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惊涛-第7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丝微弱的桐油气息缓缓向四周散播。
“不好!”段霆远大声吼喝。所有的不安顷刻间化作现实。
众侍卫惊起,纷乱。
“当!当!当!”笨重的警钟催命似的作响,敲醒了浑浑噩噩中的人们。连片的白影,一霎时从各处涌现,向孤立无援的段家寨飞扑而来。真的是白衣圣使!
兵器鸣声震天,几乎要把段家寨吞没。三位小厮匆匆来报,三扇寨门同时遭到了围攻,后山之路遭巨石封堵,临河之路大火已起,船坞被付之一炬,正门,江韶云亲自带人冲阵!也就是说,水路不通,山路不通,想要往正门出去也是异想天开。
蓄谋已久的屠杀,段霆远算是明白了。手心一用力,多少年没有沾染血光的快刀应声出鞘。既然不允许放下刀,便只有拼死一战了。哪怕当年西域神侠的威名已是过眼云烟。寨门垛口万箭齐发,箭羽却在冰冷的剑光里偏离向四野,毫无威胁。仿佛,有一张牢不可破的巨盾掩护着这群杀戮者。
立刻,雪片似的白影已翻上了木质的寨墙。
然而戍守寨门的诸位只觉得浑身乏力。刀枪盾剑,没有一样能够轻松地举起。更多的人头重脚轻,在被唤醒了之后,又重新埋头于睡梦。稀里糊涂地,倒下了一大半。
段霆远也突然觉得一阵晕眩:“莫非中毒了?”他立刻想到了段家寨前的小溪,原本寒鸦戏水的地方,如今,只漂着星点死鸟死鱼的尸体。
三一一 夜屠血祭(二)()
仰天长叹,后悔不迭。生平最大的过错竟是没有听楚涛的建议:“伴虎之日,终非长久,飘然远翮,乃作良谋。”现在,谁还能走得了?但他是这寨子的主人,唯有他,不能绝望。
段霆远怒发冲冠,带领着尚清醒的诸位,苦战:明知凶多吉少,也必须为大家争取一线生机。他吩咐众武师无论如何顶住,至少顶到天亮,那时,长河边码头逐羽剑派的人会发现这里的异常,至少他们不必孤军奋战。
杀!连续左右挥刀,一刀一个,七八个白衣圣使在他的扫荡之下跌落仆地。“连环斩”的威名,丝毫不逊色。众人纷纷叫好,也因其勇毅而受鼓舞振奋。但是二十多个白衣圣使组成人墙挡在栈桥,将他们围堵。手中刀光凝聚:“覆天撼”!众人一心,澎湃一击,开天辟地般压下。瞬间杀出一大片无人地带。
利刃,毫不犹豫地向白影削去。
烽火,在黑夜里孤独地燃烧。
没有哪怕一个人来支援。排云阁,天越门,好似一夜蒸发。就连那个只要段家寨会有危险则必然出现的人,也没有发来任何警告。他们似乎被世界遗忘了。
越来越多的白衣圣使翻过了第一道寨门。
投石机不管用了,退守到第二道门,弓箭不管用了,退守到第三道堑坑。第三道门若破,全寨再无抵抗之力。白刃的光辉,在寨楼上下杀得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终于,寨门在猛烈的冲撞之下,轰然洞开。
段霆远只觉得心弦绷断了似的一痛。忽地撞上个血人,吓一跳。竟是传令的小厮浑身是血地倒在他的脚边,忍死报告道:“三处寨门皆已失守,强敌蜂拥而入,不计其数……”而后,便气绝。
悲愤交加。
嘈杂之中,更嚣张的口令声起:“凡活物,一个不留!”
他只听到江韶云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却看不见片片相似的白衣里,江韶云究竟站在何处。剑光交织成的网,将所有人围困。四望身边稀稀落落站着的二十余个满身血污的好汉,他沉重道:“愿逃命的,杀出一条血路来。愿随我共死者,取下江韶云首级!”
