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惊涛-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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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君和一把按倒了呆愣着的末儿,滚入死角。几乎与此同时,另几枚十字镖从门*进来擦着他的胳膊而过。
郎中嘴唇翕张着吐出了一个词:“铁尘诀……”随后,大口大口黑色的血从嘴里涌出来,不一会儿便没了气息。
谢君和躲在墙角,一手按着剑柄,一手遮着孩子的双目,暗暗调息。早先喝下的那碗水里也被下了毒。此时,体内分明有两股奇诡的力量对峙着,让他全身发软,不能轻动。他明白过来:若不是早先喝了竹筏上老翁的那一口酒,只怕自己也已命丧当场了。
末儿透过他的指缝偷偷瞧了他一眼,他回以噤声的手势,孩子便明白了。
稍歇,冰冷的汗从周身沁出,那两股力量同时消沉下去,再无踪影。
此时,屋外响起了悠缓的脚步声,逐渐向屋子靠近。谢君和悄无声息地移到了门口。十步,七步,五步……屏着呼吸,等待猎物的靠近。三步,两步。那脚步突然停住,不知是在迟疑什么。
霎时雷霆一般,剑光闪过,溅出一片血花。门口的白衣人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瞪着他,却已无还击之力,倒下,仍不瞑目。这杀手终还是大意了。
他让末儿留在原地等他,自己出去查探情况。
马蹄声骤起,一个驾马的白色身影从眼前掠过,迅疾如电。谢君和拔腿欲追,跑了两三步却又一个急停刹住了脚步,就在他犹疑不决之时,那白影已消失在矮墙之后。抬头看月光,他确信自己不曾看错,那耀眼异常指向天空的兵器,必然是银叶枪。怎么可能?
村民们的灯光皆已熄灭,甚至连来时的鸡鸣狗叫声也再不听闻。心渐渐坠下去,坠下去,坠入无底深渊。这样的死寂他太熟悉不过了。一户一户推开院门,走进去,又出来。六户人家,一个活口不留,哪怕女人和孩子,甚至是牲口。不是死于十字镖下,就是被不知名的凶器绞断了脖子。杀手必不只一人。
凛然一惊,飞奔而回。却在院墙下听得末儿的尖叫。
“住手!”谢君和顾不得许多,一翻身踏着矮墙的缺口跳入院中。一道鬼魅般的白影狰狞地笑着,绷直的细钢丝在月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剑已逼到眼前。那白影在剑光的威逼下一松手窜上了屋顶,轻捷得好似长了翅膀。
谢君和不罢休地紧逼上前,剑尖一勾,奋力一扯,钢丝几乎就要落入他的掌中。未料掌心剧烈一痛,不由松手,剑刃上的力道一紧,钢丝瞬间弹射回去,擦过剑刃,迸出火花。低头看到自己满手的血,才意识到这钢丝暗藏锋锐,不输刀剑。
又是一番缠斗。那杀手虽不进攻,却有着见招拆招的本事,谢君和的剑虽奇快,却每一剑都落了空。总是顾忌着想留个活口,他也出不了太狠的招,二人竟你来我往争执得不相上下。终于抓住了破绽猛一剑袭向对手的手腕,顺势剑刃一卷,夺下了细钢丝,却不料交身而过之际,自己的怀里抖出样东西顺势也被他夺了去。糟糕。是楚涛交托给他的地图。
一声唿哨,忽见四围密密匝匝数不清的白灯笼飘飘漾漾地向村子里来。那杀手冷冷一笑,既已达到了目的,便一个纵身窜入夜色里飞也似的不见了。
末儿惊声尖叫:“鬼,真有鬼啊!”
