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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长河惊涛-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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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既帮不上哥哥,更帮不了谢君和。但她依然倔强地站着。

    直到谢君和颇有些不耐烦地回过头瞪了她一眼,凶光与一片单纯的柔情对撞,刹那间化为乌有——他再把视线转回水池,躲闪着雪海。池面除了自己风中凌乱的皱影一无所有:“不是让你走么?傻子。”语气变了,浅浅淡淡的,似乎瞬息间磨平了棱角。

    “我走了,你就一个人了。”

    孩子般的理由,让他哑然:“你……”略带着哽咽的沙哑之音,映着心中的凄伤。顿了顿,才摇头道:“你哥没教过你,别和江湖人走得太近?”

    “你不一样……你不是坏人。”

    他用力甩开雪海的手,力气大得直把她甩出三步远,似是一刀两断的果决,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唯苦笑而已,思量半天才道:“爱站着就站。不过离我远点。”继续沉默。

    身后迎风微咳的声音响起,是楚涛。

    “伤好了?”君和定了定神,打起精神,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主动迎了上去。雪海依然嬉皮笑脸地粘腻着哥哥的袍子,一瞬间也忘了谢君和刚才的一甩。

    楚涛揉了揉她的脑袋,“嗖”地从她手边夺过竹剑,对着光端详一番,又凭空比划了几下:“手艺见长啊!”

    “哥!又要没收?!”她涨红了脸,伸手来抓抢。

    楚涛竟不与她玩闹,又扔还给她,转向君和道:“可有漏处?”

    “周全了。”

    楚涛似乎仍不太放心:“没什么怨气吧?——不像你。”

    “留守便留守,有什么好怨的?你替我割了木叶的头回来,一样。”谢君和平静的样子反而不同寻常,连雪海都惊异:烽火岭那会儿,楚涛没让谢君和一起去收拾江韶云,他的脸色难看成啥样?现在居然会是这样的回答?想到谢君和刚刚手握剑柄不知怨恨着什么的样子,心头也略微地不安起来。

    楚涛欲言,望一眼雪海,笑哄着让她离开了花园。

    宁静的院落,池沼前,恰可见清晨的旭日映照下的波光。该是个说话的好地方了。

    楚涛望着谢君和刚才怒目相向的池水,悠悠然劝道:“君和,他不只是个杀手那么简单。甚至他知道怎么利用我和北岸之间的矛盾,引我们互相争斗。还有那三件命案,根据猫儿得到的消息,李掌柜的死,是因为假紫玉令,另两个掌柜的死,一则混淆视听,二则引我关注。三则,他正好抓住另外一人的把柄,使此人不得不听用于他。出手如此狠绝,算计如此精巧,他早已失了人性!”

    谢君和突然横眉道:“我办事让你不放心了?”不知哪儿来的无名火,顷刻间被点燃了似的暴躁起来。

    楚涛不理会:“猫儿傻愣愣地以为一枚假紫玉令就能引木叶出现,实则大错特错!”

    “他当然要你的真紫玉令!因此你才寄放于我处,自己和木叶对抗去,不是挺安全么?”

    “那他为什么会答应猫儿的相约?”楚涛对这种痞子式的心不在焉着实上火,“他希望今晚我出现在石亭,明摆着就是要调开我,其后必然将有所行动!”

    “那你吃撑了还去?!”

