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飞刀之棋局-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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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正义和薛霸都想拿下姜秉传，问出他的真实身份。他们要留着姜秉传在最后杀。慢慢地杀。能杀多慢，就杀多慢。
姜家三父子都没有说话。他们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凤鸣庄的这一劫，算是逃不过去了。
姜海朋是真心后悔了。
早知道自己的大儿子也有这样的能耐，就应该把他给支到更远的地方去。这样的话，即使将来他不能为姜家报仇，至少也能够延续姜家的香火。
“没得选？”傅红雪淡淡地问道。
“没得选。他们都要死。”燕正义笑道。
“你还想做盟主？”傅红雪淡淡地问道。
“知情人都杀光了，我自然还是西北五省的武林盟主。这里的人不算多。用不了多久就能杀光。”燕正义笑道。
铁鹞子等人的眼中都喷出了火。
“凤鸣庄的其他人呢？”傅红雪淡淡地问道。
姜家三父子都摒起了神，静起了气。他们三人都没指望能够逃过此劫。他们只希望，凤鸣庄还能有一些苗儿。
“不在附近的人，可以不杀。我不喜欢杀人全家。”燕正义沉吟了一下，说道。
“铁大人，你怎么说？”傅红雪头也没转，淡淡地对身后的铁鹞子问道。
“铁鹞子误信奸人，既不能报效皇恩，又不能将奸人明正典刑，死则死矣。”铁鹞子咳嗽着说道。
“傅大侠，对不住了。”吴知既知今日必死，他这一声道歉，极为诚恳。
“傅大侠，锦衣先前未能识破奸人的面目，累傅大侠受罪了。”李锦衣侧过身来，对着傅红雪躬身一揖。他的神色极为平淡。他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从来都只有六扇门的人拿贼。没有贼拿六扇门之人的道理。
“傅大侠，凤鸣庄让傅大侠受委屈了。”姜海朋在傅红雪的背后拱手道。
姜海朋本来就是个对朋友以诚相待的人。此番卷入此事，对于他来说，实是情非得已。如今，燕正义的身份已明，姜海朋不愿与傅红雪之间有任何误会。
“要死毬朝上，人死卵朝天。姓燕的，老子拼死了几个。够本儿了！哈哈！”剩余的四个江湖高手之中的一个人大笑道。
“燕正义，自今日起，老夫与你割袍断义。黄泉路上，你不来，老夫绝不喝那碗孟婆汤。”一个伤得不像样子的瘦削老者嘶啦一声撕下自己的一截衣袖，扔在地上。
其余的两个人没有说话。他们又累又伤，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们各自将腰杆挺了挺。
傅红雪一直没有说话。
他跟这些人非亲非故。就在前一刻，这些人还想将他拿下，甚至将他杀了。但是，此刻，傅红雪的心中，却有一股他自己都说不出的东西在激荡。
他先是低下头，好似微微思索了一下。然后，他缓缓的抬起头。他的眼神，缓缓地扫过燕正义、薛霸和他们身边的人。他轻轻地握了握刀。
“傅红雪，没用的。”燕正义笑道。
傅红雪轻轻地朝前迈了一步。他身后的人，都站直了身躯。手中有兵器的，都握紧了兵器。手中没有兵器的，都握紧了拳头。
燕正义身边，薛霸持斧的手轻轻地朝上抬了抬。包围在傅红雪等人周边的人，各自将兵器都抬起来了。
“傅红雪，活着，才有希望再见到你的娘和你的兄弟们。”燕正义笑道。
傅红雪轻轻地皱了皱眉头，停下脚步。
“我娘也在你们手上？”傅红雪问道。他的声音，冷冷冰冰。
“不在。不过，总能找到的。”燕正义笑道。
“看来，我是真地不能死了。”傅红雪冷冷冰冰地说道。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的娘和你的兄弟们了。”燕正义笑道。
“好。我降。”说罢，傅红雪出刀。这一刀，他没有劈向燕正义或者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这一刀，他拍中了李锦衣。
在这一群人之中，李锦衣的伤势最轻。李锦衣最有希望逃出去。而且，李锦衣是京师六扇门的人。他说出去的话，至少六扇门的人会相信。
