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再起-第2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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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的爆而开始迅恶化,只有满清能够占到便宜;于私,他与孙可望虽说是几近于割袍断义,但是说到底他们都是大西军出身,如果永历死在孙可望的手里,到时候大西军系统与其他各路明军之间必然会爆内战,他这些年寄希望于通过助大明中兴来将贼名洗掉的这一点儿私心也就彻底没戏了。
一边在心里面脱口大骂孙可望的狼子野心,另一边又有了郑氏集团作为背后的盟友,李定国最终在十八先生之狱的紧迫,以及郭之奇、陈凯这些文官的支持之下,毅然率军西进,以迎永历圣驾。
此时此刻,二人在大帐之中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未免伤到永历,现在他们能够做的只有等待杨祥的消息。功夫不负有心人,几个时辰之后,快马加鞭赶回的杨祥将预料之中可以说是最好的消息带回到了李定国的面前,使得他们无不将其算到了天意使然这四个大字上面。
接到了消息,李定国便进入了最后的准备阶段。然而,当天夜里,叶应桢听闻李定国大军已经距离安龙不远,便带着随行劫驾的将士以戎服贯甲入宫,要求永历一家立即启程,骑马前往贵阳。
一时间,“宫内哭声响彻内外”,小小的安龙府在这么个初春的夜里登时便躁动了起来。这边,叶应桢指挥着所部将士强拉硬拽着永历皇帝一家出千户所。很快的,闻讯匆匆赶来的白文选人未至,声先到,一声暴喝,叶应桢及其部下当即就愣在了当场。
“你疯了吗?!”
紧接着,白文选一把将叶应桢拉到了旁边,低声向其说道:“国主恐安西归清,所以迎驾者,恐陷不测也。事须缓宽,若迫促至此,朝廷玉叶金枝,不同尔我性命。万一变生意外,若能任其责乎?今我往探,若安西果通清兵前来,移跸未晚。倘止是安西还兵,彼乃一家人,我等何得过为逼迫,自取罪戾!”
话,白文选说得言之凿凿,但就是和叶应桢来之前听孙可望说得完全不是一码事。然而,叶应桢只是个百户,哪怕是得了孙可望的亲而信之,在秦藩之中也远逊于白文选。更何况,白文选本人还是孙可望的亲信大将,知道的内幕远比他要多。眼见于此,他也只得从了白文选,带着部下退出了皇宫。
永历十年正月二十二凌晨,大雾弥漫,安龙府内部暗潮汹涌,只因白文选一力压制才没能闹出强逼着天子跑路的闹剧。
然而,大雾之中,忽有数十骑直抵城下,绕城大喊:“西府大兵至矣!”城内当即乱成一团,更有久盼李定国回师之人在城中鼓噪,叶应桢自知不是李定国对手,前几日又曾冒犯圣驾,连忙带着劫驾兵马逃亡贵阳。
很快,李定国大军到达安龙,军队在众将的率领下安营扎寨,李定国本人则亲自入城觐见。
“久知卿忠义,恨相见之晚。”
永历有理由激动,原本他还在是否用马吉翔等人的犹豫之中,紧接着白文选和叶应桢相继而来,更兼着孙可望即将弑君的可能性在他的心中越来越大。这时候,就算是想要派人去引李定国入卫也已经晚了,况且内外交通断绝,根本出不去城。现如今,李定国率军自来,想起那时还在担忧天命已经不再眷顾朱家的想法,顿时又觉得是自家的胡想乱想。庆幸之余,激动自是免不了的。
永历如此,李定国亦是如此。忠义得到了天子亲口承认,李定国当即便激动得泪流满面,继而向永历回道:“臣蒙陛下知遇之恩,欲取两粤以迎銮舆,乃不惟不副臣愿,且重贻陛下忧,至万死无能自赎。”
君臣相得,自有一番感动。然则,现实问题依然存在,李定国此番是带着本部精锐奔袭而来的,不过万余兵马而已。而孙可望在贵州云南和湖广南部则有十余万大军,双方力量对比差距过大,哪怕是背后多了一个郑氏集团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如今的情状,原本孙可望狭天子以令诸侯,现在天子落入李定国手中,孙可望必欲夺回,大军返回,李定国就算有千般手段也是凶险万分的事情。况且,现在皇帝在此,危险也不是他一个人来承担的了。
“陛下,安龙不可久留,当移驾他处。”
“爱卿所言甚是,只是如今当往何处?”