    “我不得不去——他可是握着猫儿的生死呢。”楚涛叹息道,“我若不去,猫儿必死。可……君和,你就得小心了。木叶此人,什么都做得出来。”他重重拍了拍谢君和的肩膀,似乎要试一试这肩膀到底能担得起多少分量。

    谢君和略微回过神来了一些,冷笑:“他敢竖着来,我让他横着回去。”

    “你要多少人,核算好,我让他们留下。别赌气——”

    “我没赌气——”他解释道,一抬眼,就见楚涛贯穿一切的犀利注视。这点小念头还能瞒得过楚涛么?不就是想亲手了结了木叶,一雪前耻?楚涛一定是这样想。思量一番,终还是咽下了另一半解释的话语,毕竟这个即将到来的夜晚谁都不会轻松。那些于事无补的破事儿还提它做什么?“对不起。”他含糊搪塞了一声,整了整衣衫,提了提佩剑,立正在楚涛跟前。

    楚涛不再多作吩咐,振作的谢君和必然知道当自己直面木叶需要做些什么。万一,木叶的剑指向的是楚家后院,也没什么可惧怕的。

    “等我回来,请你喝酒。”他诡异地笑了笑,惊得谢君和“啊?”地讶异了很大一声。楚涛?请喝酒?他狠掐了自己一把,确定刚才决无听错。随着那紫色的背影渐渐淡出视线,微咳声一点一点轻下去,他才回过神来似的点点头:言下之意,对付木叶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事。说到底,终是有几分忐忑的。

    这一日,丝管和谐,三五南岸掌门奉楚涛之托在驿馆与程云鹤冷凤仪等相聚,实则把北岸诸人限制在了驿馆中。这个任务,交给了素来扯他后腿的蒋爷。

    这一日,严阵以待,主持三起命案凶犯抓捕的王捕头将全城戒严,所有的捕快都已行动起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的守望。

    这一日,天网恢恢,楚涛亲自领着汪鸿等剑客在十里外竹林石亭等候木叶。甚至,任何一个愿意听从调遣的游侠,都追随着楚涛的脚步,聚拢在这张网的外围。

    这一日,看似无所事事的只有谢君和。

六十五 败如山倾(一)() 
无月、无星。

    虫鸟都寂了声、隐了形。空气里没有了春天的泥土芬芳,却混杂着阴郁沉闷的尘埃味道,摆不脱,扯不断。整个黑石崖静无人声。既不见店铺的灯光,也不见民宅里的炊火。

    一点黑影,摸着墙根踟蹰而行。

    迎面,一队巡视的武师提刀而行,近了前,拱手行礼道:“谢大侠!”谢君和面无表情地点头回应:“看紧些。”刀剑声铿然,是个有力的回答。他的脸上不易察觉地闪过一笑,大步往院中去。

    一路,迎来六七队剑客,一模一样的齐整。想是没有比这更严密的防守了吧。

    路过后院,雪海等女眷该是早已入睡了。静得厉害。登上楚府内高塔远眺,整个镇子也在安睡——除了四处警戒的捕快们。镇外正被莹莹闪动着的火龙合围——是星星点点的火把缀连而成,游侠们的行动齐整得如同大军压境。哪里还有木叶的藏身之处?

    握了握手里的剑柄,微笑。

    多久没真心笑过了?他自己也记不得了。也许是十年,也许更久——不带恨意的纯粹的笑,就像烽火岭里缠着他的末儿一样的笑,竟是奢望了。自从接下这一柄剑开始,他的生命便浸染了血光,再也出离不得了。

    他怕看见楚雪海,怕一旦楚雪海也沾染上那样污浊的东西。他明白楚涛一心守护着这个庭院的原因——这里离江湖最近,这里的女人却必须离江湖最远,越远越好。因为一旦沾染上,便永远逃不脱了。你愿或者不愿,都只能听任着,随波逐流而已。

    他又想起了素素——一个本不该与江湖有任何牵连的女子。在他生命的前二十年,如果没有那一片柔光,兴许,他此刻也会像陋巷中的那些人一样,甚至,是沉沦在比陋巷更阴郁的世界里。但他竟再也寻不见素素了么?

    庭院里,随手抓一片新绿,吹一支不成调的曲子。也不管其他人是否安睡。只有叶哨声能让他平静,让他在回忆起往事的时候,减轻几分痛楚。或低沉,或清亮,只是,那个久已未见的女子还听得到么?闭了眼,任几许哀伤散落一地。

    琵琶声?是了,暗暗地,藏在东风里,如同作答!