好汉们应声排成方阵,向白衣聚集的地方杀去。但是还没有找到江韶云的方向,这队列就被连续数道颇有压迫力的剑气冲散了。更多的人在梨花剑神秘的力量下按着胸口倒下。
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在黑夜里,被那白色的魔影撕成了碎片。血色翻飞,哀鸿遍野。反抗的人,死于利刃,没做反抗的,便被捆绑在门柱上,在烈火的舔舐下无助地哀嚎,直到与被点燃的段家寨一起灰飞烟灭。烈火烧红了整个天空。处处可闻崩塌之声。惨烈的废墟里,狰狞的恶魔挥舞着兵器,在死亡的乐章里欢歌狂舞,叫嚣。
这是怎样的惨景?叔侄,被砍成两截,侄媳被一剑剖腹。老管家为了护住他身中数十剑,成了混沌沌的血人。兄弟皆被斩断了手足,乱剑之下活活剁成肉泥。段霆远老泪纵横。挥舞长刀,却不知刀锋究竟该向何处。他发现自己谁都救不了。太多了,那些精于剑术的白衣圣使,飞蝗似的除不尽,消不灭。
三一二 夜屠血祭(三)()
晕眩越来越厉害,脚下轻重难辨,一是因毒,一是因力竭——看来今日此地已是绝命处,望着刀锋上不断流淌的血,还有一道道致命的豁口,冷冷地绷紧了嘴角。忽想起当年宋家绝境,何其相似?他这才真正认识到江韶云的残忍。
忽然听到女眷们撕心裂肺的惨叫,一阵惊恐穿透了他的心。奋不顾身冲向后寨,身上已伤了七八处刀口。却见貌美的兄嫂蓬乱着发,衣衫凌乱地在群魔的爪下挣扎:“救我……”
女眷的住处,已是一片狼藉,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经得起白衣圣使的剑光?被蹂躏残杀的惨景,让人无法直视。
江韶云站在制高点,冷笑着授意他的门徒胡作非为。
“禽兽!”
段霆远大喝着挥刀,只求驱散这群无耻之徒。不知什么时候,能够举刀而战的,只剩了他一人。然而白衣圣使却越聚越多。这些催讨着血债的厉鬼,已在人间犯下了滔天的罪孽。当然不在乎再多毁几个女人,多毁几条性命。惊呼声又起,趁着他的缠斗,那些恶魔再次扑向了手无寸铁的兄嫂。他已没了其他选择。
一脚勾起地上的长剑,向她飞掷而去。
鲜血如泉般喷出数尺。刹那,一切都停滞下来……
长剑洞穿了她的胸膛,将她钉在木墙。她嗫嚅着嘴唇,气若游丝地呼唤着:“谢……”嘴角血迹未除,却挂着凄楚的释然,似乎在感激他,给自己一个干净的了断。眼神,逐渐涣散。
唯有死,才是解脱。
段霆远眼前一黑,已耗尽了全部的力气,就连长刀也无法撑住自己的身躯。
江韶云却一剑挑落他的战刀,顺手卡住了他的脖子:“我问你,当日宋家两个遗孤,丁点儿大的娃娃,究竟有没有来找过你?”
段霆远闭了眼,已一心求死,只冷笑着咧嘴,吐出几个嘲讽的音节:“什么娃娃?什么宋家?”
“你与楚家合作,竟不知道么?”
“呵呵,当然,楚涛定不会饶你!”
“垂死的挣扎只会让你更痛苦……”手中一发力,段霆远分明听得到自己颈骨错位的咯咯之声。也好,他束手待毙。
在他咽气前,江韶云却停了手,冷笑着,拽着他的衣领贴近他道:“没有用的。我知道,铁尘诀的终章,长河吟曲的关键,自是在你们手中。楚涛被废了双手,从此世上再无长河吟。烽火岭寸草不生,铁尘诀的奥义,也从此消失在人间。世上已无人可胜我!”
段霆远喘着粗气,绽着绝望的笑容道:“还……还有……”
“楚天阔么?”江韶云不屑道,“可惜啊,你很快就能与他在阎王殿里相会了!”
