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再起-第1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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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但若是现在不引这趟水,就只能这么渴着。”
其实,王江所提及的无非是陈凯早前与他商议的复合型农业的事情。桑基鱼塘、稻田养鱼,这都是可以利用鱼粪、蚕沙、虫害来提升产量和品项,减少粪肥用量的好办法,无非是前期运作上要花费更多的财力、物力、人力罢了。
但是,这些事情总要到农闲时才能去做,转年的一个动植物生长周期后才可以初见成效。于现在,是完全不够看的。
“这方面准备的如何了?”
王江是负责屯田事务的,这方面事情早已准备多时,甚至可以说,陈凯出征在外的这几个月里王江一直在忙着这些事情。此刻陈凯问及,王江也是当即表示已经彻底的了解了这些东西所需的前期准备,起码在知识层面上已经有了足够的储备,差的无非是推广罢了。
“我会分一些质测学堂的学生过去帮你丈量、规划。”
这话说出来,陈凯便是答应了。接下来的事情,无非是王江设法推广技术,至于大兴土木什么的还是要等到农闲的时候,至少夏种、秋收什么的总是不能耽搁了的。
去年陈凯与王江商议出了这些东西时就已经晚了,宁可耽误一年,也不能耽误了春耕,这是影响到民生和军中用度的,是原则问题,折腾不起的。现在王江提及,陈凯也是毫不犹豫的便应了下来。除此之外,陈凯也提到了当时谈及的另一件事情——关于番薯的,对此王江也表示他已经联络了一些番薯种植的农户,只要陈凯决定下来,他便直接收购,同时向有意为之的农户传授种植技巧。
“就这样吧,我便当一回甩手掌柜的。”
笑着说出这话,陈凯却心知即便多了一条可以增加粮食作物产量的途径,却也是同样是需要明年才能看到成效的。至于今年,起码是不用指望的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海阳县批一块官方用地出来。这一回,我得做点儿恶心人的事情。”
………………
培训技术人员,为复合型农业预热的事情陈凯一力交给了王江去做。
第二天一早,巡抚衙门下达政令,陈凯还是决定锁死产量。规定是堆粪积硝场的产能只能提升,不能下降,否则负责官吏一应处罚。
这是硬性规定,陈凯的意志坚决,不容有丝毫的质疑。对此,堆粪积硝场那边也当然明白轻重,硝石是用来生产火药的,这东西是军需原料,不光是陈凯,军中将帅,军器局的冯参军,乃至是郑成功都在看着,无论是哪一方面的人物都是他们所惹不起的。
堆粪积硝场的压力自然而然的向挑粪工方面转嫁,后者们没有办法,他们的考绩是由堆粪积硝场负责的,惹恼了这些大爷们,吃亏的还是他们。毕竟,他们只是海阳县衙下属的衙役,身份上更是类同于帮闲。而堆粪积硝场那边则是直接受陈凯节制的,只要一句往粪桶里掺水的话传到陈凯的耳朵里,那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挑粪工受压,背后分润的衙役们不敢生扛,只得将压力继续转嫁向农户。涨价是少补了的,“城里人喝水多,所以尿多”的把戏用到那些农户身上,后者也是怨声载道,连带着菜价、粮价继续增长。
物价还在增长,陈凯到不急着找替罪羊。说白了,那无非是盘口即将绷不住时的杀手锏,现在还用不到。更何况,陈凯也想看看这样的事情他到底还能做到什么份上。
海阳县的官方用地连半个时辰都没有就批了下来,陈凯派了巡抚衙门的人去修建厂房,同时自行在巡抚衙门里进行试验。
对此,府衙的下人们倒是一个个的充满了诧异和不解,唯有郑惜缘不光是对于眼前的那些恶心人的物事没有多言,反倒是尽其所能的为陈凯创造便利条件,在工作之余照料好陈凯的生活起居,全然是一副贤内助的本分。
这边的事情还在做着,陈凯也不舍得耽误任何时间。一纸调令,早前两次陆丰棱堡保卫战中俘获的清军,直接调出了三千人来,装船运往琼州府。
