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天上来-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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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着雨,各人都是穿着蓑衣,戴着斗笠。
扬州执事杨麟聪随之来到,循例说了些场面话,等城门开了,诸人便翻身上马,骑马出城。
从扬州出发,抵达灵台剑派,正常路程需要三天时间。
马蹄霍霍,践踏起地上的泥水,一路远去。
等奔出十余里地后,领首的周广恒突然一勒缰绳,把马停住。后面众人纷纷让马停步下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周广恒手执马鞭,指向前方一个叉道路口,朗声说道:“我们走右边!”
一众新手弟子闻声,颇有些愕然,因为去往剑派最好也是最快的路线,应该是走正中的官道,怎么改了?
周广恒却不解释,改路属于机密之事,由杨麟聪制定,主要是预防有人在半路设伏,因为收到风声,恐有敌方势力对剑派不利,可能会发动袭击。
“走!”
周广恒吆喝一声,驱马前行。众人也不多问,纷纷赶马跟随。
许君的位置处于队伍前列,仅落后于周广恒,至于李婉,她负责殿后——整个队伍的人员走位,其实是有一定的阵型布置的。可攻可守,而修为尚浅的新人弟子则受保护于中段。
对于这个安排,李婉有些不满,她看不得许君与周师兄靠得太近。不过这是杨麟聪亲自布置下来的,不能违背。
许君用一匹布把赵灵台裹住,绑在身前,颇为稳妥。赵灵台的身子便等于躺在少女温暖的怀抱中,随着健马颠簸,一上一下,一触一碰,那等温软感觉——嗯,还是挺享受的。
赵灵台倒不是诚心要占少女的便宜,他是想着半路寻个机会便要离开,可是见到周广恒改变路线后,心里一动,不急着走了。
他想留下来看看,是不是真有意外事故发生。
健马如飞,风雨兼程,一路风餐野宿,走得甚快。
这一天,已经是离开扬州城的第三天。虽然因为改变路线的缘故,兜远了路,但计算行程,接下来只需大半天工夫,便能赶到剑派了。
他们所来到的地方,其实已经属于灵台剑派的管辖边缘地带。
夕阳落青山,将晚,有群鸟飞掠过低空,归巢。
一路安然无事,剑派在望,周广恒终于放下心来,心情大好,说道:“大家赶路辛苦,今夜便在前面的渡头镇住宿吧,吃顿好的,好好住一晚,养足精神,明天上山,不失了礼仪。”
众人皆承是,脸上都露出了笑容。他们基本都是刚进入江湖的新人,路上见两位师兄师姐神色肃然的样子,自是也感到紧张。
对于这条路线,周广恒也是熟悉的,知道前方不远处有个小镇,名叫“渡头镇”,因附近有河流而得名。他们去剑派,就得乘船过河。
果不其然,继续奔跑了数里地后,抬头看去,视线中便出现了成片房屋的市镇轮廓。
此时暮色四合,渐渐昏暗了下来。
舒服地躺在许君怀里的赵灵台相当悠然,一路平安,他已打定主意,等来到镇上,便觅机走掉。虽然许君可能会因此感到伤心,但假以时日,少女应该会忘记自己这头小狗的。
到了镇外,众人放缓速度,慢慢骑着马,从路口进入小镇。
看得出来,小镇并不繁华,房屋大都低矮简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鱼腥味,应该是镇上的人们靠水吃饭,捕鱼为生。
“天都黑了,这里的人怎么不掌灯?”
队伍中,一个少年开口问道。
周广恒呵呵一笑:“灯油价格不菲,可不是人人都点得起的。”
这个是实话,寻常人家,日子过得紧巴巴,哪里有闲钱晚上点灯,所谓“日落而息”,意思便是一到晚上,人就直接上床睡觉了。
又一个少年说道:“不过这里的人倒也睡得早,天还没完全黑呢,街上便见不到人了。”
放眼看去,街道空荡荡的,一个人都见不着,间或有晚风掠过,吹拂起一些落叶,显得萧瑟冷清。
“是呀,既没人,又安静……”
这一句话让周广恒心里一个咯噔:镇上,实在是太安静了,听不到人声,连鸡犬之声都不可闻,安静得死气沉沉的,就像是个死镇一样。
“汪汪!”
突然响起的叫声把众人吓了一跳,纷纷侧目而视,发现却是从许君怀里传出来的,一头小狗冒头出来,大声叫着。
赵灵台在示警,但众人听在耳里,只觉得吵闹。
第9章 求救()
面对箭雨,周广恒突然发现一个致命的问题:己方虽然灭了火把,但这么多人拥挤在一起,便等于是一个大大的靶子。即使对方难以看得清楚,但只要朝着大概的方向射箭,就可能命中。
“快,退进房子里!”
