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魔鬼-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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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位女神性格的了解让里洛卡曼没有说什么令其失去耐心的套话，直接就拿出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砝码。
“四季女神早已陨落，你从哪得来的‘极霜之血’？”
看到对方手中的物品，狄安娜立刻失去了以往的冷静。
寂静森林的树木随着她呼吸的急促而为之摇动，仿佛一位位静待君主号令的士兵。
里洛卡曼的右手摸上了腰间的谷穗，神色警惕的盯着面前这位随时有可能暴走的女神。他可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一个疏忽，就让这具化身陨落在此处。
“是我失态了，里洛卡曼冕下。”狄安娜长呼了一口气，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我为我的失礼向您表示最真挚的歉意。”
“我相信你道歉的诚意，狄安娜冕下。可是我更希望你能撤去神域，那样的话我会更有安全感。”
“你多虑了，我没有恶意，只是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需要‘极霜之血’的呢？”少女面带笑容的询问，林中聚集起来的生命源力不仅没有散去，反而更加浓烈了。
“这是威胁？”
“就算是吧！”
“关于凛冬女神陨落的真相，不少神明都和我有着一样的猜测。正好我手中有着机缘巧合得来的‘极霜之血’，所以就拿出来验证自身想法的对错了。”
里洛卡曼没有展开自己的神域与之对抗，而是出言解释道。
“你在试探我？”
“就算是吧！”
听到这颇为耳熟的回答，饶是跳脱的狄安娜也只有苦笑以对。
半晌，平复了心绪的她才对对方的提议做出了回应：“我会尝试去向殿下示警的，但我要你手头全部的‘极霜之血’。”
“没有问题。”
里洛卡曼点了点头，认可了这一交易。
“他毕竟不是神祇！”契布想起了那所谓的“坠星剑圣”的称号，想起佐夏几次险死还生的经历，感慨的说道。
看着有所感触的好友，查理斯颇为欣慰：“有些话我不该多说，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引以为戒。毕竟，神殿的背后站着的是神明”
老友的劝告让契布心下感动，以对方晨曦神殿红衣大主教的身份，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有所逾越了，他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所以郑重的对查理斯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只是他确实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非得在这方面提醒自己，难道
踌躇了一会儿，契布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查理斯，你为什么”
“事情已经发展到两个神殿之间直面交锋的地步了，作为和晨曦神殿站在一边的你，怎么会不引起知识神殿的注意？”
“每个神殿都有着自己独特的底蕴，哪怕是成立时间较短的知识神殿，也不容任何人小视。所以，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无论如何，你也是帝国的两大剑圣之一，只要你不被他们抓住话柄，知识神殿还不敢对你下手。”
“我有心理准备，查理斯，不过，事情似乎还没发展到这一地步吧？”
“马上就到了！”
“你你要做什么？”
“既然王室已经打算参与其中了，那我也不介意对其进行一番教导，让他们明白胡乱插手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随着查理斯宣言一般的话语响起，被他放在桌面上的的教典漂浮在空中，发出了朦胧的白光。
在契布惊讶目光的注视下，那本大部头的书籍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化为一道毫光射入了查理斯的眉心当中。
看着好友眉心处浮现出来的罗兰花印记，感受着他越来越强大的气势，契布的声音都因为难以置信而变的有些发颤：“这是半神？”
“我主从不小气，尤其是在对待他的信徒方面。”