他们,是用来增强石碌矿场产量的,同时陈凯也向杜辉下达了命令,分出一部分经过了基本训练的将士交到蔡元的手上,增强明军在昌化县的实力,用以守卫城池和矿区,威慑苦力及其他别有用心者,乃至是弹压暴乱。
对于石碌矿场的开采,陈凯的意志极其坚决,哪怕是铁矿变了铜矿也同样是如此。这边下达命令,陈凯又专程去转了一边制造局的工坊,视察结束后便下达了抽调技术人员前往琼州府制造相关水力机械的命令。
“抚军,为何不将铁矿运到潮州,这里是有现成的水力机械可以使用的啊。”
潮州的便利条件不只有水力机械,本地的铁厂为数不少,有官营的,也有私营的,说起来远比在琼州府重新来过是要更为划算的。
此刻,作为潮州制造局的管事,丁有仪同时也是代表了他背后的那些官吏、工匠以及质测学堂的学生们向陈凯问及。因为,在潮州生产,政绩便会明明白白的写在他们的功劳簿上,这对日后是大有裨益的。而在潮州,与他们便干系不大了。
这点儿猫腻儿,陈凯是再明白不过的了,当即指出了运费的事情便直接堵住了这些人的嘴巴。或者说,陈凯的决心已经下达,他们也就没有了其他的办法。
离开了制造局,陈凯细细回想着这事情,倒是不由得一笑。
从成本上考量,大型钢铁企业的选址,要不是在铁矿的产地,要不是在煤炭的产地。反例也有,比如清末的汉阳钢铁厂,其铁用的是大冶的铁矿石,煤用的则是萍乡的煤矿。前者两百多里,后者则更是相距八百多里,结果两地的出产都要往汉阳运输,这就导致了运输成本上的提高。
之所以会造成这样的局面,实际上是在于主事者张之洞的政治考量——作为湖广总督,治所在武昌,无论是大冶,还是萍乡,都远远不及铁厂的烟筒在眼前冒着黑烟,出产着钢铁。因为这,就是政绩!
陈凯不需要这种华而不实的政绩,现在正是每一分钱都要用在实处的时候,更没有为此承担成本加大,乃至是亏损的风险。不过,潮州制造局的存在也并非是毫无用处,这里研发了大量的水力机械,同时也在加工从左近府县运来的原材料,如福建,更如韩江上游的程乡。
“郝尚久是怎么个意思?”
说起来,这两处自是无法与未来的石碌铁矿相比拟,但却是眼下最不可或缺的原料产地。福建那边还有军器局分润,潮州制造局更多的还是仰赖与郝尚久之间的贸易。但是郝尚久未免清廷发觉,或者说是未免尚可喜发现,对于贸易量始终是采取着限制的态度,这使得潮州制造局日渐增多的水力机械就越加的显得无用了。
“回抚军的话,下官已经派人催过几次了,可是那新泰伯似乎很有些顾忌。另外,程乡乃至是兴宁、长乐二县也多有乡绅和矿主对此表示过不满。”
他们当然有理由表示不满,因为他们的银子使到位了,不光是让郝尚久大赚特赚,更是将这三县的官吏都捆绑了起来,大伙一起瞒着不让清廷知道。可是贸易量的受限,这使得他们的利润和利润率都远远低于预期,若非是这事情本就是只能在暗地里做的话,他们只怕早就通过各种关系向清廷申诉去了。
“真是一群小商人,半点儿气魄也没。”陈凯一旦想到那些只敢背地里送钱的家伙的那些畏畏缩缩的嘴脸就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既然他们不敢,那就只有我越俎代庖了。陈松,派人去广州那边制造谣言,就说郝尚久收了李定国的书信,密谋反清,现在正与我陈凯暗通款曲,盘剥百姓,闹得民不聊生。嗯,就这么说!”
第三十章 永历七年的夏(上)()
历史上,清廷对郝尚久并不放心,一度调其由潮州总兵一职迁为广东水师副将。土皇帝当不成了,还遭到了清廷的降职,郝尚久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干脆就起兵反正。
反正发生在永历三年的三月二十二,同期,李定国的大军杀入广东,准备发起对肇庆的进攻。郝尚久对此已有耳闻,干脆派人与李定国联络,同时引郑成功西进,准备合三路大军东西夹击广州的平南、靖南二藩。
郝尚久“自称新泰侯,改元永历七年”,“勒令全城割辫裹网”。逮捕了巡道陆振芬、潮州知府薛信辰以及普宁、澄海、揭阳、饶平等县的知县。这是他作为“潮州王”实控的区域,但潮州一府之地却并非只有这几个县的地盘。北面的大埔三河坝,吴六奇虎视眈眈;南面的澄海南洋寨,许龙择人而噬;外加上占据惠来县、碣石卫的苏利也眼巴巴的盯着揭阳、普宁的县,郝尚久自顾尚且不暇,又哪有可能去配合李定国进攻广州?