他沉声喝道。
李婉不敢怠慢,赶紧带领众人往右侧的房屋冲去。
只是撤退之际,噗噗声响,到底还是有乱箭射到了人,惨叫连连。
周广恒奋力断后,用剑挡箭,听到凄惨的呼号声,脸色沉得要滴出水来。
这一波箭雨,不知会死伤几个?
其实还是新人弟子们太过于稚嫩,缺乏争斗经验,以及自我保护的实力,那么多人,周广恒与李婉两个根本无法兼顾得来。
这时候,周广恒反而越发冷静,一手舞剑,一手从怀中摸出一物,拉动,呼的一下,一道紫色光华飞上高空,然后爆开,形成一个巨大的半山图案,在夜空当中分外显眼。
这是灵台剑派的独门求救信号,颇为珍贵,此次护送新人,任务重要,周广恒才分发到一枚,眼下情况危急,当即使用出来。只要有同门看到,他们便会立刻赶赴救援。
此地距离灵台剑派不远,求救的希望大增。
与此同时,周广恒心里有些疑惑:黑风山的人为何选择在这里发动袭击?难道是为了洗脱嫌疑,所以才不在扬州附近动手?
另外,对方是如何获悉他们走这条路线,从而预先设伏的?
有内奸?
这三个字在心头晃过,周广恒只觉得内心发寒。
本次的护送任务路线,是由杨麟聪制定的,不过在扬州的宗派分馆内,知情者有数人之多,其中当然包括周广宇和李婉两个。
只是仓促间,周广恒无暇多想,很快也退进房屋中,问道:“伤亡者几人?”
李婉回答:“外面倒了三个,里面伤了两个。”
听到这个数字,周广恒脸上肌肉都忍不住跳动:真是伤亡惨重呀!
李婉急声道:“师兄,此地不宜久留,他们肯定早布置好了。”
周广恒面露苦笑:“我自是知道,但如何退得出去?”
李婉默然,若只得他们两人,想要脱身自是不难,但带着那么多人,可就不同了。
想了想,周广恒沉声道:“当今之计,我必须出去杀敌,师妹,你留下来守护。”
窝在房屋当中绝非上策,太被动了,得分人出去,将包围的敌人斩杀一部分,然后才能突围。
周广恒想着,敌方应该只来了一个柳随风,其余喽啰手下等,即使人数众多,但也绝不是自己对手,只要诛杀了埋伏在暗处的弓箭手,剩下的就好办得多了。
李婉点点头:“师兄小心,当退则退。”
周广恒吸一口气,也不多言,身子一晃,便窜了出去。
屋子内众人围在一起,一个个面容多有恓惶之色,他们可都基本没有经历过如此凶险场面,又想到死在外面的伙伴,有人竟忍不住小声哭泣起来。
“哭什么?丢尽剑派的脸!”
李婉心情不好,毫不客气地叱喝道。她既为遭遇的困境感到烦躁,又为外面的师兄担忧。
过不多久,外面有惨叫声起,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李婉侧耳细听,脸有喜色:“师兄得手了!”
闻言,一众新人弟子俱是精神一振,觉得周师兄修为高深,应该能扭转乾坤,保护他们的安全。
却说周广恒仗剑出去,身形敏捷地跃上屋顶,潜伏了一阵,这才动身去寻觅目标。
然而他才搜索完附近一间房屋,并无所获,正想到下一处去,就听到前方传来了惨叫声。
周广恒一愣神,不明所以,下意识趴伏到屋脊之上,要以不变应万变。
然后便是第二声痛嚎,来自另一个方位,紧接着第三声……
“难道这么快便有同门来救了?”
第一时间,周广恒如斯想道,心中大喜。不过很快,他又感到疑惑,若真是剑派来了高手,为何悄无声息?按理不该呀!
这时候,不远处一座房顶有人在惊叫:“什么东西?”
随即三四道人影被逼了出来,在屋顶上出现。
今晚夜空不够清朗,还是有星月之光的,虽然微弱,但并不是什么月黑风高之夜。
机不可失,周广恒不再犹豫,当即暴起,纵掠过去,剑光挥舞,很快便把那三四个人给刺杀掉。
几乎同样的情况,很快又在另一侧上演。
连杀数人,周广恒宝剑滴血,但他还是没有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也没见到有什么人在帮助自己。黑风山的喽啰们仿佛是被某些古怪的事物给惊扰到,然后自动跳了出来,暴露行踪。
对此周广恒当然不会客气。
嗤嗤!