    琵琶曲又一次刺痛了他的心。素素的琵琶声,是他所听过的最动情的曲子之一——其实他不懂那么多音律的,楚涛的琴声能吸引住他,是因为琴音里的力量,把他从酒缸里拉出来,回到现实。而当年素素的琵琶,是绝境里唯一的慰藉——在他被人揍得半死奄奄一息的时候,唯有这琵琶能够让他忘却皮肉之痛。琵琶,和着笑,暖融融的。

    是幻觉吧,如同凝香阁那一夜的幻觉。素素……他对着夜空轻轻唤了一声,心底紧锁的那道闸门吱嘎作响。一丝让他惊恐的光亮漏过缝隙,投射进心深处脆弱的角落。

    他闻到了紫依兰蕊香——又是该死的木叶!

    白影在屋脊上溜过,抛下一个尖刻的笑。不是木叶,但与木叶相似的身手,相似的嚣张。江韶云的白衣圣使显然不仅仅只有木叶一个能人。都来了么?甚好!手中石子一扬,正中此人脚踝,他瞬间翻落下墙的另一边,不见了。

    “来人!”谢君和大声令道。

    立刻有一队侍卫匆匆从来此。

    “守好小姐的卧房,警惕紫依兰蕊香,他们来了!”

    “来了?”八个侍卫凛然一惊,立刻齐刷刷分成两组守住卧房的前院与后窗。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得离岗,我去追那个人。”谢君和一纵身往那白影消失的地方而去了。木叶,他势要翻出此人,碎尸万段。可他又怎么会知道琵琶曲,知道素素的存在呢?这件事,南岸没人知道,连楚涛都不知道。难道木叶竟会与北岸扯上牵连?秦家么?可秦家不是与江韶云有血海深仇?他暗暗觉得这才是最令人心惊胆寒的。

    却在街的拐角,惊现一青花布衣女子,极简的装束,抱着琵琶,缓行于窄巷。如素素当年。却只是一闪而过,惊鸿似的回眸,立刻消失无踪了。

    陷阱么?木叶特地为他设下的局?他暗自觉得好笑,明知是个局,此刻也非追不可了。深夜里,无月的长街,灯笼的昏黄驱不散青石板的寒。他躲在每一个拐角的暗处,静静望着她娇小的身影寂寞地晃动,越行越远。

    素素也曾经如此吧,默默地穿行在长街,走过一个个酒楼歌肆,在那里留下自己的声音,只为几个可怜的铜板。指不定哪天遭了欺凌,也只好忍气吞声。在偌大的江湖,一个寻常琴师的女儿,仅凭那一曲琵琶,要讨生活,何其不易!可那又是个多善良的姑娘?

    脑海中投射出过往的影子,与眼前的情景重叠在一起:

    窄巷、昏黑之中,四周凌乱的拳脚如暴雨来袭,他蜷缩在地,唯靠着双臂护住自己,冷笑。然而什么也遮挡不过痛楚——周围的每一个人都比他高大,比他有力。他已经被一圈铁箍似的壮汉围在了死角。忍受着,直到被吞噬在一片死寂里。在绝望的深渊里,他早已放弃了挣扎。或者饿死,或者被人打死,这似乎是从他出生之日就已经注定的命运——他只是更乐于被人打死而已,起码,那还像个人,还像个活过一场的人。尽管没有人会发现巷子一角的他,即便他死透了,烂透了,也不过被捏着鼻子的人当做一团垃圾,抛去乱葬岗罢了——这样的场景自他出生以来,见了太多。

    等死么?却为什么下雨?老天从不会可怜他——微睁的双眼分明还看得到刺目的阳光——想要把他杀灭在尘世。

    不是下雨,却有温热的水流过他的嘴角,不紧不缓地,一点,一滴,滋润着他干涸的躯体。不是下雨,却有股子清凉轻轻擦拭他的伤口,洗去血渍,浇灭火热的疼痛。不是下雨,却有一片温柔拂过他的面目,除去不知积累了多久的尘垢。

