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惊涛-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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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皮衣客商抬头,如同看见熟人似的一笑又一惊奇,举目张望。
骤然一道寒光起自楼上的包间,俯冲如雷电。没有听到任何的惊呼。只是那笨重的身躯突然砸向桌面,毫无挣扎地不动了。一柄飞刀已然贯喉而过。他的手里,还没来得及放下银筷。
一七二 雄阁祸起(二)()
惊惶的客人们几乎要四散而逃,镇定的老板却不轻不重吩咐着伙计道:“没事儿,拖出去收拾干净了!”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血色面前,花月楼里的酒客无动于衷。花月楼里的姑娘们一如先前,陪酒的陪酒,揽客的揽客,扮戏的扮戏。风尘里,一切都平淡得怪异。
楼上的包厢里升起珠帘,一袭黑袍裹着一张苍白的脸现在众人之前。他往扶栏外探头冷眼一扫,默默勾起嘴角的笑。一块白帕轻轻擦拭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阴测测地瞟着谢君和的方向。似乎大家还能嗅到他帕上的兰香。
谢君和认出了他:血鬼堂的总堂主:李洛。
这闲事他可不想管。继续低头,喝酒。
然而混了多年的江湖,早已养成了一种习性:但凡闲事,不管不行。却见搬运尸首的人七手八脚地抬起那笨重的尸首往外去,一封书信从袖底悄然滑落,飘落在远远的桌脚。
谢君和正疑惑着此人遇害的原因,见此,实在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顺手,勾搭上一姑娘,半醉不醉地东倒西歪。不知就里的姑娘还殷勤地迎合着他的醉意,嬉笑不止。谢君和趁人不备便不动声色地把那封信收入了囊中。身后,血鬼们还在李洛尖刻的注视下翻查着客商的行李。
“蠢货!”谢君和嘟囔着,把身旁的姑娘顺手一推,他的醉步便已飘摇到了街上。
刚才夺路而逃的男子避了众人耳目,已拐进了迷宫般的窄巷。四顾无人,正得意微笑。却听身后沉稳里带着些*的脚步声,顿时脸上一僵。
“谢君和?”
谢君和从细窄的巷子拐角里显身而出,阴暗的背景几乎要将他的一身玄色锦袍吞没,只留一双锐利的眼睛,如星辰般闪烁。他有点儿出乎意料,委实不记得自己认识此人。
却见一柄细软的剑从腰间奋力而出,如金蛇狂舞。
这不是木叶的招式?谢君和立刻拔剑而起,残剑避开紧紧纠缠的细软剑刃,当空直直地贯下。
然而铿铿然数声剑锋交错之音下,谢君和猛然发现这一剑居然连此人的衣袍都沾不到。那人已瞬间移步三尺外,反把谢君和逼向了死角。鬼魅一般的步法飘忽着,谢君和一时间只觉无数男子的虚影在他眼前晃动,不知从何进击。
糟糕!谢君和顿时意识到这可不是什么小角色。
一股可怕的剑气从那柔剑的尖端喷薄而出,似天翻地覆,轰轰然掀起强烈的烟尘。几乎要将谢君和撕裂开。
然而残剑猛然穿过尘雾,径直击打在对手的手腕,剑锋再一移,已逼上了男子的脖子。谢君和出剑的眼光从不会错,何况,类似木叶的伎俩,他太熟悉了。
他的对手,想必又是白衣圣使。
男子转过了整张脸,冷笑:“看到你在,我就知道今天要输。”沉闷的声音里,他摘下了铜面具。
此刻谢君和才看清他完整的相貌:那是一张无法辨认的脸,见不到肉色,只有一种奇诡的青灰色。一大块一大块仿若腐烂的痕迹弥漫在那张脸上,坑坑洼洼的,简直无法见人。原来他戴铜面具不是怕人认出他,而是为了掩盖脸上斑斑驳驳的伤。
一七三 雄阁祸起(三)()
“你认识我?”谢君和追问。
对面传来阴冷的笑声:“你记性太差!十六年前,你我合力击杀许惊凡一家,一个活口不留。自那件事以后,你在秦爷眼中便是将来血鬼的首领,别无二选。这事儿你也能忘?”
“莫扬?”谢君和当然记得当年做过的事,心中一疑,“可当年的莫扬是古道热肠的硬汉子,不是今天这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我就是莫扬。不过不是当年的莫扬。”
谢君和的脑海里模模糊糊闪烁着一个英气勃发的青年,那青年朗然笑着,驱散了众人,把跌倒在地的他扶起。这是十多年前真实的一幕。没有莫扬的伸手,也许他早已被秦家那些家伙欺负得没了生路。谢君和移开了剑:不论此人现在是什么身份,只要是真正的莫扬,他就不能轻易出招。“你怎么会……”
莫扬狰狞地笑着:“你也会问别人活得如何?稀奇!”
