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惊涛-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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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过来!”诗雨凄厉地呼喊着,她的鹅黄色衣袂在这股奇怪的气流中飘扬不止。宛若一瓣离了枝头的落英般,哀婉动人。
君和见势有异,一翻身跃起赶上照临,将之往身旁一推。照临一个趔趄,手中的剑嘎啦一声脆响,竟折成两截!“砰地”,谢君和只觉手中剑鞘深深一阵战栗,而后便在道道裂纹中崩解。连那残剑都差点儿被绞断。
“照临大哥,君和大哥,不可啊!诗雨宁可血溅当场,也不能拖累二位!”这哭诉,既似恳求,更似喝止。“铁尘诀……铁尘诀……”唐耀钳紧的手掌之下,她只能用微弱的气息吐字警告。
可恨,离段诗雨仅十步之遥,却救不了她。
众人异口同声:“铁尘诀?!”
拖长的声音嘿嘿地笑:“是了,曾经,宋家的铁尘诀。”这传说中石破天惊的三个字,于众目睽睽下骤然变成了现实,谁也不能再否认十多年前关于烽火岭的传闻——宋家的一夜大火,段家的金盆洗手,以及楚原的猝然而逝。
再无人贸然行险。
楚涛的双手正咯咯地握着拳头,郁结心中十四年的愤怒,终欠一个了断。
“楚掌门真是够气魄!长河会盟?呵呵,长河数百年未曾重开会盟,你以为,仅因恩怨二字?适才,铁屋之中,一点幻香,乃是唐某送给各路英雄的见面礼。人人皆有藏于内心深处的梦魇,那个最肮脏最不愿示人的角落。唐某不过是让诸位揽镜自照,看看诸位英雄是否果真那么大义凛然……呵呵,果然,不费吹灰之力,只见贪生怕死者,利欲熏心者,仇怨纠缠者……试问,诸位有什么资格挑衅天越门?”
唐耀笑得狂傲不羁。
众人却一时语塞。
“你们以为当年的楚家、段家、秦家、齐家就光彩到了何种地步?哦,还有一个遭血鬼灭门的赵家,呵呵,不都是利欲熏心之徒么?”
“你何以指责我等先人?证据何在?”秦石着实听不下去。
“呵,秦老爷子的狡猾就在于万事置身事外。可你边上的张老先生大概能够佐证我今日所言。”唐耀不紧不慢地笑着,“十数年前,宋家枪法天下无敌,南北两岸英雄无不敬重。但这宋离真真是个武痴,钻研武学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但凡有处切磋,为个一招半式,他都能与人兄弟相称——即便已是天下无敌,仍然痴狂不改。甚至,他与久居烽火岭的江韶云都能有那么些私交——尽管当年的江韶云对唐雅芙之死已是耿耿于怀。”
“他这执着的劲头让一个人尤其担心——北岸秦啸——霸王枪,霸天剑,连名字都于冥冥中注定了二人不可共存。南北两岸在武学上终须争出个短长。宋离与秦家暗中相较多年却苦于不能轻取之,两家的梁子便这么结下了。终于有一日,宋离不知从何处觅得绝迹江湖多年的铁尘诀。”
“一人得之甚是无趣,奇珍共赏才显南岸威仪。江韶云给他出了这么个主意:去信秦家邀之南来,并将此物示之,足显宋家无与争锋的霸气。宋离果然听从。结果,宋家得到铁尘诀的消息不胫而走。”
“秦啸却不傻,风口浪尖里,他利用夜枭组织将此事捅给了各大门派的元首,甚至连雪域的赵家也得到了消息。约定的时间过去了,秦啸并没有去南岸,只派人送信一封,表示庆贺,同时示弱。但他当然不会善罢甘休。”