看着一向不着调的好友如此惊讶，查理斯也很开怀，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将对方刚才对自家神殿的嘲讽还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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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晨光（上）（）
“把东西还给我！”
“哈哈，你来抢啊！”
两个半大的孩子一前一后的从街面上跑过，游鱼一般的窜梭在人群当中，引起一阵笑骂。
奥利维亚侧身避开相互打闹的顽童，没有出言呵斥。在这个喜庆的日子当中，哪怕是脾气再怎么不好的人也会多出一份宽容，何况已为人父的他本就不是苛责的性子。
感受着热闹的节日氛围，骑士苦闷的心情也为之一松，但很快，外在的压力就让他把心再次揪紧，他看着高悬于空的骄阳，轻轻的叹了口气。
“陛下做事太过急躁了，”奥利维亚想起那封他反复看过多次的战报，心中的苦涩又加重了几分：“晨曦神殿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
对于乔治十三世的决定，身为冠军骑士团团长的奥利维亚本就不怎么赞同。
要知道，王室一直都不曾被实封贵族们真正接纳，自然也不可能被神殿所忌惮。如果不去招惹神殿还好，一旦冒然插手到他们彼此的斗争当中，那么神殿方面绝对敢直接对王室下手。
早些年的王室根本就是一个明面上的摆设和各大神殿的傀儡，没有任何的自主权，不然乔治三世也不会想到去“卡格礼防线”来寻找存在感。
只有在“无畏骑士团”、也就是“冠军骑士团”的前身被建立起来之后，王室才算真正掌握了部分的权利，不再只是任由贵族和神殿摆弄的玩偶。
这些年来，随着冠军骑士团的崛起，王室的话语权也在逐渐加重。
在帝都周边、甚至帝国其他还未曾分封出去的领地上，乔治十三世的政令在推行时基本不会受到太大的阻力。
从这一点上来看，王室也能算得上是一个另类的实封贵族了。
乔治十三世也是这样认为的，他甚至以为自己的实力就是在实封贵族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可是，奥利维亚却没有他这样良好的自我感觉，他十分清楚，只要王室仍未得到贵族阶层的认可，那么眼前的一切繁华都只是空中楼阁。
为什么那些桀骜的强者会乖乖遵守领主定下的律法和规定？
那些身份尊贵的祭祀与主教，又为什么会费尽唇舌的向领主求取在其领地上传教的权力？
他们真的只是害怕各大家族的底蕴吗？
或许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更多的是他们害怕“贵族”这一阶层的反扑。
平民、贵族、神祇，这是物质大陆的阶级构成，也是社会秩序能够稳定发展的基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贵族的背后站着的也是神祇。
“唉，”这位看着乔治十三世长大的传奇强者恨铁不成钢的在心中骂道：“他怎么就想不明白，野心也是要有实力来作为依凭的啊！”
神祇需要信徒的“认可”来帮助他们解析规则，就像贵族需要羊毛制品来辅助他们抵御严寒一样。
神殿方面是神明选定的牧羊人，信徒是生活在草原上的羔羊，秩序神明是只要羊毛来御寒的贵族，邪神是吃肉喝血的盗窃者。而恶魔，则是窥视在一旁的饿狼与鬣狗。
物质大陆上的贵族阶层，就相当于是羊群当中的头羊，他们能领导羊群寻找到最为丰美的草场，也会在饿狼来袭时将其击退。
有了头羊，羊群才不会因为彼此斗争而有所损伤，才不会因为饿狼的诱惑而脱离羊群，才能安然的繁衍生息，从而给神明提供足够光亮、温暖的羊毛。
在神明的眼里，头羊的重要性不比牧羊人差，甚至还尤有胜之。
所以，头羊挑衅牧羊人并不会引发太过严重的后果。
牧羊人不敢对头羊们下手，因为羊群的所有权并不隶属于他们，要是引发了头羊的暴动，甚至让其不惜以生命为代价投向狼群，那他们可就万死莫赎了。
可是，头羊能有这种特权是因为他在神祇心中有着足够的重要性，要是有不开眼的普通羔羊敢挑衅牧羊人，那么少不了要吃一番苦头，甚至还会丢掉性命。毕竟，这么多的普通羔羊，少个十几只也无伤大雅。
而乔治十三世所犯的错误就是，他把自己当成了头羊，但是没被头羊这一群体认可的他，在牧羊人眼中还只是一只普通的羔羊，尽管这个羔羊看起来有点特殊。
在这种情况下，他想去挑衅牧羊人，甚至还想压服其他头羊，完全就是找死的行为。
“地盘多，兵多，就一定强大了吗？这些年王室连一个圣灵都不曾诞生过，难道只是运气不好吗！神殿的借机消弱和实封贵族的处处防备，还不能让你有所警醒？非得葬送掉先王的基业，你才能收敛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想到乔治十三世的狂傲，奥利维亚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知道，对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叫他“叔叔”、跟他学习剑术的孩子了，而是一位年入中旬、野心勃勃的王者。
