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魔教少主-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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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骆涯来到他们三人的面前,只见地上躺倒着三具早已凉透了的尸体。死者是三名壮汉,其中,有人额头带血,有人嘴巴及衣襟全是血迹,还有的人是嘴巴及手腕上有血。
死状一目了然。有人是一头撞死的。有人是咬舌自尽的。还有的人是咬断自己手腕上的动脉,流血过多致死。至于最后一人是如何做到自己咬断自己动脉的高难度动作,在场之中,没人可以解释。
“怎么个情况?”孙骆涯望向孙希平,一头雾脑。
孙希平摇摇头,没说话。
这时候,曲红莲却是说道:“骆涯,事情是这样的。我今早一来到狱中,就发现这三人模样凄惨的死在了牢房里。”
对于曲红莲会来监牢里,孙骆涯并不陌生。因为牢中还关押着十几名寄主,曲红莲需要每天都来牢中,查看噬返内力蛊吸收的内力情况。
“不应该呀……怎么昨日就没注意到呢?”孙骆涯呢喃道。
他说的自然是昨天在掠杀劫匪的时候,没有去想为何毒影分坛会死在渝州与扬州的边界,而不是死在鄂州与扬州的边界,鄂州与渝州之间,可是相隔着一座扬州。
一旁的祝凌阳捻须说道:“说来惭愧,老夫昨日也没多想。只想着去追回马车与牛车,后来的事也没去过多深思。”
孙希平想了想,道:“昨日那位负箭赶来报信的弟子,现在如何了?”
孙骆涯看向了肖汉。
肖汉立即如实禀告,道:“回禀教主,早上小的去看望他时,城中医庐那边的人告诉我,他在昨夜三更时分,暴毙死了。”
听得此言,场间众人,各个脸色凝重。
世间竟有如此巧合、蹊跷之事?
第180章 山道有人说天意()
山道上,有两名男子悠闲地骑着枣红马,身上裹着一件灰色的貂裘。在他们身后,则是两批将近五十人的骑队。四辆马车,谈不上如何奢华,倒也比寻常马车多了些贵气。
五十多名身穿加绒武士长衫的男女,腰间各挎一柄长刀,三尺多长,倒也普通。胯下枣红马骨骼、血肉颇为精壮,在马匹中皆属精良。
在扬州某处大山的山道上,这五十多人中有三十多人来自荆州,还有二十多人来自徐州。荆州地处中州以南,与徐州、兖州相邻。而徐州地处中州以西,北临赣州。
徐州与荆州两州相邻,而来自这两州的队伍目的地又是相同,两支队伍自然而然便相遇在了一起。
徐、荆两州,要来到扬州,中间相隔一座中州,路程几万里,两支队伍中自然是以男子为队伍主力,而女子也并非完全没有。
魔教收取弟子,本就男女不限,而这两支分别来自徐、荆两州的魔教车队中,有女弟子腰挎长刀,骑乘在高头大马上,似乎也并不如何稀奇。
队伍中,有位眉清目秀的女子,身穿一件黑底红边的武士长衫,衫子里自然是加绒的,衣领处都能见到雪白的绒毛。这件衣服的背部,绣着一个红色的圆,圆里边绣着一个“歃”字。
该女子双手持缰,柳叶眉高挑,视线遥望向山道最高处的那座山头。
山头似鹰。
却有角。
“这便是角鹰山了。”女子心中想道。
“师妹,你说这扬州与咱们荆州比起来,如何?”一旁,有位长相俊俏的年轻男子突然出声道。
女子扭过头,看向身边的男子,却见他早已看向了自己。
女子长相清丽,五官精致,眼角处有颗泪痣,颇为好看。这是齐涯风第一眼见到这位师妹时,心里的第一个感触。可这个感触他一直保存到如今。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几乎可以说是天天见面,可他还是觉着,这名叫做卫衣的女子,很好看。
女子见到男子盯着自己的脸颊看了应该已有好一会儿了,当下也没觉着什么不妥。两人从小就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男子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哥哥一样,很亲切。
在男子面前,她也没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听他问起,便扭过头看着他说道:“齐师兄,你觉着扬州与咱们荆州比起来,如何?”
齐涯风哭笑不得,这个妮子从小到大便是如此,在别人问她问题时,总喜欢先反问,等到别人给出了答案,她才会说出自己的答案。
不过他也早已习惯,当下不以为意地回答道:“在我看来,扬州自然是比不得咱土生土长的荆州了。”
男子给出了答案,名字叫做卫衣的女子,却是弯起了她那好看的桃花眸,笑嘻嘻道:“我觉着呀,还是扬州好些。”
齐涯风不解道:“师妹,何出此言?”