一招漂亮的“繁星逐月”,又收割掉两颗人头。
这时候,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
周广恒喘着气,接连斩杀,虽然杀得顺手,但消耗在所难免,张口叫道:“柳随风,你还不出来吗?”
有脚步声起,下方街道之上,一个人走了出来。
这人身材中等,全身黑袍,连头脸都被裹住,根本瞧不清样貌,其身上的袍子异样宽大,却不知把弓箭藏在哪里。不过即使他不用黑袍遮身,周广恒也认不出人。
他本就没有与柳随风会过面,只是从情报上知道黑风山有这么一号人罢了。
“事到如今,还藏头缩尾的,我呸!”
周广恒跳了下来,仗剑与之对持。
这时候,听到外面没有动静,觉得师兄已经稳定住场面了,李婉便带着诸人走出藏身的房屋,站到周广恒身边,帮师兄掠阵。
“师兄,要不要休息下?”
李婉关切问道。
“不用,我去把他解决。”
扭转了局面,周广恒豪气徒生。本次遇袭,被些所谓的江湖之众给闹了个灰头土脸,他心中早憋了一肚子气。这个带头的柳随风,正是最好的撒气对象,他要好好教训对方一番,然后生擒上山,交给宗门处理。这样就能逼问出幕后黑手是谁,而他护送不力的罪责也能减轻几分。
说着,大步迈过去,更不废话,长剑如虹,一招“长虹贯日”便刺了过去。
黑袍人身形一晃,快到了极点,突然晃到周广恒右侧,挥手一掌拍落。
周广恒竟闪躲不及,肩部中掌,几乎被打了个翻滚,他脚步踉跄地退后数步,失声大叫起来:“你,你不是柳随风!”
第10章 相救()
“师兄!”
后面李婉见到周广恒被对方一掌击退,一个照面便受了伤,心中大急,赶紧挺剑上前,要并肩作战,以二敌一。
周广恒嘴角都渗出了血,圆睁双眼,看着黑袍人:“你到底是谁?”
刚才一招,便知深浅,对方绝不是通玄境界,至少已经结胎了。
“死到临头,还那么多废话!”
说话声起,却不是黑袍人所发出来的,后方房屋中又走出一人,形体干瘦,半白的头发颇为显眼,他手中把持一副长弓,几乎与其身高持平,身后背负着一囊箭矢。
这个,才是真正的柳随风。
他走到黑袍人身侧,站定不动,对黑袍人颇为敬畏的样子。
黑袍人仍不说话,一挥手。
柳随风便知其意,面露狞笑,手中长弓挥舞,冲向李婉。他这把弓,并不是只能射箭,弓身乃重铁铸造,十分沉重,而弓弦更是用淬炼千百次的铁角牛皮拉成,当灌注真气,能直接割下人的脑袋。
整一把弓,便等于是一柄奇门兵器。
“走!”
周广恒大叫一声,当黑袍人将他击伤,其便知事不可为,立刻让众人分头逃跑,能走一个是一个。
但一众新人弟子仿若被吓呆住,一时间竟未反应过来。
这边柳随风攻击李婉,却是虚晃一招,随着身形暴起,直接冲进了灵台剑派的新人弟子群里,手起弓落,血花飞溅,如同虎入羊群。
周广恒与李婉想去救援,黑袍人早已拦在身前。
“为什么!”
周广恒睚眦欲裂,愤怒地问道。
在他看来,那些新人连山门都没有正式进入,何其无辜?
黑袍人看着他,忽而开口,声音低沉:“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听了这话,周广恒如受重击:难道青城真得要全面向剑派开战了吗?他们怎么敢?
其加入灵台之时,正是赵灵台开始闭关之际,那时候的灵台剑派锋芒四射,风头之盛,甚至压过了好几个老牌宗派,而能够成为灵台弟子,乃是无数少年梦寐以求的理想。
在这般氛围的培育之下,一众弟子难免心高气傲。
只是现在,听对方之意,竟是有宗派要对灵台大举进攻——不是一般的滋扰争斗,而是要将剑派连根拔起,除之后快。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几个宗派联合起来了,可从未听过任何风声啊?又或者,对方是打听到赵师祖飞升破空而去,不在人间,是以有恃无恐了?”
刹那间,周广恒脑子乱糟糟的,嗡嗡作响。
黑袍人却不给他多想,踏步上前,又是一掌拍来。
“师兄小心!”
