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惊涛-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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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串!”
楚涛大笑着扬长而去。
与此同时,雪海只觉得自己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小时候,哥哥若是觉得亏待了雪海,总会亲自跑去外边买些她最爱吃的糖葫芦回来,哄她开心。心里嗔怪:这死脑筋的哥哥就从来没想过第二个辙来哄她,也不问问她还爱不爱啃糖葫芦了。也许,哥哥从来没发现过她已经长大吧!若真能安心地长不大,也是一种幸福。
然而从汪鸿长吁短叹的神色里就知道,这一去,又不知会遇上什么麻烦。
一辆马车滚滚,载着雪海与谢君和绝尘而去。然而,码头外的人来人往转瞬即逝,镇子里熟悉的熙熙攘攘渐渐退却,马车居然直接把他们带离了镇子,完全沿着与楚府相反的方向而行。又是一片从未到达过的绿水青山,美得陌生。雪海惊疑地望着汪鸿,接连的动荡,已让她习惯性地怀疑一切。
汪鸿宽释地一笑:“不回楚府,小姐见谅。”
“为何?”
汪鸿没有搭腔,只默然着神情,一言不发。但凡楚涛不想说的,终是不会轻易让楚雪海知道。她对着西沉的落日惆怅叹息,却连自己都不知道在叹息什么。
青山围成的幽谷深处,飞瀑直泻,流水潺潺,推得水车吱吱呀呀转动不止。百花芬芳,色彩斑斓如画。蜂蝶争逐。马车停在一片竹林深处,篱落疏疏,茅屋几间。白衣飘然的老者伫立风中,散着华发如雪,怀着和蔼的笑,躬身洒扫。身旁提着笤帚的娃娃,正是小小的末儿。
“老风!”汪鸿远远地探出头去挥手致意。
原来,是竹苑。
闻名久矣,却从未曾涉足的地方。
“风前辈!”雪海一撅嘴,“哥哥真讨厌,就不能明说么?难怪他半点都不急。你一定能救君和大哥的是吧!”
汪鸿向风若寒摇头一叹,笑得淡然。刘思仁缓缓迎出竹苑,同样宽和地笑着。大家的注意力立刻汇集于谢君和的伤情——谢君和依旧一动不动地躺着,毫无生气。刘思仁的话让雪海心中如大石落地:“不妨事,伤势虽沉,尚且及时,仍有解法。”
众人慨叹之际,却见刘思仁把脉之余忽又蹙眉:“然,真乃奇事,何方高人为之续命,才免其一死?”
风若寒闻言亦是好奇,一触脉象,惊得顿时退出三步外:“不可思议!”
就连汪鸿也甚是吃惊:“二位何以如此?”
刘思仁道:“此伤已断心脉,原是当场必死无疑。如今却有一股外力,于关键处以寒气为之续上一息,源源不断,并以强大的寒气为外护。故而虽则其身如冰,实为免于耗损之策。若老夫不曾眼拙,此技当名曰寒冰诀,乃是玄奥古法。古有能以寒冰诀杀人者,掌风过处,如被囚冰天雪地,移时必因极寒致筋脉脆弱、寸断而亡。然此技过于高深,得此技者凤毛麟角。今日却见能以此技活人者,简直闻所未闻!”
活人之难,远甚杀人,一出手,差池半分则死。
能让谢君和从阎王殿前回到人间,这本领着实让人惊异。
雪海便把遭逢神秘艄公之事如实转告二位。说到那神秘的曲子激荡起滔天巨浪之时,风若寒与刘思仁着实对视良久。两位再大的风浪面前也未曾变色的前辈此刻晦暗着双目,一言不发。
“老风,你看,会不会是他?”刘思仁的整张脸都阴郁下来,低沉着声音揣测。
风若寒仰天闭目,似沉浸入一段久远的往事。凝重的神情暗示着这并不是一段轻松的回忆。许久,拖长的音调从他的口中缓缓吐露:“作古之人,何以还魂?”
