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再起-第3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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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如是想着,面上则是一笑而过。陈凯依稀记得他当初看小说时还曾想过若是能够回到古代,总要有个三妻四妾,享尽齐人之福。奈何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真的到了这样的时代,每天忙碌得完全没有旁的心思,现在能够与家人坐在一起用饭已经是难得的休憩时光了,若是出征了,那就更是一连几个月在外与军官、士卒们同吃同住。
忙碌,仍旧是当下的主旋律。陈凯已经习惯了,更是在亲眼看着开花结果,那一份的满足更是无法取代的。
从一个久经战乱、残破无地的省份,到现在已经是欣欣向荣的气象,广东的恢复是最让陈凯欣喜的事情。只是广东仅仅是广东,也不仅仅是广东,她本就是中国的一部分,不可或缺分毫,当下西南的局势正在向着如历史上那般的翻车趋势滑行,到了他这里,就更需要继续努力去做些事情出来。
佛山制造局那边已经是万事俱备,差的只是郑氏集团财政补贴的东风了。关于技术,其实算不得困难,因为陈凯计划中的第一批新产品其实在明朝时就已经有过批量生产了,无非就是规模的问题而已。技术难关并不太成问题,再加上陈凯这些年培养的“工程师”和工匠们,再有水力机械的加持,已经不成什么问题了。
这些东西,并不似国姓瓶、铁人军那样一露面就可以造成颠覆性的效果的。但是,战斗的胜利本就不只是依靠武器装备,更重要的是在于如何使用,如何将效果最大化,这才是武器、装备方面的关键问题。
对于军队的战斗力提升,肯定是有的,尤其是在规模化之后。只是陈凯并没有打算将其作为如国姓瓶、铁人军那样的杀手锏罢了。
为此,从计划决定实施伊始,陈凯便动用了蕃库的存银来为佛山制造局购置原材料,并进一步的进行扩建工作。这是在提前准备,亦是他对于能够说服郑成功是有着极大的自信的。这样的自信,一直到晚饭刚刚用过,正在花园里消食的时候,信使带着回信匆匆赶回,他才发现这一次的自信实际上是有些过于自我、过于盲目了。
“大木准备在浙江大举用兵。”
郑成功这几年福建需要休养生息,他也没有闲下来,始终对浙江保持着攻势,在舟山、在台州、在三盘,即将要在浙江大举用兵已经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了。
这一点,不光是郑氏集团内部人人心知肚明,就连满清那边也是明了——郑亲王济度的八旗军,杭州驻防八旗,还有现在驻扎在宁波的那支用来防备舟山的八旗军,满清在浙江已经下了大本钱了。倒是郑成功,一边还在与西班牙人打着贸易战,另一边则是要在浙江大举反攻,确是显得有些操切了。
“因为西南之事?”
“是啊,大木上一封回信你也看了,他是份外的不看好西南的战局。尤其是让孙可望给跑了,这事情一出,不光是朝廷,就连大木和我都是有着极大的紧迫感的。”
大明在之前几年把持国政的亲王,或者说是就差了一顶皇冠、一袭龙袍的皇帝预备役,这样的大人物竟然降清了,其结果可想而知。陈凯要赶在西南崩塌之前做好准备,郑成功那边又何尝不是。于今看来,那里确实是等不到装备的换砖,因为换装只是一个过程的开始,更重要的在于换上新装备之后的磨合训练,这里面需要花费的时间已经超出了郑氏集团的忍耐极限了。
明年,永历十二年,大战必将在浙江爆发,这已经不需要应该之类的词汇了。大战一起,钱粮势必是如激流一般,郑氏集团这几年积累下来的财货都将用在这上面。于陈凯的换装计划,郑成功在书信中虽说没有表示爱莫能助,但是能够给予的补贴却少之又少。
可是,陈凯这边,佛山制造局的架子他已经在搭着呢。这时候,要不断然停止下来,将换装计划进行大幅度的修改,要不设法找到新的财源,以确保节奏不会因此而出现紊乱。
别无他法。
………………
ps:上个月说这个月恢复正常,结果也没正常多久,汗颜。这几天事情多,心烦意乱,打开文档也写不下多少。只是请假多了,已经不好意思说话了。于现在,还在尽力恢复状态,至于太监,还是那句话,不会的,肯定正常完本,说过的话自然是要做到的。