傅红雪的这一刀拍得极轻，但刀上的力道却极大。李锦衣的整个身体都飞了起来。他飞向的方向，正是周围包围之人最少的方向。
李锦衣的反应极快。他借着傅红雪刀上的力道，如同流星一般，朝外飞遁。他的眼中，有热泪渗出。
“都说了，没用的。方圆三里之内，鸟都飞不出去。”燕正义笑道。
“没办法了。”傅红雪叹了一口气，迈步，出刀。这一步，他迈得极快。这一刀，他出得极重。他向燕正义出刀。
第三十六章 援兵杀至（）
燕正义没有退。
他的手中，又有了一支丈八长矛。一矛在手，他要再战已经受伤了的傅红雪。
燕正义挺矛迎击傅红雪的刀。同时，他大喝道：“杀！”
随着燕正义的大喝声，周围响起了一片大喝声：“杀！”
喊杀声中，箭如飞蝗，朝着包围着傅红雪等人的蒙面人射去。都是弩箭。强弩。
一大片蒙面人被射倒在地。
李锦衣回来了。跟着李锦衣出现的，还有一群蒙面人。
这一群蒙面人，乍一看和先前的一群蒙面人没有任何区别，都是一样的黑巾蒙面。但细看之下，不难发现，新出现的这一群蒙面人，每个人的左臂之上，都系着一圈黑纱。
这群蒙面人之中的许多人，手中都握着一把小小的弩弓。弩弓虽小，射出来的弩箭威力却极大。
等到他们杀入场中之时，他们已经将弩弓别在身后。他们的手中，换上了兵刃。大多数的人，使的都是刀。一模一样的制式钢刀。这种钢刀，只有军中才会配备。
骤遭突袭，燕正义的部属只是稍微慌乱了一下，便立即镇定了下来。他们都是高手。他们都经历过许多次杀戮。他们各执兵刃，杀向新来的一群蒙面人。他们也看到了新来的一群蒙面人臂上的黑纱。
双方都不用担心会杀错人。
场中，再度战作一团。
燕正义一矛抵住傅红雪的刀，怒喝道：“什么”
他的一个“人”字没能喝出口。一柄亮银枪找上了他。
使枪的人，同样是一个臂戴黑纱的蒙面人。蒙面人的身形看上去算不上彪悍，但却极为矫健。他的出枪，也非常犀利。
傅红雪看到，他才出了三枪，就将燕正义逼得退了三次。
薛霸也被一柄亮银枪找上了。找上他的人，也是一个臂带黑纱的蒙面人。这个人的身形，比与燕正义对战的蒙面人要更健硕一些。这个人使的，是和屠夫先前所使的枪法一样的杨家枪。只是，他使出的杨家枪，比屠夫所使的杨家枪不知道高明了多少。
此人第一枪就挑飞了薛霸手中的大斧。第二枪，他挑飞了薛霸飞出的小斧。第三枪，他将围攻他的三名蒙面人给刺倒。随后，他再度向飞速后退的薛霸追击。
燕正义在猝不及防之下退了三次之后，终于稳住了身形。
他不再后退了。猛天王的豪迈与张狂又被激发了。
他纵声长笑，开始与对他出枪的蒙面人对攻。
双方这一对攻，立即战成了半斤八两。
傅红雪等人没有再出手。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出手了。
傅红雪刚刚的那一刀，已经耗尽了他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一点儿力气。他现在只能握着他的刀，勉强地站在原地。
铁鹞子等人也比傅红雪强不了多少。他们的体力都耗得差不多了，血也流得不少。
好在，现在暂时不用他们出手了。
新来的一群蒙面人之中，已经分出了几个人，戒备在傅红雪等人的周围。其余的蒙面人，不管是哪一方的，都接上战了。一时半会之间，没有人能顾得上他们了。
傅红雪只是看了一会儿，就知道，燕正义今天再也没有机会将所有人都杀光了。
新来的一群蒙面人，虽然在人数上处在很大的劣势，但杀起人来，效率却更高。
他们极少有单独对敌的时候。他们在对战燕正义的部属时，至少都是两人为一组，相互依托着厮杀。他们之中绝大多数的人，是三人一组。他们组成了一个小小的三才阵，与燕正义的部属厮杀。三才阵中的三个人，每个人都是矛，每个人又都是盾。
燕正义的部属显然不适应这样的战法。他们都是各凭身手，单独厮杀。即使是在包围住对方的时候，他们也是各自为战。
不仅如此，新来的一群蒙面人在出手的时候，极少有任何的花架子。他们的每一次出手，都是极为简单却又极为有效的杀招。这种杀伐之法，大多也是出现在军中。
片刻功夫之后，双方都倒下了不少人。新来的蒙面人倒下了六七个，但燕正义的部属倒得更多。燕正义的部属已经倒下了几十个了。
场中的局势在慢慢改变了。
傅红雪在缓缓地调息。他没有站着看别人为他厮杀的习惯。他更没有站着看为他厮杀的人倒在他眼前的习惯。
燕正义也注意到了场中的情形。