卫衣回过头,两眼望向山道的更高处,嘿嘿笑道:“因为呀……扬州有杀人不眨眼的魔教少主啊!”
女子侧脸微笑,看得齐涯风一阵恍惚。尤其是她那对好看的桃花眸子,在她说出“魔教少主”四个字的时候,眸光格外亮丽。
齐涯风知道自己这位师妹为何会不顾坛主的反对,一定要来扬州的原因。江湖上传闻,魔教少主唐王孙杀人不眨眼,犹如恶鬼,可偏偏却长有一张极为好看的脸。男子女相,亦可倾国。这便是江湖中人,对那位传闻中的魔教少主的相貌点评。
可是齐涯风却知道,自己这位师妹呀,可不是冲着魔教少主这句点评去的。这个妮子,可不在乎人长得好不好看,她在乎的,恐怕就只有……
想到此处,齐涯风回头看向了队伍最前方的那两位骑在枣红马上的男子。
这两名作为魔教总坛的长老,居然会大动干戈的亲自来接引他们。
齐涯风皱了皱眉。
若非卫衣这妮子死活都要来角鹰山上贡,原本他这位坛中的精英弟子,如今可还在坛中埋头专研武学呢。为了保护这个妮子,坛主却是把他从闭关当中给拽了出来,陪这丫头来角鹰山走一遭。
“唉~~”
齐涯风轻叹一声,双手松开缰绳,十指交叉,托在脑后,一副懒散至极的模样。难得出来一次,就当放松散心了。再者,他倒是也想见一见那位被评为“男子女相,亦可倾国”的魔教少主。至于这位少主能否杀人不眨眼,他可不去在意。
十五年前的传闻,他可是听说不少。而且那之后的江湖传闻,也总归是传闻罢了。对于武夫来说最重要的龙骨都被打折了,还能练武?储藏真气的丹田都被打穿了,还能聚气?
“呵呵。”齐涯风失声一笑。
“齐师兄,你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傻笑一声?”一旁的卫衣扭过头,皱着眉问道。其实她很想说一句,来了扬州难道水土不服,会让一个人的脑子变得不正常?可她总归没能说出口。她可不想打击这个从小与自己长大,犹如亲哥哥一样的男子。
齐涯风自然不知道卫衣的心里正在担心他的脑子是不是变傻了。他只是呵呵一笑,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只觉好笑,所以便失声笑了出来。”
卫衣挑眉,好奇道:“何事这么好笑?”
齐涯风收敛笑意,一脸平静道:“半年前,江湖上传闻血箭分坛的坛主赵魁,被魔教少主唐王孙给斩杀在了自家的坛中。”
卫衣撇撇嘴道:“这可不好笑。”
齐涯风道:“师妹有所不知。那江湖上所传,魔教少主武功盖世,都是咱们教主命人散播下去的谣言,用来吓唬正道人士罢了。实则,这魔教少主唐王孙早在十五年前就是一个废人了。脊梁骨都断了,恐怕连站直身子都成问题,又如何去杀宗师榜上的一品武夫?我想这则传闻,也只是教主大人用来危言耸听的传闻罢了。”
卫衣皱眉回忆道:“可赵魁最终还是死了啊!”
齐涯风笑道:“咱们教主大人想要人死,还不容易吗?他老人家本就是宗师榜第一,杀一个宗师榜垫底的一品高手,有什么难的?”
卫衣听完,兴致明显不再高亢,一脸丧气地说道:“照齐师兄这么说,咱们的少主就是沽名钓誉之辈喽。”
齐涯风点头道:“十有八九是了。”
“唉~~”
这回倒是轮到卫衣叹了口气。
齐涯风关心问道:“师妹为何叹气?”