第二十三章 加速(三)()
素来,佛山制造局的用度都是由广东的藩库,以及郑氏集团给予的财政补贴来负担的。作为官营企业,确切的说是主营军工制造的工厂而言,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就像是就像是明廷当年的工部下属工坊,就像是陈凯曾经主持过的军器局一样,无非是在特殊的环境下出现了特殊的现状罢了。
财政补贴方面,郑成功那边虽说算不得是爱莫能助吧,但也差不了多少了。旁的不提,只说规模化生产之后的先期消化也将会只能由广东方面来进行,福建那边一是财政、资源不富裕,二来是时间紧张,有再好的装备,士卒们不会使用,军官们不知道怎么指挥,不熟悉武器、兵种之间的配合便无法发挥武器的效用。就好像是一支用惯了刀剑的冷兵器军队突然扔给他们一堆高达让他们去打仗去,其效果只怕还不如用刀枪剑戟来得有效。
这么说,或许有些夸张,但是从军事上的角度看,郑成功的处断并没有任何问题。这一点上,陈凯早前编练铁人军、掷弹兵的时候也从未打算将他们作为主力部队使用,而是赋予杀手锏的用意,而且也是经过了长久的训练。尤其是铁人军,更是险些误了战事。
既然财政补贴已经不用太过指望了,陈凯就只能寄希望于藩库了。藩库收入的来源基本上就是传统意义上的税收——田赋丁银是首当其冲的,它们乃是封建社会最重要的财政收入,也是最符合封建社会结构的收入形态。其次的,还有盐课、鱼课、茶课、市舶、商税之类的收入。而最后的,则是在后世臭名昭著的辽饷之流的加派。
“广东的田赋,按照万历六年的标准,夏税麦米六千一百二十二石八斗九升九合七勺零、农桑米三百九石八斗九升九合二勺零、以及零丝折米九斗三升;秋粮米九十九万三千八百二十四石八斗一升一合九勺零、改科丝折米九斗四升七合九勺零……”
这些数字,王江都是倒背如流的,此间陈凯特特的请他过来,他对于这样的问题亦是一脸的无奈。至于原因,首先他是很清楚陈凯对于这些也并非全然不知,即便是记不清楚的,只要翻翻巡抚衙门里的存档就够了。而另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他更清楚广东的现状。
“这样的税,我是不敢收的,因为要是照着那时候的收法,民变是肯定少不了的。估摸着,也就是潮州和琼州还勉强可以接受,其他府县是根本不用想的。”
巡抚衙门、布政使衙门下达了任务,下面的府县官员就要把税收继续分下去。承平时,还免不了转嫁和腐败,现在同样也避免不了,就算是陈凯在吏治上管得严,王江也是有名的能吏,也最多是缓解一些罢了。而现在,战乱本就导致人口锐减和田土荒废,还是照着之前那么收,分母不变,但分子减少了,分摊下去的绝对会把民变激出来,到时候就又回到了明末的恶性循环上去了。
王江说的,陈凯很是清楚。广东历经十多年的战乱,早已是残破无地。潮州和琼州的状况比较好,乃是在于一个有大海作为阻隔,受到波及较小,而另一个明军收复最早,收复期间也更多是旨在平息民乱,恢复秩序,以为长久之基。这几年下来,明军收复广东,民生的恢复在各地参差不齐,形态不一,但总体上都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早前残破得太过厉害了,底子的问题不是说恢复如初就能恢复如初的。
田赋是这样,丁银甚至还大有不如。因为只要鼓励开荒的政策到位,受田亩数量直接影响的田赋还是有提升空间的。但恰恰是人,死了,就没了,再想恢复丁银的数字,就要等那十八年后的有一条好汉再说了。
这些,陈凯自然都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倒是王江,并没有如顺德的那个知县似的,总在明里暗里的抱怨顺德丝织工坊在当地大肆收购土地后种桑养蚕,而不是种植些粮食,导致一向土地肥沃的顺德县成了个不产粮的所在。他是广东布政使,他很清楚这些丝绸都是正常交纳税赋的。高度和能力往往会影响着一个人的视野和格局。
“这几年,除了粤西那几个州府以外,盐场我都尽力恢复了起来,现在广东本地的盐课收入不少,除了本省的消耗外,还在向外省贩卖。说句笑话,若是突然断了江西的盐运,弄不好那里的虏师都要难受几天。”
