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惊涛-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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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外敦厚实诚的声音道:“似乎有个伙计经过,竟是丫头?往那边去了!”
奇怪,刚才那人说话的口气可不是这样!
雪海悄悄掀开车帘一角,探出眼睛向外张望。依然只有马车夫一人而已。灯笼的白光明明灭灭地在路的尽头闪烁不止。齐家那一拨武师已追着莫须有的“楚雪海”向远处去了。追击的声音又从另一个角落里逼近。一刻不停歇地,紧接着又来了一拨。心不由得随之高悬了起来。忽见人群中木叶那双杀气荡漾的媚眼一闪而过,怀着阴惨惨的笑。她惊恐地按住帘角,再不敢偷看一眼了。
不多时,骏马一声嘶鸣,马蹄作响声中,马车轻轻一摇晃,车轮慢悠悠吱吱呀呀动了起来。立刻地,她就能感知到车轮飞速旋转,车身的颠簸不止。等等!她探出头去,只见马夫快马加鞭的果决而已。车夫并不理会她的惊疑,只顾狂奔而已。这是要带她去哪儿?她不敢轻易出声——谁知道齐家那些人有没有走远呢?
一路,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出了城,向荒野而去。
夜深,大路两旁唯有哨兵似挺立着的白杨罢了,绵延着,无穷无尽——似乎这条路的终点也漫漫无期。四围只有树,伸展着历经寒冬的僵硬枝条。除了黑衣车夫,再也不见了人的踪迹。月光悄悄透过车帘的缝隙投射进来,映出一片淡雅朦胧的紫。
“喂!你到底要把我带到哪儿去?”雪海终于忍不住发问。
黑衣人突然勒马停车,仰天大笑。
寒风骤起,草叶沙沙作响声中,不知又从何处冒出来齐刷刷三排剑客,四五十个人的样子,清一色的黑布袍、长剑、猎弓、箭袋。
雪海深切感知到了来者绝非善意,下意识往马车深处靠了靠——完了,这会儿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别想逃了。“你……你们是……”她穷尽自己的见识也揣测不出这些人的来路。
众剑客不约而同向那马夫沉重一跪,低首抱拳道:“拜见猎王!”
猎王?怎么有那么奇怪的名号?雪海的江湖阅历实在太少。
被称为猎王的人一挥手,沉声道:“别把姑娘吓着。继续赶路吧。”
雪海十分不服气地上前按住了他的马鞭:“不!等等,你叫猎王?你怎么知道君和大哥?还有,你要带我去哪儿?”
猎王笑得震天撼地,目光里透着千钧威严与恐怖。周围人也跟随着一起猥琐地笑。一霎时船底那些不愉快的经历全都涌回了楚雪海的脑海里。“你……”她已经觉察到自己声音的颤抖。那一个个黑影晃动成一团让人窒息的雾气,压迫着她。
猎王浓眉一拧,冰冷地说道:“谢君和的女人么?”
“什么?”雪海极其讨厌这种难听的说法,立刻尴尬地红了脸。但她注意到,当他说起“谢君和”三个字时,分明是咬牙切齿地愤恨着。
“你一定不是君和大哥的朋友!”
“当然不是。我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猎王依旧笑得得意张狂,“做我赵海骏的女人,不比那小子强?”他的目光里有一种霸蛮孔武的力量,带着居高临下的压迫感,让人喘不上气来。
“啊?”她以为只是句玩笑话,心中尚怪罪着何必用那么吓人的神情开玩笑。
“如果刚才还是谢君和的女人,现在,你记住了,你是赵海骏的女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太过激动的楚雪海正要起身,脑门“当”地撞在马车前的横梁上,抱着头,不知是痛还是急,简直快要流下泪来。
七十九 雪域猎王(三)()
赵海骏一把卡住她的手腕,把她扯到面前,恶狠狠道:“不服?你可以跑,试试齐爷的厉害——齐家的花船歌楼可不缺你这样的姑娘!若真被他们掳了去,还不如你自沉于长河,换个清白。不过到时,连求死的机会都不存。”
“我不!”雪海这回是真被吓哭了,决堤似的泪水冲刷着刚才硬抹上的满脸泥灰。她还不想死,为什么刚刚逃离虎穴,又一头撞进了狼窝呢?逃?不必指望了。齐家的毒辣,她懂得。下车是死,只是不下车依然是死。隐隐觉察出了这赵海骏也绝非善类!