段霆远的身躯惊恐地一颤:难怪……但楚天阔又怎会……
“他冒死给你和楚涛传递消息,却中了我的陷阱——他到死也没想明白,袭击段家寨的消息,是我故意放给他的,只是为了要引出藏在暗处的他。我当然也截下了他给你的消息,待他一心赴段家寨欲救你之时,中了我的埋伏!”咯咯咯咯,嚣张的冷笑如刀。
三一三 夜屠血祭(四)()
段霆远心骤然冷了几分,一字一顿怒骂道:“恶贯满盈,迟早自食恶果。若更违天逆行,人将不食尔肉!”靴子里藏着的尖刀突然出鞘,偷袭向江韶云。
江韶云轻轻松松,一掌劈落尖刀,反手扭断了他的胳膊。众白衣圣使一跃而上,将其摁倒贴地。
“还想死得像个英雄?罢了,至多是贪生怕死的蝼蚁。”江韶云讽笑不止,“还有你的女儿。你以为交给逐羽剑派就万事大吉了么?我可不会怜香惜玉!”
“你!”这才是真正戳准段霆远痛处的杀手锏。然而死命的挣扎亦无济于事。
“愿不愿开口说几句,换个痛快的死法?”江韶云青色的狞笑如同厉鬼。
“做梦!”
江韶云懒得再与他纠缠,白眉轻描淡写地一撇:“看来段寨主是拼死也要守着你的同盟者了。我便成全你。”他吩咐手下道:“给他点儿苦头,等这寨子里的人一个个死绝了,再取他性命。”
“好咧!”白影发出一阵阵令人作呕的笑,“段寨主,得罪了!”
“啊!”绝望的叫喊里,白惨惨的利斧,一节一节剁下他的手指,一寸一寸剁去他的手臂。撕心裂肺的痛渐渐麻木了知觉。英雄了半生的人,此刻竟只能任凭摆布——任由着自己的战栗和鲜血点燃恶魔们的狂欢叫嚣。
月,亦在这残暴之中,以红云覆面,不忍再睹人间。鲜红的血色,与烈火中歇斯底里的惨叫,弥漫了整个段家寨。雄极一时的堡垒,在主人的目睹之下,一点一点黯然成血的地狱。再无所谓英雄,无所谓恶魔,最后一点微弱的人的气息被生生掐灭。
“杀了我!”
大地在绝望的呼喊里渐渐复归平静。晨曦再临,烽火岭里依然飞鸟盘桓,群芳争艳,却不知那满山杜鹃的红艳,皆是冤魂的血泪。
江韶云站在山头,望着脚下的废墟,唇角绽起一丝刻薄的笑。唐雅芙的青冢在他的身后静默。不远处,是木叶的衣冠冢,和死去的白衣圣使的无名墓碑。竹杖分,寒光现。举剑,问这麻木的江湖,究竟是谁欠了谁?
如今的天越门已是他的天下,如今的段家寨已成平地,如今就连楚天阔也再不能与他作对。小小的排云阁主人罗昂还能呼风唤雨不成?更何况,他早已收到这识时务的小子甘听差遣的讯息。烽火岭,已在他一手的把控里。铁尘诀,长河吟,梨花剑!他自诩,是上天交付给他神力,要他惩戒这些蝼蚁般卑微的江湖中人。他所失去的,终究是要慢慢夺回来!