对于王江的理财能力,陈凯是信心十足的,这是基于多年来的了解所致。广东的盐课收入已经基本上恢复到了甲申前后的水平,虽说距离真正承平的时候还有些差距,但是在乱世已经算是相当难得的了。
盐,素来便是历朝历代的财政支撑点之一。从管仲提出了“官山海”开始,暴秦的商鞅变法,到汉武帝时桑弘羊的盐铁专卖,从来都是如此。盐是官卖的,有爆利在其中,所以私盐贩子素来出造反的人才。这是题外话,倒是相对应的铁,在明朝时是收税,而非官卖的,此间王江的神色,依着陈凯对他的了解大概是想到了这一点上,更想到了一旦实行铁专卖制度的后果。
“放心吧,长叔,铁专卖我是不会做的。”
给王江吃了一颗定心丸,陈凯果不其然的看到了紧张得以舒缓的神色。盐铁专卖是古来已有的制度,但是放在现在的广东却不合适。
如今的广东,铁制品生产主要是潮州和佛山这两处,前者的主要原料来源是福建和程乡、兴宁,而后者则是罗定州和粤北。这两边,潮州的铁制品产业链的各环节都有大量陈凯的支持者,粤海商业同盟在潮州的会员中他们影响力很大,陈凯是没必要挖自家墙角的。而粤北那里,清远山的铁矿握在王翰的手里,王翰则旗帜鲜明的站在陈凯麾下。至于罗定州那边,韦应登和叶标是倾向于合作牟利的,所以他们才能保持对佛山的铁料供应。一旦铁专卖,最后的结果,估摸着只能是一个兵戎相见了。
铁专卖对于藩库的收入是肯定会有增长的,但是对于陈凯长久以来的布局却是会造成巨大的损害的,绝对称得上是一个得不偿失。这个道理,王江能够意识到,陈凯自然也不差。
抛开了这个问题,其余的,诸如鱼课之流受到人口锐减的影响较大,王江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而茶课之流的经济作物,以及由此而生的商税,在粤海商业同盟的刺激之下,近年来倒是出现了很大的增长,尤其是在顺德县,那里的丝绸产业交纳的大量商税已经让王江能够乐得多吃下两口干饭了。
二人聊了许久,王江才离开。只是,这期间,他们二人对于市舶收入却始终是避而不谈的,极有默契。
其实,这一点他们早已是心照不宣了。至于原因,很简单,郑氏集团的牌饷在闽粤两省的存在使得市舶收入已经到了哪怕适当收取都会影响到海贸热情的份上。而这份热情,更是直接影响着郑氏集团的收入和大军的军饷。
这个难题,陈凯和王江在面对,福建的卢若腾同样免不了。郑氏集团在实际上已经代替这两省收取了市舶税,这在崇祯朝郑芝龙作大时就已经开始了。而从用途上说的话,起码郑成功收了牌饷是用来养兵和收复失地的,总比用来收买官员和待价而沽要强,而且强上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想想,这世上大概没有比抢和骗来得更赚钱的买卖了吧?”
躺在床上,眼睛却没有闭上,而是空洞洞的看着轻纱。陈凯如是说着,郑惜缘不由得瞪大了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继而便是噗嗤一笑:“亏得夫君还是个文官,若是武将,大概这时候已经动手了吧。”
动不动去做,这更多的还是在于实际情况。陈凯闻言亦是一笑,只是笑过之后,问题依旧没有得到解决,佛山那边需要后续的大量资金支持,而资金方面,广东仍旧需要正常运转,所以藩库能够给予的也仅仅是启动资金。
局势的发展以及所造成的影响出乎了他的预料,使得计划开始赶不上变化了。陈凯重新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此时,这一切无不是看在郑惜缘的眼里。她是素来要做一个合格的贤内助的,因为她很清楚她的夫君是一个能力卓绝之人。而在这一点上,她自问也从来没有因为家事让陈凯操心过。除了最开始的婚事,但那也并非是她的问题。
眼见于此,郑惜缘稍加思量了一二,旋即便对陈凯言道:“夫君,妾身听说粤海商业同盟中有一些会员在筹划经营票号的事情……”
郑惜缘幽幽的道出这话来,本就是存着为陈凯分忧的心思。结果,只此一言,陈凯腾的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旋即转过头看向已经吓了一跳的枕边人,俯下身子,直接就是一口印在了樱唇之上,直吻得她几乎不能呼吸了。
“娘子可是给了出了一个好主意啊!”大声赞颂,紧接着陈凯便转而问道:“他们打算怎么做?”