他在敌住与他对攻的蒙面人的一枪之后，怒喝道：“神威堡余孽？！”他终于不再大笑了。场中的形势，没那么好笑了。与他对攻的蒙面人的身手，也让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与燕正义对攻的蒙面人没有答话。他此番前来，不是为答话而来的。他是为救人、杀人而来的。
他救人，是因为燕正义的真面目必须让天下人知道。只有铁鹞子这些当事人说出去的话，才会有人相信。也只有像铁鹞子这种身份的人说出去的话，才会有人相信。
他杀人，是因为他知道了，燕正义是天王，更是做下了两桩血案的凶手。燕正义虽然不是他最想杀的人，但六桩血案的所有凶手，都是他的仇人。是他和他兄弟们的仇人。
他一声不吭，继续出枪。他的枪愈发快了。
薛霸受伤了。他的左肩，和傅红雪的左肩一样，被戳了一个大大的窟窿。
追击薛霸的蒙面人，出手极为狠辣。他每一枪刺出，便会刺穿一名燕正义部属的胸膛。他每一枪扫过，便会扫断一名燕正义部属的喉咙。
他在击杀了十余名蒙面人之后，一枪扎穿了薛霸的左肩。他将薛霸直接挑飞了。然后，他在刺倒了三名燕正义的部属后，再度朝薛霸杀去。他要将薛霸戳个透心凉。
燕正义不欲再战了。再战下去，讨不到什么便宜了。
他的部属，越来越少了。他自己一时之间也奈何不了与他对战的蒙面人。若是再战上片刻，他带来的部属可能就要死光了。
而且，燕正义知道，这群蒙面人既然能够杀到此处，他部在外围的下属一定已经被杀光了。他不敢肯定外围还有多少敌人。他不想冒险了。他是猛天王，不是傻天王。没有把握的仗，没必要再打下去了。
更主要的是，他瞥见傅红雪又挥刀了。傅红雪在斩杀了两名燕正义的部属后，又朝着燕正义迈步了。
燕正义一矛砸在与之对战的蒙面人的枪杆上，借着枪杆的力道倒翻至房顶上，厉声喝道：“住手！”
他的部属想住手，可新来的蒙面人却没有住手。他们又砍翻了好几名对手。
与燕正义对战的蒙面人举了举手中的亮银枪，新来的蒙面人才都住了手。他也不想再战了。这一次，他和他兄弟们来得有些仓促。他的兄弟们虽然勇猛善战，但场中的局面并不是那么乐观。
燕正义的真面目既然已经暴露了，以后有的是杀他的时候。没有必要让更多的兄弟折在此处。
燕正义立在房顶，对先前与之对战的蒙面人冷冷地问道：“神威堡余孽？”
蒙面人没有说话。他手提长枪，静静地看着燕正义。他的身边，站着先前与薛霸对战的蒙面人。这名蒙面人的亮银枪枪尖之上，还在不停地滴着血。
“神威堡的余孽胆子这么小？敢现身，不敢承认？”燕正义冷笑道。
“燕正义，你开始亡命吧。”傅红雪接过话头，冷冷冰冰地说道。
“哈哈哈哈！”燕正义狂笑道：“你们知道，还有多少天王？你们知道，还有谁是天王？你们怎么知道，这一群人之中，就没有隐藏着天王？说不定，李探花就是最大的天王呢？”
铁鹞子、李锦衣和吴知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不是认为新来的蒙面人之中真地又有什么天王。他们是为燕正义的诛心之语而色变。
连燕正义都是天王，江湖之上，还要何人可信？江湖之人，还敢相信谁？
傅红雪面色没变。他淡淡地说道：“我杀过天王。”
他确实杀过天王。他至少斩杀过斩鬼天王。
“我等你来杀。”燕正义大笑道。
“放心。不会让你等太久。”傅红雪淡淡地说道。
“傅红雪，你也放心。你拿着那件东西，还会有人来找你的。你慢慢杀吧。”燕正义笑道。
笑罢，燕正义大喝道：“走！”
转瞬之间，燕正义一方剩余的所有人都退走了。
待到燕正义一方的所有人退走，新来的蒙面人一声不吭，开始清点死亡的同伴。他们将死亡的同伴都负在了身上。
铁鹞子走上前去，对先前与燕正义对战的蒙面人拱手道：“多谢大侠相救！”
蒙面人点了点头，将手中的亮银枪轻轻一挥，剩余的新来的蒙面人开始朝凤鸣庄外撤离。
傅红雪转过身，看着两名手持亮银枪的蒙面人的背影，淡淡地说道：“我这一生，从来没有欠过任何人的恩情。”
两名蒙面人同时转过身来，对傅红雪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自始至终，傅红雪和铁鹞子等人都没有去问这些蒙面人的来历。
他们知道，有些事，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不用问得那么明白。也不能问得那么明白。
第三十七章 三人成行（）
傅红雪没有在凤鸣庄停留多久。尽管他身上有伤，他还是离开了凤鸣庄。
