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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长河惊涛-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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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然不是说她。”楚涛颇觉得好笑,又觉得有些悲哀,他和薇兰,还像是一对夫妻么?他摆了摆手,解释道:“楚府的防务不可松懈。仅此。”

    刘思仁将信将疑地出去了。

    但是楚涛却再也无心翻看桌上的信件。那些杂乱无章的文字竟让他生出厌烦。望着香炉里缓缓升腾起的青烟,又把目光投向窗外溶溶月色。脑海中,全是薇兰那略显苍白的微笑。不明白,无论他怎样刻意远避,为何偏躲不开她的温情?

    他不得不认输了。

    他又望见桌上那杯让人哭笑不得的茶,目光竟再也无法离开。不知该说她毫无心机,还是该说她傻得可爱。她竟会不知道人人都已知晓的秘密?她究竟知不知道他与冷凤仪之间的纠葛?她究竟知不知道,他娶她,只是因为愤恨时顺手抽起的画轴?她究竟知不知道,他到底是个江湖人,总有一天会给她带来杀身之祸?

    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楚涛无法心安理得。

    他想过让她走,总好过囚鸟似的生活在狭小的庭院。但是她能去哪儿?他也想过好好待她,只是每每见她,终是要想起那些让人心痛的往事。于是他只能用冷漠来惩罚自己,也是在惩罚她。

    如是,四年有余。

    突然想去看看她,看看云逸。

    披了鹤氅起身,行至中庭才想起夜深,也许,她该休息了吧。却止不住自己的脚步。

    芝兰苑的花草,自他伤后,凋了一半。如今看来,曾经的繁花似锦,居然有些萧索。她就空坐在萧索清冷的院中,任一地银光洒在周遭而不觉,不知冥想着什么。以至于他在她面前站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夫君?我……”

    突然见他,竟有几分错愕。

    不明白她究竟是惊是喜,只看见,她不安地手足无措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突然呛进了冷风,她捂着嘴咳了好一阵。

    依稀记起,她总是容易受风寒。触及她的手心,寂寞地冰冷着。总是她不分日夜地照顾他,忍受他的呼喝,却无人问她冷暖。“夜凉,去里面坐。”他把自己的氅子替她围上,轻揽着她的肩,把她扶进了屋。她似乎受宠若惊。

    “我……我去泡些茶……”

    “我喝过了。”

    但她依旧在架上鼓捣了一会儿,拣出一段熏香,为他点上,又迅速沏好了他爱喝的茶。似乎,她专等着他来。

    他拽过她的袖子,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在等我么?”

    她眼睛一亮,却又羞怯地躲开了他的目光:“夫君诸事缠身,不必顾着薇兰。”

    答非所问,可他知道,这夜夜凉彻骨的等待,总是以失望而告终。他牵过她冰冷的手,轻轻覆住,就像那日昏睡中,她握着他伤痕累累的手,不愿松开。

三三六 高处之寒(四)() 
她却不敢看他,那双新月般迷人的双目,足以熔化一切女子的心。只一眼,便已意乱神迷。只是,他极少这样爱怜地注视她。以致此刻,她绯红了双颊,心乱如麻。不得已,抽回了手,似乎这样心神才稍定。

    “云逸睡了?”

    “嗯。”

    他收回了望向里屋的目光,苦笑:“他该忘记我长什么样了吧!”

    薇兰宽解道:“他还太小。要不我把他抱来……”

    楚涛阻住了她:“吵醒了他,又够你忙的。改日吧……”

    薇兰忽而有些黯然,似乎担心他转身又走,补充道:“他很想你,天天缠着我讲父亲的故事……可我……却不知怎么讲起……”

    一时间所有的心绪都蒸腾在空旷的屋子里,挥散不去。许久,他才说:“我会常来。”只因此言,她竟如获至宝:“好,好,云逸一定高兴坏了。”语中,忍不住有几分哽咽。

    “恨我么,兰?”他倚着椅背,哀伤道。

    “怎么会?”她摇头。

    “我冷落了你整整四年,所有人都在背后骂我负心绝情,你却是怎么捱过来的?不恨?”他凝视着她,坚决不信。

    她更加局促不安,只想着如何转开话题:“夫君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么?”