“君和大哥不会放过你的!坏人!”
“坏人这称呼可不好!”猎王摇头嬉皮笑脸道,“好歹我也算救了你。你就不能叫我一声海骏大哥?”
雪海简直气疯了,又抓又打,却无济于事。见过谢君和那种视脸皮如无物的无赖,还没见过这种皮厚到刀枪不入的怪物!
“除了跟着我,你还能去哪儿?随我回雪域,那儿够安全!”赵海骏把她的手臂一甩,她便顺势倒回车里。
雪域!雪海吃了一惊——那是在最北边的蛮荒之地。天哪,那得何年何月才能回南岸?没错,她还不知道,雪域江湖的主宰者,正是这年近不惑的“猎王”。只消一张猎弓便可致人死命的魄力,让秦齐两家都敬他三分。
四顾茫茫,是在齐家的围捕里东躲西藏,还是被这邪心张扬的猎王赵海骏带去冰窖里锁着?她想了想,一闭眼,躲在马车里再也不出来——雪域,那该是多么骇人的字眼,楚雪海冷冷打了个哆嗦,抱成了团。
赵海骏冷哼一声,丝毫不担心她逃走。“启程!”一声令下,黑衣侠士们立刻唤来了不远处的骏马若干。一支马队立刻组建起来,护卫马车的左右。
马蹄声隆隆作响,载着无计可施的楚雪海,向那个一年四季冰天雪地的陌生世界而去。
十天后,当她再次跨下马车,才发现周围什么都变了。
一望无际的雪原——恰逢冰雪消融万物初生,雪水渗入油黑的土壤,经肥沃的营养滋润的绿草星星点点破土而出,油亮亮的,在荒野上铺染开生命的色彩。营寨森森,雪白的帐子成片相连。帐子里多是牧民,喝着酥油茶,吃着手抓饭。亦有老人背着半大的孩子,转动着手里的经轮,祈福平安。年轻的汉子正驾着马在原野上狂奔,仰仗着自己从小与马相拥,戏耍着不谙御马之道的人们,民风甚是彪悍。
当楚雪海的美丽倩影立刻现身在鸟也不愿飞过的雪域时,夹道迎接着的,其中有多少虎视眈眈的目光。然而再毒也及不上猎王垂涎觊觎的模样。
雪域没有太多烦扰,见着赵海骏的人,不管牧民也好剑客也罢,都恭恭敬敬弯腰行礼称他“猎王”。似乎有他遮着天,这一片土地就该是歌舞升平。但赵海骏只冷漠地应和,不笑不喜,也不见得意。似乎江湖的风浪已把他锻造得宠辱不惊。赵家喜欢黑色,马是黑色的,衣服是黑色的,旗帜也是黑底白字。目光所及之处,都仿佛乌鸦军团来袭,黑沉沉一片,再好的心情也随风而散了。
楚雪海哪儿都去不了,只乖乖待在独立的帐子里,与帐子四周的看守们那一张张天天经了烈日毒晒的黑铁脸相对。偶尔,赵海骏会来晃一圈,似笑非笑地,不知打什么主意。
侍者们很快就给她送上了两套漂亮的锦衣,一套鹅黄,一套桃红。式样皆仿北人的猎装,剪裁刚刚合身。衣襟上闪亮的珠花正凑成梅花的形状。领口袖口镶着白如雪的兔毛,配上北人五彩的小毡帽。当她换上新衣服,赵海骏刚好闯进帐子,那眼神直勾勾地一呆。这极强硬的注视,又惊得雪海没了好心情。
赵海骏道:“难怪楚涛把自己妹子藏在深闺不肯轻易示人。”
雪海道:“不就是比别人漂亮了一丁点儿?楚涛的妹妹嘛!”