李定国不想呆在安龙府等孙可望,永历又何尝不是。君臣之间有了这个默契,剩下的事情也就好办得多了。
“临行前,陈抚军倒是给了微臣以一个锦囊,嘱托迎接了圣驾再打开。现在,已是时候了。”
陈抚军,永历皇帝自然明白其指的是陈凯。这个名字他在行在已经听过太多次,无论任何人谈及此人,也无论是持着何等论调,但是有一点,那就是在智计之上,任何人对其的评价都是出奇的高。而陈凯这些年来所行之事,也恰恰是这些评价最好的背书。
闻言,永历皇帝点了点头,他实际上也是很想看看陈凯到底是个什么成色的。于是乎,李定国从怀中掏出了锦囊,解开了这半年始终因守诺而不曾解开的绳结,将内里的一张小小的纸条暴露了出来。
“夺云南,以分秦藩之力!”
第六十七章 暗度陈仓(上)()
短短的九个字,陈凯带给这双君臣的震撼却如同是雷暴惊于耳畔,当即就将他们震得是一个目瞪口呆。
按照李定国一路上与郭之奇之间的密议,一旦迎驾成功,他们便立刻返回广西。天子行在设于柳州府、于南宁府、于梧州府,皆可。届时,李定国统广西之军,与各部配合,一边抗衡、统战孙可望及其部将,一边北上蚕食清廷的控制区,同时还可以得到郑氏集团的援助和侧翼的保护,可谓是一举三得。
说起来,这也是李定国最初的打算。这个最初二字甚至能够前溯到永历六年年底的时候,那时候他被孙可望排挤而南下广西,进而启程进攻肇庆,同时联络郑成功以为奥援,就正是有这么回事。
长久的信念和部署,今时今日,换来了当下的成果。原本,李定国以为陈凯与他是一般想法的,毕竟到了广西天子的安全才更加能够得到保障。甚至,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扛不住清军和秦藩的夹攻,那么天子也可以进一步的退入广东、福建,继续将中兴大明的事业做下去。
这,无疑对郑氏集团也是有着裨益的。当然,世上的事情从来都是有利有弊的,但他还是坚信如此是利大于弊的。然而到了这份锦囊真的被打开之后,展现在他面前的大局观却又是另外一重境界的了。
“如果退避广西,得到更多臂助是自然的,也是最稳妥的方略。但是,接下来的形势将会是占据云贵的秦王府和两广、福建的王师作实质性对抗。到时候,原本西营的老兄弟们也会同仇敌忾,视我为叛徒,云贵的事情就更难解决了。”
“可若是进取云南,那就变成了关起门来的家务事,不牵扯到西营以外的王师,西营内部众将也无非是在扶明和自立这两条路上选一个罢了,而非是涉及到西营安危。内部争衡,对于两广和福建战局的影响也会更小。况且,那里迄今为止仅仅爆发过一场沙定洲之乱,经营已近九年,比之大木和竟成经营潮州还早上一年。此消彼长,反倒是更容易彻底解决孙可望和秦王府的问题。”
两个计划开始在李定国的脑海中对抗,他并非是能够轻易为所说动的人,若非有着坚定的意志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可是此一番,每一次的对抗、撞击,其结果都是后者越加的强大,越来越占据主导地位。无论是抗清的大势,还是内部的争斗,陈凯的计划怎么看都比他们此前设想过的要更加合理。唯独是一点,如果真的那样做的话,永历皇帝可能就会置身于更加危险的境地。
这,无疑是李定国最需要考量的问题。可是最大的难题在于,这根本就没有两全之法,因为如果没有永历皇帝在,他即便是深入云南,也很难夺占那个省,唯有皇权的加持,才能获取更多的支持。若是永历皇帝一行返回广西,他独自率军进入云南的话,稍有不慎就会是一个顿兵城下,而后遭受两面夹击的下场。
这面大旗是从来不能倒的,于此一点,他是最为坚定的。可是之所以不能倒,实在是因为这面大旗的作用之大,实在是团结一应势力以对抗清廷的一大关键。如今,更是需要大明两百多年的积威来分化瓦解孙可望的秦王府,哪怕是这份积威已经剩不下太多的情况了。
问题回到了原点,李定国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这位天子。他知道,这从来不是一个多么坚强的君王,性子软弱,胆量欠缺,本能该是会选择一处安全的所在吧。
思来想去,李定国还是决定将选择权交托在这位天子手上。原因无他,这是他作为臣属的地位,也是君王应有的权利和义务。哪怕是李定国从来不明白权利和义务之类的概念,但却依旧是依稀觉得该当如此。
此间,安龙千户所的大堂,也是永历朝廷在安龙府行在的大殿之上,前后两个计划,李定国娓娓道来,将其中利弊尽数做出了分析。话,一句一句的说出口来,只见得,面前的天子神色时而惊恐、时而激动,面色由红转白,由白转红,如此往复。
这般,持续了良久,永历皇帝依旧没有做出决断来。对此,李定国也知道事关重大,并非一时半刻就能够决定下来的。况且,移驾虽说是准备工作方面孙可望的那些亲信们早已准备妥当了,只需得皇帝一家子启程便可,但也并非是一定要今日就立刻启程的。
然而,“陛下可以再想想,微臣先去筹备移驾事宜”的话尚未说出口来,却见面前这素来以软弱著称的天子却已经想明白了。哪怕,目光中难得一见的坚定中依旧透着若隐若现的恐惧。
“朕,相信爱卿!”