    楚涛不说话,只是担心自己话一出口又不小心伤了她。

    “还是薇兰做错了什么?”她问得小心翼翼。

    楚涛失望地摇头:“为什么总是逆来顺受呢,兰……你是我的妻,不是我的仆人……”

    “夫君的烦心事已够多了,薇兰什么都帮不上,总不能再给夫君添堵。”她笑得朗然无瑕。在月下,她的柔弱格外惹人怜。

    “所以你就一天天忍着,哪怕明知我从来不会给你半点夫妻间的情谊……”楚涛仰头而叹,“你是在等我回心转意?你可知,也许,你什么都等不到!”

    身旁,突然静默无声。

    他想,她该是知道的,他和冷凤仪的传闻。刻骨铭心,情之深,痛之切,皆然。

    她一句话也不说,只静静地坐着,低垂着双睫,承受着属于她的命运而已。

    他发现原来是自己忘了:她的痴傻,正似他。心底一痛,他更紧地握着她的手。闭目,眼前竟仍是她的柔弱——是他在伤重时,昏昏沉沉的睡意里晃动的影子,一个苍白着脸色忍住哭却驱不散愁云的瘦弱女人,守在他的床榻。只是,如今他已无力握住这一切了。他的手掌渐渐滑落。

    蓦地,她紧紧抓住他的手,不容他松开:“不会的……我所知道的楚涛决不是个无情人……”

    她从哪里知道呢?他惊讶于她的固执。难道这四年的冷漠还不足以证明他的薄情么?

    “我知道,不是这样。”她说得坚定,“你对身边每一个人都那么关切……”

    “唯独冷落你和云逸——你还不明白么?”楚涛不想伤她,可事实如此。

    她说不出话,只是任泪水在静默中流淌,却半分也不愿松开手,似乎这已是她全部的希望。“抱歉,兰。”他说,“我什么都给不了你。甚至如今的我已无法握起剑——身边的人,我一个也保护不了。谁离我越近,谁的身边就会降临无法预料的灾祸。兰,嫁给这样一个徒然让你心碎又要害你身处险境的人,你真的不后悔?”

    沉默片刻,只听她道:“嫁给他的那一天,我就已知晓——他的魅力能够点燃整个天下,却是一个永远不会属于我的人。他可以忘记我,我却已与他命运相连。我不要他的保护,只希望他一直好好的,因为他属于整个江湖……”

    楚涛黯然道:“明知是火坑?”

    “亦是无悔。”薇兰扬起了嘴角,苦涩,却坚定。泪光闪烁里,手臂轻轻环过他的身躯,倚着他的肩膀道,“如果我能做的只有等待,我愿意等,因为他总会回来。”

    “傻姑娘……”当他转过头,才发现,她已满面泪痕。他不再继续说下去,只是替她拭去泪水,然后,轻轻地将她揽在怀里。

    “夫君,撑不下去的时候,记得还有薇兰陪你,好么?”

    他笑了,笑她如此不谙世事。每个人都告诉他必须撑着不能倒下,他也这样告诫自己。从没人想过楚涛若是撑不下去将会怎样。难道,还能指望她如此柔弱的一副躯壳来替他撑着南岸么?“我若撑不下去,你知道南岸会是什么样?”