是鬼吗?谢君和也迷茫了,那白灯笼不见人提,却似有人指挥一般聚拢,在冷风里明明灭灭闪烁不止。黄色的纸钱如雪片一样飞满了整个天空,阴风如刀,黑沉沉的夜雾中似有白袍长影在远处飞舞晃动,轻捷得如同鬼魅。好似置身一场祭礼。是这些鬼影对村民的祭奠?火就在这时燃了起来,从每一个角落迸发,血一样的红光吞噬了整个村子,乃至整个天空。
惊疑之间,成群的白影突然逼现眼前,气势汹汹。末儿在慌乱中只知尖叫。君和一旋身背上他扎进灌木丛,银亮的十字镖如雨点般飞过头顶。苍茫的月色之下,一张张分外惨淡的纸面具构成了格外狰狞的脸。
逃!无论这些是人还是鬼,他都无法战胜,何况他必须保证末儿的安全。
树丛掩护,树枝遮挡,他一刻不停地寻找着能够躲过攻击的下一个地方。
然而这些鬼影却始终不罢休地纠缠着他,视线所及之处,总有这恐怖的影子匆匆掠过:在黑暗中突然跳脱出来,交手了一招半式又匆匆逝去。时不时地,有兵器的光芒掠过眼前,他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兵器,只知不仅一种十字镖而已,也没时间多想。
没有马,没有图,剑光之中,危机四伏。他只能仗着手中的剑靠着两条腿一路狂奔。
也不知道该往哪一边跑,只知道一停下必然被那鬼影包围,死路一条。
他想起了老翁的话,鬼影重重,九死一生。他确信那不是鬼影,却打心底里觉得比鬼影恐怖百倍。
究竟是什么人才会有如此轻捷的身手?以至于他在屋里与人对话的时候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那些村民却已一个个悄无声息地遇害。
是什么样的武功,竟能让他的快剑剑剑扑空?
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够紧紧尾随他一路,逼得他一刻也不敢放松?
不知跑了多远,鬼影依然时不时地在远处晃过。脑海中只剩了两件事,一是跑,二是用剑格挡随时可能出现的杀意。跑着跑着,只觉得脚底轻得好似踩在云雾中一般,他简直怀疑这么跑下去自己都会变成那一道道突然出现的白影。
天渐渐亮起来,阳光投射向密林深处,留下满地树影斑驳。山林里的雾气渐渐散开。登上山岗向远处眺望,才发现段家寨已近在眼前。背上的末儿倒是睡得正香:惊吓了一夜,该是累了的时候。放下孩子,脚底一软,他自己也没了动弹的力气,倒在绵软的杂草里。眼前树影晃动,似有人迹。
长叹一声心想:若还是那甩不掉的魅影,便真是死也无怨了。
翻个身,困倦袭来,他便什么也不想管、不想动了。
三十一 恩仇交结(上)()
暗云缠结,一缕细月泛着幽幽的红光隐现于黑沉的夜色中,仿佛一只迷离忧伤的眼睛,流着血泪。
沉睡在山谷深处的段家寨相比这暗地里闹得不可开交的烽火岭,已是清净之地。
冰冷的棋子默默敲打着石桌,和着更漏点滴。
西风正劲,摧枯拉朽地呜号不止。夜巡的侍卫们亦不堪围廊的穿堂风,躲得没了踪影。却在风的怒号声里,二人对峙于火炉旁。黑白错杂之间,白子的守势简直一溃千里。
楚涛淡笑着,把手中棋子轻轻拢回匣中,撇了撇茶末,微饮已凉的茶水,裹了裹身上的白狐裘,起身向暖炉烤了烤冷得极近僵硬的双手:“秦大少棋艺非凡,楚某甘拜下风。”
秦石几乎要高兴得两眼放光,口中却不敢太得意:“连输三局,实不似楚掌门作为。”
观战不语的叶晓声猛地插话道:“约人下棋,却无心恋战,频出下策,真不知怀着什么心思!”
段诗雨一边为楚涛斟上热茶一边抛回个白眼朗声道:“楚掌门素来坦荡,棋局之上,谦让而已,何必较真。谁似公子这般咄咄逼人!”