他在包扎了一下伤口，吃了一顿饱饭，喝了一顿饱水之后，离开了凤鸣庄。
凤鸣庄不是他要呆的地方。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最紧要的，是找到他的娘。但在旱龙袭击过去两天之后，这件事反而不是最急的了。
傅红雪相信，路小佳一定会护着他的娘安然无恙。他们在旱龙袭来前的一刻就离开了。只要有一刻的时间，路小佳就一定会有办法护住花大娘的安全。
而且，风沙之中，两天的时间，足以抹去所有的痕迹了。傅红雪即使想找他的娘，也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与其茫无头绪地乱撞，不如等路小佳或神刀门的人来找自己。
所以，傅红雪没有掩盖自己的行迹。
他拖着他的腿，握着他的刀，左肩之上挂着一条绷带，孤独地走在路上。
他又是一个人了。
不过，现在的他，并不是漫无目的地在走。
傅红雪有目的。他在追踪燕正义。
傅红雪知道，在西北这片儿随时都有风沙的地方，想要追踪一个人，最好的时机是在那个人离开之后的一个时辰之内。若是过了一个时辰，追踪起来就会有些困难了。
燕正义已经露了身份。接下来，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先躲起来。燕正义再厉害，猛天王再猛，也不敢继续在坐拥百万大军的天子的王土上明目张胆地行动了。
必杀燕正义。这件事，是傅红雪现在要做的最急的事情。因为，燕正义是天王。因为，是燕正义或其他的天王掳去了叶开。因为，是燕正义和其他的天王逼得花大娘不得不离开那片安宁的山林。
只有杀了燕正义，才会有更多的天王现身。现身一个，杀一个。早一些杀完了所有的天王，傅红雪才能早一些陪着他的娘再度过回安宁的日子。
傅红雪走得不快。在不需要快走的时候，傅红雪不会走快。他的腿不是那么好。他的肩上有伤。他还需要慢慢地让自己恢复体力。恢复到走出那片山林时的状态。
傅红雪知道，自己被人跟住了。走得这么慢，任何一个正常的普通人都能够跟上他。
他站住了脚步。他不怕被人跟着。但他也不喜欢被人跟着。跟着他的人，已经跟得够久了。
他缓缓地转身。他看到了一个陌生人。
对这个人，傅红雪依稀有一些印象。他记得，自己在凤鸣庄的时候，应该看过这个人。和这个人在一起的，本来还有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苍老老者。
跟着傅红雪的人，是王家老三。
如今，王家老三知道自己的杀父仇人是谁了。但是，他一个人报不了仇。他们本来有两个人的。有两个人的时候，他们报仇的希望就不大。现在，老杜也死了。他去见他的老兄弟们了。
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王家老三知道，报仇的希望更小了。他知道，哪怕他怀里还揣着一件大杀器，报仇的希望也极其渺茫。他近不了燕正义的身。在凤鸣庄的时候，他就一直没有觅到机会对燕正义使出那件大杀器。
现在，他把希望寄托在了傅红雪身上。所以，他跟着傅红雪。
看到傅红雪转身，王家老三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直接走上前去，直接跪倒，对傅红雪磕了一个头。
傅红雪没有闪避。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王家老三。
“多谢傅大侠让在下知道了杀父仇人是谁！”王家老三站起身来说道。
傅红雪还是没有说话。他依然在静静地看着王家老三。
“在下姓王。来自振威镖局。”王家老三对傅红雪说道。
“你杀不了燕正义。”傅红雪说道。他一眼就看出，眼前的这个人，手无缚鸡之力。
傅红雪的心莫名地痛了一下。他知道大仇未报的滋味。他更知道大仇不能报的滋味。
“在下知道。但傅大侠能杀得了燕正义。”王家老三说道。
“我杀燕正义，不是为你父亲报仇。”傅红雪说道。他不愿欠任何人的恩情。他也不愿任何人觉得欠了自己的恩情。
“找出了燕正义，傅大侠就是在下的恩人。杀了燕正义，傅大侠就是整个王家的恩人。”王家老三又跪了下去，对傅红雪磕了一个头。
“你起来吧。”傅红雪轻轻地皱了皱眉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