    “我只知道,既已结发,白首不离,生死无悔。”

    他依旧笑着,双目闪着醉人的光华:“是不是吓到你了?说什么生死?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他从腰间取下一枚钥匙,放在她的手心,“书房的钥匙,你我分执一枚,小心保管。那里有些书可以解闷——虽然多半是些打打杀杀的。至于我的书信……其实我总是弄得乱七八糟。你若愿意替我收拾残局,再好不过。”

    薇兰愣了愣神。书房重地,他真就敢交托给她?她突然意识到,其实楚涛是在乎她的,至少比她想象的要在乎许多。她攥紧了钥匙,放在胸前:“夫君……”她知道,这把钥匙开启的不仅仅是书房,而将是他的整个世界。

    “不过你得小心照顾好自己,江湖随时见血,哪怕府中,也不甚安全。”

    她用力点头。

    “以后别总麻烦刘前辈做挡箭牌,我可不是凶神恶煞。”楚涛俏皮地眨了眨眼,“还有啊,苦茶里千万不能放冰糖,一股怪味,比刘老爷子的药还难喝。”顺便一皱眉,挤出一副苦相。

    “啊!”薇兰吃惊地捂着嘴,“今晚的茶……”

    “再难喝也得喝啊,谁让是你泡的呢。下次我再让你伤心,你就往我的茶里加糖,狠狠报复我,怎样?”

    薇兰扑哧笑出了声,从来不曾想,楚涛也会用这样戏谑的语气与她开玩笑。

    粗糙的手轻拂过她灿烂的眉梢与脸庞,柔弱的肩膀紧挨着他温暖的胸膛。似乎有很多想说却来不及说的话,只是,此时无声。谁也不想打破这静谧,他们就这样相依而坐,直到月渐西斜。

    花一样的容颜在他的怀里沉沉地睡去。

    淡淡的月光里,楚涛的神色骤然晦暗阴沉,旧伤的痛猛地在心头撕裂,忍痛,然而终忍不住嘴角淌下一缕血痕。他记起刘前辈说的话,一旦内伤发作,即如刀剑穿心,剧痛难忍。并随时日,每次发作都会加重几分。

    他不得不放开薇兰,踉跄着往外去——他不能让她知道,不能再让她忍受一丝一毫的担心。冰冷的汗如雨,蔓延至全身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击倒。他扶着墙,艰难回望,欣慰的是,屋里依然平静着。

    “兰,我记住了你的生死无悔。可,原谅我无法给你同样的承诺。我的生死,已不属于我自己。楚涛此生负你,对不起……”

三三七 双面刀客(一)() 
寸草不生。

    起伏的山麓,在黄昏的浸润里泛着焦黑的土色。山谷里,青灰色的坟冢列队向着东方,背着夕阳,映出一片凄怆。枯枝残垣,昔日段家寨的荣光只剩了一片荒芜。油黑的溪水蜿蜒而过。紫色的瘴气笼在水面,时不时有飞禽走兽的腐尸横陈于野。

    听着寒鸦的呼号,吴子兮深深战栗着,哆嗦着双腿,颇有几分恐惧:“死地,死地啊!”

    楚雪海一瞪眼,不满道:“是你自己非要跟来,有啥好嚷嚷!堂堂公子,连我家书童都不如!”

    诗雨走在最前,一听此言,不免回头微笑,却正撞见黎照临跟在她身后,笑得邪气,又仿佛在想着什么。四目相对,她匆匆转过脸。幸有面具相隔,不至令其窥见她娇羞的容颜。

    谢君和殿后,默默地行着,嗤笑一声,继续警惕四周异动。

    此行,他原本是不赞成的。敌在暗处,危机四伏,这时候往段家寨故地闯,委实生死莫测。然而段诗雨却坚持:既然一切都与铁尘诀有着牵扯,她就必须回去看看。她告诉谢君和:段家寨的存亡,与铁尘诀有莫大的关系。即便是牺牲自己的性命,她也得走完这一趟。

    谢君和当然不能让她一人前去送死。赶巧,吴子兮与黎照临竟不知怎的得知他们要穿烽火岭而过,往段家寨。他们居然好奇得欢悦,并一致要求同行。也许,越是神秘可怖的东西,越是引人遐想无限。于是雪海私下里提醒谢君和:此二人不可不防。然而,君和只回给她一笑:“在暗处,不如在明处。”

    既然选择权不在他谢君和手中,那么,便顺水推舟。倘此二人敢有不轨,他手中残剑也不是吃素的。于是才有这一行四人大着胆子往虎穴一探。

    段诗雨穿行在这片毫无生气的死地之中,似乎每一片瓦砾都能为她指路。惊得吴子兮好奇地追问:“想不到诸位对此地如此熟悉,莫非与段家寨颇有渊源?”