“在北岸,齐家与赵家听说了铁尘诀一事,则跃跃欲试,分派人与宋离联络——但是联络的人并未见到宋离本人——秦啸的人扮作宋家武师,将特使拦截在码头,倨傲不恭,对齐家赵家一番奚落,话中意思仿佛北岸就只有秦家能与宋家能平等对话。消息传回北岸,气得两大掌门势要将宋家夷为平地。”
“另一边,秦啸又再度派人给宋离送去几箱珍宝厚礼,摆出一副巴结拉拢的姿态。本已心存不满的唐家和罗家得到了消息,深深记恨:若宋离若一家独大,迟早称霸烽火岭,届时唐罗两家将无立锥之地。夺取宋家的铁尘诀已成必然。”
听着唐耀的叙述,秦石惊恐地盯着张洵,后者的脸色已白得与手中拂尘无二。
“诸派突然发难,宋离这才发现江韶云与秦啸的真面目——这铁尘诀,终成了他自己的催命符。唯一的生机便是与江韶云对抗,他立刻发信给藏身于烽火岭中的楚老庄主——菊隐老人曾有恩于江韶云,并且在诸派中皆有威信。要化解此危机,只有他出面。”
“老庄主多年前正因江韶云之事,将掌门之位交托给楚原,但与江韶云交涉后,知道此局已无法挽回,故而心灰意懒,隐于烽火岭。这一回,虽宋离相邀,他也拒绝出面,许是不愿早已隐退却因铁尘诀而晚节不保吧!直到有一日在凄苦中含恨病逝!他若是出面调停各方,宋家的下场或不致如此。”
“孤立无援的宋离此时已是四面楚歌。终于有一日,齐家与赵家联手,越过长河,势要夺取铁尘诀。我与罗昂见北岸人已有所行动,恐铁尘诀落入北岸人之手,便相约共赴宋家,并将之团团围住。可是,到了宋家才发现——宋家满门皆已被下毒,宋离早已死于非命!是有人捷足先登!”
“在宋家的山庄里,我与罗昂左奔右突寻找着活口,却似有一双魔手伸到我们的背后——带去的下属一个个失踪走散,或是横尸当场。我与罗昂心知不妙,即刻撤离。却见火光冲天,在我俩身后。宋家满门与唐家罗家所有奔赴宋家的下属,皆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三七八 宋氏钩沉(二)()
“究竟是谁动的手?”唐耀冷冷地笑着,“多年来,我与罗昂为避免卷入其中自找麻烦而闭口不谈。但是——事实很清楚,火场之中,虽留下一块秦家腰牌,而秦家却并未派人越长河而来。秦啸只想借赵家齐家之手排除异己罢了。而以赵家之力,根本无从与宋家相抗。那么,制造这出惨剧的元凶,便是——如今的齐爷,齐家的掌门人!”
唐耀指着齐家如今的少主齐恒,狂笑不止。笑声里透着一股妖邪之气,飞卷的暗云也因他的笑而四处遁逃。
齐恒憋红了脸,满脸横肉皆因怒气而颤抖不止:“你……你血口喷人!父……父亲怎会做下如此残暴冷血之事?罗昂!你说,唐耀那厮是不是故意编排我父亲,诋毁齐家声誉?”
众目睽睽,譬如炭火炙烤,追问唐耀所言究竟是否属实。罗昂却是像霜打的茄子,蔫了脑袋。
“你倒是说啊!”齐天乔也急不可耐了。
沉默是熬不过去了。罗昂拖长了叹息道:“唉!早知当夜如此狰狞之景,谁还敢去宋家?为了个不知真假的铁尘诀,差点儿丢了命,这事儿怎会记错呢?”仿佛他依然没走出当年的恐惧一般,再不肯多言了。
齐恒无从辩驳,只胡乱说道:“何必指责齐家?又有哪家干净了?”
“呵呵……”众皆冷笑。似乎是想起了这位齐大公子的诸多不靠谱之事,便认定当年宋家灭门之案的黑锅该由齐家来背了——有人背黑锅,总比大家都满身脏臭要好。
然而沉吟中的楚涛突然道:“何以……不是江韶云?”