叶晓声刚刚拿起桌上的梅花糕啃了一口,突然被堵得无话,只觉那半块糕噎在喉咙口不上不下地难受,呛咳了半天还是没回过气来。
楚涛抬眼向段诗雨一回眸,感慨:“诗雨姑娘的点心越做越精致了……”
适才的锋芒霎时收敛无踪,羞怯的眸里秋波闪动,诗雨忽然间低首撇过了头。
秦石幽幽地笑:“美色当前,难怪楚掌门再三失手……”
“秦大少这玩笑开得……”楚涛眼见着诗雨撤了自己还来不及尝上一口的点心,端去了茶碗,一收果盘向夜深处去,不可挽留。
在段诗雨面前提“美”字,秦石顿时觉得自己也过分了些。如花似玉的年纪,恰是最爱美的时光。脸上噩梦般的伤痕却将她的青春锁在了被刀光剑影包围着的段家寨。因火的烧灼而起的自卑再不可能从她的心头抹去。“她的脸……着实可惜了……”秦石微微摇头。不知道曾有多少过客这样评价过段霆远的女儿。
“可她到底是段霆远的女儿。”楚涛迎风而立,望着那倩影离去的方向,笑道,“秦大少只知其一。”
“哦?”秦石与叶晓声一下子被吊起了胃口,惶惑间等着楚涛道出其二。岂料楚涛背着手仰天而笑,居然再不接话了,把二人憋得难受得紧。
“只奇怪,伤痕究竟因何而留?”
“火,书房莫名其妙地失火。从不去书房的诗雨更是莫名其妙地被困其中。比那宋家火场幸运的是,没有从烈火里走出来的只有段夫人。为了冲进火场抱出自己的女儿,却被浓烟所困,倒在了离生路仅半步的门边。当时大家听不到孩子的啼哭,皆以为诗雨已无生还的可能。却在意料外地,她只是伤了脸——这场火过后,段叔便从此搁下了刀剑,把‘天罚’二字挂在嘴边。我也是听父亲说的。”
秦石轻轻叹息:“段夫人救女心切,感动了上苍么?”
楚涛却突然不合时宜地冷笑一声,向着天边那凄怨的月亮道:“若是上苍如此容易被感动,烽火岭就不会是如今的图景了!”
然而,夜色依然沉默着,丝毫不会因人间怨怒改变些什么。
沉默得让人心焦。心不在焉——秦石用这四个字评价默默敲打着棋子数着更漏的楚涛。想象不出能在烽火岭中进退自如的楚涛居然会在棋盘上惨败给他。除非他根本没有下棋的心思——可若没有下棋的心思,又约他下什么棋呢?
“没猜错的话,楚掌门是在等谢大侠的消息吧?”秦石突然开口,试图套他的话。
“那痞#子?倒真不必担心。还没见过谁能收拾得了他的。”楚涛从容道,“心中倒是有一事尚存疑,只是,思量着怎么让秦大少开口。”
没想到问题被一脚踢了回来,还那么干脆利落,着实让秦石与叶晓声发懵。只得假作大方道:“楚掌门但问无妨。”
“梨花剑可谓江湖第一的狠绝,但是当年秦家居然能绑走了江韶云的师傅,威胁他就犯。而后两三年间,将强势的梨花剑派瓦解得片土不存,何以为之?”
秦石被问得实在不畅快,脸若瓦上霜似的僵着。
叶晓声冲动道:“莫非楚掌门以为秦家有何不可告人之事?”