    段诗雨回首,面具背后模糊着淡淡的笑容:“段家寨走上如今这条路,怕是拜铁尘诀所赐。许多年前就已注定。铁尘诀,本不该存于这世间……”

    吴子兮追问道:“怪事!段家寨与武林隔绝多年,又怎会与妖邪的铁尘诀扯上联系?”

    黎照临呵呵地笑:“我只听说,铁尘诀是当年宋家掌门宋离意外所得之宝,也随着宋离前辈在大火中灰飞烟灭。却不知段家寨也沾上了这等晦气之物。”

    段诗雨叹息:“江湖事素来不由己。就如同吴公子手里的这几页纸,来历可疑,却又非他自身可选。”吴子兮尴尬地脸红着,仿佛他就是个拖累大家的祸根。

    “也许,倘若此地未被搜刮一空……”段诗雨自言自语地一路前行,一边俯身查探,时不时翻开断砖碎瓦,似乎要在废墟中找寻什么东西。

    “这破地方都让好几拨人搜刮过了,还有啥宝贝?”谢君和懒洋洋地扫视四周,挑眉斜眼冷笑,“白衣圣使,天越门,外加姓楚的小子,指不定北岸也派人来过了几回,只怕连灰渣都被扫荡干净了。还能刮出油水?”

    确实,到处可见大大小小的泥灰脚印,每个瓦砾堆都有被翻凿到底的坑洞。然而段诗雨并不罢休。

    谢君和细听着风声里的动静,明显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诡谲。那是顺着溪边紫雾飘散而来的神秘气息,抑或是因为过于寂静而起的不可捉摸。很奇怪,无论是江韶云还是天越门,这一路竟如同蒸发。铁尘诀,这不是他们一心所求?却为什么当吴子兮、段诗雨、楚雪海一同出现在此地,那些垂钓者却忽然撤走了渔网?

    他更严峻地盯紧了黎照临和吴子兮。二人正殷勤地替段诗雨搬开沉重的木石砖瓦。雪海也加入了进去。不一会儿,就清理出脚下四尺左右的青石地面。

    “谢护卫,搭把手!”诗雨吩咐。

    “有酒么?”招牌似的痞笑,让人好生无奈。直到雪海狠拍了他一掌:“喂!够不够兄弟?”黑袍上留下个明显的泥掌印。谢君和一边慢悠悠卷着袖子一边继续笑:“吴公子,回了镇子可得沽些酒犒劳犒劳大家!这可是体力活!”

    “那……那是当然。”吴子兮笑得憨厚,似乎很不好意思。

    但他还什么都没干,黎照临已抢先一步清理起了石灰的缝隙,四处寻找撬棒,开启了地上的青石板。

    石板下覆着一薄层黄土,黄土里埋着一个铜拉环。拽一把拉环,甚重,只带出两三截铁链。众人对此神秘的机关颇为惊异。谢君和这才上前帮衬着用力拽出铁链。只闻吱吱呀呀的动静,一条石缝缓缓裂开在黄土之下,渐拉渐开,竟逐渐露出三尺余宽。三尺余深的方形石坑。石坑底,静躺着一只漆匣,被埋在黄泥灰中,却掩盖不了漆匣上鲜丽的红漆。

    待取了漆匣,交予段诗雨,开启了封条,才发现匣底不过几张发黄的纸页,皆已破损不堪。

    这是什么?