火蝶与方夕会意地领首而呼:“拭天之盲!血以血偿!”立刻,遍山的呼啸,如同狂风肆虐——白衣圣使,再不甘隅于烽火岭这狭小的一角。这场血的祭奠,宣告着一股可怕的势力从此走出了牢笼。
但是就连一贯清醒的黑石崖,也还沉睡在宁静安详的睡梦之中。更多的江湖人,只知武林的三大家族:秦齐楚,依旧为着长河两岸码头货运的利益争得不可开交。
三一四 千里梦魇(一)()
夜夜笙歌,但愿长醉,今朝有酒,乐而忘忧。
一豆微光,在逼仄的墙缝间透亮。陋巷的更漏声过后,酒馆门前传来悠长的吆喝声:“谢爷慢走!”吆喝的人捧着手中碎银,点头哈腰,笑得猥琐不堪。
依旧是黑色的布袍,蓬乱的短胡茬和不受约束的油腻头发,在黑暗中一闪而过。称呼却变了。如今的黑石崖下,知道“紫羽黑煞”的渐渐少了,却没有谁不知道“谢爷”。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谢爷照旧是凝香阁的常客,偶尔也来这陋巷里打探消息。
黑暗里经行,耳旁窸窣嘈杂不断,皆是捕风捉影,上不得台面的段子。诸如楚涛和冷凤仪的风流韵事,嫣红和唐耀的过往纠葛,秦大少和齐家大公子之间的是非。冷笑,这些比凝香阁那书生的故事有趣多了。书生若是听见他们怎么风传嫣红和他自己的段子,一准气得歇业不干。
编排故事的人,有朝一日,自然也成了别人口中的故事。
谢君和倒是听不到别人怎么编排他,料想是自己杀气太重,没人敢活腻了做这不要命的尝试吧。
醉者不知醒者忧。君和嗤之以鼻的一笑。
时常在陋巷走,只是为了凌远声的事。毕竟此人也曾是逐羽剑派的一员,楚涛让他做了镖局的镖师。但家人的下落却是无论行至何处都放不下的牵挂。于是谢君和便派人四处走访,李洛这小子究竟把凌家人怎样了。
有时候,身处江湖,没消息反而是最好的消息。就如同十年来杳无音讯的素素。以谢君和对李洛的了解,深知这一家子凶多吉少。
但当他掂量着手中千方百计寻得的半块血玉时,依旧有几分心痛。也许不知道哪一天,他也会从陌生人手里接过类似的物件,断送了所有的期待。
凌远声在凝香阁等他——说是相约喝酒,其实只是谢君和思量着万一带来的不是好消息可以随时用上的一条退路——他打心眼儿里不希望用上的退路。
但是今天,只有二人对坐,各自杯满,对饮而已。直到三杯过后,凌远声眼中的期冀一点点被消磨殆尽。他才抛出那半块让人绝望的玉佩,血色之下,无语,已是不祥。凌远声心知肚明,也不问,只摆出另半块血玉,并于桌案,凑成一对。
“多陪我喝两杯。”他道。
谢君和便为他斟酒:“明日我换赵镖师出工,想喝就喝个够。”
“都说谢爷冷血冷心,其实也不尽然。”
谢君和一笑置之:“所幸李洛那破小子没让他们吃太多苦头,我已让人想办法把墓葬迁到黑石崖后山。若是念想着,将来随时可以去看看。”他偏过头,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夜色里,飞鸽停在窗棂,不合时宜地叫唤着。谢君和拾起个石子就扬手砸过去,鸽子极有默契地一躲闪,俏皮地盘旋了两圈,飞回黑夜中。楚涛不知又有何事催命。
“嫣红!照顾好凌大侠,今晚的酒记在我账上!”话音落,他便重回长街,留下悲戚中的凌远声,独自吞噎着烈酒和热泪。
三一五 千里梦魇(二)()
夜半,楚府早已灭灯,院门紧锁。无奈,又只好老套地爬墙。一边翻墙一边咒骂着楚涛不厚道:哪有半夜飞鸽急催人回结果又锁着门不让人进的?