唐耀更是笑:“楚掌门居然帮着齐家说话?呵呵,莫非是为了讨好冷美人么?”
楚涛寂然无声,只是脸色已很不好看了。冷凤仪忿然道:“唐掌门,胡言乱语的后果,楚掌门适才已经告知了。”
“不急不急,”唐耀继续道,“这还没进入正题呢。这丫头的故事,还没开始呢!听完十四年前发生在烽火岭里的事,楚掌门若是还能帮北岸人说话——我唐耀便真真佩服你!”
凤仪心有不甘道:“铁尘诀在段家,不在齐家,这又当如何解释?”
“呵,那只能怪一场空谋,到头来为他人作嫁衣裳!”唐耀淡笑,“齐家原以为能轻易得到铁尘诀,却不料,天意不容。”
众人不再相争,唐耀却话锋一转:“当年雪域赵家一夜遭屠之事,难道不比宋家火焚之举?连个婴孩都不肯放过地把赵家从武林中抹去——此人之作为难道就不算残忍?”
“你就明说,是我做的。”谢君和打断道,“我敢做,便没什么不敢认。”
众人惊惧的目光里,他脸不变色:“血鬼杀人,向来不问因由。”
“呵呵,当然。你手上沾血,秦啸却依旧光鲜亮丽!”唐耀接过话头道,“秦大少,谢大侠可以证实,赵家命案的主谋!”
这回轮到秦石目瞪口呆了,他难以置信地摇头道:“谢君和,父亲有什么理由让你去杀人?这不可能!”
君和笑出几分无奈:“秦大少,站在你身边的李洛——当年他身上沾的血还没我多,你尽可去问他,血鬼堂究竟是一群什么人,做过些什么事。身为秦家长公子,不至于连这都不知道吧!”
“可……”秦石瞪着李洛,依然难以置信。
“够了!秦啸为何要杀赵家人?”赵海骏已是怒不可遏。
“因为那块在宋家火场中的腰牌——很简单,秦啸能利用赵家达到自己的目的,赵家没有得到铁尘诀,更没有得到其他任何好处,不甘被利用,自然要拖秦啸下水。此后不断有谣言说秦家与宋家南北相争导致烽火岭中大火,这正是赵家贼喊捉贼之举!秦啸又岂能容他在北岸放肆?交给血鬼是最稳妥的办法。”
话音落,赵海骏也沉默不语。方阔的脸似乎失了坚毅,蒙上一片凄惶。他茫然地瞟了一眼谢君和,后者只是似笑非笑地绷着脸——显然,唐耀所述若是谎言,谢君和决不会如此沉静。
多年来的仇恨横亘于心,但当揭开了那层云遮雾罩,真不料事实竟是这般不堪。这到底是个怎样的江湖?问天,无语。
“再来说这铁尘诀的去向。进入过宋家火场的,还有段霆远。谁都知道,自段家寨一场大火,段夫人撒手人寰后,段霆远便忽地敛了所有锋芒,金盆洗手,只做丝绸生意,黯然退出江湖,闭口不言当年事。老友楚原去世后,他便几乎连生意上的事都不愿多过问,只靠几个下属奔走而已。”
“呵呵……”唐耀的诉说愈发得意,“只是,他这厮真正惶惶不可终日的原因,恰是这烫手的铁尘诀。武林至尊向来能者居之,没有能耐的,即便宝藏在手,早晚也是得死于非命。他生怕有一日江湖同道找上他,更怕江韶云找上他,于是心生歹念,竟亲手把女儿连同铁尘诀一道锁进了书房,燃起了熊熊大火。但是他没想到,自己的妻子居然冲进火场,救下了这个婴孩。”
他望着段诗雨,刻薄道:“小美人儿,你一心维护你那可悲的爹,可曾知道,你这爹究竟打着什么算盘?”
