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魔教少主-第1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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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即便有一道人影从洞口外走了进来。
老人心下一惊,他记得自己刚才进来时,洞口外根本就没人!而且他听男子的口吻,似乎这个人早已经在洞口外等候了。
当老人看清了来人的仪容后,心中更是一阵惊骇。
却见来者面覆铁甲,身穿一件黑衣长袍,根本看不清楚他的五官,不过能从他那阴气森森的嗓音中分辨得出,此人是一名男子。
面覆铁甲、身穿黑袍的男子走到近前,朝坐在地上的中年男子抱了抱拳,“鄙人鬼老三,见过席坛主。”
被称为“席坛主”的中年男子摆了摆手,道:“鬼兄与我不必多礼。”
自称是“鬼老三”的铁面黑袍人也不跟中年男子客气,席地而坐。
中年男子看了眼身着黑袍、面覆铁甲的男子,笑了笑,说道:“鬼兄,我席三龙公私分明,从来是以理说事,从不偏袒自己人。鬼兄只需与我说明,让摊贩子四人前去官道截杀魔教少主这件事,翁泽晨告知鬼兄的时辰是多少?”
铁面人呵呵一笑,尚未开口明说,却是听闻“噗嗤”一声……
空气中血腥味瞬间弥散开来,刺鼻异常。
席三龙勾着嘴角,将由白转红的刀刃缓缓从老人的咽喉中拔出,洞**,却见一道猩红的匹练突然激射而出,转瞬即逝。
老人双目圆瞪,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他双手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咽喉,血液不断地透过他的指缝流淌而出,怵目惊心。
老人捂着自己的咽喉,哽咽许久,可仍是没能说出一个字。
到最后,倾倒在一旁,死不瞑目。
鬼老三斜眼瞥了尸体一眼,见它躺在了血泊中,双手仍是做那捂咽喉状,苍老的脸颊上那对圆睁的眼瞳几欲瞪出眼眶,可随着它的气机一点一滴的消散在这座人间,它的双瞳之中,那唯一仅有的一点生机也在逐渐消失。
鬼老三从尸体上收回视线,看向了一旁的独眼男子。
只见席三龙半蹲着起来,将手中带血的佩刀放在了翁泽晨的红袍上,接着,他翻起红袍一角,轻轻擦拭着刀刃上的血迹。
待得他将刀刃上的血迹擦干净后,又将刀刃高举在眼前,仔细地端详一番,这才收刀入鞘,最后又重新盘腿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佩刀也重新横放回了他盘起来的大腿上。
做完了这些,席三龙这才看向身边的那位面覆铁甲的男子。
鬼老三双手拢袖,语气古怪道:“你杀了人,看我做什么?”
席三龙冷着脸道:“鬼老三,你和我说过的,说是召集三百名一二三境的武夫死士就能够杀死魔教少主唐王孙的!”
鬼老三摇摇头,道:“唐王孙若是这么好杀,我还花那么多金子雇佣摊贩子作甚?”
席三龙瞪眼道:“你骗我?!你害我凭白死了三百号兄弟!”
鬼老三接着摇头,道:“小孩子才说骗,咱们只能说利用。”
“你……”席三龙一时气结。
鬼老三抬头正视着这名左眼带着黑色眼罩的中年男子,他平静道:“如今的魔教少主可不是半年前的那个还不能习武的废物。”
席三龙皱了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
“如今的魔教少主已经能够练武了,而且,他一踏入武道一途,便是四境的武夫。要不然,血箭分坛的前坛主赵魁,真能够被他杀死?”鬼老三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
“这……这怎么可能?我可是听说唐王孙的先天武胎被人给打烂了,就连脊梁骨也都被打断了,即便他能够侥幸不死,可他凭什么继续练武?”席三龙一脸的难以置信。
鬼老三挪了挪身子,道:“就凭以一位龙虎山师叔祖和古真寺半个佛陀的命。”
席三龙一脸的错愕。
鬼老三道:“龙虎山的师叔祖赵西烟,以及古真寺的智禅和尚,他们两人联手替魔教少主进行了一次换骨缮胎,智禅和尚把他的佛门金骨换给了唐王孙,而赵西烟则是在死前将他的证道契机尽数透过灵力传输进了唐王孙的体内。如今的唐王孙,只要遇上了和赵西烟所证之道相符合的契机,那他便有机会由武入道,从而成仙飞升。”
不等席三龙开口,鬼老三便自顾自地笑道:“呵呵,或许你觉着我说的这些都是屁话,可我若是告诉你,西域太离观那边的那个臭道士,就是因为推演到了这一点,才会把他的宝贝徒弟连哄带骗地赶来中原,让她与魔教少主双修?