他已经听不进去逆耳的忠言了，自己只不过是多劝了一两句，就遭到了训斥。那句“一个传奇阶位的强者居然如此畏首畏尾，真不知道你是如何打破法则之墙的！”直到现在想起，还刺的他心口隐隐作痛。
“传奇？”心伤神疲的奥利维亚轻哼出声：“传奇算得了什么呢，又不是神祇！当年如彗星一般崛起的佐夏剑圣，不是已经和他那狂傲的称号一样，坠落在山谷沟壑当中了吗？”
发完一通感慨，骑士心里总算好受了许多，他四下张望，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处偏僻的所在。
“没想到我也有像农妇一般喋喋不休的抱怨的时候，还真是丢人啊。”
奥利维亚一边回忆知识神殿的方向，一边用自嘲的言语来掩饰自己刚才真情流露的尴尬。
“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跟着知识神殿一条路走到黑了。”
刚一收到“派遣出去的那支小队被人伏击”的战报，军人出身的他就知道王室已经没有了退路。
一种多年征战养成的直觉告诉他，这次伏击的背后恐怕没那么简单。
单看敌人对己方情报掌握的详尽程度，骑士就猜出了他们在帝都肯定有着一个甚至更多的、势力庞大的合作者。
再联想到这支小队被派遣出去的目的，那位神秘合作者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正是因为心中的这份警惕，在收到知识神殿的邀请后，他才会找借口推掉陪同乔治十三世去中心广场讲演的职务，前去与斐波克亚大主教见面。
无论君主如何对他，身为圆桌骑士的后裔，他始终都把维护王室的利益放在首位。
“原来这是第七商业街啊，这么安静，让我差点都没认出来。”仔细的辨认了一番，骑士才确定了自己接下来前进的方向：“顺着这条道往前，在第五商业街那儿过几个拐角，就能到知识神殿了。”
辨别出方向的奥利维亚刚要离开，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他发现了一件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事情：既然这里不是偏僻的小巷，而是繁华的第七商业街，那么在节日里应该更加热闹才对，怎么会如此僻静，别说是街面上了，就是周围的店铺当中，也没有一个人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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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晨光（中）（）
对于一名经验丰富的战士来说，“寂静”一词往往与危险等同。
以传奇强者那强大的身体素质，只要他想，就是相距几个街道之外，也能听到顾客与店家讨价还价的声音。
但是现在，哪怕奥利维亚集中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也没能在耳边听到除了自己呼吸以外的其他的声响，仿佛整个帝都除了他之外，就再没有第二个活人了。
帝都可能在眨眼之间就变成一座空城吗？
当然不会！
感受着那从心底涌出的、仿佛被人从世界当中剥离出去的孤独，奥利维亚觉得自己应该是陷入到某种结界当中了。
在发现不对的第一时间，他就把后背靠向了墙壁，这是他从战场上养成的习惯——从不把后背暴露在敌人的面前。
尽管已经在法则的洗礼下成为了白银生命，但三十多年的军旅生涯让奥利维亚在战斗时更像是一位军人而不是某位实力强大的剑圣。
他自己也明白这一点，可从未想过要改变，粗鲁平凡些没什么不好，起码能让自己更有安全感。
哪怕是蕴含着空间规则的结界，想要在主位面实现也得基于某些真实的物质节点。以奥利维亚那敏锐的感知判断，两旁的建筑应该都是真实存在着的。
他下意识的伸手抓向佩剑的剑柄，但是却抓在了空气当中。
“该死！”
骑士马上反应了过来，因为原本要陪同乔治十三世去往中心广场的缘故，他身上穿戴的是宫廷礼服，腰间根本就没有悬挂佩剑。
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向四周扫视，警惕着随时有可能从某个角落里窜出来的敌人，青色的斗气如同火焰一般明灭不定，骑士默默的积蓄着力量，暗自等待着发动雷霆一击的机会。
“嗯？”
一种难以言明的直觉让奥利维亚发现了周围气机运转的晦涩之处，他信手一招，掌心处就浮现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青色圆球。
海量的斗气顺着他的手掌涌入到青色的圆球当中，但是却没有让这个小球的体积产生任何变化。
“嘭——”
修长的手指稍一用力，青色的小球就如同阳光下飞舞的彩色泡沫一样，碎成了点点光斑。
但这不是结束，反而是另一种变化的开始。