李婉急声叫道,挥剑过来帮忙,与此同时,往怀里一拍,那灵宠锦毛貂便溜了出来,候机而动,一有机会,便要扑到黑袍人身上咬一口。
周广恒迅速恢复理智,仗剑加入战团——他的修为已达通玄后期,只等一个契机便能突破结胎,加上与李婉联手,堪堪能抵挡得住。
然而新人弟子们就惨了,被柳随风杀进队伍后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吓得面无血色,四散逃跑。
柳随风心狠手辣,片刻功夫已经斩杀了五、六人,他目光凶狠,立刻盯上了一个朝着镇外急奔的苗条身影上。
那个正是许君!
“桀桀,还是个可人儿,可不能一下子杀掉,先抓起来,好好玩弄一番再说。”
柳随风面露狰狞。
他是成名已久的江湖人物,境界通玄,在修为上属于中下水平,再加上年纪已大,绝了求道的心,转而跑到江湖中,及时行乐起来。所谓“行乐”,不外乎两类,美食与美色。
对于美色,柳随风尤其嗜好,不知糟蹋了多少黄花闺女。现在见到身姿婉约的许君,登时动了心思。
大踏步追上,笑道:“小美人要往哪里去?”
许君一咬银牙,知道难逃了,却也不甘束手就擒,突兀转身,一剑刺来。
柳随风哪里会被这一剑刺中,左手伸出,轻轻一弹,铿的一声,许君虎口一震,手中长剑已被弹飞。
许君花容失色,瞧见柳随风满脸淫笑的样子,不禁心儿一颤:早知如此,刚才不如直接自刎好了……
柳随风一手抓来,便要拿人。
呼的一下,突然一物杀出,颇具气势。
柳随风一怔,下意识便停住脚步,手收了回来。再一细看,却见到一头小狗挡在许君身前。
以为是眼花,柳随风不禁眨了眨眼睛,确认无误,刚才横地杀出的,真得只是这一头小狗!
“小狗狗?”
许君惊喜地叫唤出声,之前赵灵台突然走掉,她颇为担心,没想到在自己遇险之际,这狗居然又回来了,还勇敢地挡在身前。一时间,心坎软处被触动,眼眸有了雾气:
但是,只怕自己还是难逃魔爪,还得搭上小狗一条命……
“小狗狗,你快走!”
下意识地,许君出声叫道。
然而那只小狗却是四肢坚定地站在那儿,面对柳随风,不但没有退,没有逃,反而躬起身子,发出凶狠的吠叫声,似乎要把对方吓跑。
这幅样子,柳随风见着,只觉得荒诞无比,十分搞笑。开始之际,他还以为会是一头灵宠什么的,那样的话,起码具备一定的攻击性,但横看竖看,都只是一条稀松平常的土狗,养大之后,最多在家里看看门。
“真是不知死活的畜生呀!”
柳随风摇摇头,漫不经心地一脚踢来。
啪!
小狗被踢中,横飞了出去。
这一脚,柳随风根本没有用上力道,在他看来,踢死一条小狗绰绰有余了,他可不愿因此浪费力气。
“小狗狗!”
许君着急地朝着小狗跌落的地方跑去,只是到了跟前,就见到一副不可思议的景象,小狗居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并没有死。
“咦!”
柳随风有些意外,不过也没有在意,踏步上前,一手便捏住了许君的手腕,随即再起一脚,往小狗身上狠狠地踩去。
这一脚稍稍用了些力,毫无疑问,即使这小狗再顽强,在大脚之下,也只能化为一团肉酱。
唰!
便在此际,变故突生,那小狗猛地飞扑而起,速度极快,一下子蹦到柳随风的颈脖之处,咧嘴呲牙,一道淡淡的青色光芒吐出。
嗤!
光芒如剑,斩中柳随风的喉咙,轻轻一绕,一颗大好人头便飞了出去,噗通一声,掉落在地,脸上还凝固着难以置信的精彩神态。
这一幕近在咫尺,活生生发生在眼前,许君见到,目瞪口呆。
啪的,小狗落地,浑身抖一抖皮毛,忽有所觉,抬头向东南方看了眼,随即回头,看了许君一眼,眼神淡然,不同以往,然后转身,慢慢朝着旁边的房屋走去。
许君张口欲叫,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事到如今,冰雪聪明的她怎么还猜不到这条小狗绝非平凡?
她分明地看到,小狗受伤了,后腿有些瘸,一步步走远,最后消失在一片房屋的阴影当中。
“小狗狗……”
许君不禁捂住了嘴,一颗心空落落的,怅然若失,不经意间,两行晶莹的泪水滑落脸庞。
她有一种感觉,自己很可能再也见不到这条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