这无非是想让他的徒弟能够从魔教少主那里夺走那一丝证道的契机,好让他的徒弟借此飞升。只不过这种事,那个臭道士也不会与他的徒弟明说,要不然这会影响他徒弟的道心,使得证道的契机不那么‘自然’。
咱们中原的武当山,求道不过求‘自然’二字。他们西域的太离观,也与咱们的武当山相同,‘求道不求真,所求必自然’,这与道藏经文上的‘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理念相同。”
鬼老三停顿了会儿,“对了,我也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这一次的截杀,若非太离观那个臭道士的徒弟从中作梗,摊贩子四人早就已经将唐王孙等人给宰杀殆尽了。”
鬼老三斜眼瞥了地上的那具尸体一眼,继续道:“所以说,即便这老头没有与我谎报时辰,只要那个西域来的小女冠不出手,魔教少主他们也是必死的局面。只是那个小女冠实在是太过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她年纪轻轻,就已经能够施展道门玄通术中的天罡三十六术。道门神功,不外乎在一个‘玄’字。那丫头年纪轻轻,道行却是不浅,要不然也未必能参透这个‘玄’字。”
对于鬼老三所说的这些话,席三龙听得虽然有些迷糊,但是他多半听得明白,这一次魔教少主没有死,大半的原因还是在于这个西域来的小女冠。
鬼老三似乎看破了席三龙的心中所想,他语气冷淡道:“其实我们的运气也不错。就在那名小女冠救走了唐王孙等人之后,唐王孙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往京畿之地,请求朝廷的庇护。
而是作死一般的对摊贩子他们四人设下了一场伏杀,只不过他似乎是低估了血衣糖葫邢丹涛的实力,害死了自己的麾从不说,还差点把自己的性命也给搭了上去。
若非是咱们的运气还是差了点,让卢斩衣那家伙赶到了,恐怕这魔教少主唐王孙就要死在自己的手里了。”
“卢斩衣?卢斩衣杀了邢丹涛?”席三龙半信半疑。
鬼老三笑了笑道:“如果我说卢斩衣只是弹了弹手指,邢丹涛的六魄包括他自己都被斩作了两截,你信否?”
第285章()
孙骆涯从昏睡中清醒。
他睁开眼的第一印象是黑漆漆的一片。
除了视野所及的正上方,四周皆是黑暗。
孙骆涯微微抬起头,接着,整个人坐了起来,他一边伸手揉了揉后颈,一边尽量让自己不去眨眼,而是尽快适应黑暗。
不久,他已经能够依稀看见黑暗中的一些物体。
那些物体中有箱子、柜子、方桌、长凳,而且他的身下似乎是一座暖炕。
“我这是在哪?”
孙骆涯自问自答道:“想来是乱葬岗附近李家村村民的居所。”
随后,他又不解道:“我既然没死的话,那难不成死的人是邢丹涛?可在那个时候,最后的结果一定是邢丹涛杀光我们才对。在我昏迷以后,又究竟发生了什么?”
孙骆涯实在想不明白,他们之中,有谁能够杀死邢丹涛。
如果有,那一定不是他们这些武人,而是一直待在马车里的白衣少女。
孙骆涯感受着自己体内的紊乱气机,也就没急着下炕,而是盘膝做好,开始瞑目吐纳。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孙骆涯感觉自己已不再刚苏醒时那般难受,这才穿上放在了暖炕边上的靴子,在黑暗中摸索起来。
随着“吱呀”一声,孙骆涯推开了木门,走出了房间。
室外比起室内,光线要稍微的亮上一些。
夜空繁星点点,月光皎洁,孙骆涯能够借助星月的光辉,很容易看清在屋外的空地上,有三道人影并排坐在小板凳上。
其中就有那位一袭白衣的少女闾丘若琳。
事实上,在孙骆涯见到她们三人之前,屋外的三人就已经随着房门的“吱呀”声,发现了孙骆涯。
白衣少女闾丘若琳的脸上明显浮现出了许多惊喜。
只不过她身边的那位少女,在见到了已经能够下地的孙骆涯后,脸上的情绪倒不如闾丘若琳来的更加惊喜,隐约间竟是多了那么一点失望?
反观是那位一袭长衫的瞑目男子的表情,来的最为平静。
也是这名瞑目的男子最先从凳子上站起身,然后对着那位呆呆站立在门边的年轻人抱了抱拳,微笑道:“在下卢斩衣,是来还命报恩的。”
孙骆涯蹙了蹙眉,道:“还命?报恩?”