“我只好奇秦家如何挫败了梨花剑……”
“也许答案会让楚掌门失望……”秦石叹息一声,拦住了叶晓声无礼的怒火,“秦家的手段,有时委实见不得光。至少在北岸,我可不曾见识过有什么剑招能胜过梨花剑。”
“毕竟也是一种手段。”楚涛平静道。他早已见怪不怪了。
“当年的梨花剑派与秦家唐家,没有一人赞同江韶云与唐雅芙的婚事。当然包括江韶云的师傅。原本,这只是逼江韶云回归北岸的一个合作手段,可老先生没有想到秦家会假戏真做——那诱人的梨花剑谱是多少江湖人梦寐以求之物。秦家莫须有的构陷之下,徒儿背负了背叛北岸的罪名,四方声讨之音骤起。老先生一夜之间成了北岸的众矢之的,淹没在江湖人的口舌之中。空自恃才傲物,到头来终还是挡不过群雄奋起之力,流亡天涯之时,恰是秦家暗下黑手的良机。至于梨花剑派,对付起来容易得多了:一招二桃杀三士,以支持继任掌门之位为诱饵,足够让他们自己打得头破血流。”秦石仿佛是在讲发生在其他家族身上的事一般,轻描淡写地数语,将楚涛想知道的都应付了过去。
说完,叶晓声颇为配合地长叹一声:“秦家亦是不得已,枕边伴虎的日子,如何睡得安稳?”
楚涛暗自发笑:“秦家果真对这些手段熟稔于心。不发一兵而攻敌要害,论权谋,难逢对手。然而到头来,梨花剑消逝江湖,秦家也终于不曾得其真传。”
“没错,徒劳一场而已——”秦石话锋一转,“楚掌门又怎知今日自己所为并非徒劳?”
楚涛的脸上突然暗云笼罩,阴霾之中,锐利的嘴角依然扬着,却扬出了几分凄楚:“许是徒劳吧,却明知徒劳也不得不为——就如同当年江韶云明知秦家对自己虎视眈眈,也必须回北岸一争——他也不完全是错的。江湖上的事,并非每一件都能计较出利害得失。江湖上的人,也并非每一个都如秦爷所想……”
愕然的反倒是秦石。不明白明朗如阳光简直让对手觉得他无所不能的楚涛居然会用如此忧伤的语调作答。“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试图接话,却分明接不上。
白色的鸽子呼啸着掠过头顶,盘旋而下,停在院墙一脚。楚涛双眉不引人注目地蹙了一下,又舒展:“便到此吧,似乎今日委实不是下棋的良辰。将来我会让秦爷知道,凡楚涛所为,并非徒劳。”脸上的阴霾不知何时散去,双目炯炯的光亮得秦石不敢直视。
“谢大侠的消息到了?”
“哈哈!”楚涛放声大笑,“那痞子若闲得发慌碰我的鸽子,准是他馋了。”
秦石离开院子的时候,望见汪鸿在院门口严肃异常的身影杵着,不由满心愤愤:永远别想从楚涛那儿套出他原本不想说的话!但秦家的底细反倒又被此人挖走了一块儿,这又算怎么回事呢!
三十二 恩仇交结(下)()
月色继续深沉迷离着。冷风挟带着断断续续的咳声徘徊不去。
汪鸿踏进院子的时候,只见展开鸽信的楚涛独立庭院,就着微弱的油灯光,细细地读。
粗略扫一眼,巴掌大的一张纸,写不了百字,但是楚涛一步不动地盯着,似乎读了不下十遍,双眼几乎能冒出火光。沉郁凝结,咳声愈紧愈重。
“少主……”汪鸿清楚,这决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定又是那个人——你看笔迹,可与冒我之名送与你的那一封一致?”
汪鸿触及纸张的瞬间,就是深深地一愣:没错,这纸质粗厚之中带着奇异的坚韧,微黄的色泽,与楚涛平日里所用轻薄如翼皓白似雪的截然不同。上一回他没有太过在意这种不同,但现在,着实有一种冷汗湿了后背的后怕之感。再看字迹的飘洒潦草,与上一封信又是何其相似!只是字中暗藏刀剑锋芒,这一点,与楚涛所书太过相似了。
汪鸿还未及细看内容,楚涛已夺了信,移至油灯下,任其瞬间化作灰烬,在西风里散得无处找寻。
坐回桌边的楚涛又紧了紧身上的狐裘,捂着嘴低咳几声。
“回屋吧少主,风大夜凉,于伤不利。”
抬眼,轻松一笑,戏谑道:“我却只感到被人架在炭火上烤。”
“江韶云么?”汪鸿大胆地揣测——烽火岭中最神出鬼没的还有谁呢?