“我若没记错,你应当是在领赏的第二天就不辞而别了。”
哼哼冷笑让人陌生。“太可笑了,不辞而别?我没你那么好的运气,谢君和!秦爷认为我接应太迟,私心过重,因此差遣我去雪域蛮荒之地充当看守。你去过雪域,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其实就是弃之不用。我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你从来不会坐以待毙。”
“于是我没有去雪域。我想换个活法。秦啸不留我,自有留我的地方。就像你去了南岸,一样。不过你小子到底运气好,楚涛肯赏识你。而我,到底还是只凭着拳头过日子。混着混着,变成了今日模样。为了练功,把自己整得一无所有!”
他的脸,在幽处格外恐怖地青瘦着。
“投靠了江韶云?”
点头。
“被血鬼盯上了?”
莫扬的笑只是更狰狞地扭曲他的面孔:“你以前没那么好管闲事。”
“你以前也没那么冷冽彻骨。”
莫扬沉默了片刻,谢君和变了,他也变了。谁也走不回时间的原点。时间的棋盘上,每个人都在下着一盘落字无悔的棋。只是谢君和输赢参半,他已一输到底。
莫扬慨然道:“听我一句劝,回头你就与你主子说,南岸有素素姑娘的消息,你必须回去看看。乱局之中,聪明人懂得抽身而出。对朋友,我向来不说假话。”
“朋友?”谢君和心中略疑,又笑,“我没有做血鬼的朋友,更不会与白衣圣使交朋友。”
话音落,密密匝匝的黑影恰在此时从巷子外围拢来。而这偏是一条死巷。“姓谢的在那儿!莫扬也在那儿!”叫嚣声突然此起彼伏。他们已然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把这姓谢的与那小子一起收拾了,两颗人头,给秦爷作贺礼!”
莫扬低声道:“可惜手腕受伤,看样子,欠秦家的这条命今日非得还上了!”
谢君和冷笑着返身:“你刚才那步法,逃命用足够了。翻过院墙,穿过那院子,又是一条热闹的大街。他们决然追不上你。看在你刚才那句朋友,我助你一回。”
一七四 雄阁祸起(四)()
“可……”莫扬犹疑不定。
“谁敢杀我?刚才是谁要杀我?”谢君和故意扬着剑向着来人步步紧逼,翻来覆去地问。残剑幽幽的寒光逼人心魄地冷。
血鬼们胆怯得直哆嗦。
忽有人指着前方大喊:“他跑了!”可不是?莫扬一步就飞身上了墙头,在黑夜里凭空消失了!
那些人欲追,谢君和长剑一挥,立时倒了三个人。“谢君和!你做的好事!”谩骂声中短兵相接,局面霎时间混乱了起来。
却听幽处一声慢咳,悠悠缓缓地,似故意拖长的音调。血鬼们听此声,立即收了兵器列队夹道。
修长的身影从巷子的拐角处轻盈而来,带着一股兰香,玄色的氅正随风招摇。李洛忧郁的双眼里半含着怡人的笑容:“谢君和?别来无恙!”
谢君和似笑非笑回了个礼:“李老弟,乌鸦变凤凰了?”李洛,谢君和离开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杀手。一个底层的杀手想要混出头脸,只能让自己双手沾满鲜血。李洛把自己变成了秦啸手中的剑,但凡主人的吩咐,没有他办不到的事儿。于是秦啸很放心地把血鬼堂交给他打点。
“谢兄一如当年。”李洛淡淡地笑,“口中含刀,剑下留义。”
“莫扬哪儿得罪你们了?”
李洛说话时永远不带任何波澜,总透着点神秘的气息:“我未曾见到莫扬。莫扬已经死了。”
“什么意思?”
李洛重复道:“莫扬死了十多年了,自从他离开血鬼堂之日起。刚才的是白衣圣使,不是莫扬。”
谢君和嗤笑:“这么说来,谢君和也已死在了十一年前。你他妈在和鬼闲扯!”
“算是吧!”李洛冷笑,“谢君和不死,我怎么统领得了血鬼堂?谢君和若还没死,今天我的剑就该立即取了阁下的人头。”
“承蒙待见!”谢君和狂笑,“不过可惜,那白衣圣使你是追不上了。”
“若非阁下挡路,我早已捉拿了他!”
“开玩笑!我挡路?脚长在李总堂主自己身上,自己追不上还赖我?是谁大敌当前还忙着与我抬杠,放任白衣圣使离去?公报私仇啊!”
血鬼们一个个气得满眼火光:“无赖就是无赖!”
谢君和越笑越猖狂:“李总堂主,无赖可不会那么好心带你来找逃跑者。”
李洛一闭眼,憋着气道了声谢,转身令道:“收队!”