整个天空都因为这一句话骤然黑沉了下来。
长夜将至。
刘思仁微微叹息着,把谢君和背进了竹篱背后的清幽世界。柴扉开了又合,把一切世俗烦扰隔绝于外。然而,这道已几近倾覆的柴扉又能阻隔多少尘世烽烟呢?
九十三 东篱菊隐(下)()
“不祥之人,必临大祸……”风若寒望着刘思仁总是过于善良的背影,继续悠悠然地叹息着,叹息完,又转向汪鸿:“可曾劝过少主?若收留此人,必……”
“我这话都唠叨了十年……”汪鸿忿忿然感慨了一句,又警惕地望了一眼雪海,止住了话头。汪鸿说的确为实话,无奈楚涛不听。此刻帮腔的又多了个楚雪海:“风前辈时常说要有仁爱之心,江湖人侠义为大。君和大哥拼死才将我救出北岸,不论他是否不祥之人,雪海求风前辈念其侠心,仗义施救。如此,雪海才觉心安。”
“救是自当救,小姐会错意了。只是……”风若寒望着雪海,若有所思一声叹息,“转告少主,天命难违,老风并无扭转乾坤之力,只可尽人事而已。”
汪鸿低头应和了一声,把雪海的安全托付给了风若寒,驾着车复命去了。
那句缓慢沉重的话语带着悠长的余韵紧紧缠绕着雪海的心。什么叫作古之人?难道她与谢君和还能撞上了鬼魅不成?此人潜藏,有何居心?
“作古之人?”寒月之下,楚涛迎着淡淡的风,站在凝香阁酒楼的高处,含着迷离的笑,远眺。楼下,又不知有多少佳人将痴醉在这俊朗的笑容里。
“老风的猜测罢了,不足信。”汪鸿在他身后拼命摇头。
“风前辈倒是提醒了我……这卷浪而起的琴音,这踏水无痕的轻功,像极了那个传说里的人物。数十年前,身居南岸,却能与梨花剑老掌门分庭抗礼的人物……”楚涛自顾自说了半句话,双眉一展,嘴角勾起一朵凌厉的笑。
“少主说的是——楚老庄主?”破音连连,汪鸿极力压制自己狂乱的心跳。
楚涛微微点头。这是个在楚涛出生之前就已叱咤风云的人物,然而等到楚涛出生的时候,江湖的风云已经将他的姓名吞没。人们如今只记得他晚年时的别号“菊隐老人”,只记得那时候的楚家,大半势力仍聚集于碧莲洲。
“逆风而起,不平则鸣。立身浊浪,九死不悔。”这句逐羽剑派的箴言随着他年轻时孤身仗剑天涯而响遏行云。无论南岸还是北岸,或是抵抗蛮夷侵扰,或是遏制暴徒行凶,但凡留“风鸣”二字,无人不肃然起敬。飞步踏浪的潇洒里,剑光携着琴音席卷了大半个江湖,也顺便采走了大半个江湖的芳心。
直到有一日,揽镜自照,两鬓微霜。
突然就罢手了,不问因由。回到碧莲洲的逐羽剑派,从从容容地接过沉甸甸的金印,做起了实至名归的掌门。人们差点以为逐羽剑派会被他拉扯向江湖风浪的中心。但是他大笔一挥,在自己的书斋题匾二字:菊隐。非大事则闭门谢客成惯例。