由于陈凯在潮州的长期存在,以及郝尚久夺取了程乡县的县城,清廷对其自是颇为容忍,不光是猜忌要少许多,更有着对其再接再厉的指望,哪还会“降职迁地”以对。
此时此刻,郝尚久好好的在程乡、兴宁、长乐一带坐着土皇帝,除了那些日日瓜噪要加大贸易限量的乡绅、商贾、矿主们比较烦人以外,其他的他还是比较满意的,哪里知道此刻竟还会有贸易合作伙伴在背地里算计着他。
潮州府,贪得无厌的潮州奸商代表陈凯向他曾经的书童陈松下达了密令,后者自是心领神会。此刻不过是六月,估摸着消息散播开来怎么也是要七月份的事情了,但是对此他也不急,只等着这份嫌隙将清廷与郝尚久之间的关系撕得粉碎。
这边陈松领命而去,数日后,陈凯也迎来了另一个远道而来的人物。这个人的到来,实在是他等候良久的。
“湛若,一路辛苦了,快坐,坐下说话。”
邝露一身的风尘仆仆,但精神头儿却显得极好。见了陈凯,恨不得将一路所见都道出来。
说起来,邝露此行半载,主要的还是前往江西一省。赣州的陶潜、吉安的邹楠,乃至是那些派遣会江西潜伏的读书人们,邝露一一走访到了,不光是展开了活动,更是增广了见闻,受益颇为巨大。
“那些读书人全部都进行了入会仪式,对于加入天地会,他们没有任何犹疑。说来,还是竟成教授得好,这些人口中于你无不是以先生称呼而不名。”
“这就好,这就好。”
天地会在广东、在福建这些地方,陈凯还没有开始着手,只是吸纳了一部分信得过的友人而已。但是在江西,陈凯却是要率先把基础构建起来,邝露此行的目的就是如此。不过,这种基础暂且还仅仅是确立身份上的不同,从而增强向心力。
“师生关系,果然还是个大杀器啊。”
能够有此成效,不光是在于陈凯与那些江西读书人之间的师生关系,更在于陈凯在培训期间的前期运作和准备。
“那些新的指示和文件也已经下达了,他们都表示会按照陈总舵主的指示行事。”
文件和指示,自然不好轻易进入敌占区。这些东西,全凭邝露的记忆,说起来若非是其人才华横溢,记忆力超群,陈凯却也并不放心,现在邝露这边确定了传达,他也是不由得松了一口大气。
“效果如何?”
“走得匆忙,却也没有看得深远了。不过,那些文件写得确实是极好的,他们看过了都是颇为振奋。”
这一点陈凯更是没有不信的可能,如邝露,看过了那些东西亦是如此,更何况是其他人了。陈凯对此早有预料,但是有了邝露的说法,他倒更是莫名的兴奋了一番。
“且不说这个了,洗洗风尘,今日叫拙荆炒几个小菜,咱们兄弟长久未见了,自当开怀畅饮!”
“说来还未有恭贺竟成的新婚大喜了,不行,我得回去一趟,见弟妹要是连见面礼都没有,会叫人说我邝露不懂事了。”
邝露拊掌而赞,陈凯却是哈哈大笑道:“湛若我兄,你不是又打算把绿绮台送我吧。话早就说过了,君子不夺人所爱。等收复了广州,你再从那些收藏里补我一份新婚贺礼就好了。”
陈凯如此,邝露也不由得摇头笑着。二人的性子都是比较随性的,对于这些繁文缛节本也不拘多少,此刻陈凯一把推了,他手里也确实没有什么像样的礼物,干脆也只能应了下来,只说是去白吃陈凯一顿。
“理所应当!”
陈凯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却又想起了什么,随即压低了声音与邝露说道:“正好有件宝贝,今日接风洗尘过后,明后天的也好让湛若我兄开开眼。”
闻言如此,邝露的兴致骤起,当即便向陈凯问及为何要明后天才能看到,而非是胃口已经被吊起来的今日。陈凯总有些新鲜手段,邝露已是见过太多了,每次都会有新鲜感,正对他的胃口。
奈何,陈凯却摇了摇头,表示倒也并非是今日见不得,而是那东西有些恶心人,怕影响了邝露的食欲。
“那就依了竟成所言。”
回府洗去了风尘,邝露便重返巡抚衙门。入了后宅,郑惜缘已经在准备了,陈凯与邝露在客厅里畅谈片刻,郑惜缘便带着下人上了菜品。欢饮直至深夜,才算是结束了这一次的久别重逢。
一夜宿醉,陈凯第二天起来办公都是昏昏沉沉的。倒是邝露,似乎那份兴奋劲儿不浅,没到中午就又专程跑来,说什么也要立刻去看那新鲜事物。
“好吧。”
没办法,邝露随性劲儿上来了,陈凯也是没有办法的。正好午休,陈凯就又带着邝露去巡抚衙门后宅,不过这一次却不是客厅,而是到了一间背光的耳房。耳房里东西不少,但最明显的却是放在边上的几个大花盆,里面没有种植花卉植物,但是土却放了不少。
邝露被陈凯引到了那几个花盆前,陈凯从另一个桶里面舀了一些泔水渣滓出来,弄得邝露直捂鼻子。
然而,陈凯却是乐此不疲,将泔水渣滓舀出来,随后倒在了各个花盆的泥土上。随后的,就干脆搬了两个凳子过来,坐在那里看着花盆里的动静。
陈凯总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这是邝露所熟知的,甚至对此邝露还隐隐的有着许多期待,否则也不会今天巴巴的就赶来。可是陈凯如斯,却还是让他感到了不小的诧异来。旁的不说,这屋子里味道着实不好,但是看着陈凯的动作似乎近期还总是在此,实在是多有不解。只不过,神思稍过,邝露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花盆里的动静吸引了。
说起来,声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就着加厚窗户纸撒进的微光,邝露很快就注意到那些泥土开始翻动,随后钻出了一条条肉虫子来。那些肉虫子,比之菜虫要细,比之蛆虫要长,颜色多是暗红,越来越多的聚集在那些泔水渣滓上,看上去实在是份外的恶心。
“这东西,是地龙?”
