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蚀骨-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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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碰我!!”
闻暮雨一把打开了闻敬的手,同时压在闻敬喉咙上的钢笔也松开了。高远见状顿时丢开手机蹂身而上,闻暮雨自知失策的同时人已经被高远压倒在了病床之上,双手高举过头被高远缚于掌中,双腿则被高远用两膝压制。
“高远――”
闻敬手指一勾,示意高远不要下手太重。高远心有不甘,可最后还是一咬牙稍微放轻了力道:“是亲王。”
“暮雨,即使你不拿着凶器我也可以回答你的一切问题,因为我确实把你当做女儿。”
闻敬并没有去处理自己颈上还在微微渗血的伤口,他只是拉过看护椅在闻暮雨的身旁坐了下来。
高远即使稍微放松了禁锢的力量,闻暮雨依然挣扎不了,她干脆放弃了挣扎惨声而笑:“你如果真的把我当成是你的女儿,你能用我做诱饵?”
“吊越大的猎物就需要越好的饵食,暮雨,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我这么对你说过吗?即使你不是我亲生的,我也当你是我真正的女儿。”
“?!”
闻暮雨睁大了眼睛。
“嗯,或者应该这么说:正是因为我真的把你当成了我的女儿,我才会用你去做诱饵。这和你有没有流着我的血没有关系。”
“做任何事都需要付出代价,越是崇高的目标代价就越大。我用自己和你作为代价,花了三十多年的功夫才终于走到现在的这一步。当然这对你是不公平的,所以我也做好了被你这个女儿唾弃的准备。失去最亲爱的女儿是我付出的代价,失去来自女儿的亲情也是我应该承受的代价。离开你的每一天我都在祈祷你能成长成不辜负我期望的女子,等尘埃落定,你若活着我便会给予你我所有拥有的一切。”
“那我母亲呢?!李云呢?!”
已经感觉不到手腕和大腿上被钳制的痛感的闻暮雨泪流满面。
“李云啊,那个学校老师。”
闻敬轻轻地抚摸着闻暮雨的脸颊,大大的手掌就如同闻暮雨儿时记忆里的一般。是的,这个男人、这个优雅淡然的男人才是她记忆里的父亲。而中风后麻木不仁、鼻塌嘴歪的那个男人只是一个她根本不熟悉的陌生老头
“你刚才问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对付议会的?嗯大概就我五岁或者六岁的时候吧。原谅我记不太清了,毕竟几十年前的事情。自从我明白自己是皇族,自己肩上扛着整个皇室命运的时候开始,我就已经准备要对付议会了。”
“――”
看着闻暮雨微微一哽,闻敬微笑道:“就像你想的那样,‘闻敬’这个计划从几十年前就已经开始了。那会儿我大哥景明甚至还没接下皇位。”
“自愿解除皇族身份的人里有一支人马最是忠于先帝,这支人马正是因为接到先帝的授意才舍弃了皇族身份。在我出生之后,先帝对外宣称我身体太弱已暴毙,私底下将我送到了这一支人马那里。在我五、六岁已经懂事的时候,这支人马又把我送到了领养设施,洗掉了我之前的身份。我走出领养设施之后就成了‘闻敬’。”
“大夏的议会一手遮天,纸又包不住火。我和大哥都知道只要计划开始,我的身份迟早都会被议会查出来,所以――”
“所以一开始你们就策划好了‘闻敬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蒙受十几年不白之冤’的剧本。”
闻暮雨哭不出来,只有眼泪还在一直流。
“这些年一直和妈妈在一起的人不是你吧?”
“嗯。那是我的替身。本来就和我有五分像,整了容以后大约是九分。”
“所以你们让他中风?”
“机缘巧合罢了。”
闻暮雨不相信闻敬口中的“机缘巧合”。因为换作是她站在闻敬的角度上,找替身的时候她就会刻意选择有病史的。此后替身身上的病不论是人为诱发还是偶然性突发都能让那最后一分不像被掩盖掉。
“你是怎么瞒过我母亲的?”
“瞒?我从来没有瞒过她。朝夕相对的人哪里是想瞒就能瞒得过的?”
闻敬笑笑:“暮雨,我的傻孩子。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是这么善良,以为世上的人都和你一样无辜。”
“李云什么都知道,她知道我在利用她,也知道我在利用你。”
“她成为我的‘弱点’、我的‘软肋’,我成为她英俊多金还体贴专一的丈夫,让从小就被周围所有人看不起的她能够昂首挺胸享受他人艳羡的目光。我们是互利互惠,相互利用。她要是真的爱我,就不会接受被我抱回去、说是我女儿的你。”
“我不是妈妈/的孩子?”
