市井中来,或多或少都知道些低俗的调子,自我编排一下,取个乐子,足够气死这赤眉的火爆脾气。更过分的是那谢君和还会几声叶哨,尖利的哨响更添嘲弄和戏谑。让那些荤调子配着乐地演奏在长河之上,听得火蝶只觉每一根毛发都竖起来了。

    “谢君和,今夜若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白衣圣使的船渐渐全都扔下了齐天乔这个目标,匆匆追赶而去。

    围暂解,然而损失也是巨大的。漫江红透,遍地尸横,竟只剩了一半的战力。天乔与众人一道清理起船上的残迹,雪海也加入其间照顾着伤者——对于这样的工作,她已驾轻就熟。弥漫开的血腥味和可怖的创口不再让她惆怅或是害怕。或许是在黑风岭下住得久了,对照料伤者这件事儿有了感情,也或许,是对这些熟识的武师有了熟悉感。总之,有事儿做的时候,一切的害怕都会被驱散的。

    “多谢雪海姑娘……”疲累的武师们见她走过,也冲着她笑,仿佛只要多看她几眼,就能减轻几分伤痛似的。天乔远远看着她白鸽似的灵巧地飞进飞出,心里也居然生出些许安定。

    抬眼再看江面,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雾渐渐散了,白衣圣使没了踪影,就连谢君和的船,也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掌舵人回应他道:“这初一遭逢就只剩下一半人手,前面只怕更加凶险。以我们之力,这闲事怕是难管。”

    可是天乔望着前面黑魆魆的陆地轮廓,反倒被激起了斗志:“并船,把伤者集中在两条船上,派几个人护送回家。”

    当集中了伤者,面对着船上列队齐整的武师们,他大声道:“此行凶险,诸位皆已目见。然,我实不忍见白衣圣使遗祸武林,既与楚家有约在先,我便信守此诺言。诸位各有家小,若不愿随行,便可归去,我绝不勉强。”一瞥眼看见雪海在人群中注视着他,带着颇为欣赏的温和。他不自觉地竖起腰板挺起胸膛,拿出掌家人的气魄来了。

    众人闻言,各有犹疑。忽然听一个声音道:“白衣圣使毁我家园,此恨难消,我愿随行,哪怕死于烽火岭,在所不惜!”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的居然是沙非!众人也纷纷响应起来。

    心受鼓舞,于是天乔极为坚定地吩咐道:“往西,虎崖靠岸!”

    芦荡深深,水雾弥漫。

    火蝶领着船队在芦苇丛中兜兜转转。他眼看着谢君和的船入了芦荡,原以为把他逼进死胡同里,就能狠狠与他交上手,不知何故,进了芦苇荡,一个转弯,就再也找不见那三艘船了。刚刚还在前头的鼓声和歌声似乎缥缈着就在前方,然而当船驶到前方的位置,又是一片静默的流水声!

    “火堂主,后面,后面……”有人提醒。

    是了,后面原本跟着十艘船,虽比不过谢君和的楼船那样吃水深重,但是在芦荡中本来就应该更灵活些,所以他才放心进了来。可是这岔路复岔路的地方,一不留神儿就有掉队的,一掉队就上了别的岔路,渐行渐远无处可寻了。此刻,尾随的能看见的只剩了四艘。

    “要不然,先退出去,召集大家,再行追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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