所谓地龙,就是蚯蚓。陈凯点了点头,旋即用夹子夹了一条出来,随后大步的走出了耳房,随后拐进了另一个院子里,那里有只散养的母鸡,正在吃菜叶子,一见到陈凯将那条蚯蚓扔在了地上,便立刻抛下了菜叶子,三下五除二的就将蚯蚓吃进了肚子。
对于美食的快乐,哪怕是并非同一物种,在场的陈凯、邝露二人也是能够从那母鸡身上感受得清楚。眼见于此,邝露转过头看了看陈凯,当即便是恍然大悟。
“竟成是打算把这饲养地龙的活计做大,然后用此来饲养鸡鸭?”
闻弦歌而知雅意,邝露举一反三,当即便引来了陈凯的拊掌而赞。随后便对解释以少时见鸡吃虫子比吃菜叶子要兴奋,便有了此等想法的说辞。倒是从根本上的蛋白质实在没办法与邝露解释,旁的不说,让邝露听得什么人体的元素与虫子的也有一般的,估摸着他是说什么也不会相信的。
“这只鸡我已经这么喂了大半个月了,长得快,大概就像是人多吃肉食的话长肉快的道理是一样的。”
“原来如此。”
这么理解的话,邝露当即就听明白了。鸡长得快,那么就意味着鸡肉的产量增加,这怎么说都是好事情。更何况,陈凯表示这事情还不是那么简单的,除了喂鸡以外,更有其他的好处可以开发。
“那愚兄便静候佳音了。”
………………
潮州城里,现任的漳泉潮惠四府巡抚与原本的中书舍人,一个实权派官僚,一个朝中的清贵文臣,这么两个斯斯文文的大人物正在对着一条条虫子感兴趣的时候,早前清廷派来增援尚可喜以抗击李定国大军的八旗军也在赶往广东的路上。
肇庆之战于三月二十六开打,十二天之后,四月初八的龙顶岗一役,李定国兵败小挫后便退兵广西休整。
说起来战事早已结束,奈何广东与北京之间路途遥远,尚可喜三月时发出告急,清廷接到消息并且决定就近派出江南江宁左翼四旗为援兵,当那份加急的圣旨送到江宁满城的昂邦章京喀喀木手里时,已经是五月初十了。
战事完结已经一个月了,但是广东距离江宁也实在不近。喀喀木接到消息,连忙调遣了过半的满洲牛录,连带着部分协防江宁的汉军旗兵就启程出发,乘船自长江入鄱阳湖,而后顺着水道一路赶往广东。
李定国去岁两蹶名王,实在是极大的威胁。喀喀木接到命令的同时,清廷也严词警告他不得贸然出战——尚可喜自行击败了李定国的话,那是最好的,当然这种可能性也不大;但若是尚可喜连维持战线都做不到的话,那就尽可能的接应两藩的藩兵,哪怕是放弃广州,只要能够守住南赣的梅岭防线也是好的。
喀喀木不敢迟疑,可是没走多久就接到了尚可喜击退李定国的消息。与此同时,那位平南王爷的意思是希望他率军前来配合两藩收取潮州,把盘踞在那里的陈凯先解决了再说。
对此,喀喀木是非常愿意效劳的。旁的不说,潮州落于明军之手已有五年了,据说前后两任知府——叶翼云和陈凯都是发展民生的好手,那里必定是百姓丰衣足食,只要屠上一轮,收益绝对是难以想象的。
喀喀木没有改变行进路线,结果很快的清廷同意助剿的命令就到了。为此喀喀木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