闻敬又笑了一下:“李云那样平凡的女人怎么可能生得出你这样独一无二的孩子?”
闻暮雨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不是闻敬的骨肉,不是李云的女儿,那她究竟是谁?她眉眼嘴角上那些像闻敬的地方又是怎么来的?她几乎是像自言自语那样轻声喃喃:“那我那我究竟是谁?”
“你是南平的孩子。”
闻敬果然履约,并没有吊闻暮雨的胃口。
“一个外人作为弱点和软肋说服力还不太够。大哥又怕我用自己的血脉当棋子,到了关键时刻心软。正好南平怀了你,大哥就把你从南平那里拿了过来。告诉南平如果她不愿意嫁入邻国皇室,这世界上就不存在你了。”
南平公主,那个“女神公主”梅尔蒂斯?泰桑的生母。
“南平本来想用怀孕推掉的和亲最后反倒是成了促成这场和亲的原因。”
闻敬说着摇了摇头,神色间颇有对妹妹的不以为然。
“你倒是不太像南平。南平太蠢也太软弱还太容易被人抓住把柄。你也不像李云,太过迂腐、太过容易满足。”
“你像我。”
她像闻敬?
“我怎么可能会――!”
“先别急着否认,暮雨。”
闻敬下巴一扬,高远就放开了闻暮雨。
“告诉我,为了达到目的,你是不是能利用上的都会利用?”
“――”
闻暮雨哑然失声。
“所以说你像我,暮雨。我们是一样的,我们是同一类人。你不愧是我的女儿。”
“我不是”
“难道你想说你和我不一样?你和我不是同一类人?你不是我的女儿?不,暮雨,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连白云为你而死的悲痛和愧疚你都可以拿来利用,毕竟你用为白云复仇当作是自己的支撑,以此引出了我这个幕后之人,不是吗?”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的闻暮雨彻底呆然,闻敬说得没错。在白云死后她其实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复仇,可是完成了复仇的她还能做什么呢?没有生存目标的她会沦为行尸走肉以下的东西,所以她开始把为白云复仇当成是自己活下去的目标。
只是这次,她该向谁复仇呢?向派出杀手的议会吗?向议会想要引出的闻敬吗?向闻敬想要保护并使之崛起的皇室吗?向皇室复仇的对象、把议会当作是傀儡操纵的别国政权吗?她能吗?她有这个勇气有这个本事向这些人这些事、这些组织这些国家复仇吗?这次复仇的途中她又要失去谁?失去什么?她还能拿得出多少的代价去支付这无穷无尽的仇恨与报复所带来的冤冤相报?
“暮雨,好好想一想吧。现在的你可以驾临于大夏十几亿人口之上,作为大夏最尊贵的女性之一获得郡主之位。”
闻敬一个眼色,高远就帮着他穿上了大衣。
“暮雨,与我一道回家去吧。我必将百倍千倍的偿还你。金钱、权势、美色,只要你愿意,就尽在你的掌中。”
高远自己则坐到闻暮雨眼前,拉起闻暮雨被他掐出红痕的纤手,试图亲吻她通红的手腕。
啪!
闻暮雨毫不留情地甩了高远一个耳光。高远微微怔在原地,额发也垂下一缕。他很快又笑起来,笑吟吟地对着浑身上下都抖个不停的闻暮雨道:“失礼了。没有经过郡主的同意,我这样的下人自然是没有资格触碰郡主的。”
“要我为郡主找几个合你胃口的异性吗?啊,当然同性也可以。双性之类比较特殊的就要请郡主稍等几天了。”
“高远――”
啪――!
知道高远嘴上恭敬脑子里却在打歪主意的闻敬还没皱眉,闻暮雨的耳光又招呼在了高远的脸上。
“我是不会如你所愿的”
收了手的闻暮雨缓缓抬起了头,她抹掉了自己的眼泪,尽管如坠冰窖的身体还在无法控制的颤抖,但是她还是下了床,在闻敬的面前挺直了背脊。
“绝不――”
复仇到最后能得到什么呢?
或许什么都得不到,或许失去的远比得到的多,又或许复仇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有的仇无人能报,有的仇报了只会引来更多的仇怨。
只是,这世界上有些人明知有些仇是赔上自己也未必能报得了的还是会选择报仇雪恨,只为复仇而活。
前世她的不争让她沦为了连真相都无法触及的炮灰。重活一世她以仇恨为粮食撑到了现在,却差点被失去压垮了脊梁。她曾经以为的真实被践踏的看不出原形,她的痛楚成了她曾经所爱的亲人家人手中的利剑,她的复仇变成了一个自以为是的笑话可即使如此,她也不愿意就这样交出自己人生的掌控权。
难道她不复仇她失去的那些就能回来吗?难道她停手她就不会再失去不想失去的人和事吗?难道她像过去那样压抑了本性抹除了自己的情绪,她的人生就能一帆风顺再无波折吗?