诗雨痛苦地摇头挣扎,欲语还休。
楚涛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复归平静。
谢君和大笑道:“我就说你这厮不靠谱吧!铁尘诀与那段家的女儿,八竿子扯不到一块儿去!段霆远要害自己的女儿做什么?”
“因为她不过是段霆远的养女!她的真正身份,是宋家遗孤!”一语出,惊四座。
“铁尘诀为何到了段家?那是因为当年从宋家火场里幸存了一位少年与一个婴孩。那少年将婴孩托付于段家,并在她的襁褓里,藏着宋家的铁尘诀的一半残本。送上门来的美事,段霆远能不收留她么。可惜,也因此,江韶云缠上了他。”
谢君和顿时想起两年前烽火岭死村中庄稼汉所言:曾有个少年到过他们的村子,为妹妹治病。还有那老郎中的疯话:恶魔的火,铁尘诀。
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三七九 宋氏钩沉(三)()
原来宋家果然有后人尚在人间?
诸人好奇地盯着段诗雨:难怪她对铁尘诀之事格外清楚,难怪在段家覆灭之后她处心积虑要将铁尘诀从地狱里唤回人间。
“不!”泪水正从红颊扑簌簌地落下。她脸上的疤痕变得格外刺目。“不……不是这样,这都是你们逼的!”喑哑的哭声散播在冷风中。“父亲……父亲他有难言的苦衷……”
难道段霆远当年果真将她锁在烈火之中?
“什么难言的苦衷?不过是个害死自己妻子的杀人凶手!楚原之死,也有他一半功劳!”唐耀斥责道。
楚涛淡笑三声,打断道:“唐耀,你的离间计该是玩到头了。父亲十四年前受人之邀,入烽火岭调查宋家一案的真相,确实拜访过段叔,但父亲遇害却不是在段家寨。并且,杀死父亲的凶器以及凶手武功的路数,皆与段家毫无干系——莫说段家,齐家亦不善此术。你以段诗雨为质,不过是为了用旧时恩怨扰乱人心。”
唐耀高声笑道:“哈哈,楚掌门此言差矣!楚原大侠当年发现了宋家灭门案的真相,真正的凶手又如何会让他活着走出烽火岭?齐爷当年特地来烽火岭找我商量对策,我未曾答应与他合作——但他终于找到了合作者,江韶云!没错,他恳求江韶云出手,就像数年来不断有江湖人消失于梨花剑下那般,不动声色地除掉楚原。”
“江湖的这段丑事,倘若公之于众,不吝将是一场大灾难。于是,楚原只能死于各派的默许之下,段霆远与其深交多年,最后时刻却卖了自己的至交好友——他明知江韶云即将对楚原动手而沉默,听之任之……”
楚涛心惊,面比纸白地反驳道:“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如何能信?”
“向各派传消息的人,是我唐家剑客——人人皆可作证!你便是隔了长河去问秦啸,去问齐爷,他们也知道——楚原必须死在烽火岭!”
“我亦可佐证……”罗昂叹息道,“楚原去找段霆远时,我等皆是坐立不安,心想万一段霆远说出些不该说的话,放走了楚原——结果,派去的人向我等回话,段霆远让我等放心,不该说的话他绝不会说。”
刹那间,宛若一道晴天霹雳!
“你!”楚涛正欲上前,却脚下一软踉跄了几步,停在原地。只觉天旋地转,似乎整个世界都已颠倒错乱。“难道秦啸亦知情?”