突如其来的激吻让郑惜缘一时间有了些大脑缺氧的状况,所幸,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被陈凯这样吓到了,飞快的便缓过了劲儿来:“他们……据说他们是打算照着其他票号那样做,发银票、开飞票,收取费用……”
票号在这时已经存在了,提供的也多是类似的金融服务,比之后世自是不能相比,但也极大的方便了需要相关服务的客户。
郑惜缘如是说着,陈凯那边听过之后却是大摇其头,对此表现得很不满意:“不行不行,这样要哪辈子才赚到大钱啊,事情是这么做的。”
第二十四章 加速(四)()
在广州,工坊停工、商铺也多有关门的,从巡抚衙门以下,那些平日里被陈凯驱使得脚不沾地的官吏们也大多没有来上值。
收复多年,广州的人口在持续性的回升,很多原本因屠杀而空闲下来的宅院、房屋也被官府售卖、出租了出去,倒是此时,各家各户在门框上张贴着标语,表达着他们对来年的诉求,不一而足。
街面上,充斥着爆炸残留的火药味,人们亦大多无所事事,全无工作的欲望,成天酗酒,打牌,就连那些黄童稚子们也成群结队去讨钱,仿佛整个广东都已经陷入到了崩溃的之中……
大概,在不了解中国习俗的悲观者眼中春节就是这样的日子,但是在中国的商贾们看来,年前却是难得的旺季,几千年都是如此。哪怕是在这样的乱世,同样不能免俗,旁的地方都如此这般了,更别说是恢复已有两年的广东了。
不过,经济危机并不存在,但是在正月里将新近决定建立的票号生意开展起来,那些有心的粤海商业同盟的会员们却也同样是不打算如此的。
腊月里决定筹建,很快就得到了广东贸易商社的注资,经过了正月里的全面准备,到了二月初一,广州最热闹的商业街双门底下街的一处原本的商铺经过了这段时间的重新装潢后终于正式开门营业了。
围观的人群已经挤满了左近能够看到此间的所在,大门前,舞龙舞狮,热闹非凡。牌匾的内容,与往日的票号有些不太一样,并非是某某号的字样,而是书着广东发展票号这六个漆金大字而已,显得很没有文化深度。
不过,这样直白的名号却更加印证了近期的那个传言,使得广州的士绅、商贾和百姓们对于这个新开设的票号有了更多的期待感。
一如粤海商业同盟的其他工坊、商铺那般,此间亦是合股而成。只是,相较着那些所在还多有极大的地域性划分不同,此间的股东是来自于广东各府县的,票号亦是在各府同时开设,这里的只是总号罢了。
股东、掌柜们已经在招待那些士绅、商贾,这些人大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都是股东们特特请来捧场的,此间自然是要照顾周全了。他们如斯,下面的伙计们也没有闲着,卖力的向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们宣传着票号的营销口号。
“只要存钱就给利息?”
“不是只要存钱就给利息,是定期储蓄,存够了约定时限才给利息。”
“说白了不就是要拿咱们的钱去做买卖吗?”
“本来就是这么回事,不过,坐在家里白拿钱,还不需要承担风险,那位抚军老大人真是好盘算啊。”
“……”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约定时限,其实就是在拿利息来引诱储存,同时规避风险,降低出现挤兑潮的风险。
早前,广州城的坊间就有传闻,说是陈凯的广东贸易商社注资了一家票号,仍旧是粤海商业同盟的模式。陈凯的才能,外加上粤海商业同盟早前已有的成功案例,在市面上很是引发了不少士绅百姓的兴趣。兴趣在正月里的走亲访友中迅速扩散,同时不断地发酵,到了今天总算是露出了庐山真面目来了。
人越聚越多,从众的心理本就是人类的共性,少有人不会受此影响的。此间的热闹将双门底下街的氛围推向了新的高度,其间确有一些请来的人物办理了业务,也不知是刻意作秀,还是确实对此有着兴趣,但是不可否认,利息本就是诱人的,尤其是什么也不需要做便可以坐享其成。
于更多人眼里,这无非还是信用度的问题。不可否认,陈凯的威望,再加上粤海商业同盟的成功案例,这些都是有着极大说服力的,就连那些伙计们也在以此作为说服百姓的理论依据,但是陈凯到底涉足多少,或者说这里有陈凯的背景是不是真的,并非局内人就很难得到确认了。
更多人还在驻足观望,也有人开始在诱惑之下动起了心思。立刻做出决定的总是少数,这里与冲动无关,实在是看热闹的人身上带着的基本上都是购物用的银子铜钱,储蓄是计划之外的事情,自然不好混为一谈的。
此间的热闹一如其他店铺开业时的那般,人们大多也已经习惯了,无非是储蓄给予利息的新鲜事儿确有些让人眼前一亮。这样的情状按道理是会在舞龙舞狮表演结束后