琴音牧歌,翠竹霜菊,就已是菊隐老人全部的生活。他虽一贯置身江湖外,然而每说一句话都有振聋发聩的号召力,在南岸,德高望重。没几个人见过楚老庄主出手,但不少人都知道他与梨花剑派掌门的一场大战,整整三昼夜的交锋,竟未分胜负,直到相视而笑,握手言欢——这在南北两岸多年的相峙里,绝无仅有。而当时的梨花剑派,是除北岸秦家外最得势的剑派。在曾经南北两岸群雄逐鹿的岁月里,是这位老者站在南岸的峰巅,寸步不妥协地坚守,使得北岸人一次次嚣张地来,含着笑也含着恨默默退却。
“然而,楚老庄主早已谢世多年……”汪鸿眉目一紧,不可置信。
楚涛只是笑,连他自己也不信的。他只知道年近百旬的楚老庄主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突然留书一封给逐羽剑派门徒,挂印而去,从此不见踪影。后继的楚原在晚辈之中脱颖而出,担任了掌门之位。好似一则虎头蛇尾的传奇,菊隐老人的去向乃至生死,终是个无解的谜。甚至,他那引得浪涛四起的琴音也因为太过离谱而只被人当作传奇而已。甚至随着他的离去,楚家的盛景也渐渐退却了光环,乃至而今,世世代代葬着楚家血脉的碧莲洲也已落入他人之手。
曾有过无数的传言,或言其厌倦了江湖争斗门阀倾轧,挥一挥衣袖避世而去;或言其自知老迈,行将驾鹤,不忍见门派凋零,后继乏人,匆匆躲去了不为人知的角落;或言其早已得道,位列仙班,永诀凡尘。但一切美好的传言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去,化作一串串美丽的泡沫而已。
几十年的传奇,如梦幻泡影,散在江湖的尘埃里,杳不可寻。
然而三十多年过去了,菊隐老人又重出江湖了?
楚涛细细地思量之下,重复着风若寒的话,摇头不止:“作古之人……作古之人……”
然而,曾经不还是有人认为江韶云早已形同乞丐般在南岸街头毙命,他却嚣张地活着?
作古之人,其心若未死,终是有借尸还魂的办法,令其重返人间。江湖从来不缺这样的故事。有些人,无论是死了还是活着,但凡有一点消息,就会让人坐立不安。而更多的人,无论生还是死,都譬如蝼蚁,轻若鸿毛。
这就是江湖的法则,唯有强者才能生存。
“其人虽逝,其魂尚在。”铿然之声,譬如金石。楚涛深邃的双眼正闪烁着寒星般的光,清冷地洞悉一切。
汪鸿忧心道:“少主一意重回碧莲洲,此时却出现如此人物……”
“原以为背后只是江韶云一双大手,却不料,江韶云只是拴在网上的一个绳结罢了。早晚是天翻地覆,即便没有我,没有逐羽剑派,这场大战也迟早会到来。手握碧莲洲,虽未必胜,然而,倘若此时无为,南岸迟早等着江韶云的宰割……未雨绸缪,此其一。”楚涛敛容而叹。
“其二呢?”汪鸿至今不解他非走这一步不可的缘由。
“其二……烽火岭,汪叔,你未曾见到……”楚涛突然又不说了。
汪鸿当然不知道楚涛在烽火岭中见到了什么。毕竟离开段家寨的时候,他一人独行而已。但是从他深陷的双目中,可以猜想,那决然是一幅地狱般的图景。
“菊隐老人又怎会与江韶云牵扯联系?”
