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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帝国再起-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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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梦麟毫不犹豫的恭维着,但也暗示了从人去追那广东幕僚,送上一份仪程,两不得罪才是王道。只是这句称赞听到“刘一舟”的耳中,登时便是一脸的傲然之色,随即便与他们二人炫耀道:“学生当年在主子家做事,满洲贵族也是见过不少的。满语嘛,自也是懂得,有机会给二位上官说说倒也无妨。”

    “那还用有机会吗,就今天晚上,把绮月那小娘子招来,为刘先生压惊!”

第五十二章 夺魄(一)() 
绮月是潮州城里公认的头牌红姑娘,称得上是色艺双绝,唯独可惜的是,这么个卖艺不卖身的姑娘,却还是被车任重给强占了。为此,城里面的不少士绅都在背地里暗骂车任重不通风雅,不解风情,就是个贼寇,上不得台面,但是当着这个贼寇的面,他们却也从不敢有半分多嘴,因为这厮实在是个敢杀人的角色。

    车任重一张嘴就是要叫绮月来助兴,眉宇间更是不乏炫耀之色。黄梦麟心知肚明,不知可否,陈凯则是不明就里,没能立刻收获众人的艳羡,车任重却也不急,反倒是一口咬死了此事,并且表示即便是绮月身子不舒服也一定会把她唤来。

    听到此处,就算是陈凯这般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的也不免在心中暗骂了句土匪不知道怜香惜玉,但面上却还是颇为感激于车任重的豪气和慷慨。

    就这这个话题,三人相谈甚欢,原本陈凯给他自己用了刘一舟这个代号,就是看中了那本武侠小说中该人物的性格特点,现在倒好,刘一舟变成了韦小宝,陈凯反倒是还要琢磨琢磨那七个老婆要到哪里去寻的问题呢。

    然而,没过多久,守城的军官却派了人过来,说是有四条打着福建巡抚衙门旗号的官船溯流而上,眼看着就要进码头了。

    “当是柳千总的人。”陈凯接下了话茬,继而却感叹道:“原本学生只是带着船先期赶来,方便公的交接,柳千总那四条船则是随后赶来。现在倒好,船到了,公还没有到,这可如何是好?”

    陈凯摇了摇头,就要起身告辞,可是就在这时,黄梦麟却出言安抚道:“这个嘛,刘先生知道,府库的存粮是不能轻动的,这里面有朝廷的法度在。不过若是为解燃眉之急的话,本官倒是可以和本地的粮商联络一下,以民间售卖的方式订购一船粮食,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

    闻听此言,陈凯登时便是一愣,随即改换了颜色,一脸的激动,便对黄梦麟千恩万谢了起来,甚至还暗示了分润之类的事情。

    官和幕僚之间的龌龊,车任重毫不上心,但是出于镇守府城的职责以及地头蛇的自觉,或许也含着了一些在其中分润的心思,他还是打算与陈凯、黄梦麟等人一同过去看看。

    这是陈凯求之不得的,按照原定计划,他们也须得在拜会之际发动突然袭击,可是现在倒好,杜辉刚到,车任重和黄梦麟却要一起去一趟码头。这实在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无需废话,这二人到了那里,陈凯只需要一个眼神,杜辉、柯宸枢、柯宸梅以及那三百明军精锐就会立刻动手。到了那时,就已经不是有心算无心那么简单的了,而是形成了局部的以多打少,胜算直线提升!

    按捺着胸中的激动,陈凯与车任重、黄梦麟二人一同出了府衙。官和幕僚先后上了轿子,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骑快马却直奔而来,骑手到了车任重跟前,翻身下马,随即耳语数句,后者却登时脸色一变,就要返回总镇府去。

    “车总镇?”

    “突然有些军务上的事情需要处理,本帅就不过去了。晚上,晚上的约定不变。”说罢,车任重翻身上马,便带着亲兵们扬长而去。

    少了车任重,从府衙出发的轿子就剩下了陈凯和黄梦麟的那两顶,另外周遭还有一些衙役护卫,仅此而已。

    透过纱帘眺望,城中街巷,一如这几日游览过的广济桥、开元寺等处的荒弃破败,城里面的街市上、店面中,买货卖货的人们屈指可数,完全没有潮州这么一座位于闽粤两省咽喉要地之处的繁华。

    轿子行了片刻之后,就在陈凯已经看得有些厌倦的时候,突然间,随着一声惊呼,路边摆摊的小贩们仓皇而逃,就连大街两侧的店面也都关门打烊。仅仅是一瞬间过去,大街上变得空无一人,比后世城管清街时小贩们的反应还要夸张百倍。

    这显然不是衙役们造成的,因为从府衙出来的一路上都没什么事情,直到现在才来了这么个情况。正待陈凯寻思哪里不对劲儿的时候,耳畔依稀的传来了几个醉汉的呼喝声,从轿子里探出头去,正看见他们来的方向,几个醉醺醺的镇兵正在大街上走起了八字。