错过的、逝去的、被践踏的再也回不来了!这些如何能偿还?这些怎么会是可以偿还的东西!
“放了我的人。”
闻敬和高远进入病房后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了,原本该在外面待机、等解决掉高远之后再进房来擒住闻敬的常舒阳、龙麒并没有出现,阎海也没有传来任何讯息,想来他们三人都已经被闻敬的人控制了。
龙麒早在被宋兴派来绑常舒阳的时候就已经倒戈了。要不是他和阎海里应外合,常舒阳也没法顺利地从老常家的地窖里出来。至于宋兴事后龙麒一封正经严肃的离职报告发到了他邮箱里,不想为难龙麒的他也只能无可奈何。
“那你愿意和我回家吗?暮雨。”
闻敬温和地向闻暮雨伸出了手。高远则是笑得戏谑:“别食言而肥啊,郡主。别忘了你刚才才说过不会――”
这次出手教训高远的是闻敬,闻敬从腰间抽出的马鞭只是一抖高远的眉角就多了一道血痕。高远顿时惨叫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你要一个想对你和你兄长一家复仇的人进你的家门吗?”
闻敬闻言眯眼而笑,手上的马鞭还在滴着高远的血。
“当然,你是我的女儿啊。古往今来,父子相残都是孩子长大了、有能力了的证明。暮雨若是能把我击倒,那暮雨也就出师了。”
如同闻暮雨记忆中的那样,闻敬牵起了她的手,闻暮雨终究没有抗拒。
一对无关血缘的父女,一个准备继续利用女儿,一个准备向父亲复仇。披上了闻敬大衣的闻暮雨和牵着闻暮雨手的闻敬一起走出了医院的大门。两人的前方是一辆黑色的加长车。车边站着闻敬的手下,也站着双手拇指被捆缚在身后的常舒阳、阎海与龙麒。
“暮雨,等到你出师的那一天,你会原谅我吗?”
“不会,永远不会。你、皇室、议会,一个都不会。”
“是吗?嗯,这也好。”
闻敬点点头,为闻暮雨拢了拢衣领。
“那等到暮雨你青出于蓝的那天,这天下就没有能伤害我女儿的事物了。”
雪花簌簌而下,如同鹅毛从天而降。凌冽肃杀的风声里,大夏迎来了苦寒的深冬。城市却迎来了西方节日的气氛。街道上满是因为一点小事就开心兴奋或难过愤怒的一般人,谁都不会去想谁或许背负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承受着不为人知的痛苦。
黑色的加长车缓缓驶过街道,向着这个国家最有权势的家族而去。
此刻的闻暮雨是平静的,然而等这平静过去,她又将亲手将一个个仇人推下万丈深渊。
对方是只手遮天的议会又如何?对方是血脉相连的皇室又如何?对方是远在天边的国外势力又如何?只要她闻暮雨还活着,只要她闻暮雨还一息尚存,她就永远不会放弃挣扎、放弃反抗。
没有血缘关系的李云给了她亲情,原本只是陌生人的白云让她尝到了爱情。她记得他们给予她的温度,给予她的温暖。过去她曾经为了已经逝去的已经失去的而奋起,这次她要为了不再失去而战斗。
常舒阳、阎海、龙麒、阎夏、周凝所有在自己心里占据一席之地的人她不愿失去任何一个,所以在有人拿这些人威胁她以前,她会先永绝后患。
――这也是她闻暮雨对总要令她痛苦的命运的复仇。
正文完
188 李云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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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都说女人最好的归宿是嫁个好丈夫,生个好儿子。和丈夫在一起时能举案齐眉、红袖添香,和儿子在一起时能教导他做人的道理、让儿子知书达理。
我想世间人比我聪明的肯定很多,既然世间人都这么说,那这必定是真理错不了。只是,世间人那么多,能做好丈夫的男人却那么少。
我的父亲就是公认的好男人,他一个人在外做工养活了家里五口人,除了沉默寡言的干活儿之外,他唯一的嗜好就是喝点小酒。别人都说我母亲嫁得好,丈夫老实本分,家里儿女双全。只有我知道,是好男人的父亲只存在于一钢化杯之前。一钢化杯之后我的父亲就不存在了,在那里的是个恶鬼。
和父亲长着一张脸的恶鬼总是殴打我的母亲,偶尔也会打我和妹妹。唯独不打哥哥。母亲怕恶鬼出来,就让父亲少喝点儿,然而那个恶鬼又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男人的事情你们这些娘们儿少管!老子养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对老子瞎逼逼的!你还敢给我装死?你继续装啊!装啊!”