楚涛一个眼色,示意汪鸿不必多言,同时剑柄已牢牢握在手中。
汪鸿四下张望探寻的时候,习惯性的笑又一次如雾般迷蒙在楚涛的双目。可以看得到楼下,密密匝匝的武师从四面合围了凝香阁。只留这一扇窗的出路。“汪叔,你先走。”身后的异动正如潮水般涌来,成百成百的武师带着各种兵器聚拢在这不大的凝香阁。其中,各种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无一例外带着腾腾杀气。衣着齐整的武师背后,跟着浩浩荡荡游侠的队伍,刀光如霜雪,几乎要把黑夜映成白昼。
“这时候要我走?!”汪鸿气结。
楚涛狡黠地一眨眼:“我一个人,他们更不敢怎样。告诉风前辈,事了,我找他下棋。”
门被轰然推开的时刻,汪鸿一窜身直接从护栏翻身下了一楼——留着帮不上忙,开溜至少能凑几个救兵。尽管此时,逐羽剑派的水远远解不了这燃眉之火。就算有飞鸽也无用。汪鸿暗自捏了把汗:楚涛这回犯了众怒了。
九十四 生死一诺(上)()
“楚掌门,谢君和的事,请给大家一个交代。”蒋爷字字如刀,破空劈来。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器陈列满了一屋子,各种锋刃把摇曳中的烛光折射出大雪纷飞似的炫目和迷离。除了蒋家门客若干,更有唐家门客若干,还有十数个小门小派的掌门人,当然也少不了出没无定的游侠。不知是凝香阁的包间,还是武林大会。每个人都怒视着楚涛修长儒雅的背影,把指节掰得嘎嘎作响。
“怎么?痞子又去蒋家闹事了?”楚涛不紧不慢地调侃着,却连回头都懒——他的目光依然追随着往陋巷暗处去的汪鸿。
蒋爷凸着蛤蟆似的双目,浓眉高高飞扬,得意之态尽显:“楚掌门何必装傻?谢君和曾为北岸血鬼,杀人无数。非但在北岸臭名昭著,更欠了南岸众英雄累累血债,如此恶魔,众人皆赞同除之而后快!”
楚涛却好像没听见似的,转身晃了晃茶壶:已空了。抬眼向四周张望,竟如梦方醒地一笑:“哟!蒋爷这阵势,凝香阁可作不成生意了。唐掌门又该怨我。”
“唐掌门也想听听楚掌门的交代!”蒋爷未及答语,人群中一个尖嘴猴腮的矮个子已站了出来。不用多想就该是唐耀的门客。
笑容里的和善顷刻间收敛无踪,楚涛凌厉的目光扫过每一张气焰嚣张的面孔。其中不少家伙前些日子刚刚受过逐羽剑派的恩惠,满嘴地感恩戴德,然而此刻,着实居心叵测。翻脸不认人的江湖,不过如此。仿佛只消一点火星,空气就能炸开。
“到齐了?”楚涛一抖袍子坐在屋子的正中,指节一响,“上茶!”
蒋爷的双眉几乎拧在一块儿:“楚掌门!”
“不是蒋爷亲自下帖子找我喝茶么?”
话音落,壮汉们的身后响起女子妖娆的声音:“借过,小心茶水烫!”嫣红久备的茶盘沿着楼梯递送上来,众人齐刷刷闪开一条道,目送着这一奇景。魅惑的笑容、扭动的腰肢,譬如水蛇穿行于刀丛:“楚掌门,本店上好的墨冰草茶!列位打算喝些什么?”
茶盘入屋的瞬间,唐家的门客愤然一掌掴去:“女人来凑什么热闹!”
但那一掌空空地舞过而已。那门客甚至没看清嫣红是怎么走过身边的,那身姿已瞬移而过,茶盘稳稳地递送到楚涛的手中。
“多谢,”楚涛意味深长一笑,揭盖小啜,“江湖儿女,侠义肝胆,从来是一样的。”
嫣红脸不变色道:“小店招待不周,请各位大爷见谅。嫣红在楼下听等吩咐。”
楚涛笑而摇头:“暂不需要了,叨扰了生意,对不住。”
嫣红垂目而思,摇头而去。
楚涛懂她的意思,然而,这尴尬的时刻,却只有个女人站在他这边,着实让人感佩,又唏嘘。
事因谢君和起——不知是哪个别有用心的家伙把北岸的消息传到了南岸:原来谢君和果真与秦家有牵连!非但有牵连,他还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魔!
北岸血鬼欠过南岸多少血债?在一个仇杀漫天的时代,无论如何计较不清的。没有哪个门派未尝受害于此。“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是北岸人行事的唯一宗旨,若不俯首,则必遭血洗。血鬼来了,于南岸人而言,无异于末日降临。那些神出鬼没的杀手,曾一度是专用来对付南岸武林人士的利刃,杀人不过家常便饭,灭门只在抬手之间,更有令人发指之酷刑,把整个南岸染满了恐怖的血光。长河水里化不开的恩怨,有一半是源自于血鬼们曾经的作为。昔时血鬼们在南岸惨无人道的清洗行动一夜之间又回到了人们的视野。一时间无穷的愤怒在黑石崖下发酵蒸腾。
楚涛识人不明?