………………
安龙府的君臣相得,依旧远在广州的陈凯是坚定相信着这一幕必然会发生的。至于原因,哪怕没有穿越者的记忆,只要是按照正常的逻辑去分析——这对君臣,一个常年活在孙可望弑君可能的阴影之中,如今却能得脱囹圄;而另一个亦是长期受到孙可望的压制和排挤,且有着扶明自效之心,本着连横的可能不存在的条件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道理,也不会再有其他什么可能了。除非,有人搅局。
“我可不是个猪队友,不会轻易给人捣乱的。”
满清当前的强大,以及南明素来的猪队友坏事,于陈凯而言,当下的广东已经是很好的得了,他可以按部就班的把事情做下去,一步步的展开对清廷的反攻。哪怕,在粤西地方,还有连城璧和张孝起以及那些粤西众将作为掣肘,但也总好过了这些家伙有了永历朝廷的皇权作为依仗。
原本的历史已经开始改道,而且会越来越偏离既定的轨道。陈凯很清楚,这里面惯性依旧在作祟,要使得这段历史重新回到旧有的方向。从目的上,他是要改写这段历史的,但是旧有的历史对于他而言却是上天赋予他最大的优势。随着这个过程的进行,他自身的优势也是在渐渐削弱的,所以每走一步,都要提前考虑清楚,
“人生如棋,走一步看一步是庸者,走一步算三步是常者,走一步定十步是智者。”这个道理,陈凯依稀记得年少时看巷子里的老人们下棋,便听过不止一次:“但是,我的对手,从来不只有一个!”
重新抬起眼皮,风扯动旗帜的猎猎,校场上数百人如一的喊杀声,每一步整齐踩出的共鸣,片刻见的画面在视线两侧瞬间闪过,犹如是唤来了一双大手,将陈凯重新拉回到了这广州城东的抚标大营当中。
校场上,约莫两百余人,皆是身高体壮,难得一见的壮汉。只见他们腰腹以及胳膊和小腿上借绑着沙袋,手里操着一杆木制的家伙什,跟随着前方的教官的动作一丝不苟的前进、后退,挥舞着家伙什,虽显得有些滑稽,不过进退之处倒也很有几分章法。
“潮州那边的货什么时候能够运到?”
“回抚军的话,飞鸽传书说是早已出发了。想来,是在海上耽搁了。”
海上行船,快是块,可变数也从来不少。听到了这样的回答,陈凯亦只是点了点头,旋即便继续观看下面的操演。
这一次的战法是陈凯向郑成功提出来的,郑成功根据他个人的武学造诣,以及陈凯当年从余佑汉那里得到的那本《辛酉刀法》加以总结归纳,折腾出了这一份操练的法子来。这里面,也有一些陈凯的小办法,比如那些沙袋,当年上学时被折磨过,现在用来磨砺这些将士,亦是极好的。
陈凯目光所及,下面的这些将士都是从各镇千挑万选出来的,其中还有一些是刚刚补进各镇的绿营兵。这里面,北直隶汉子张克定便是早前清廷从北方调来用以重建惠州镇的。
操演部队的后侧,张克定已经不太能看得清楚最前面的教头的动作了。所幸,这并不是第一次的操练。他们这支小部队是直属于陈凯的广东巡抚标营的,抚标总兵林德忠将他们编为抚标直属营乙队,而另外的那支甲队就是去年江门之战中强行突破清军北线的掷弹兵。
掷弹兵会否继续扩建,张克定是没有门路知晓的。他祖上曾是保定后卫百户,这个卫所和北直隶很多卫所一样,都是靖难之后建立用以拱卫北京的。他的祖上便一直在那里供职,传承两百余年,伴随着卫所制的败坏而演变成了打着军队名义的地主。
甲申以降,与大多的官吏、营兵一般,卫所也同样经历了闯来则降闯,清来则降清的过程。不过到了那时候,他早已是营兵的下级军官了,随后八旗圈地,他们也不可避免的被来回调动,从八旗军征讨各处,直到广东的问题越来越大才调了过来。
世袭军官子弟的身份,家中也有两手武艺的底子,再兼着身高体健,哪怕是反正军官的身份也很快就补进了护卫中镇。这一遭,陈凯筹建这个抚标直属营乙队,他的体格优势再度发挥了作用。不过,这里面的士卒很多都是各镇的下级军官,他哪怕同样是军官也一样要充当基层的士卒。
操练,很快就告一段落了。陈凯日理万机,不可能一直泡在这里,检验了一番操练成果,他便带着随员启程返回了巡抚衙门。