谢君和道:“就这么收队,秦老爷子不会满意吧!”他抖出了袖管里的信笺。那可不是一封信,而是一张图纸。图上的地方,李洛看着极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谢君和把另一封信笺也抖落开,依然是一幅图纸。谢君和把图纸与图纸叠合起来,这下清楚了:图上所示竟是傲天阁的布防信息!可惜,每张图都只占了四分之一。还缺如此大小的两张图纸,就能拼成一整张。
李洛正为这两张图纸没有全都泄露出去而放心,就听谢君和补充道:“秦爷可真不小心,如此机密的地方,怎么能被人知道得一清二楚?江韶云也许派了四个人来做此事。那今天也许本来就是四人会面的日子。本可以一网打尽,谁料如今鸡飞蛋打……”
一七五 雄阁祸起(五)()
李洛已顺势从谢君和手中夺过图纸,哗哗扯成了碎片:“既然已知江韶云想袭击傲天阁,便足够了。兵器炼造库这样的地方,当然是要害。不足为奇。”
“可是傲天阁那么大,你怎么知道他从哪儿下手?”
李洛冰冷一笑道:“江韶云的狡猾之处正在于他同时选了四个人来做这件事。因此他就能掩藏起真正意图。不过,不在此即在彼,总有破解之法。”
谢君和也不再与他顶杠,只道:“忠告一句:傲天阁怕会有*烦!”
李洛语调一沉,斩钉截铁道:“若见了那人,告诉他,他敢动傲天阁,我定拆了他!”话音落,他卷起手中两张图纸翩然而去。血鬼们朝谢君和大光其火道:“你小子别神气!”但也随之悻悻然散去在阴霾里。
静寂之中,谢君和略一思量,从花月楼的账台借了笔墨。一羽飞鸽翩翩然从他的手边而起,把消息带给了楚涛。却听身后震天撼地的笑,有如黑云压城:是赵海骏无疑。
“你笑什么?”谢君和问他。
赵海骏拖长了声音道:“痞子也会舞文弄墨?跟着楚涛也顺带沾了点斯文?”
谢君和可没心情耍笑:“江韶云要对傲天阁动手。”
“有李洛盯着,你何苦管这闲事?”
“他虽有本事,未必是江韶云的对手。”
“你就能收拾了江韶云?”
“多个人,多份力。”
赵海骏嗤笑道:“多个垫背的尸首!”
谢君和斜睨着赵海骏,很是看不惯他这置身事外专等着捡便宜的姿态。
赵海骏笑问:“两张图?”
“是。”
“有了两张,必然还有两张?”
“当然。”
“四个人,死了一个?”
“不是么?”
“江韶云惯设迷局,如果这又是个局?”
“为什么?”
赵海骏突然压低声音,细语道:“以他的谨慎,袭击傲天阁的消息会那么轻易泄露?”
谢君和顿时沉下了脸色,待他说完。赵海骏却已大声笑着只顾与对桌的酒客们闲聊起来。
一句话,却足以惊得谢君和心中翻江倒海。冷凤仪把重要的人都引去了楚涛住的驿馆,江韶云却让人在花月楼这等惹眼的地方传递消息。偏还让血鬼盯上,死了一个,消息败露。只是明知消息败露,莫扬仍劝他走,李洛却步步紧逼,似乎就等着掀翻江韶云的阴谋。
当这一切事实纠缠在一起,他突然觉得,似乎每一步都是江韶云棋盘上一颗棋子的变化。然而,谁也看不见他的手是如何操控着棋盘,更看不见这局棋的走向。在傲天阁即将发生什么?可恨他所能得到的消息太少,不如在南岸时,能牢牢把控着主动地位。如此,似乎只能等待。
再找赵海骏,欢颜的背后,是严肃的警告。
赵海骏勾着他的肩膀把他拽进角落低语:“如果没有忘记素素的下场,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让楚雪海出现在北岸。自身难保的时候,别拖女人下水。”
谢君和最愤恨这种盛气凌人:“我不用你教!”
拂袖,是一刀两断的果决。
一七六 神踪疑窦(一)()
斜阳背后。
一切的人和事都已回到了平静中。各路人马一如往日各自准备着各自的生活。
只是傲天阁的戒备比往日严了许多。一个个不明身份的人散布在附近的街道上,带着怀疑的凶恶的目光扫视四周。秦啸死死攥在手心的血鬼和夜枭几乎倾巢而出。李洛一定作好了万全的戒备。
谢君和却走得百无聊赖。可惜附近没有像样的酒馆能让他消磨时光。
长长的街道,走来再不似过往那般熟悉、自在。
雪海只管在他的身后闹腾,蹦蹦跳跳地,似乎这江湖的麻烦永远都干扰不到她快乐的小心情。谢君和越来越觉得楚涛让她跟来是个大错。可似乎楚涛总不愿多谈他的安排。当然,他的家事,谢君和从来不会多问的。只是,带来了楚雪海结果让谢君和帮忙看孩子,这算什么?