原本安静的似乎连空气都被凝结了的街道突然起风了，起初风很小，但很快就变成了呼啸。
风越来越大，几乎到了肉眼都能看到无色波动从空气中掠过的地步。
不过，道路两旁的建筑并没有受到大风的影响，仿佛对于它们来说，呼啸的飓风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风自然是存在的，但很明显，以奥利维亚的实力，还不足以摧毁构成这个结界的物质节点。
换句话说，现在的他根本没有能从内部打破这个结界的手段。
“对方的目的到底是我，还是”
骑士的脸色越发难看，不仅是因为操纵飓风耗费了他不小的精力，还因为这一结界的坚固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
以他的见识，自然能判断出这种结界的品级，当然也知道它出现在这里究竟代表了什么意义。
据他所知，整个帝都能拿出如此品级结界的、还能悄无声息的布置在繁华商业街上的，也就那了了几个势力了。
而在这些势力当中，有理由这样做的，只有两个：晨曦神殿，亦或是知识神殿。
无论动手的是哪一个，对于王室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如果是前者，那就说明他们暗地里所做的那些小动作，已经尽数被对方得知了，很快就会迎来对方狂风骤雨般的报复；而如果是后者，则说明知识神殿并没有把王室放在合作者的位置上，他们在对方的眼里不过就是用来消弱敌人实力的炮灰。
其实，奥利维亚更希望是前者。这样起码王室还有可能从知识神殿那得到援助，也才有可能得到其早先承诺好的报酬。尽管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乔治十三世究竟和知识神殿达成了什么协议。
现在最让骑士担心的不是敌人的身份，反正也没有可能更坏了，他真正担心的是敌人的目的。
如果对方的目标仅仅只是杀掉他的话，那倒还不太坏，身为一个军人，在穿上铠甲的那天起，他就已经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而令骑士害怕的是，对方只是想要拖住他，真正的目标是仍在中心广场讲演的乔治十三世。
风越来越大，空气都开始变的粘稠了起来。
原本不受丝毫影响的街边建筑物开始在大风的吹拂下晃动，逐渐褪去原本的色彩，就像精美的油画在时光的摧残下失却了自我的内涵一般。
锐利的风一遍又一遍的刮过建筑物的表面，让它们以数十倍的速度氧化、老旧，最终化为一堆废墟
奥利维亚已经准备拼命了，对方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耗费在这里，但是心系乔治十三世安危的他已经耗不起了。
骑士努力的压榨着自己，强行将自我的意识和风系法则捏合在一起，全然不顾这有可能造成自己神形俱灭的严重后果。
奥利维亚的眼角和鼻腔开始往外渗血，神志已经有些模糊了，剧烈的头痛让他怀疑自己的脑浆很可能会在下一秒就撞碎自己的头骨，结束他这生不如死的痛苦。
其实就连他自己也明白，构成结界的物质节点根本就不可能被自己所破环，周围建筑的倒塌一定是在自己死亡之后。
那又有什么关系？
他不在意生死，只想保证王上的安全。
奥利维亚知道，这种能让传奇强者都素手无策的结界，就是对于底蕴丰厚的神殿来说，也是绝对的珍稀资源，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将敌人的一切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自己的身上，从而保证中心广场那的安全。
无论如何，王室也是帝国名义上的主人，哪怕是神殿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去行刺君主，最多也就是派几个“身份不明”的人来做这件事。
所以，能参与到这次当中行动的人手绝对不会太多，只要自己这出了状况，就一定能减轻中心广场那的压力。
至于结界能否被破环掉，奥利维亚对此毫不怀疑。
他的身体确实支撑不了更强的法则引导了，但就算他死了，已经变得狂暴的风系法则也不会就此停息下来，无论对方想不想保住这个结界，都只能竭尽全力的平复这越发浓烈的飓风，不然，等其破界而出之后，方圆百十里地都会被肆虐成一片白地。
奥利维亚的心中没有丝毫将无辜平民牵扯进来的愧疚，他是王室的骑士，维护王室的安危是深刻在骨髓深处的使命。
他必须这样做，因为只有这样，短时间之内敌人才腾不出手来去行刺乔治十三世。
至于以后的事情，已经跟他没有了任何关系。毕竟，那时的他早已陨身此处、魂归冥界了。
“陛下，我只能为您做这么多了”
奥利维亚喃喃着，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让肆虐在结界内的风暴更加猛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