母亲的长发被拽在恶鬼的手里,看起来活像套牲口的绳索。而牲口一般被踹倒在地上的母亲此后再也没有留过长发,她见人时都戴起帽子,只为了掩盖她后脑勺上被拽掉了头皮后形成的斑秃。有些时候母亲实在忍不住了就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去哭,因为被我们这些孩子或是院子外面的人看见了她哭,我父亲又要揪着她的头暴打她一顿。
其实我知道的,父亲喝醉了就会变成恶鬼,发脾气时就会变成恶鬼。可我不敢那么想,否则我会无法理解恶鬼般恐怖的父亲为什么会被人称作“好男人”。就像我无法理解学着父亲欺负我和妹妹还有母亲的哥哥怎么也会是“好孩子”。
我很喜欢读书,因为书里的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书里的好人会很好很好,书里的坏人最后不是变成了好人,就是受到了惩罚再也不能害人。
我很向往书中的世界。我很向往书里的人。等到我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书的时候,我也成了一名教师。孩子们大多很单纯,家长们对老师也是敬重的。老师里虽然有那么几个刻薄的,可是没有关系,我可以随时逃到书里的世界。就像当初看着父亲打母亲时那样,让自己的精神逃得远远的。
闻敬是教音乐的刘老师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我没有男朋友,也没相过亲,我甚至没拉过男孩子的手哪怕是我学生的手。我怕男人,我怕那又是一个父亲那样的“好男人”,我怕那又是一个哥哥那样的“好孩子”。我怕男人就像我这二十几年害怕留长发那么怕。
挺着六个月大的肚子的刘老师拉着我的手笑眯眯地说别害臊别害臊,那是个特别好特别好的人,是外子的朋友。你就是跟他见一面都好。万一你们看对眼了呢?看不对眼也没关系啊,就当是去白吃一顿好的吧。
我承认,是“白吃一顿好的”这句话打动了我。我的哥哥在追求一个很美的女子,他每个月都在往家里拿钱,家里没有钱,父母就找我这个长女拿钱。学校是不包饭的,父母从我这儿拿过钱以后,我连吃饭都困难。
只是,坐在饭桌前的那个瞬间,我后悔了。后悔自己居然产生过“白吃一顿好的”这样有些无赖的想法。
“不会点菜?那我来点吧。能吃辣的吗?能啊。”
闻敬是个非常好看的男人。该怎么说呢?他真的非常非常好看,比我从小到大见过的任何男人都好看,比电视上那些唱歌跳舞演电影的男人,还要好看。他好看得让我觉得不真实,因为人都是有缺陷的、人都是该有缺陷的,闻敬却好看的让我找不出一丝缺陷。我第一次想如果我是语文老师就好了,我会找出很多很多特别的句子来形容他,我会知道哪些美妙的词汇配得上他。
对着这样的闻敬,连裙子都没穿的我对于与他同桌都感到羞愧,如果被他发现我来只是为了吃他的白食这让我很想往餐馆外的湖里跳。
“你在想什么?”
“想跳湖里”
我脱口而出,一抬眼就对上了闻敬的眼。他的眼墨般的黑,海般的深,比那阳春三月嫩柳下的湖水还要明媚潋滟。我脸上一烧,只觉得自己果然还是投了湖最好。省得被人看见这么丢人现眼的模样。
“哈哈哈”
闻敬只是一怔就笑了起来。被他嘲笑我并不恼,只是感觉很羞人。
“我、我”
我想说我回去了,闻敬却抓起我手带着我往外跑。我望着他圆圆的后脑勺,忘了甩开他的手。然后——
闻敬带着我跳进了湖里。
三月的滨湖城阳光灿烂,湖水却冷煞人的骨头。我不会游泳,只感觉自己在往下沉。我以为自己要死了,自己会死的,下一瞬我却被拉出了睡眠,被会游泳的闻敬揽着拖上了堤岸。
我喘息着,一声不吭地盯着他,不知道是被他疯狂的举动吓得初步了声,还是被那几口呛进喉咙里的湖水堵住了喉咙,又或者只是看书中仙般的他看得入了神。
“跳湖的感觉怎么样?”
周围全是围观的人,我眼中却只能看见闻敬那张温柔的脸。他给我披上他外套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