“怎会不知情?是张老先生建议,各家封口,息事宁人。”唐耀呵呵地指着张洵,后者将拂尘轻扬,深埋着面孔,不发一言。
“张老先生!”楚涛非要他说出个所以然。
“老夫……无话可说。”张洵低头道,“秦家当年亦曾暗中派出血鬼入烽火岭寻找铁尘诀,并得到了宋家少年的消息。争抢之下,铁尘诀一分为二,一半残本落入血鬼之手,而此人又遭江韶云灭口——那日之后,江韶云便已得了一半铁尘诀。宋家少年带着另半部残卷到了段家。段霆远并未收留故人之子,反将之驱逐,令其自生自灭。此事秦家一无所获,又着实不光彩,却让楚原知晓——既然烽火岭中决意除之,秦家便没有干涉……”
刨根问底,却只换来绝望的结果。
唐耀大笑:“正如你所言,翩翩白衣,绝顶的轻功,绕指的细钢丝杀人,这正是白衣圣使惯常所为。你说我为扰乱人心而有今日之举,亦是不假。楚涛是个聪明人。然而你又怎知,你口口声声唤着段叔的那个人,将养女托付于你,却又在当年何等不顾情面地将你父亲的行踪出卖给敌人,置之死地!”
楚涛一阵战栗,在茫茫的冷风里四顾,然而周围那一张张冰冷的面容亦只是侧目不语。他的心头猛地缩紧。十四年来,困扰他心头的疑惑今日终于有了答案。只是,这答案比起若干年前的任何推测都要残忍。
脑海中忽地浮现起段家寨的楼头,那一张永远停留在十多年前的棋局。不知段叔明知父亲此去凶多吉少却终未能阻拦,究竟当是何种心情?更不知道,父亲遇害后,他又怎样去面对来日再续对弈的约定?
为什么,昔日马背上纵横驰骋无所畏惧的段霆远,竟然?!
早知如此,真不若,就将一切停留在两年前的大江之上,自己离开段家寨的时刻。不查,不问,让这段往事永远沉于长河,亦好过现在。“父亲可曾做错过什么……上天竟如此对他……”他惨然地笑着,向着唐耀,向着高台上的段诗雨,向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心口急痛抽搐,几乎要将他撕成碎片,狂狷的风刮过,便直觉每一灵魂的碎片都随了风,散在天地,无力地飘摇,再也找不到落脚的根。
“少主!”刘思仁猛一把扶住他。对视,苍老的的眼中亦是凄惶。
未几,喉咙里一股热流汹涌而出。一滩鲜红,溅开在青灰色的地面。四周顿时纷乱嘈杂异常,然而,他却只看到一张张惊恐的面容在眼前晃动闪现,什么也听不清了。千万条蛇钻心蚀骨的疼痛里,他的意识几乎也要随之化成水。
如坠云端般地飘忽着。却有一股力量生生地将他扯回现实。
谢君和没有说一个字,也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是胳膊牢牢地承托着楚涛几乎要倾倒的躯体,像铁石的楔子,钉在原地。
“不会的……父亲不会……楚掌门……你也不信父亲的为人么?”耳畔只听得到段诗雨越来越微弱的哀哭,声声切切,挥散不去。
唐耀正高声奸笑,以胜利者的姿态猖狂不已——只是个冗长又俗套的故事,却已把这所谓的长河会盟击得粉碎。决胜江湖,无非为一个利字。他的故事只是点穿了数年来无人敢言说的趋利之心罢了。
楚涛极力压制着口中咸腥的气息,在一阵阵麻木的虚弱中,冰冷地笑。就这样输给唐耀?就这样散了会盟?就这样让他名正言顺地将残害同道的罪责归咎于前尘恩怨?
他做不到!
三八〇 宋氏钩沉(四)()
众人惶惑之间,一袭玄色锦袍的李洛反抱着双臂,眯着眼,绝情地勾起嘴角,冷语道:“楚掌门,今日事,如何收场?若是无事,我便带血鬼走了……”
“李洛你这无耻之徒!”谢君和径直骂还过去。
秦石对天长叹:“我们已是败了。楚掌门……这长河会盟……已是散了……”望江台之外的世界,显然已超出了他的预想。
楚涛咯咯地冷笑:“尚早!他唐某人倒是把自己撇得一身干净!这烽火岭里的血债就与他无关了么?这陈尸于外的吴家诸人,碧莲洲死难的剑客,还有段家血债,又该算在谁的头上?”
“当然是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