    “厉害,果然厉害。”

    这场面,大抵平日里恐怕已经不只是打砸那么简单的了。陈凯寻思着,却瞅见一个镇兵似乎是发现了店面打烊,连着踹了几脚。眼见着没有反应,更是把裤腰带一解,刺刺拉拉的就在人家店面的大门上画起了一条瀑布出来。

    陈凯放下了纱帘,摇了摇头,便是一阵冷笑。没过多久,在转了几个弯之后,他们这一行人就来到了下水门,这时杜辉已经带着一众军官士卒在那里等候了。

    “黄府尊,这位就是柳大洪柳千总,在咱们福建水师,也是响当当的一条好汉。”

    “久仰。”

    “卑职区区一介千总,实不敢受,实不敢受。”

    两厢见面,黄梦麟这边只是寒暄了几句,等待着守门军官对福建官船的检验。倒是杜辉,却把陈凯拉在了一边,耳语数句,陈凯的面上立刻就浮现出了焦急的神色。

    “黄府尊,实不相瞒,福建那边的军粮损失不小,于我等也是寄予了厚望……”

    “海上行舟,迁延时日都是寻常事。刘先生不必说了,这事情本官自会知会下面的人,且从民间收购一船回去解燃眉之急。”

    “那就多谢了。”

    说话间,守门的军官也已经检查完毕,陈凯没有让杜辉的人进城,仅仅是留下了他和几个士兵,就与回返府衙知会本地粮商的黄梦麟道别。

    “陈参军?”

    “车任重没来,没必要为了一个黄梦麟打草惊蛇,咱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车任重,别无其他。”

    “那今天晚上的饮宴?”

    “还不知道车任重为何急着回总镇府,先打探清楚再说。不过,这事情应该与咱们无关,只是既然出了突发事件,车任重的防范之心一定远胜平日,所以暂且不要轻举妄动。”

    “嗯,一切听陈参军的。”

第五十三章 夺魄(二)() 
驿馆之中,一切商议妥当,杜辉带着人回到码头继续等待消息,陈凯这边则很快就等来了黄梦麟那边的消息。

    本地的粮商对于这次的粮食采购很有兴趣,潮州土豪、盗匪、海盗遍地皆是,清廷地方军政双方能够实际掌控的地区是少之又少。但是,潮州本地人之间的商业往来却并没有因此而彻底断绝,这些粮商都是有大家族背景的,在地方上也颇有影响力,平日里因车任重所部骚扰百姓而给予黄梦麟压力的,就不乏他们这些人,不过对于有生意做,他们还是比较高兴的。毕竟,谁也不会与真金白银有仇吧。

    “一两一钱银子一石大米,这价格要说比承平时是贵了些,但是现在兵荒马乱的,粮食种的少,还免不了各处打点,已经是很实在的价格了。”

    “就是,就是,咱们也是看在黄府尊平日里爱民如子的份上。”

    “那就这样吧,银钱在船上装着,尔等手里有粮,咱们就立刻交易。吾暂且只收购一船的量,具体怎么分,你们自己定。”

    “那是,那是,刘先生也是为国分忧。”

    黄梦麟的好处,他们自然是少不了的,至于这个福建巡抚衙门的幕僚会不会在回返福州后再往高了报些价钱,从中捞上一笔,那就不归他们管了。他们只知道,这福建来的幕僚做生意很是爽快,大抵正如那黄府尊所说的那般,福建,现在缺粮食!

    这是商机,于他们而言自是莫大的好事。一下午的功夫,第一艘船装载完毕,新来的那位柳千总便带着这些粮食先行回福州复命。

    到了晚上,车任重相邀,陈凯与黄梦麟亦是如约而至。两厢落座,稍作寒暄,陈凯还在寻思着该怎么从车任重那里扫听出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怎知道黄梦麟却率先问了出口。

    “无甚大事,赖其肖那厮寻死,抗拒官兵,本帅把新兵操练出来,便去收拾了。”

    赖其肖其人,乃是潮州北部的镇平县的乡绅,在当地颇有影响力。据黄梦麟谈及,镇平县乃是崇祯六年才设县的,便是这赖其肖说动了当时的两广总督熊文灿上疏朝廷,析平远县之石窟都和程乡县之松源、龟浆二都,设置镇平县,直接隶属于潮州府。