六十六 败如山倾(二)() 
回忆之中,什么都看不清,如有浓雾弥漫了双目。伸手去抓,身体里却有股碎裂一样的疼痛穿心而过。他忘了自己已经没法动。

    “别动,忍一会儿……”轻柔如歌的声音落在他的耳边。这使他有了活下去的念头——是的,活下去,才能知道,到底是谁救了他。才能知道,是怎样的一颗心,还会对深巷里一堆发臭的污物有着怜悯?

    “素素……”他对着眼前的背影默默呼唤,眼眶微微湿润。十年未见了,素素……

    哪怕面前的并不是素素,那也是找寻她的唯一线索……她一定见过素素吧,不然,为何如此相像呢?更奇怪的是,如果这也是木叶的算计,他凭什么知晓?

    不远处,酒楼琵琶声又起,那女子拐过了墙角。

    他挪动了一下寒风里僵硬的身躯,准备追去。冷不防脑后骤然一记闷棍,似炸开的雷,眼前的天空霎时伸手不见五指。不好……

    天旋地转……

    混沌之中,是青石板彻骨的凉意把他催醒。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似乎还想找寻素素在人间的一点残迹。然而琵琶声已经杳不可闻了,街面上空荡荡的风呼啸而过,把什么都带走了。天依然黑着。

    “素素……”他冷笑一声。

    是谁那么恶毒,居然用仿若素素的影子来迷惑他?

    怒火立时燃遍了周身。

    扶着墙根半日,才站稳。浑浑噩噩,摇摇晃晃,似乎还有意识,却似乎已操控不了自己的行为。缓缓地挪动步子,却总踩不准自己的重心,只是为了活动而活动,以抵御着脑后的麻木感。

    谁下的手?不知道,他的思维停滞了。

    必须得找样东西,让自己恢复精神。

    酒?潜意识里冒出来这么个字眼。

    酒香随风飘来,甘醇入心。对了,大概只有酒能让他自己清醒。眼前的飘忽不定里,有熟悉的台阶,熟悉的楼阁,还有熟悉的声音。门却关着。

    用尽全身力气砸了几下:“老子要喝酒!”

    木门开启,露出嫣红的面容。凝香阁?他居然走到了凝香阁来!

    惨笑一声:“做不做生意?”

    凝香阁早就关门了,但嫣红依然把他扶了进来。踩着凝香阁的砖石地面,却好似踩在棉花上——莫非他还沉醉在梦里?不知道,他只想喝酒,醉一场,醒过来,一切就都过去了,就当这一夜做了个和素素有关的梦。

    嫣红坐在他的对面,什么也没有问他,只为他递上了酒坛,打开封条。

    他径直抱坛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浓香扑鼻,酒入愁肠,烧灼着他的肠胃,也烧灼着他的整个身体。麻木了,心上的刺痛渐渐淡下去,头脑的意识混沌起来,一切的感官末梢都缓缓地黯淡下去。他仍要喝,拼将性命,换一夜长醉。

    醉意朦胧里,他看到嫣红美得风韵十足的脸上,居然也闪过一丝惆怅。是同情么?

    他粗声道:“别同情我。同情我的人没有活路的。”

    嫣红只是冲着他温柔地笑,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似乎了然了他的悲伤。

    不记得嫣红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知道自己埋头于杯中,再也看不清四周,分不清事实与幻境。幻境里,素素依然笑着,甜美异常。

    他是被一桶水泼醒的。

    那时已是清晨的街面上——昨夜,突然恍若隔世的遥远。

    一桶冰水从头淋到脚,寒意如穿心而过的箭。霎时,如梦方醒。怎么会到大街上的,他全然不记得了。

    只是眼前再寻不见素素,也寻不见嫣红了。抬头,除了刺眼的天空,就是那张更刺眼的面孔¬——汪鸿。正是这头一次见面就把他当乞丐的混蛋!