“无聊呗。”
卫衣学着身旁的男子,两手松开了缰绳,十指相互交叉,垫在了脑后,身子微微后仰,也不怕就此从马背上摔下来。
卫衣与齐涯风两人的对话,在骑队中屡见不鲜,众人多为熟识,在这种无趣的运送过程中,免不了多了些打闹声。哪还有刚离开家乡时的那种紧张严肃的气氛。这种气氛自从他们在中州地界遇见这两位角鹰山的长老开始就逐渐烟消云散了。
比起骑队这边有说有笑的气氛,在这两批共计五十人的骑队前方,那孤零零的两骑并行的场面,却是有些萧索了。
两名骑在精壮枣红马上的男子,年纪分别在五六十岁上下,靠左边的那位,年纪看上去要轻上一些,只不过是鬓发多了些白丝;可右边的那位,却是一头白发的老态,脸上也难免出了些老人斑。
脸上拥有老人斑的男子,身形枯瘦,若非一件灰裘裹住那件单薄可见骨肉的衣衫,光是此人瘦骨嶙峋的模样,恐怕就会被身后这群人视为干尸了。
老人用他那干瘦只剩皮包骨的双手,甩了甩缰绳,感受胯下马匹真的在动,心里多少有些踏实。突然的,他转过头,用那双浑浊的双眼看向身旁那位只比自己年纪轻个五六岁的中年汉子,打趣道:“怎么了,一回山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莫不是自家闺女被哪家的臭小子给哄上了床,丢了贞操。”
中年男子也没因为老人的这句话而懊恼,只是双眼目视前方,一直盯着山道尽头的那座大山出神。过了会儿,他才用两人只可听闻的声音,呢喃道:“卢新南啊卢新南,可别现在就死了啊。要死,也得等到咱们将后面这些小兔崽子安全送上山之后再死。”
被直呼是卢新南的老人,面无表情道:“尽量吧。”
实则是角鹰山三长老葛八伤的中年男子,不再吭声,只是看了眼身旁这位年纪尚未过一甲子,可一身的老态却像是一位七十高龄的老人。
“怪我。”葛八伤轻声道。
“老人”卢新南呵呵一笑,摇头道:“没你的事。我注定要受此劫难,逃不掉的。天意如此。”
卢新南抬起头,看向了山道更远处,突然,他的脸色一变,神色黯然道:“天意……不可违。”
一旁的葛八伤,顺着身边同生共死的男子的视线看去,只见山道的最前方,有数十骑,飞奔而来。
葛八伤眉头一挑,不再多言。
只见那十余骑为首的那位男子,光头,身高两米,体形魁梧,背负一柄双刃巨斧。
此人不是半年前跟随他们少主上山来的死士刚熊,还能是谁?
第181章 覃溪山()
角鹰山,扶摇庭。
比起先前在监牢时,扶摇庭里多了一具尸体,此外,还多了一名鹰山城中的药师。
先前在监牢时,有死士送信给孙希平,说是二长老卢新南与三长老葛八伤已经领着荆州歃血分坛以及徐州碧血分坛的上贡队伍回到了扬州,更是在角鹰山的山道上,即将到达半山腰的坛口。之后,孙希平就命令肖汉带上坛里的几名弟子前往接应。
之后,孙希平、孙骆涯、祝凌阳,以及当时在监牢中的挎刀弟子,便将牢中的三具死尸搬到了扶摇庭中。曲红莲没有跟来,而是留在了监牢中,继续盯着那十几位寄主。
众人到了扶摇庭后,孙希平命人去城中找来了药师,顺便把那具死在他医庐里的毒影分坛坛下弟子的尸体,也一同搬来了扶摇庭中。
眼下,那位白发苍苍的药师老人正半蹲着身子,在检查监牢里的三具死尸。
孙骆涯好奇的凑了上去,半蹲在一边,看了眼地上的尸体,便与老人探问道:“覃爷爷,你说监牢里的这三人,与你医庐中的这一人,是否都是自杀呢?”
地上四具尸体,三具死状很明显,先前在监牢之中,大致的推断都是自杀。而那名毒影分坛坛下的弟子,却是暴毙而死。两眼突出,脖子处有掐痕,脸色紫青,嘴巴大张,死状颇为古怪。
那名姓覃的老者,一边翻看着尸体,一边头也不回地答道:“孙小子,你觉着他们是不是自杀呢?”
孙骆涯伸手摸了摸下巴,仔细在四具尸体上再次打量了一番,语重心长地说道:“我觉着吧,这四人看上去是自杀,可总感觉死状怪怪的。尤其是那位用嘴巴咬断自己手腕大动脉的男子,这根本就是做不到的事情。除非……”
他欲言又止。
蹲在一旁的白发老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笑呵呵道:“除非什么?”
孙骆涯眨了眨眼,道:“除非有什么利器可以帮他割断手腕的动脉。不然此人是绝做不到如此高难度的自杀行为。”
覃姓老人点点头,深以为然道:“你小子推断的没错。这四人都不是自杀的。而是他杀。”
除了个别人之外,在场的所有魔教弟子都瞪起了眼珠子。有些人更是多嘴一句道:“覃老前辈,你的意思是咱们角鹰山混进来了外人?”
覃姓老人扭头看了过去,只见一名长相并不如何出众的角鹰山弟子,一脸不解地盯着他。如果自己没有听错的话,这声音就是他发出来的。
覃老人看向那名弟子,摇了摇头说道:“老夫可没说这是外人所为。”
那名弟子刚欲开口,身旁紧挨着他的弟子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男子这才止住开口的势头。
不过孙希平这会儿却是出声道:“覃老的意思……是角鹰山内部中人所为?”