中年男子点点头,道:“不错。当初在我离开大唐动身前往大宋时,江湖中就曾有十名顶尖的剑客,联手来截杀我。若非是少主大人的父亲出手援助,恐怕卢斩衣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那邢丹涛是你杀的?”孙骆涯猜忌地问道。
始终闭着眼的中年男子,未作犹豫地点点头,道:“邢丹涛之死,是我本次所需要还给教主大人的其中一条命之一。除此之外,我不妨能够告知少主,我仍能替少主再杀三人。这与当初我杀六人,教主大人出手救我,宰杀其余四人时的人命相同。”
卢斩衣突然笑了笑,道:“当然了,少主要我杀的人,必须是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否则我刚从大宋王朝返回大唐王朝,连老家都没回一趟,就成了千里送人头了的垃圾货色了。”
他的说话语气一直很平缓,就连装束在孙骆涯看来,也像极了一位文人士子,与那一天到晚“之乎者也”的书生差不多。
“你眼睛怎么了?”孙骆涯问道。
卢斩衣摇摇手,道:“在下的双目就是在当初的那场半道截杀中,被人给刺瞎的。”
“抱歉,让你想起了一些伤心事。”孙骆涯脸色有些不自然。
卢斩衣摇摇头,“这也没什么伤不伤心的,在我眼睛刚被刺瞎的时候,除了眼眶传来的火辣辣痛楚之外,其余剩下的也就只有害怕和恐惧了。”
卢斩衣自嘲笑道:“很可笑吧?”
孙骆涯摇摇头。
卢斩衣伸手指向了身边那条空凳,示意孙骆涯落座。
孙骆涯缓步走了过去,坐了下来。
两位少女自觉地离开,进入了另一间比较简陋的茅屋。
卢斩衣收回手,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他自嘲地笑了笑,道:“说来可笑,那时候是我生平第一次感到害怕。当两眼看不见事物后,我的耳边更是传来了那些人的冷嘲热讽。当然了,最多的还是他们的威胁。他们威逼利诱,就是想让我交出我家祖传的那部剑谱。原本我是想将这部剑谱一起带入黄泉路上的,只是没想到教主的横空出世,不仅救了我,更是将那些人尽数杀光。
在此之后,教主还替我治疗眼睛,虽说我的双眼再也不能复明,可我这个人从来都是恩怨分明的,别人对我的恩情,是一分,便是一分。别人对我的恶行,是一分,也是一分,我绝不会多报一分。我这人就是这么不讲情面,可我这样的人,是最信奉冤有头和债有主的人。也是知恩必报的人。”
说着,卢斩衣伸手从自己的衣襟领口之中抓取出了一本老旧书籍,递给了身边的年轻人。
孙骆涯凝视着中年男子右手递过来的书籍,只见书封上撰写着“卢氏剑经”四字,他便轻声试问道:“这是你家祖传的那本剑谱?”
卢斩衣点了点头,然后道:“少主收下吧。”
孙骆涯仍是没伸出手去接过书籍,而是追问道:“可以吗?”
卢斩衣笑着说道:“当然。那夜我观少主浑身剑意充沛,若是适当的学剑,想必在剑道一途大有所展。而且,少主也莫怪在下多嘴一句,少主练拳,不如学剑。在卢斩衣看来,少主若是练剑,说不定将来的成就必定在我之上。”
孙骆涯还是没有接过那本剑谱,只是问道:“前辈的剑术很高?”
卢斩衣摇摇头,道:“不高。”
须臾,他接着道:“但也不低。”
他强行将剑谱交放在了孙骆涯的手上,然后道:“少主就当是帮卢斩衣一个忙,收下剑谱,算是帮卢斩衣还了一份恩情。如若不然,这让在下实在很烦恼呢。”
见卢斩衣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孙骆涯只好接下这本剑谱。
卢斩衣见年轻人收下剑谱后,毫不犹豫地就往自己衣襟里边塞,他便有些尴尬地笑着问道:“少主就不好奇这本剑谱?”
孙骆涯将剑谱塞入怀中,摇头道:“说不好奇那肯定是假的。毕竟能让大唐武林十数位剑道高手不惜冒着名誉扫地的危境,也要来截杀前辈,由此可见,这本剑谱一定非同小可。只是如今我的体内气机不够稳定,再者我的心也不够定,即便是看了剑谱,也如同在看无字天书,满脑浆糊,倒还不如不看。”
卢斩衣点了点头,道:“如若少主愿意,接下来的几天,在下可以教少主习剑。”
孙骆涯朝两眼瞑合的中年男子抱了抱拳,“孙骆涯先行谢过卢前辈。”
卢斩衣摆了摆手,道:“你不用谢我。当初教主对我有恩,我给你剑谱,教你练剑算是报了恩。至于那三条人命,少主只需给我三个人的名字,卢斩衣尽力在明年开春以前,让这三个人永远消失在这座人间。”
孙骆涯想了想,道:“前辈,你这能先赊着不?我暂时没能想到要杀的人,日后若是想到了再与前辈提及,你看这样可以吗?”