“君和大哥!”
“饿了就去买吃的,渴了就去买水喝!”
“讨厌!”
沉默。谢君和在雪海面前,一直沉默着,不愿多说任何话。
于是他沉默的时候,雪海也不敢多烦他,只是在三步外自顾自调皮着罢了。
结果谢君和冷不丁停下脚步的时候,楚雪海稀里糊涂撞个一头黑:“哎哟!”
谢君和却严肃着,目不转睛望着前方的不远处。一个矮小的人影从极窄的巷子钻出来,探头探脑地四处张望了几眼,若无其事地隐入热闹的人流中。一晃而过的轻捷。谢君和松懈的感官霎时绷紧成弦。
他熟悉这条巷子——这巷子根本是死胡同,只是两个院落之间的隔断而已。没有门没有窗,只有两堵高得遮天蔽日的山墙。怎么会有人从那里出来?!
“怎么?”雪海立刻注意到了微妙的变化。
“事有不妙。”他道。放着大道大门不走,偏要翻墙打洞,必有不可告人之处。楚雪海立刻点头应答。然而谢君和一双大手突然掰过她的肩膀,把她转向一个小吃摊:“请你吃糖葫芦,如何?”
“又是糖葫芦!你怎么和我哥一个样!”雪海撇撇嘴白了他一眼,定睛一瞧,目光却再也拔不离了:
架子上一串串一排排裹了糖浆的山楂串儿闪着琥珀色的光。更稀奇的是案板上,小贩正操着家伙向一串串紫红色玛瑙般的山楂上淋着糖浆。浓郁醇厚的气息散播在空气里,热腾腾的汁水刚刚淋下便凝结成琥珀,冒着新鲜的热气。亮晶晶的白芝麻里滚上一圈,立刻星星点点,散发着清甜的气息。上了年纪的贩子一边摇着蒲扇一边扯着嗓子:“刚出炉的糖葫芦!”
“嘻嘻!”她向谢君和傻笑一声。
“不吃?”
“吃!”雪海大声道。
老头儿絮絮叨叨招揽生意道:“姑娘真是好眼力!听口音是南方人吧!糖葫芦可得尝尝北地产的味儿!俺这糖葫芦串儿可是独步北岸别无分号!香甜如蜜,酸爽浓郁,这条街哪家姑娘没尝过这美味!”
谢君和最怕啰嗦,径直向小贩抛过几个铜板道:“两串!”
一七七 神踪疑窦(二)()
老头儿乐乐呵呵道:“好咧!等着,吃过我家的糖葫芦啊,您保准下回就认上了这门店!给您两串顶新鲜的!拿好了!”雪海伸长了脖子等他慢条斯理吹嘘着自家,把案板上刚做好的还带着热的糖葫芦串儿切下两串递给她。
一咬,脆脆甜甜的糖里带着润泽爽口的酸:“嗯!好香!”雪海高兴得就差跳起来。“君和大哥,真好吃!咦?”
再回头,黑衣的谢君和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突然想起刚才看见街面上的异相,顿时明白过来这又是金蝉脱壳的把戏。
“喂!刚才付账的家伙哪儿去了?”雪海追问老头儿。
老头儿眯眼一笑,摇头晃脑道:“生意人,只管做生意。不看,不问,不听!”
雪海龇了龇牙,提着糖葫芦随便寻了个方向追去了。
谢君和却早已跟着那钻墙而出的矮个子追出了两条街外。
矮个子继续左顾右盼着,另有两个高个子布衣剑客从街对过乐笑着围拢来。这两张面孔,这极高的身段,这悄无声息的步伐,谢君和一猜就知道:也是乔装的血鬼。高个子向矮个子戏谑道:“哟!兄弟,又开溜去喝花酒?”
谁料矮个子凶顽地顶撞道:“要你俩多管?又不是老子当值,喝花酒怎了?”
高个子结结实实一胳膊勾住他的肩膀,把他挤兑在胳肢窝下:“不是你当值?真的?”
“废话!别拿李老大来威胁我!”矮个子极为不满地挣脱了二人。
“脾气可真不小!”二人相视一笑,朝那背影道,“老规矩,弄点儿花月楼的酒,不然可别想堵住咱俩的嘴!”
矮个子嘿嘿地笑:“哪天亏待了兄弟们?”三人嬉笑着在路口分道扬镳。
谢君和冷哼一声,腹诽道:十一年没回来,见到的尽皆是生面孔,不过花月楼的生意倒照样吃得开。
矮个子的身影在人群里闪闪烁烁,却在下一个本该直走的街口拐了弯。不是去花月楼?当然!哪个去喝花酒的人会心事重重满街兜圈子?谢君和更加肯定此人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