楚涛身为南岸盟主,居然勾结北岸杀手?
楚涛认敌为友,如此糊涂,还配不配做这南岸盟主?
人们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时候,往往只消一个微不足道的*,就能迸发出天崩地裂的能量。就在前些天的凝香阁,游侠们义愤填膺。在暗处期待了若干年的蒋爷断不愿放过这千载难逢的良机:皆是他自掘坟墓,莫怪我翻脸无情。蒋爷清了清嗓子向众人喊话:“谁敢收留北岸杀手,必是与整个南岸过不去!”
谁都知道这句话是冲着楚涛去的。但仍得到了一呼百应的支持。
或许楚掌门也是受蒙蔽吧!北岸人甚是狡猾!血海深仇非报不可!那些人是这样想的。于是千方百计地探寻楚涛的口风。恰逢郁流拳派掌门做寿,执事人借此拜会楚涛。楚涛冷笑三声,接下帖子,大笔一挥,留书一幅装裱了作贺礼送去。两句话而已:“谣言止于智者,公道自在人心。”执事人握着卷轴,大有一种被抽了耳光的窝囊感。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认定:楚涛需要给大家一个解释。于是就在这谢君和从北岸归来又突然消失在码头的日子,一切的脏水都朝楚涛泼来。
所有的脏水都往一个人身上泼的时候,解释是徒劳的。
此刻,楚涛依然淡笑着,不愿多言。他接下蒋爷邀约的当时,就已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处境。十年前收留谢君和尚可被解释为受蒙蔽,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然而今日明知他的身份还收留,无论如何都是说不过去的。即便他解释,这些人也断然不会接受。
自斟,自饮。
一屋子握着兵器的粗汉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慢悠悠揭盖品茶。
冷月寂静无声,甚至能听到热水在杯中激荡。楚涛从容发话:“诸位意下如何?”
“楚掌门真打算收留那个杀人的恶魔?”有游侠失望地叹息。
“牛二,”楚涛笑着唤他,“老母亲的病可曾好些?”
那声叹息霎时间有如骨鲠在喉,把牛二噎得半天喘不上气儿。手中长刀怨恨地把扶栏劈出一段缺口。三十多岁的年纪,尚未成家,只顾着四处打杀劫掠,惹是生非。母亲重病却无人医治,差点在饥荒中一饿毙命。幸得刘医师接诊,楚涛资以衣帛,母亲才等到牛二从他乡归来。浪子回头,再不敢做水贼的勾当。
扪心自问,曾经,手上就没有沾过血么?敛了长刀,无语。
九十五 生死一诺(中)()
另一个粗犷的声音从角落里冒出来:“别跟他废话,这种分不清敌我的人,凭什么做盟主?”
楚涛又是一笑,目光准确地落在一对浑圆的重铁锤上。铁锤的主人是个比任何人都敦实的汉子,随随便便往门口一站,立刻犹如砌墙一样严实地把路堵上。
“铁锤张?肖师傅托我回的信可曾一读?”
双肩上的铁锤顿时把楼板砸出两个深坑。低头,脸红成了猪肝色,闪回了人群后。肖师傅是他的异姓兄弟,原本,两人好好地组个杂耍班,当街卖艺挣些钱,却为了个女人为了点钱拆了伙,把异姓兄弟逼去了北岸,老死不相往来。
“都是些见利忘义的!”蒋爷身边的锦衣汉子扫一眼游侠们,恶毒地一瞪眼。
“徐老板,你和段寨主之间的丝绸生意还算顺利么?”
徐老板闷哼一声,手中铁扇一抖,收拢在袖底。差点忘了,自己的生意还是楚涛照顾着牵起头来的。在这之前,他连一文钱都挣不到。轮到自己承受着蒋爷愤怒地一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