    镇平县当地四面环山,易守难攻,更兼路途遥远,车任重此刻恍若视其为土鸡瓦狗,其实际上只怕是连真的动手的心思也没有哪怕一点儿。

    这一点,陈凯和黄梦麟自是不会点破,不过潮州本地群雄四起,镇平县距离府城尚远,却也无需太过在意。三人谈笑之间,很快就提到了上午时提及过的满语的事情。

    “满洲贵种,说话自是不会与汉人一样。”刘一舟的嘴脸再度上线,陈凯对着这两个流露出了浓厚兴致的家伙便扯了起来:“比如膝盖,人家叫勃棱盖儿;比如说,奶娘,或是宫里面、府里面那些有身份的妇人,满语里叫嬷嬷,比如皇后娘娘身边就有一位容嬷嬷便特别的受宠信,比之寻常贵妇人都要有权势……”

    陈凯所说的,其实并非都是满语,而是后世北京方言中一些受了满语影响的词汇。这里面,有的是满语音译,有的则是满语和明末辽东方言、北京方言的融合,不足而一。

    对于那些所谓的满语,陈凯并不怕车任重和黄梦麟识破,因为这里面本身就是有真有假,黄梦麟是福建人,车任重则是广东人,完全没有辨识的可能。而他现在的行径就好像是字幕组给不认识英文的人翻译美剧,“捷克斯洛伐克”都有人信,莫说是满语这种很多满洲人都未必会说的小语种了。

    此时此刻,越是表现出对清廷、对八旗的跪舔姿态,就越是可以麻痹车任重和黄梦麟这二人的神经!

    “刘先生刚才说,若是夸赞姑娘漂亮,要说块儿亮,是吧。”

    “没错,车总镇的学习能力很强嘛,不过旗人的姑奶奶可是招惹不得的,让人家以为是有轻薄之意,她们的叔伯兄弟可都不是吃素的。”

    “刘先生所言甚是,刘先生所言甚是,满洲八旗天下无敌,这个本帅还是知道的。”

    说笑之中,车任重的一个亲兵凑了过来。这个亲兵从一出现,就立刻引起了陈凯的注意,不说什么拈花指之流的偏女性化的动作,身上、面上涂脂抹粉,那味道就呛了陈凯一下子,弄得他的鼻子很是不舒服。

    亲兵前来,便是来通知那绮月姑娘准备妥了。佳人即将登场,众人也不再说话,片刻之后,一个娇小可人、眉眼如画的素衣女子聘聘婷婷的步入其间。

    女子身子娇小,体态却甚是匀称,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端是一个恰到好处。陈凯细看去,女子螓首低垂,看不甚清楚全貌,可单看琼鼻樱口,却已并非凡品。待到车任重一招,那女子稍作迟疑,再抬首,这雅间之中,竟仿佛是瞬间便亮了几分。

    生在那信息大爆炸的年代,各色美女,遑论天然雕琢的还是后天塑造的,陈凯也算是见多识广。但眼前的这个女子,淡妆素裹,却胜在气质淡雅,恍惚间陈凯竟忘了这女子的身份。甚至在那一瞬间,仿佛就连心脏也漏跳了一拍。

    陈凯与黄梦麟眼前一亮,车任重面上的炫耀之色就更是浓重了几分。众目睽睽之下,车任重将女子随手招到身前,待斟了杯酒,未待酒壶放下,便一把就拽到了腿上,上下其手,竟当众亵玩了起来。

    突遭此状,女子显然是极不情愿,雪白的面容上几欲滴血,仿佛恨不得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一般。可是既便如此,女子却依旧在默默忍受,并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举动出来。

    循着女子的目光,陈凯很快就注意到了门口的方向,一个半老徐娘正满脸的紧张,看向那女子的目光中更是写满了乞求。

    看到了这一幕,他也只得收回了目光。耳畔之处,尽是车任重的淫笑以及女子的委曲求全,心中的怒火暗暗升起,也无非是被理智所压制着而已。不过这等折磨,却也没有持续多久,或许是注意到了陈凯和黄梦麟的面色不虞,车任重总算是放开了那女子,轻咳了一声,便遮去了这份尴尬。

    “去,给黄府尊和刘先生敬酒。”

    女子得脱虎口,连忙蹿开,但是车任重的命令一下,女子也未有丝毫反抗,只是稍作整理了一下子衣衫,便拿着酒壶先后给黄梦麟和陈凯斟酒。

    酒水倾泻,陈凯抬眼望去,女子的双眸中亦是泪光隐隐。饶是陈凯几近克制情绪,也免不得为之心痛些许。

    所幸的是,倒了酒,车任重也没有继续当众揉捏那女子,而是放了她到雅间的一侧,那里有一椅一案,上面放着一面古琴,看上去甚是古朴。

    “来,给黄府尊和刘先生弹奏一曲,以助酒兴。”