但是楚涛没有点头,只道:“且不论他到底是谁,敢在南岸借我的鸽子举重若轻地指挥游侠的,十多年来,他是第一个。更别说敢用我的名义与你联络还不被看破。如今干脆直奔我来,嚣张至极。”嚣张得足够让楚涛浑身发冷了。十多年的掌门做下来,明枪暗箭的日子他早已习惯,也算阅人无数,却不曾见过这种躲在暗处的嚣张。
这样的行为明摆着是在警告他:你不必寻我,因为你寻不到我的踪迹。我会在暗处盯着你的举动,你的一切都在我的控制之下。
但更可怕在于信的内容。
“岭中多诡,无恩无信。唐宋至交,小利成仇。排云一阁,随风飘摇。秦齐坐山,只待分食。段楚之盟,终不复还。机关算尽,其必自缚。烈火竟日,贪欲横流。白骨历历,斜途迷踪。虽有正心,诸事难为。不若归去,田园牧耕。”
这个人对烽火岭中发生的事似乎洞察得全盘皆清,何故?
这个人必然知道宋家大火因何而起,必然知道楚涛的父亲遇害的真正原因,却一句也不曾明说。
这个人不可能不知道江韶云的存在,却只字未提,又是为什么?
既然他已经打定了主意,田园牧耕,不问世事,却又何必用这种手段引起楚涛的关注?
除非他找到这个人,不然,永远也想不出问题的答案。
又或者,此人觉得真正该离开烽火岭的是他楚涛吧!
他重又笑了笑,向汪鸿:“货物装卸之事,如何了?”
汪鸿想了想,点头答道:“随时可以动身。”他确信这是楚涛希望听到的答案。何况他本不同意这样毫无章法又毫无收获的冒险,更不理解楚涛为什么执意一行。如今该是到了他的少主认清局面,“回头是岸”的日子了。这随时都会有性命之虞的地方,汪鸿一天也不想待下去。
但楚涛只点了点头而已:“谋定而后动,汪叔,你又想这么劝我,是么?”
语塞,呆立。
“只是此间瞬息万变,不容我不动。”楚涛又一次起身,望了望移了位置的月影。“快了,会有结果的,汪叔。”心中盘桓着两句话:唐宋至交,小利成仇。段楚之盟,终不复还。
他知道自己已离真相仅咫尺。
也许,正是唐家和宋家之间争抢的“小利”,把整个烽火岭陷入空前的混乱,给了江韶云推波助澜的时机,这一点“小利”在闭塞的烽火岭中发酵、膨胀,最后在一把熊熊烈火中炸开,震惊了整个江湖。当父亲踏入这里探寻之时,牵扯着诸多线结,无意中触碰到了那张暗藏已久的吞噬着英雄的利益网,其结局只能如秋风落叶,独自凄凉。
父亲原以为能够得到段叔的支持,毕竟是多年至交,往来密切。可楚涛所看到的只有段家寨角楼上那盘永远也不可能再下完的棋。于是他固执地直面江韶云——仅一人之力……
想到这里,他简直义愤填膺。
“你先回,我稍后。”他匆匆给汪叔一声吩咐,就快步往庭院外去。
汪鸿没有跟来,他跟不上。
楚涛一路径直往段霆远的住处而去,然而到了门口却又突然刹住步子。暗笑一声,摇头:去做什么呢?是去兴师问罪么?还是去触碰段霆远早已不愿再提的往事?他笑自己糊涂了。
蓦然回想起段霆远感慨自己垂垂老矣的那番话,忽然又释怀了许多。如果父亲的去世果真与段霆远有什么关联,十二年来面对着那张棋盘的空自后悔也已足够了。
段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