不等覃老人开口解释,与他蹲在一起的孙骆涯,就已经开口道:“咱们角鹰山内部的事,让覃爷爷开口多不好意思。”
说完,却听他补充道:“咱们山上出了内鬼。”
此话一说出口,比起先前听到覃姓老人说这几具尸体是他杀还要来的更加震慑人心。
要说魔教十三座坛口里边,最不可能出内鬼的地方,就是总坛了。其余十二座分坛出了内鬼也没什么稀奇的。
作为角鹰山的山主,更是天下魔教之首的魔教教主孙希平,轻微挑眉,道:“骆涯啊,这种话可不能张嘴就来啊。”
显然,他这话是说给那些魔教弟子听的。有安稳人心的用意。不然的话,他的称呼就不是名字了。
孙骆涯伸手抓住了其中一具尸体的手腕,接着又伸手掰开了那人的嘴巴,借着日光,瞧了半晌,这才说道:“找人来把这具尸体手腕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可能就会发现由利器切割后的伤口了。而且此人的嘴中,尤其是牙齿那里并无血肉残留。很显然,此人是被割破了手腕放血之后,被人强按着脑袋去手腕上蹭了一嘴巴血迹。”
“若是自己咬断动脉放血自杀身亡,那他的嘴中至少也有血迹,而不至于牙齿缝上都夹着菜叶子。却不见血渍。至于这菜叶子,就不需要我多加解释了吧?昨晚回来后肖汉吩咐后厨做的饭菜中就有青菜炒肉这一道菜。”
说到这里,孙骆涯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哀愁道:“一大早出来,连早饭都忘了吃。现在倒是饿了……”
也不等他说完,一旁的孙希平听了,就下意识地挥了挥手,道:“去,给少主拿点吃的过来。”
场间看着没人走动,实际上暗中的死士,已经去给人做跑腿提饭盒的活计了。
接着,孙希平瞥眼看向那位覃姓老人,冷声说道:“覃溪山,骆涯所说,是否属实啊?”
对于魔教教主的冷言冷语,覃姓老人听了也没如何忌惮,只是将腰间的方形药箱放在了地上,自个儿一屁股坐了上去,捋了捋白须,笑呵呵道:“没想到少主的洞察力如此了得,不去京城当官办差,实在是朝廷的损失。”
蹲在地上的孙骆涯干笑两声,也不如何接话。
只是站在一旁的孙希平,听到覃老人的赞叹后,脸上笑意满满,就连语气也都缓和了几分,他说道:“你堂堂药王山的山主不也没去京城当那太医院的院主,而是跑我角鹰山上来,开了间小小医庐……”
老人呵呵笑道:“我覃溪山不过是一介山野村夫罢了,当不来皇宫大内的高官。我这人啊,拉屎就喜欢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边看风景边拉屎。那皇宫里头听说茅厕都是镶金的……呵呵,老头子我无福消受……无福消受哈。”
覃溪山似乎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老夫听说皇宫御花园里的景色不错,还有百草园的药草也都世间罕见,有机会是得去瞧瞧。”
没过一会儿,他又摇了摇头,道:“得得得,还是不去了。若是被御花园里的景色给吸引了,搞得老头子我在御花园里拉屎撒尿,却被那宫中没把子的男人给瞧见了,还吃不了兜着走……不去不去,还是角鹰山上好,风景秀丽,想拉屎就拉屎,惬意的很。”
对覃老人的言语,孙希平倒是并不上心。但他也不会真的相信,这位拥有一座药山的老人,来他角鹰山只是喜欢角鹰山的景色,而没有所图。孙希平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况且,这么多年这老家伙,在角鹰山上也帮了不少忙,孙希平自然没理由赶他走。
比起心中早有计算的孙希平,孙骆涯长这么大只知道老人姓覃,却不知他就是那位药王山的山主,今日听闻,倒是受到了一番好大的震撼。
据说药王山山主覃溪山,医术精湛,尤赛华佗。
十年前,天下九州瘟疫曼延,死伤无数,他勒令药王山中弟子,入世救人。
据说那场瘟疫在药王山的救治下,最终夺去性命的人,被降低到了五万人。
而他们药王山由出山再到入世的弟子,共计三千人,活下来的,不过寥寥二三十人。
医者医人难医己。
孙骆涯依稀记得,这件事他曾听孙希平说起过。
说是当时这些药王山的弟子下山之前,就被山主定了一个规矩,药箱竹笈当中的药物,只可用来医治被瘟疫折磨的百姓,即便自己身染瘟疫,却不可以药救己。即便如此,还是有三千药王山弟子负笈下山,不顾个人安危,毅然决然。
当然,也有贪生怕死之辈,人之将死,什么狗屁规矩都是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