赵海骏放声大笑:“何止?我若年轻个十多岁,立刻就向你哥提亲!”
“你又胡说!”
赵海骏却笑得更加乐呵——莫非这厚脸皮还真把她当作自己的女人了?雪海十分惊疑又无奈。
每一日,都有盛宴款待。整只的烤羊被端上台面,金黄酥脆的表面,油光可鉴。切开肉块,肥嫩香滑,汁水四溢。餐桌上还摆放着加了葡萄的酸乳冻,更有牛骨汤、熏烤羊腰等等稀奇古怪的食物。只是雪域汉子们的吃法十分彪悍,直接解下佩刀*开来,手抓着就往嘴里送了。每当众人吃得甚香,雪海见此油腻疯狂的吃法,半点都不想下咽。
诱人的烤肉香和醇厚的奶香味徐徐地在春风里酝酿发酵,食欲却全被愁思驱赶无踪。坐在餐桌前,不过是左手捧着头,凝视,手酸了,再换右手支撑罢了。依然想念哥哥最爱喝的苦茶——曾经也笑他自虐,没事儿喝那么清苦的墨冰草茶作甚,还调皮地把糖葫芦或者橘子片儿也泡进哥哥的茶里递上,塞着耳朵等着他毫无形象一声怒喝。
只是眼前,连这苦茶也没得喝了……
无论多少珍馔美食在前,回去是唯一的念头。
这一日,她真就梦见了哥哥。
明朗的春光里,蓝天白云之下,少年楚涛一袭紫袍,彤云一般站在繁花似锦的后花园里。清亮的眸子闪着灼灼的光。箫管悠扬,琴音清脆,和着淡淡的檀香,徘徊在他的周身。她在梦里看见了自己:四五岁的小雪海,坐在秋千架上,随风荡漾——白里透红的笑脸迎着暖风绽放如花。
楚涛站在秋千架后,浅浅地笑着,目光里满是宠溺。只是,调皮的小雪海颇不安分地往前方一窜,跃下秋千架道:“哥!来追我呀!追我呀!”嬉笑声如银铃,散落在庭院各处。楚涛慌不迭地向那笑声追去,然而只迈开几步,庭院里的一切都被突如其来的浓雾笼罩住了。“雪海?跑哪儿去了雪海?”她听出了他声音里掩藏着的担忧。
阴云弥漫在天空,也笼住了哥哥温暖的笑。那笑容渐渐冰冷,冻成迷茫、凄伤。“雪海,回来!”呼喊声穿透浓雾而来,直击她的心坎。她想告诉哥哥,她就在这里!可是在梦中,无论如何呼喊,对面哥哥的影子都越来越遥远。狂风一卷,突然间,眼前只剩了白茫茫一片。
“哥!”声嘶力竭的一喊,把她从梦境里拉回孤冷的被窝。枕边已被泪水濡湿了一大片。梦醒,怅然若失。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再也无法入眠。
帐帘微动了动——赵海骏总是很闲似的,在些个最尴尬的时候出现,比如她拥着衾被枯坐着,担忧一睡着又在噩梦里惊醒的时候。
八十 雪域猎王(四)()
赵海骏坐到她的榻前,凝视着她半日。突然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
雪海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在木叶手里都能有咬人的本事,还怕我吃了你?”
“你怎么知道?”雪海自己也觉得问得多余了。赵海骏是个厉害的角色,藏而不露。他只是嬉笑,没有答话,但可以想象得到,他自然有知道各种消息的办法。
“喂,我才不会嫁你呢!”雪海也不知道怎么了,嘴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你总对男人这么说话?”