    女子移步落座,不沾半点儿烟尘,沉心定气,纤纤玉指轻抚琴弦,亦是说不出的优美。转瞬之后,女子看向古琴的柔情尽去,挑动琴弦的片刻,目光中却已然尽是决绝之意。

    琴弦拨动,音色中殊无饮宴该有的欢快,音律之间,更是写尽了悲怆、叹息和遗憾。只听此处,于音律一窍不通的陈凯,心中亦是不免一惊。待到那檀口微动,梨面轻晕,激昂之色浮起,他连同着在场的众人亦是当即便愣在了那里。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女子声音柔美,原本不适合这首词,但是此时此刻,一曲唱出,声色之中隐隐有着意思决绝,却显得别有一番风情。上阙唱吧,陈凯已恢复了颜色,值此时,黄梦麟尚且没有反应过来,面上的惊诧越来越重,倒是车任重看上去似乎还在沉浸在词曲的江之中,看得陈凯是一心的错愕。

    “这算什么,车任重莫不是打算反正不成?”

    这首《满江红》,无人不知是岳飞所作,昔年岳飞抗金,如今的清廷亦是曾以后金自居,甚至认了女真人为祖宗。自清军入关,尤其是南下以来,清廷的占领区,这首词虽未被禁,但却也少不了受些忌讳。如现在这般的官员聚会的场合,更是实在不便传唱。

    若说这绮月如今已是车任重的禁脔,虽说未必心甘情愿,但方才也在委曲求全,正常情况下,这绝对是车任重授意的!

    陈凯对车任重没有太深刻的印象,实在不好就此判断其人的立场,只是照着原本的历史,车任重的继任者郝尚久却是个反复无常之徒,与车任重有一点相同的是他们都是有着独霸潮州的野心,这使得陈凯就更加无法辨识了。

    电光火石之间,陈凯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又一个念头来,不断的推到,又不断的新起。可也就在这呼吸之间的功夫,陈凯突然注意到站在车任重身旁的那个兔儿爷的亲兵却凑到了车任重的耳畔,道出了一句:

    满江红!

    上下阕间的空档,女子尚未唱出下半阙,车任重闻言登时就是勃然大怒而起。下一瞬间,更是三步并作了两步,上前一脚就将那女子踹倒在地上。

    “臭娘们!爷睡了你这贱人是抬举你,竟敢在贵客面前行如此悖逆之事!”

    女子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激起了一阵淡淡的烟尘。来时的烟视媚行不复,车任重扑将上去,又是连踹了几脚。待到此刻,似乎还够解气,干脆抽出了亲兵的腰刀,一刀就砍在了那女子的身上。

    鲜血喷溅,女子连哼一声也无便没了生息。可是即便如此,刀却依旧没有停止那不断的落下。

    车任重的歇斯底里、黄梦麟的冷笑置之、兔儿爷亲兵那满眼的快意以及早已昏倒在地的老鸨子,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了,快到了陈凯在车任重勃然大怒之始,还在寻思着以着此人的性子,若是劝阻或许更会害得那女子吃更多的苦楚。可是到了现在这个份上,陈凯的脑海里已经完全被刚刚的那一刀所占据,再无其他。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是一分、一炷香、还是一盏茶的功夫,车任重的愤怒在血肉飞溅之中消散。只是那女子早已经逝去,血肉模糊的尸身中,女子的面容上亦是沾着点点血痕,唯独是那双眸子之中,有的并非是苦痛,亦非是恐惧,自始至终,竟只有解脱二字,再无其他。

    “让二位见笑了。”

    刀被随手扔在了地上,车任重一挥手,自有亲兵负责将尸身收拾下去,只是那琴弦自也不会再被那曼妙的手法所拨动,让整个宴会变得索然无味了起来。

    扫了兴致,黄梦麟没坐多一会儿就告辞而去。眼见于此,陈凯也没有继续多待,亦是乘着轿子,踏上了回返驿馆的路途。

    车任重设宴的地方,距离驿馆不算太远,轿子摇摇晃晃的返回了驿馆,陈凯则自始至终都是默然无语。直到回返驿馆的房间,尚未来得及与柯宸枢提及今夜之事,一股作呕之意突然袭来,陈凯直接扑在了驿馆下人送来梳洗的脸盆中呕吐了起来。

    中午急着办事,本也没有用多少饭,到了晚上赴宴更是只喝了点酒水便碰上了那桩事。除了最初还有些呕吐物,很快就只剩下了干呕,可是经过了这一遭,陈凯原本固有的一些观念也开始土崩瓦解。

    从投效郑成功旗下以来,陈凯对他自身的认定就是一个文官,负责军器工坊、打造军器,这是文官的职责,为主帅出谋划策、制定作战计划,亦是文官的职责,甚至即便到了今天,涉险进入潮州城来骗城,他所作的依旧是仅限于文官的权责——骗过潮州城的军政首脑,为柯家兄弟和杜辉创造机会,乃至是为确保安全而舌战智斗、而虚与委蛇。

    他口口声声的说是要杀了车任重来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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