    黎照临骤然变了脸色。看这纸张的色彩和字迹,实在相熟。

    “铁尘诀?”谢君和瞟一眼段诗雨,取出怀中残卷。果然,残页与残卷的缺损处大致相合,前后句也能通顺地读出来。

    黎照临定定地望着段诗雨:“你……怎知如此重大事?”

    诗雨转向谢君和道:“谢大侠,残卷安好,父亲当是可瞑目了。”

    “原来你是……”黎照临略有惊疑地望着她,又望向谢君和,似恍然,又更似不解。果然,这所谓书童便是段家后人,这故作糊涂的酒鬼便是谢君和了。

    谢君和冷笑着收起残卷:“这几张纸片儿若是一直在地下也好,如今重见天日,反倒麻烦呐!不知又有多少人伸长了脖子流口水……”他眼角的余光,分明犀利地落在黎照临和吴子兮身上。

    “怎么回事?你们的铁尘诀怎么会跑到我的茶砖里?”吴子兮很是不满地盯着段诗雨。

三三八 双面刀客(二)() 
“铁尘诀从来不是段家的东西,父亲也从没这么认为。”诗雨纠正道。“至于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段家,怕只有死去的父亲知道了。却为了这几页纸,引来了那个人,那场火……若不是母亲奋不顾身,今日的段诗雨,早已是山岗上一抔黄土。”旧事勾起无限伤怀,诗雨摇头叹息,“而今这世上,就只剩我孤单一人了……”

    雪海轻轻勾起她的手臂,善解人意地宽慰:“你还有朋友呢!很多很多江湖朋友。”

    谢君和倒是记起,段诗雨脸上的伤疤正是由于当年的大火,段霆远金盆洗手,也是在那场大火之后。“那个人,想必就是?”

    “白衣,散发,竹杖——我唯一一次见他,此生难忘。他说自己是父亲的朋友,来取一样东西,铁尘诀。可当时谁也不知道铁尘诀为何物。他把我反锁在书房,顷刻间我的四周就只剩了火……”

    “江韶云真下得去手。”谢君和不满地哼哼,“于是你不想拖累逐羽剑派,便始终不肯将此事坦白?”

    “楚掌门是知道的吧。”段诗雨的回答让谢君和有些吃惊,“我住在黑石崖的时候,他曾私下告诫我,倘若段家寨与铁尘诀有牵连,应劝父亲立刻离开烽火岭。”

    听着故事的黎照临若有所思,而谢君和正疑惑楚涛是如何知道段家寨与铁尘诀的关联,雪海正忙着宽慰诗雨的伤感,只有吴子兮憨厚地笑着,似乎完全不懂他们在讲什么。“呃,谢大侠,此物本与吴家相去万里,却能有此渊源,可惊可叹!能否借之一观?”说着就不客气地伸手来取,丝毫不露怯了。

    君和想也不想径直递给他:“相去万里,却于此地相会,若非人力从中作梗,便是天意了。”

    他一边接过,一边憨笑:“一定是缘分,缘分!不如待我回去问一声父亲,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诸位亦可同行,或许他老人家也能解答诸位的疑问。”看也不看地就把残卷塞进了怀中。

    “等等——吴公子就那么放心我?东西到我手里过了一圈儿,你就那么放心它的真假?”谢君和笑得格外促狭。

    “谢大侠,我当然信得过了!”吴子兮憨憨地摸了摸头。

    谢君和眼睛一亮道:“怪事了,人人知道老子就是酒痞子一条,承蒙吴公子厚爱哈!”

    雪海的眼珠一转,分明也觉得不对劲道:“你不是很怕天越门的追杀么?这东西藏在身上,就不担心招惹杀身之祸了?”

    “怕!当真是有点儿……怕的。不过,若有谢大侠相随,应是无碍吧……”吴子兮边说边退。

    “头一次让人这么相信,真他娘的不习惯!”谢君和愈发无赖地勾上了吴子兮的脖子,“你就真的——不再拿出来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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