恭送走了上官,军官们便重新回到了校场。点兵台上,总兵官林德忠大声勉励了一番,便示意下面的军官继续操练。张克定看着台上比他还要矮上几分的总兵官,亦是听人说起过此人是陈凯的亲信出身,对于陈凯下达的命令从来都是坚决完成,不能容忍哪怕一丝一毫的懈怠的。此间若是换了旁的军官,操练的命令下达了,人也就走了,将工作交给那些部将们负责就够了。可是这林德忠不光是没走,连坐都没有落,站在点兵台上,一双眸子来回巡视着。
“直属营,我听那些甲队的人说,当初在潮州组建甲队时就是天天玩命的练,从林总镇以下都死盯着,哪怕任何一丝的懈怠都有可能被处罚。”
“妈的,要不是因为抚标下令了不敢不去,谁愿意做这苦差事。”
平日里训练累得爬不起来,大伙儿躺在营房里最没少过的就是牢骚话。张克定很清楚,千般理由,其实很多人削尖了脑袋往这劳什子地方里钻,还不是为了离陈凯近些,好奔个前程出来。当然也有贪图这直属营的饷钱高的,而且还是很有一些类似的人物。而他,才是那个真正听天由命的。
“到哪不是吃这口脑袋瓜子别在裤腰带上的活计,在这边跟着明军干也好,正好收拾收拾那些在老子老家干尽了缺德事的狗鞑子。”
抚标大营里的操练还在继续,陈凯的马车则早已回到了巡抚衙门。广州一战之后,广东和福建这两省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恢复,官方的一切运作都是以着这个为基本原则的。军队上的扩编,主要是地方驻军为主,战兵各镇则主要是补充缺额。福建那边还两说着,于广东这边,真正实现扩建的只是铁骑镇、骠骑镇以及各镇的骑兵队,外加上抚标的直属营,仅此而已。
直属营乙队是其一,甲队的掷弹兵在这个时代的欧洲其实也已经存在了,甚至还是王牌兵种。陈凯之前弄出来的国姓瓶是为郑成功在历史上的杰作,无非是早了些年头罢了。而这个乙队的来源,说起来与郑成功亦是有着深切的关联,但却不仅仅是年头儿的事情那么简单。
比之去年那一战之前,陈凯是准备了太长时间,一口气运作了福建、广东两省的大变。但是这一次,一边要尽力恢复,一边还要继续准备,时间和精力上都要紧张太多——并非是他有多么好战,只是源于以他对洪承畴其人的判定,当李定国大军西进迎驾,那么洪承畴就一定会跳出来。他若是什么都不做的话,战局就只会向对满清有利的方向倾斜。
“这,我陈凯决不允许!”
第六十八章 暗度陈仓(中)()
从去岁的闽粤两省巨变告一段落,平静,不过是维系了短短的半年而已就率先被李定国所打破。
这位南明最具盛名的统帅的每一个动作无疑都在牵动着各方势力的心弦,洪承畴亲率援军好容易赶到了桂林协守,结果得到的却是明军退兵的消息。在码头,当着众将,洪承畴并没有把疑虑付诸于口,大军依旧是按照计划入城协防。但是在入城之前,洪承畴也曾吩咐下去,告知经标各部以明军闻援军至而退避的消息,以此来进一步的振奋士气。因为,他总觉着这事情并没有表面上显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明军退兵的消息很快就得到了进一步的确认,李定国和郭之奇的旗号尽皆出现在了柳州府的明军那里。不过,有消息指出,当下负责节制兵马的并不是李定国,而是郭之奇,柳州那边的细作传回来消息,说是李定国染病,不能理事,所以督师大学士代行其劳。
“去年因为染病而在新会拖了几个月的时间,但是据说那时候还是在忙着处置公务。现在,反倒是将军务交给了郭之奇”
李定国是南明迄今为止战绩最为辉煌的统帅,哪怕是顺遂了多了的郑成功也大有不及。洪承畴出任西南经略之初,就曾研究过他的这些对手——永历皇帝、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至于郑成功和陈凯,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