楚府戒备森严,偶尔撞上一两个侍卫,被当做来路不明的黑衣人,同这些平日一本正经的好手们过过招也甚是有趣。只要别惊到楚涛,一般总是能与揍他的人握手言和。万一冲撞了太岁,也大不了柴房里蹲几天。不过,谢爷被扔进柴房之类的小道消息会有哪个活腻了的敢外传呢?逍遥的,兀自逍遥着罢了。
正想着今日无聊,居然一个能打的都没撞上,就听后院一声凄厉的哭喊,仿佛利刃划开夜幕,揪心的悲恸。四周的灯火霎时亮如白昼。
糟糕!方向是雪海的院子!谢君和一路狂奔而去。
楚家最安全的后院,会有什么大事?脑海中闪出千万个问号,甚至以往雪海遭人劫持的场景也追随着冒出来。踏进院子,却只见围观不见危险,雪海还冷静地沏着温茶,被吓出一头汗的谢君和有一种骂人的冲动。
愤怒渐渐消散,因为隔着门帘,他看到,屋里的床榻旁,段诗雨掩面而泣,耸动的肩膀显露着压抑中的痛苦,一阵阵哆嗦,是因为惊恐。无论侍女如何劝慰,她仍是一言不发地哭。谢君和被搅出几分心乱——认识她的时日不短,与她共同合作走镖的日子也不少,从不曾见过她的眼泪,更别说如此伤心的痛哭了。
谢君和再次习惯性地在院中四顾,从房顶屋檐到转角围廊,没什么不该有的响动。想必不是楚府的戒备出问题,放下半颗心来。不过询问是少不了的:“哪个犊子敢吓着诗雨姑娘?你们这些守夜的,看见啥没有?”
众人皆摇头,与他一样不解。
史薇兰也循声从芝兰苑赶过来,追问情况。
“君和大哥,没什么事儿,诗雨姐姐做了个噩梦,让雪海来应付吧。”楚雪海鬼灵精怪的大眼睛一眨,手臂一挡,另一手就已把史薇兰拽进了屋,顺便一胳膊把他撂在了门外。
剑客们私下嘀咕着:“不会是什么仇家吧?”
“北岸人哪敢来这儿?”
“南岸人哪会用这等下作手段?”
“谢爷说是谁,准定是谁。”
“夜半喧哗,成何体统?”姗姗来迟的楚涛一出现在院门口,杂音瞬间烟消云散,剑客们低头拱手,不辩解,也不议论。按规矩,在女眷住处外没休止地讨论江湖恩怨,重者是要被杖责的,更何况还是半夜。“如无异常,便散去吧!”他挥挥手,顿时皆作鸟兽散。该警戒的重新上岗警戒。
楚涛向谢君和抛下一句:“书房等我。”便也往雪海的屋子里去了。
什么噩梦能让段诗雨这样坚强的女孩突然吓坏一整个楚府的人?谢君和满怀狐疑却又没辙,只能在书房坐等。
足足在黑暗中坐了半个时辰,坐到昏昏欲睡,才听到略显沉重的脚步,还有吭吭的咳声。楚涛含着略带倦意的笑容踏进屋,劈头盖脸道:“又是爬墙回来的?”
三一六 千里梦魇(三)()
“还敢说?下次再故意锁门,你这些破事儿老子可不管了!”
“我若不锁门,什么泼皮无赖浪人醉鬼都往家里闯,如何使得?”楚涛一边揶揄他,一边回头望身后点着油灯的薇兰,嘴角微微一勾。薇兰只顾低着头,为他披上挂在书房里的大氅:“夜凉最易致肺寒,夫君久病体弱,小心为上。”一转身又在屋子里重新生起了炭火。优雅的馨香随着火光的跳动而弥漫。
“去休息吧,无妨。”略带僵硬的话语,好似逐客令,她便匆匆退了下去。
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楚涛才累到极点似的往椅背上一倒,火光只惨照出一脸的白。
谢君和一眼看穿:“一夜没睡?有坏消息?”
楚涛略略点头:“父女连心,真真不得不信。”
君和心中明白了八九分:“段家寨出事了?”
“大事。”楚涛从书桌里取出一封信,“烽火岭发来的信,江韶云有动作,数日前有调集人手的迹象。汪叔也抓到个白衣圣使,据他所言,他们早已在段家寨附近集结了。我已飞鸽通知了段寨主,可惜逐羽剑派鞭长莫及。”
谢君和接信一阅,这笔迹,又是仿楚涛所为。莫非……
“楚天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