“你总对女人说她是赵海骏的女人?”
赵海骏依然笑:“莫不是你以为我真会娶你?”
雪海追问:“你又不想娶我,啥时候放我走呢?”
凌厉的凶光在浓眉间一闪而过:“待我杀了谢君和。”
“你?杀他?”雪海表示不屑。
“怎么?”
“你杀不了他!”
赵海骏仰天而笑:“一个漂亮女人若是护着一个糟透了的男人,一准是看上他了。”
“才不是呢!坏人!”雪海伸出脚丫子猛踢他一脚,恨不能一脚把他踹走。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么?”
“不知道。”
“那你也不会知道,我与他,只能活一个。”赵海骏突然绷紧了脸,满眼凶光,吐字如重锤。
“你怎么会认识君和大哥?他可一直在南岸哪!”
“我找了他十多年了。这小子真会躲!”
“躲?他可不躲!”
“为了个女人,成天醉在酒馆不出来,跟个废人似的。不是躲是什么?”
雪海一听“废人”二字,怒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然而赵海骏自顾自说道:“当年北岸‘血鬼’之中头号杀手,倨傲放肆,神出鬼没,最是绝情。累累血案在身,江湖人谈之色变。而今甘愿听那比自己年轻了半轮生肖的楚涛使唤,做些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提的小事!谢君和真是废了!”
这下吃惊真是不小:“君和大哥明明是好人,他怎么……怎么会是杀手?”
“我的叔伯、兄长、族人,一夜命丧他手,连个婴孩都不放过。与他一样的杀手都共用一个名字:血鬼。北岸人怎么评价血鬼?那是一群没有心肝、没有血肉、没有魂魄的杀人魔——但凡他们出现的地方,从不留活物。”
“不可能!”雪海拒绝相信。
赵海骏冷冽一笑,扔了件寒衣给她的同时,竟将她一臂抱起。“喂!”如此无礼的举动,招来了雪海一阵反抗。但什么用处都没有。雪海的拳头落在赵海骏身上,实在与肉包子打狗无异。赵海骏不由分说抱她出了营帐,翻身上马,驰骋向荒野。
山岗——冷月、短松之下,成片的坟墓连绵。寒气从冰冷的地面直扎入脚底。薄雾环绕之下,阴惨惨,凄切得紧。其中十六座坟墓被围成一个圈。正中一块足有两人高的石碑之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字。赵海骏举起灯笼,昏暗的光映照着蒙了寒霜与尘灰的字迹。灰白的文字,镌刻着一场屠杀的经过。雪海实在不忍细读。
然而从文字中,她已经能想象,平静的夜晚,突然闯入的黑衣杀手,凛冽寒光闪过。一柄剑转瞬之间逐一贯穿了在座之人的咽喉。生命在鲜血的流淌中悄然而逝。毫无声息。只有无声的黑夜陪伴这惨景。
赵海骏的脸僵硬得如同石像:“十三年前的赵家,曾有实力与秦齐两家一争长短,但是那场杀戮过后,赵家失去了最出色的几位斗士,从此,只能在雪域蛮荒之地求一线生机。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我多方打听才知道,这事儿与‘血鬼’有关。同是‘血鬼’的一个杀手给了我消息——杀人的是谢君和无疑。这么多年我一直等着报仇的机会。杀人者偿命,丫头,你说呢?其中最小的孩子不到两岁——活到今天,也该与你差不多的年纪……”
赵海骏给她出了道难题。杀人者偿命,没错。可谢君和为什么要杀人呢?
她一时之间居然动摇了是非观:“为何一定是君和大哥?”
“整个江湖没人会用那样一柄剑——那柄在剑身上留了断纹的残剑。非他莫属!”
“不会是别人的陷害么?”