卢斩衣笑着道:“可以。”
两人静坐了会儿,孙骆涯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就出声问道:“前辈,你该不会是孙希平说的那个来帮我的人?”
卢斩衣点头默认。
孙骆涯看向中年男子的那两只眼睛,然后出声道:“前辈,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卢斩衣起初并没有作声,他先是伸出了两指,在自己的眼前指了指,然后才开口道:“我是一路看着少主过来的。少主往哪走,我一直都看得见。”
孙骆涯不明就里道:“前辈的眼睛……看得见?”
卢斩衣微微一笑,“我的眼睛自然是看不见的。”
“那这么说前辈是会佛门的天眼通?”孙骆涯仍是不解。
卢斩衣摇摇头,道:“佛门的天眼通我是不会,不过我会山上练气士的望气之术。我是以望气术来分辨少主的所在。”
孙骆涯挑了挑眉,道:“望气术我之前倒是从龙虎山的一名道子身上听说过,只不过这望气术不是只能够分辨出气机的主人吗?听前辈这么说,难道这望气术还能用来堪舆地形?”
“少主所言,说错也错,可说对也不尽然。望气术的确是能够分辨出天地间所存在的气机归属是哪个人的,可望气术与堪舆之术又不相同。望气术只可望气,不可望地。若说人有气机,实则这个天下,亦或是整座人间也都有气机。只不过人间的不叫气机,而是单一的称之为‘气’。”卢斩衣大致的作了一番解释。
“前辈如今是山上的练气士?”孙骆涯问道。
卢斩衣摇摇头,道:“我并非山上的练气士,只不过是因为我瞎了眼,对于许多事都有所不便,就学了这门望气的术式。话说回来,这门望气术当初也是教主请一位赵姓的龙虎山师叔祖教给我的,若是少主有兴趣,待会儿我便将这么望气术教会与你。”
孙骆涯再次朝这名中年男子抱拳感谢。
卢斩衣这次没有过多的举止来客套,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少主,你是如何看待这座人间的?”
孙骆涯想了想,摇头道:“不知道,我说不上来。”
卢斩衣点了点头,然后抬起头,“望”向天上的这片星空,他说道:“少主,你看这片星空它像什么?”
孙骆涯很用心地想了想,“在我看来,星空便只是星空,也只能是星空。”
卢斩衣低下头,“看”向对面的年轻人,他换了个问题,道:“少主,那你说这座人间,它像什么?”
孙骆涯抬头看着星空,扯了扯嘴角,道:“以前我娘亲还在世的时候,她就跟我说,人死了之后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所以我觉着,当下的这座人间,或是死后的世界,像星空。”
卢斩衣点点头,道:“在山上的练气士‘眼’中,人间便是星空。所有构成人间的‘气’,相互交织出了一副最为灿烂的星空。人间的山地河川是夜空,人间的万物生灵便是夜空中闪耀的星。不同的人或物,所有有‘气’的存在,皆是那片夜空的‘星’。”
孙骆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道:“懂了一些。”
卢斩衣休息了会儿,继续道:“每个人体内的‘气’的强弱,在山上练气士的眼中,便是星辰所散发的光辉强弱。一个生灵体内存在的‘气’越强,那么与之相对的那颗星辰的光辉也就愈加的耀眼。再者,每一个人体内的‘气’,都有他自己独特的味道,这便是山上练气士用来辨别这颗星辰‘身份’的办法。”
卢斩衣见魔教少主一脸认真地在听,他便没有了那种卖关子的想法,而是继续述说道:“或许对于人间的武夫来说,想要找一个刻意躲藏起来的人会很难。可对于山上的练气士来说,只要用望气术一瞧,即便是以某种强大的气来遮盖自己的气,可只要多花点时间与心思仍是可以找到。除非是体内气绝之人,例如死人。”
卢斩衣停顿片刻,思忖了会儿,继续补充道:“世间武夫大多只以为这座人间只有人是有气的,毕竟人间的武夫只能感知到人体之内的气机流转。我前面说人间也有气,实则并非仅是如此,这座人间不单单是人类有着气,就连动物、植物也是有气的,或者说,所有生存在人间的万物生灵都是有气的,简而言之,便是‘苍生皆有灵,有灵即有气’。正因为如此,这座人间才会显得那么有生气。”
“等到将来你学会了望气术,你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