    酒气未散,怨气无处发泄,一股子无赖劲借着酒劲火一样燃烧起来。他“腾”地跃起:“怎么?想找不痛快?”顺手去捞自己的剑。怪了,不在腰间。再看汪鸿的手里——他什么时候有胆量拿走了残剑?譬如灼油遇了火星,轰然炸开。

    撞上去的时候,却被一股更大的力量反推在地。

    呵,是被逐羽剑派的剑客包围了?七八个人,专来对付他一个。每个人都如盯着恶魔似的怒视着他,要把他撕碎似的。

    “打算一起上?”他又一次站起,拳头握得吱嘎作响。

    “他还不清醒。”汪鸿向四周摆了摆手,再朝他喊话,“带你去个地方,醒了酒再言其他。”

    “不能在这儿说?”

    汪鸿突然凶悍地瞪了他一眼,忍着怒气道:“少主让我问你话:紫玉令还在不在身上?”

    黑脸一瞬间变成了可怖的白脸。昨夜的事,他依稀记起了一些,以为木叶出现,追着好似素素的女子,遭了袭击,然后——喝了酒。紫玉令?他完全不记得了,也许遭袭那会儿,那个人就是冲着紫玉令来的?糊涂,这不正是木叶的把戏?

    糟了,楚涛的面前,该怎么交差?摸了摸自己僵硬发冷的脖根——这可真是拿自己的人头都赔不起。完了完了完了……

    汪鸿朝他惨淡一笑:“随我去看看吧,他说,大约真是能让你醒了酒。”

    镇子依旧安睡着,少有人迹。大家都还没有从昨夜的惊恐中醒来。即便醒来,看到镇口的石牌楼,也以为自己在做恶梦。一颗人头,以发为绳,悬于高处。因惊恐而扭曲的面目依然抽搐着,早已僵硬——竟然是猫儿!淅淅沥沥的血迹从高处滴落,沿着牌匾,一直延伸到街面上,已经干透。四围没有尸身,也不见尸首搬运时血的拖痕。

    谢君和走近了,再也说不出话。

    几个齐家剑客围在石牌楼下指指点点,有说有笑,那嘴脸,比起当日的齐恒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对于浑身湿透的他好奇程度亦是不减。从那些脸上就能读到此刻北岸该是有多么欢欣鼓舞。直到程云鹤快步而来,他们才作鸟兽散。冷凤仪跟在程云鹤的身后,蒙着面纱,掩着鼻——谢君和那麻木的神经才刚刚注意到,满街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六十七 败如山倾(三)() 
“替我谢谢楚掌门……”凤仪向汪鸿道,“昨夜要不是他把南岸各掌门都请到驿馆来,让白衣圣使们无从下手,只怕驿馆此刻也是血光四溅了吧。他们最希望看到两岸互争。”

    汪鸿点头而已。

    程云鹤忽然道:“请带句话:不管这江湖乱成什么样,我程云鹤交定了他这个朋友。”

    冷凤仪一笑,曾经也有人这么说过,用类似的语调。

    辞别了他们,随着汪鸿来到镇外:四处是血,所谓白衣圣使们的断肢残骸横七竖八,面目尽皆不可辨了。也混杂着许多剑客,许多游侠——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如今变得冰冷。镇上的捕快们拖着运尸的车忙碌地穿梭。血色一路蔓延到几里外的石亭。

    谢君和哽咽无声。

    虽曾想过这一夜会是惨烈一战,却没有想过,木叶手下竟会云集如此多的白衣圣使!石亭的尸骨堆积如山,血色让阳光都显得冷冽。

    “他在哪儿……”谢君和总算想起问楚涛的处境了。要知道楚涛还带着伤……

    汪鸿摇头一笑:“猫儿死了——在树林里发现猫儿的尸身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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