“你太天真了,楚雪海!”赵海骏长叹一声,咬了咬牙。这是他第一次很认真地唤起她的名字。
“谢君和三个字在北岸说起的人并不多,但是那柄残剑与‘血鬼’的称呼,北岸人尽皆知。十五年前的中元节,北岸的米商许惊凡一族死在往南岸去的货船上。当渔民发现这艘船不对劲的时候,船上已无活物。十四年前的春寒,北岸当年的头号杀手聂阳被人发现死于自家后院的池塘里,一剑断喉,血染一池水。十三年前的冬至,从南岸流亡而来的玉商蒋锦荣死于酒馆厢房,亦是一剑毙命——有人看见黑衣剑客与那古怪的残剑在附近出没,才确定是他所为。”
“不听不听!”楚雪海捂起了耳朵。
但是赵海骏霸道的声音贯穿了她手背的阻挡:“这只是其中几件罢了。对了,还有一件,他指不定告诉过你。十年前,他的女人因为他而卷入一场江湖纷争,为免受辱,从山崖上一跃而入长河,死得尸骨无存……说实话我挺佩服你哥,这样一个早已失了人性的家伙,放眼江湖,没有第二个门派敢收留。”
雪海几乎要被惊呆了。
赵海骏继续道:“不光我在找他,秦爷也在找他。甚至他们当年同为“血鬼”的众多杀手也一直在等着他——做了“血鬼”的规矩,背叛者枭首。他一在北岸露脸,必死无疑。我等着他的下场!”
雪海抬眼,似乎想要重新认识这被称为“猎王”的汉子。见到他满眼的杀意,才终于明白赵海骏有多恨谢君和了——深入骨髓的仇恨。
赵海骏突然冷声道:“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带来雪域么?”
“该不是为了引君和大哥来此吧?”
“还算聪明!可惜那傻小子退化得不成样,居然跑去了碧莲洲。我不得不给你哥送了消息。不用多久,你就能见到谢君和了。”
雪海不知道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赵海骏一字一顿:“我等他自投罗网。”
雪海恨恨地鄙视了他一眼。
不曾想赵海骏回扫她一眼,突兀地笑起来:“没想到这小子那么有女人缘!”
“你太坏了!”
赵海骏突然开起了玩笑:“心疼了?没用!等我报了仇,再想想如何处置你。是转手卖给齐家呢,还是给你哥发喜帖让他来喝喜酒。”
雪海却觉得一点都不好笑。心里暗暗骂谢君和怎么还不来,要是猎王做好了准备,一切可就太迟了。
八十一 天涯共随(上)()
初阳,雪海随意行走在营寨之间。踏着柔软的春草,追逐着肆意飞舞的彩蝶,采几朵野花,把花瓣拢在手心,又任其随风飞撒。看似*,实际上,已把营寨各处布防看得一清二楚。
连营甚广,四通八达,简直是座硕大的迷宫。她的小帐子紧挨着猎王的中帐,处在迷宫的正中,往南、往北各五百步才可见辕门与塔楼,东西各连着粮草辎重等仓库,更是广不可测。荷刀负弓的卫士前前后后穿梭巡逻不止。如果从中帐往外走,少说也会遇到四五回巡逻队,更别说辕门附近的固定岗哨了。
看起来,实在泄气。
正当她垂着头叹息之时,一声破空的啸响划过天空。惊起,只见凌空的鸽子应声而落,在空中划过一道冷森森的弧线。一支金箭射穿了白鸽的咽喉,金色的箭镞暗红一片。鲜艳的血在一片白羽之中晕开,触目惊心。
鸽子!雪海向那落点飞奔而去,却见赵海骏坚实的步伐迈在她的前方。卫士躬身致意,双手递上金箭与白鸽。赵海骏提着断了气的鸽子,向楚雪海呵呵地笑。然而,信管里空空如也。赵海骏的笑立刻凝结成了尴尬。
“什么意思?”他问楚雪海。
“不知道。”雪海眉头一皱,不说就是不说。
“不愿说便不说吧。反正谁都猜得到。”赵海骏嘿嘿一笑,立刻勾起了雪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